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在武侠世界开奶茶店》作者:喵统领   简介:   刚通关游戏,下一刻谭笑就带着游戏系统穿越了。只是在这个高危的时时刻刻都要担心自己小命不保的武侠世界,你给我一个经营模拟类游戏系统能干什么!!!   近来有传闻,江湖上出现了一家奇怪的店,专卖从来没有人听闻过的各种饮品和点心,要价不菲,生意却火爆,连那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也专程从外地赶来,就为喝上一杯那个叫奶茶的东西。   谭笑表示,打打杀杀太累了,舒舒服服在家喝喝奶茶吃吃蛋糕打打游戏顺便开个店赚点钱才能维持得了生活的样子,至于江湖纷争,那是什么,与我无关。   下一本预收文求个收藏,过500就开,文案暂定   画风不同可以兼容吗[综武侠/原神]   穿越管理局,俗称穿管局,其创立宗旨是让每一个纸片人感受到爱与美好,员工们天天挂在嘴上的口号不是love就是peace   作为刚从炮灰部晋升上来的小职员七七,每天勤勤恳恳奔波在不同的小世界里刷任务,只求多攒点钱早日过上退休生活   于是就有了——   “传闻南海有鲛人,于月圆之夜从水出,对月而泣,眼泪化作的珍珠可消百病,江南花家七公子的眼睛就是这样被治好的。”   “狸猫化人,不知是福是祸,她日日相伴于苏楼主身边,形影不离,莫非是要趁机偷取他的精元?”   “听说了吗,无情公子从山里带回一名绝色女子,据说是上古神兽九尾狐所化,有人看到她伸着狐狸尾巴让人摸,不知是真是假。”   “凡人如何能与神明抗衡,风神于高天之上掀起狂风,将曹操的军队吹得七零八落,再无一丝作战能力,逼得他于徐州撤军,再不敢来犯。”   内容标签:武侠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谭笑┃配角:神侯府F4,某楼主┃其它:   一句话简介:大侠,喝奶茶吗   立意:构建和谐社会 第1章   兰州往西某处边陲小镇里。   这里靠近沙漠,是往西去的最后一个官府尚能管辖的地带。   正午的太阳直射下来,晒得人有些发晕。城里能看到的绿色不多,举目望去,是一片笼罩在灰扑扑尘雾下的土黄色。   街道两旁有摆摊叫卖的小贩,稀奇古怪,卖什么的都有。   这里是丝绸之路上的重镇,也是前往沙漠的必经之路,所有西去的人,都会选择在此地停留一晚吃饱喝足了再整装上路。   谭笑看着眼前这座客栈,三四座屋子连在一起,看着很不起眼。   屋檐上能看到的瓦砾也是缺一块少一块的,匾额上的朱砂早已褪了颜色,只能依稀辨认出字迹。   她轻叹口气,不管怎么说,好歹有个能休息的地方。   正是饭点的高峰期,客栈里几乎人满为患。   趴在柜台里一遍遍数着钱匣里那点钱的掌柜,眼睛突然直直地看向门口,喉咙和鼻翼间发出粗重的喘息声,手里几枚铜钱掉在桌子上都忘了捡。   随着门口的人一步步走进来,寂静从她站立的地方一点一点蔓延开来,整个客栈似乎被按下了暂停键。   这个是看着十七八岁的少女,皮肤连最上等的美玉都无法比拟,透着粉嫩莹润的剔透感。   眼睫眨动间,瞳孔里似有细碎灵动的光晕,眼神清澈如晨露,又如檐上新生的初雪。   她身上穿着粉白的繁复的裙子,大片大片薄如蝉翼的纱层层叠叠地堆在她身上,上面缀满了晶亮的珠子,好像一片干净柔软的云朵,直直地撞进了众人的眼里。   这样绝色出尘的少女,站在简陋的客栈里,让这粗陋的屋子瞬间都明亮了起来。   只是这样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这样风沙漫天的边陲小镇,穿着打扮也完全不适合在这种环境下行走,真是古怪。   谭笑找了张空桌子坐下,屋内形形色色的眼光紧紧黏在她身上,多数带着不怀好意和直白的恶意,叫她不自觉绷紧了神经,头皮阵阵发麻。   掌柜殷勤地笑着问道,“姑娘要来点什么?”说着一双小小的三角眼还不时往她身上瞟。   谭笑皱眉思考片刻,开口说道,“要两样素炒青菜,还有一碗鸡蛋醪糟,多放芝麻不要葡萄干。”   她的声音十分动听,就像环佩相击时叮当作响般清脆悦耳,在这样炎热的午后,令听到的人心里的烦闷都消了不少。   她的四周皆是跑江湖的彪形大汉,她在这群人中间,就像误入狼群的小羊,一不留神就会被吞得骨头渣都不剩。   谭笑慢吞吞地舀着醪糟一口一口喝,牛奶的腥味有点重,鸡蛋也不滑嫩,芝麻粒只是随意地放了几粒点缀了下,跟她以前喝过的完全是两个味道,一点都不好喝。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今日之前,她还是个21世纪普通的上班族。   一觉醒来后,她不仅突然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身上还莫名其妙多了个游戏系统,更奇妙的是,她现在的这具身体,不论是长相还是穿着,几乎与她昨晚玩的一款手机游戏里的虚拟人物一模一样。   她现在可以肯定,她不仅穿越了,还带着她手机里那款游戏穿越了。   她现在十分庆幸,幸好进游戏时捏的脸是黑发黑眼一身古装,也没有搞啥大翅膀天使光环之类的,不然她现在已经给抓起来关在笼子里被人参观了。   “别装死,解释一下啊,为什么一声不吭把我扔在这种地方,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穿都穿了,至少给我开个武林高手的外挂吧,你看这些人看我的眼神,我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再不济我能换套新手套装吗,我这一身也太显眼了,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弱智一样。”   谭笑在脑海里呼唤系统,除了刚过来时响了几声外,对方再也没出过声了。   这一上午,她不是没遇见过当街拦路的恶霸,要不是她这身系统自带的套装兼具防御的功能,她这会也许已经是某个地主老爷家的第N房小妾了。   周围人的眼神明晃晃地黏在她身上,议论的声音也逐渐地明目张胆起来。   他们都是老江湖了,自然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个小美人脚步虚浮无力,下盘不稳,一看就是不会武功的。   一个柔弱的不会武功的小美人,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那还不是羊入虎口,任人宰割。   想到此,许多人眼里淫邪的光更盛了几分,脸上不怀好意的笑也更加明显。   谭笑皱皱眉头,随后在脑海里召唤出系统界面慢慢看起来。   眼前浮现出一片半透明的浅金色的光屏,左上角玩家信息处正是她的头像,旁边经验条那里一片空白,等级处也挂着个刺眼的零。   右上角处是财富,旁边同样是可怜的零。   一会付账就从衣服上抠几颗珠子下来吧,这里应该还没有水晶这玩意,看上去亮晶晶的,估计能换些钱。   右下角一排分别是店铺、商城、背包、抽奖、装扮。   只是现在大部分都是灰的,显然是不能用。   想起她以前那上亿的身价,谭笑心里叹了口气。   富可敌国到一贫如洗,就在一夜之间。   振作了下精神,她点开个人面板查看。   【姓名:谭笑年龄:18;等级:0经验:0/100财富:0店铺等级:0背包:新手套装。】   果然,除了身上穿的这套闪亮的新手套装,她现在什么都没有。   她携带的系统,是款经营养成类的游戏系统,在她穿越前是该类游戏里最火爆的一款,叫《梦想奶茶屋》。   跟市面上大部分经营游戏差不多,玩家一进游戏会继承一家奶茶屋,需要做任务过关解锁每一样甜点和饮品,来使店铺规模持续扩大。   过关需要体力,每一个小时才能恢复一点体力,体力是可以氪金加速恢复的,也可以通过氪金提前解锁新品。谭笑不知道在游戏里氪了多少个648,终于将游戏全部通关。   穿越到这种地方,还带个弱了吧唧的幼儿向游戏系统,难道让她在沙漠里表演氪金吗?   “话说我没有新手福利什么的吗,别人穿越都有新手大礼包,我就一身能闪瞎别人眼睛的新手套装,这太不合理了吧,严重怀疑你克扣了我应有的福利待遇。”   “所以我穿过来需要做什么,至少给我个提示吧,有什么任务要我去完成吗?”   谭笑一边在脑子里试图跟系统搭话,以此缓解自己的紧张感,一边让自己尽力去忽视那些让她很不舒服的眼神。   她穿越前也就是个普通的打工人,电梯里碰到几个壮汉都要犹豫一下要不要进去的那种,突然到了这种地方被这些人裸地盯着,说不紧张是假的。   “新手福利已发放至背包,记得点击领取哦。”   突然响起的活泼俏皮的女声,让谭笑眼睛猛地一亮。   她点开背包,里面放着几样她非常熟悉的东西。   茶叶x10,柠檬x10,糖x10,金币x100。   硬了硬了,拳头硬了。   谭笑几乎要气得吐血,这也能叫新手礼包?   不给个十连抽说得过去?   “你们总部客服电话是多少,我要投诉!”   “新手福利已发放至背包,记得点击领取哦。”毫无变化的语气听着让人更生气了。   在旁人看来,这个小美人盯着面前的桌子半天不动,似乎在发呆。   几人互相使了个眼色,走过来坐到了谭笑那一桌上。   “美人,一个人孤零零的吃饭多没意思,桌子上连盘肉都没有,来哥哥这边如何,哥哥请你吃点好的。”   一个体格健壮,腰间别着一把长刀的大汉,邪笑着对谭笑说道。   谭笑抬起眼向说话那人看去,一头乱糟糟胡乱扎在一起的头发,一看就很多天没洗过了,身上的味道也是一言难尽,就像一层又一层的臭汗风干了之后的那股味。   看到小美人清凌凌的眸子看向自己,大汉得意地挺了挺胸膛,显然对自己十分满意和自信。   店里其他人也看向这边,脸上满是看热闹的肆无忌惮的打量,像是在看一块上好的待价而沽的肥肉。   谭笑皱了皱眉,脸色看上去有几分难受。   “劳驾,往旁边坐坐行吗,你身上的味儿太冲,我都吃不下饭了。”   大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他狞笑着伸手就向谭笑抓来,“小美人,我好声好气的请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谭笑坐着一动不动,在旁人看来,这个娇弱可怜的美人似是被吓傻了一样,只知道傻愣愣地坐着。   大汉的手没碰到谭笑,在离她还有半掌的时候,就被新手套装触发的防御机制弹了出去。   其他人只见那人一声惨叫过后,便后仰摔了出去,一路上碰倒了好几张桌椅板凳,满桌的菜撒了一地。   见到这样意料之外的场景,短短的愣神后,所有人都抽出兵刃围过来,小小一个客栈瞬间就变得危险重重。   虽然没看清楚刚才是怎么回事,这些人心里也依旧没把这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当回事。   只是男人好像多少都有喜欢通过威胁恐吓的方式来彰显自己阳刚的男子气概这毛病,他们嘴里胡言乱语说着不干不净的话,手里的兵器也耀武扬威似的在手里上下颠着。   “张老大,你不会昨天在女人身上使劲过头,今天虚了吧,怎么一个小娘子都搞不定。”   围着的人里一边怪笑一边对倒地的大汉嘲讽道。   张老大从地上爬起来怒道,“放你娘的屁,这女人有些邪门,我还没碰到她呢就给弹出去了,大家伙小心些。”   方才说话那人不以为然地说道,“一个小娘子,还能有啥招,看我这就把她拿下,给咱兄弟几个快活快活。”   说着,这人也伸手向谭笑抓来,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这小美人吓得花容惨淡浑身乱颤的样子,脸上好不得意。   不意外又是一阵惨叫,伸手的人捂着手四处乱看,嘴里叫嚷着,“是谁背后伤人,有种的滚出来。”   谭笑也意外地看过去,一阵清朗的男声自门外响起。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弱女子,未免太不像话。”   紧接着,从门口处走进来三个人,为首的男子一身蓝色衣衫,古铜色的脸庞上有着一双让人见了就难以忘记的眼睛,鼻梁又高又挺,此时毫无笑意的脸,看上去有几分锐利和冷酷。   他的身边站着两个男人,一人满脸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也不好好穿,看着就是个邋遢鬼,唯独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脸上尽是懒洋洋的笑。   另一人看上去似是十分不好接近,棱角分明的脸上十分冷淡,浑身上下都透着不愉快的气息。   店里有认出三人的惊呼道,“楚留香!”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过500就开啦,各位小天使们别忘了点一下预收呀~   画风不同可以兼容吗【综武侠/原神】   文案:穿越管理局,俗称穿管局,其创立宗旨是让每一个纸片人感受到爱与美好,员工们天天挂在嘴上的口号不是love就是peace   作为刚从炮灰部晋升上来的小职员七七,每天勤勤恳恳奔波在不同的小世界里刷任务,只求多攒点钱早日过上退休生活   于是就有了——   “传闻南海有鲛人,于月圆之夜从水出,对月而泣,眼泪化作的珍珠可消百病,江南花家七公子的眼睛就是这样被治好的。”   “狸猫化人,不知是福是祸,她日日相伴于苏楼主身边,形影不离,莫非是要趁机偷取他的精元?”   “听说了吗,无情公子从山里带回一名绝色女子,据说是上古神兽九尾狐所化,有人看到她伸着狐狸尾巴让人摸,不知是真是假。”   “凡人如何能与神明抗衡,风神于高天之上掀起狂风,将曹操的军队吹得七零八落,再无一丝作战能力,逼得他于徐州撤军,再不敢来犯。”   文案暂定,具体篇幅到时候还会调整…… 第2章   楚留香?   谭笑心里一阵惊骇,这不是武侠小说里的人吗?这个名字哪怕是很少追剧的她,也绝对是如雷贯耳的。   她很小的时候看过两眼电视剧,但是男主的长相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就没有继续看下去,所以她对整部电视剧或者小说的了解,就只有楚留香这三个字。   看来她这次是穿到了武侠世界里,早知道这样,她绝对把小说或者电视剧好好的看一遍,至少知道个大概剧情,也好过这样两眼一抹黑。   随着门口的三个男人走进来,客栈里所有人的目光又转移到了为首那人身上。   楚留香微笑着说道,“各位还请看在我的面子上行个方便,不要为难这位姑娘了。”   他生了一副这样硬朗冷酷的脸庞,当他一笑时,却又变得十分的温柔,眼里闪烁着机智又幽默顽皮的光,就像春风吹过大地,再铁石心肠的人,对着这样一张笑脸,都没办法讨厌他。   围着谭笑的一圈人虽然不想就这么放手,但一比较双方悬殊的武力差距,只得无奈地散开。   谭笑暗暗松了口气,虽然新手套装有保护机制,别人也不能拿她怎么样,但对方要是一直围着她不肯散去,也是挺头疼的。   她对着楚留香三人露出一个感激的笑,“谢谢你们帮忙,不然我可是头疼死了。”   她这具身体本就生的清新绝美,这么一笑,真是如小荷初绽,令人一看就心生喜爱。   没有人不喜欢美的事物。   楚留香眸光微微闪动,他还没说话,一旁的胡铁花已经一屁股坐在了谭笑一旁的凳子上,乱七八糟的胡子都掩不住他过分的热情。   “姑娘怎么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刚刚吓到了吧,不要怕,那些人不敢再找你麻烦,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可以牺牲一点我的个人时间为你提供全方位的保护,连佣金我都可以不要,只要你每天多对我笑笑就可以了。”   谭笑一脸懵逼地看着身边这个仿佛有社交牛逼症般喋喋不休的男人,这也是主角吗?不过他是不是有些热情过头了?   她脸上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困惑,还有仿佛被吓到圆睁的双眸,看上去无辜可爱极了。   楚留香笑了笑,他坐到另一张凳子上,有几分无奈地说道,“你再胡言乱语下去,这位姑娘都要被你的热情吓跑了。”   随后他对着谭笑歉意地一笑,温和地开口说道,“在下楚留香,这两位是我的好朋友,一个叫胡铁花,一个叫姬冰雁。老胡就是嘴巴碎了点,并没有什么坏心思,还望姑娘不要介意。”   姬冰雁也随后坐下来,他冷冰冰地脸上扯出一抹嘲笑,“你招惹女人的套路永远是这么几句话,我耳朵都要起茧子。”   谭笑有些尴尬地笑笑,说实话,对这种热情过头的自来熟,她并不是很擅长应付。   楚留香继续说道,“不过我这位朋友说的没错,这个地方,并不适合你一个姑娘家孤身行走,还是一个,你这样漂亮的姑娘。”   说最后一句话时,他的嗓音变得低沉,嗓音里带着一点笑意,听着成熟又磁性的,让谭笑一下子就对他好感度拉满。   谁让她颜控还声控呢。   她忧愁地叹口气,然后说出早就编好的借口,“我叫谭笑,从小跟着师父生活,师父前不久刚过世,我就打算出来走走,谁知道外面竟然这么乱。”   楚留香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个安抚地笑容,说道,“对不起,提到了你的伤心事。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呢?若是回家,我们可以送你一程,你这么可爱的姑娘,若是遭遇半点不测,那实在是我的罪过了。”   他说着这么温柔动听的话,眼神却依旧清澈无比。   那双含笑的眼睛虽然也看着她,却不含一丝肮脏的贪婪的欲望,只有纯粹的对美的欣赏。   谭笑想了想说道,“师父走了,我也无家可回。我会一些手艺,打算去繁华一点的城市开个店,但我对外面的世界也不熟悉,不知道哪里的治安好一点?”   无论如何看,这样一个貌美的少女,跟做生意也谈不上半点关系。   她似乎就应该在最温柔富丽的江南水乡,生在饱读诗书的官宦人家,从小锦衣玉食的养着,连穿个鞋都有侍女服侍。   所以她说要开店做生意,楚留香三人都感到有些惊讶。   姬冰雁审视的眼神落在她身上,说出的话依旧是硬邦邦的,“生意可不是这么好做的,你的店里卖的是什么,你有做过同品类的调查吗,你知道怎么计算盈亏吗,你有稳定的货源吗,若是遇到同行恶意竞价你要如何,遇到上门闹事的你又待如何?”   倒不是姬冰雁故意为难人,实在是他这会的心情着实算不上好。   任谁正在自己的豪宅里享受着姬妾殷勤小意的服侍,被人强行拉出来说要陪着去一趟沙漠,圣人也是要发火的。   何况他也完全算不上圣人。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将谭笑问得有些呆住。   这些她还真没想过,不过她也不需要考虑。反正有系统,她要做的只是找个繁华点治安又好的地段,剩下的都不怎么需要操心。   当然这些话是不能对他们说的。   楚留香无奈地笑笑,“我这朋友,性格就是这样,绝非是故意的。但他是兰州城里的首富,于经商一道还算有些经验,你若是有问题,不妨问问他。”   谭笑惊讶地看着姬冰雁,他看上去还很年轻,也不过三十岁左右,长得也算英俊,居然已经是这座城最有钱的人了。   她不在意地笑笑,“没关系,我知道他是好意提醒我。”   姬冰雁喉咙里轻轻冷哼一声,再也没说其他的。   胡铁花又不甘寂寞地凑上来,笑嘻嘻地说道,“治安最好的地方,当然是汴京啊,毕竟天子脚下。你要去那吗,可惜我们现在要去一趟大漠,不方便让你一个女孩子跟着,不然倒是可以送你过去。要不你现在老姬府上待一段时间怎么样,等我们办完事,就过来接你,怎么样?”   他的眼睛又大又圆,瞳仁黑亮,蓬乱的胡子和头发下的脸庞,也是意外地英俊。   更何况他身材还很好,随意敞开的胸襟里隐约透出结实的胸肌。   是个像小猎豹一样的青年。   她笑着说道,“不用啦,我有一些自保手段的,这些人伤不到我。你们去忙自己的事吧,我马上就启程去汴京了,以后记得来多多关照我的生意啊。”   胡铁花好奇问道,“你的店里卖什么啊?”   楚留香和姬冰雁也看着她,显然他们也对这个问题比较好奇。   “我做的甜品非常好吃,还有饮品,以后你们去了汴京要是找我,就去打听名声最大的那家甜品店,一定是我开的。”   楚留香忍不住笑道,“看来你对自己的手艺很有自信。”   谭笑点了点下巴,“唔……那倒也不是,主要是吃个新鲜吧,我会的东西,其他地方都没有卖的,别人也学不走。”   “那我就祝谭姑娘早日达成这个目标。”楚留香的笑真是迷人极了,哪怕看遍娱乐圈帅哥的谭笑,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再三确认谭笑一个人上路没有问题后,楚留香三人才很不放心的走了。   没有办法,尽管他对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漂亮姑娘很有好感,若是平时,他也绝不介意陪伴佳人一程。   但眼下,他确实有件非常重要且紧急的事,正等着他去做。   送走楚留香三人后,谭笑找了家镖局,只是几枚金币的价格,就能让七八个身强力壮的镖师将她安然无恙地护送到汴京。   坐在马车里,谭笑又打开游戏界面开始研究。   她将背包里的金币拿出一个在手上摩挲,冰凉的沉甸甸的硬币,让她脸上浮起一丝微笑。   金钱给人带来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直接且有效。   她现在还不知道这个系统是如何运作的,若是开店,是直接在空地上出现一个屋子,还是需要她先去租一个店面。   想了想,她打开店铺,里面建造的按钮居然是亮着的。   她掀起车窗的帘子,队伍正经过一片平原,道路两侧都是光秃秃的一片,没有丝毫人烟。   她点了建造,随后眼前出现一座房屋的虚影。   她面向空地,尝试将虚影投放在空地上,尝试数次后,虚影边框始终是无法操作的红色。   跟她想的一样,这里毕竟是现实世界,冷不丁突然冒出一座大房子,只怕会被当做妖怪抓起来。   看来还是要租个店面,然后在原有店铺的基础上改造,这样才能被系统承认。   除了建造以外,抽奖的按钮不知什么时候也亮了。   谭笑一下子坐直了身板,紧张又期待的看着那个发着光的按钮,上面有个数字3,应该是3次抽奖机会。   这项功能在她玩游戏的时候是没有的,一个模拟经营的游戏,并没有抽奖的必要。   谭笑看着那个充满诱惑力的按钮,终于没忍住按了下去。   一阵白光闪过,她感知到背包里多了样东西。   系统活泼俏皮的声音适时响起,“恭喜您获得清洁术x1,物品已发放至背包,请注意领取。”   她打开背包,一本看着没什么特别的古书静静地躺在里面。   心念一动,书又出现在手里,打开一看,都是她不认识的文字。   谭笑看着它有点犯难,这要怎么学习,难道要她从认字开始学起吗?   她在脑子里呼唤系统,不出意外的,只要问到任何问题,系统就开始装死不回应。   指望不了系统,她想起自己以前玩过的游戏,然后在脑海里想到,“使用。”   手里的书化作点点流光飞进她的身体,随后她的意识里也多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试着对自己使用清洁术,不到一秒的时间,原本沾了土的衣裳下摆和鞋子瞬间变得洁净如新,身上也像刚从浴缸里出来那般干净。   这个抽奖来得简直太及时了,她原本还想着,这一路去汴京,路途遥远,少不了大部分时间要在野外度过,这一路上的洗漱问题可该怎么办。   这下好了,她再不用一身脏污地窝在马车上,路上也能舒服不少。   她看着还剩两次的抽奖按钮,心里不由充满了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在哔站看了一晚上尧大的视频,楚留香花满楼堂本刚杨宗保,呜呜呜我可以啊我可以感谢在2021-10-17 06:01:23~2021-10-17 15:14: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恭喜您获得500金,物品已发放至背包,请注意领取。”   “恭喜您获得新手套装x1,物品已发放至背包,请注意领取。”   欧皇的好运没有继续持续下去,两次抽奖得到的东西虽然是她目前都能用得上的,但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她把新手套装拿出来,底色浅绿的对襟襦裙上绣着简单的花纹,不论是配色还是款式,整体看上去简洁大方又不失活泼俏丽。   谭笑大喜,当即就在马车里把身上这身十米开外看就是移动光源的套装换了下来。   天知道她坚强的顶着路人奇怪的视线走了一路,心里早就尴尬地脚趾抠地了。   她漫不经心的想着,以后要是缺钱了,也许可以把衣服上的珠子抠下来去卖。   几日马车坐下来,谭笑只觉得自己浑身要被颠得散架了。   她从前坐高铁,最长一次也不过就是六七个小时,就这都让她觉得十分难熬。   加上带着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镖师们也不敢走小道抄近路,全程都走的官路,这样走下来,路上花费的时间竟比预计的还多了几日。   好不容易到了汴京,她只觉得自己小命几乎丢了半条。   入了城后,镖师们拿了报酬就向谭笑辞行。   感念于他们这一路上尽心护送,谭笑又额外给了份酬金,她现在也不是刚来这个世界时的身无分文的样子了,前不久又入账500金,她现在可以说财大气粗。   第一次真切领会古代人文风光的谭笑看得回不过神,脸上虽然淡定,心底却十分亢奋。   她的胸腔里涌上无数复杂又激烈的情绪,脑海里走马观花般闪现过无数历史名人的名字。   她张了张嘴,许多宏伟壮丽的诗篇几欲脱口而出,最终也只是干巴巴地说了句,牛逼。   课本上的知识,她早就还给老师了。   琳琅满目的店铺一座挨一座,谭笑一路走过去,经营品类的多种多样让她有些咋舌。   有出售珠宝、布匹、香料、药品的店铺,也有买卖衣物、书画、珍宝、古玩、犀角、玉器等的店铺。   除此之外,各类小吃店餐馆酒楼茶馆,简直数不胜数。   甚至还有澡堂子和专门刷牙洗脸的店。   她对于汴京人民的生活水平也有了大致的了解,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也多了些信心。   谭笑在街上四处乱逛,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赶紧把店铺的地址选好,把生意做起来。   否则在这样陌生的异世里,没有点自己熟悉的事物,她总是非常的没有安全感。   她在这里,就像是无根的浮萍,对未知充满了不可名状的恐慌。   只是她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要去哪里寻找一个合心意的店面呢?   样貌绝色的少女在街上孤身行走,身边一无侍女仆妇,二无护卫,许多眼神明里暗里地盯在她身上,让她好不自在。   她找了家成衣馆,再次出来时,头上多了一顶帷帽,总算再没什么人盯着她看了。   穿越这么多天,她至今没照过镜子,也没有镜子能给她照,只从水面上看到过模糊的影子。   所以她知道自己现在是好看的,但好看到什么程度,就不知道了。   她逛到桥边,附近有个小些的码头,不时有船只靠岸卸货,然后再装满新的一船重新离去。   每当有船只靠岸,码头边那些卖力气的苦力们便一拥而上,希望自己壮实的身板被主顾看中能挣口饭吃。   谭笑感兴趣地盯着那些人的一举一动,边看边在心里吐槽。   果然嘛,真正的底层劳动人民哪有闲下来的时候,时时刻刻都得想办法赚钱生存,哪像那些一点都不考究的电视剧里拍的,充当背景板的百姓们除了走来走去啥也不干。   在她乱看的时候,有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扛着厚厚的麻袋往她这个方向走来。   小一些的看着不过就十三四岁,肩膀还很是单薄稚嫩,肩上的麻袋压得他几乎寸步难行,豆大的汗珠像小瀑布似的从头上不断往下滴。   旁边的男人发现了他的情况,担忧地说道,“阿琛,把你的那份给我吧,我替你扛。”   两人五官长得有些想象,也许是兄弟两,不同于弟弟的瘦弱,哥哥二十左右的年纪,一身古铜色的肌肉极为壮硕,个子也比弟弟高出两个头。   名叫阿琛的少年倔强地摇摇头,喘着粗气艰难地说道,“大哥,你已经扛了很多了,我只有一袋,没关系的。”   说着他咬牙准备继续前行。   无奈体力已经到达极限,经过谭笑身边时,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麻袋正好掉在她脚边,将她不染纤尘的绣鞋上蹭了一道显眼的灰。   “阿琛!”高壮的男子惊呼,肩上重得像小山一样的麻袋让他无法蹲下身来看看弟弟的情况,只能站在原地焦急地呼喊。   谭笑也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就伸手去扶,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还能起来吗?”   手一碰到少年的胳膊,她才发现,这个少年真是有些过分瘦了,摸着都没二两肉。   阿琛来不及查看自己磕伤了的膝盖,一脸愧疚地对谭笑道歉,“对不起,我弄脏了您的鞋子。”   谭笑低头一看,鞋面上是蹭到了一点,不过这又不失什么大事,她完全不放在心上。   “不要紧,你没事吧,我刚听到你的膝盖似乎磕得挺重的,你要不要赶紧去看看,可别落下伤。”   少年慢慢站起身,很是斯文地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小姐关怀,我并无大碍。”说着又把地上的麻袋往自己肩上扛。   只是他还在打颤的双腿,让他这话没有半点说服力。   那个像他兄长的男子急声说道说道,“阿琛,你再不能逞强了,累出病来再吃药不是得不偿失。你就在此处歇息,我去去就来。”   这句规劝起了作用,少年顿了顿,便也听话地放开麻袋,然后屈膝坐在一旁歇息。   谭笑暗暗打量着他,年纪这么小,身子骨都没长成,一副小孩子样,生的倒是白皙俊秀,这样的小孩也会有人雇着干重活吗。   不过他看上去挺好说话的,讲话也斯文,要不要上去问问看,哪里去买店铺。   谭笑主动搭话,“你们两是兄弟吗?”   少年似是没想到谭笑会跟自己说话,他愣了愣,随后立即说道,“是,方才那人是我大哥。”   “这样啊……”谭笑说道,“亲生的吗,你们两看上去一点都不像。”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嘴一笑说道,“别人都这么说,大哥生来健壮,又力大无比。我自小便体弱多病,重一点的活都干不了,这次出来也是想赚点钱给娘治病,谁知道……我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他看上去沮丧极了,脸上满是懊恼,似是为自己的不中用而感到难过。   怎么能让正太伤心!   谭笑急忙安慰他,“别这样想,谁也不是万能的,有些事情适合你哥哥做,有些事情适合你做,你总能找到适合自己的道路。”   少年听了后立刻变得开心起来,眼里闪着期待,“真的吗,什么是适合我的道路?”   谭笑……这我哪知道,我就是随口灌个鸡汤而已。   她想了想,又说,“我今天刚来汴京,也不认路,正想找个向导。这样如何,我雇你一天,你带我在城里转转,我付你钱。”   少年一听很是心动,他想起卧病在床的母亲,立即点头答应了。   正说着,少年的哥哥从桥下跑过来,看到弟弟听他的话在这里休息没有乱动后,扛起他那个麻袋健步如飞的走了。   谭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几十斤重得麻袋在他肩上,就像扛着个棉被一样轻松。   薄薄的粗布衫在紧实健硕的肌肉上绷地紧紧的,随着走动不时鼓动。   她由衷感叹道,“你哥哥身材真好,哦不是,身体真好。”   单纯的少年丝毫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他自豪地笑着说道,“大哥的确很有男子气概,是我远远不能及的。”   等人的这段功夫,两人东拉西扯的闲聊,谭笑也趁这机会问了许多她不知道的东西。   她才知道,原来古代也是有房屋中介的,干这一行的叫牙人,不论是田地还是房屋,买卖必须经过牙人,否则不受法律保护。   谭笑瞬间懂了,就是中介和担保的合体。   “不过,你的膝盖真的没事吗,要不还是先去医馆看看吧。”她担心地问道。   陆琛站起来走了两步,随后笑着说道,“这下您放心了吧,就是轻轻地磕了下,真的不碍事。”   谭笑见此也放下心来。   不多时,陆琛的兄长陆兆回来了,听弟弟说这个头戴帷帽的少女雇了他一天,陆兆随口叮嘱两句,又看了下他的伤势后,回去继续干活了。   身边跟个本地人,谭笑也不再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陆琛年纪虽小,观察却敏锐。   他发现身边的少女对很多东西都十分好奇,就像从来没见过一样。   他估摸着,也许是哪个高门大户家里的小姐偷偷跑出来玩了吧。   这样想着,每当谭笑在哪里稍微驻足时,他便会给她详细介绍一番,一路走下来,谭笑觉得若是回到现代,她说不定可以在哪个古装剧组当个顾问。   作者有话要说:   玩遇见逆水寒的时候,除了燕无归,其他人我都有攻略,就,为什么不能NP呢(小声嘀咕)今天也是为月牙儿师兄侯爷苏楼主等等等流口水的一天…… 第4章   将城里最繁华的几条主干道逛了个遍后,谭笑让陆琛带着她去找牙人。   并不需要花费什么时间特意去找,虹桥上,街道两旁站着的那些人,十有八九就是了。   两人刚一走近,就有穿着一身皂色长袍的年轻男子过来询问,“这位小姐,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谭笑看了看他,说道,“我想买个店铺。”   男子笑得很是和气,“这您算找对人了,我正好知道好几处铺子正在转卖,您想找个多大的铺子,有什么要求吗?”   谭笑想了想,说道,“最好是两层的,不用太大,但是地段得好一点,人流量多一点的,附近的治安也要好一点。”   牙人领着谭笑往前走,不时回头跟她说话,“地段最好的当然是御街,那里人最多,神侯府就坐落在御街上,治安问题没的说。”   神侯府?谭笑总觉得莫名耳熟,但为了让自己不像个没见过世面一无所知的土包子,她也没有多问。   “那就去御街看看吧。”   “得嘞,您跟我走吧。”   牙人笑得更和气了几分,那个地段的店铺不论是租还是卖,他的抽成都不会少。若是谈成这笔生意,他又有一大笔进账了。   不愧是商业气息最浓厚的都城,御街上的店铺的规模,比起别的地方要更高大宏伟一些,二层或三层的建筑比比皆是。   牙人带着她看了好几处,奔波一下午时间,看的最后一家是一个二层的铺子。   这里原来是个玉器店,原主人实在是没有经商的天赋,导致铺子里的进项一日少过一日,最后干脆一狠心趁早卖了。   谭笑顺着破旧的楼梯往上走,上面一层原来是招待贵宾的地方,现在已经搬空了,靠近大街的那一面开了一排窗户,她走到窗前推开挡板,暖黄色的夕阳穿过门口的柳树落在地板上,飞扬的尘埃在光线的照射下清晰可见。   牙人跟在后面问道,“您觉得这里怎么样?”   谭笑心里还是比较满意的,下面是闹市,到了夜晚就会变成夜市,人流量不愁问题。   考虑到以后店面升级,面积也足够用了,更何况还带个二楼,她平日里也可以在这里睡觉。   她能看得到的优点,别人自然也能看到,原本她还觉得自己包里那几百金完全够用了,现在不免心里有些发憷。   想了想,她问道,“买和租的价格分别是多少?”   牙人笑眯眯地说道,“租金按年付,一年是两千贯,若是您考虑买的话,差不多得这个数。”   说完他伸出手比划了两下,谭笑惊讶地问道,“一万贯?”   牙人笑着点点头。   谭笑在心里盘算起来,系统的金币一个大约三两重,她路上用了8个,现在还剩592个。   592个金币就是1176两黄金,换算成白银是11760两,也就是11760贯钱。   她身上的钱,刚好够买下这个铺子,还能剩下些。   她再次为汴京的房价感到惊叹,不过转念一想,高房价也意味着高消费,她又稍微开心了些。   谭笑心里思考片刻后,对牙人说道,“就定这里吧,一次性买断。”   见雇主确定下来后,牙人出门去叫原主人过来签协议。   一直安安静静跟在谭笑身边的陆琛开口问道,“小姐,您的店以后要卖什么啊?”   店面问题一解决,谭笑心情很好地说道,“主要卖饮品和糕点,保证好吃,你以后要是来,我给你打八折。”   陆琛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再没有说什么。   她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一会签完协议付钱的时候,要怎么付?   难道她当着几人的面,突然拿出来这么多金币?   绝对会被当做妖怪抓起来吧。   想到此,她问系统,“能不能把这些金币兑换成纸币,不然我突然拿出来一千多两成色这么好的金子,谁都能看得出来我有问题。”   系统一如既往的装死,但谭笑已经感知到,背包里那些金灿灿的金币,大多已经换成了这个时代同等价值的银票。   她勾起唇角无声笑了笑,她想她已经找到了跟系统沟通的方法了。   原主人很快就来了,是个年近五旬一脸和气的老头。   签完买卖协议后,谭笑痛快的付了钱,一叠厚厚的银票递出去的时候,她感到了一阵强烈的不舍。   原主人走后,谭笑付了牙人50贯钱。   想到这些钱可以给家里添置好些物件,还能给儿子买些肉和鸡蛋好好补补,他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走前还不忘维护一把这个好客户,“我叫陈嗣,平日里就在虹桥那边接生意,以后您要是还有什么其他需要,不管是雇人还是装修,都可以来找我。”   谭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解决了最大的选址问题后,天都快黑了。   她从早上吃了点东西后一直到现在,一放松下来,才觉得胃里饿得十分难受。   街上渐渐亮起了灯笼,夜市开始出摊。路上的行人丝毫不减少,反倒比白日更多了些。   谭笑笑着对陆琛说道,“今天真是辛苦你了,陪我跑了大半天,这个是你的酬劳,拿着吧。”   她拿出一个金币放在陆琛手里,陆琛本以为能得个几十文钱就已经很好了,没想到谭笑出手这么大方,竟将他吓了一跳。   他急忙要将金币还回去,脸上满是惊吓,“小姐,这太多了,太多了,您快收回去吧。”   谭笑挥挥手毫不在意,这里不是她现实生活的世界,至今为止,她对这个世界都没有代入感,钱对她来说真的就只是个数字而已。   陆琛一边惶恐一边难掩激动地收下这枚金币,长这么大,他连银子都没摸过,何况是金子。   他把钱藏在衣衫最里边那层,跟谭笑告别后,兴奋地一路小跑着回家了。   打发走陆琛后,谭笑去外面小吃店里买了两个包子,晚饭就这么随意解决了。   惦记着店铺的事,她没有心思在外面多逛,马山就回来了。   站在空荡荡的一楼,她点开游戏界面,建造的按钮正一闪一闪发着光,显然已经可以使用了。   她点击建造,一座房子的虚影出现在眼前,不同于上一次,这次出现的虚影是绿边,表示可以建造的。   她正要将虚影投放到地板上,突然想起一件事。   这个游戏里店铺每次升级的时候,都会出现几个小人围着房子敲敲打打一通改造,短一点几秒钟,长一点几分钟,店铺升级就完成了。   若是放在现实世界中呢,难道也会像游戏里那样,几分钟的时间就把整个房子大变样?   这可是汴京最繁华的地段,外面夜市正是人声鼎沸,成千上万人眼皮子底下,她一时也有些犹豫,要不要按下去。   不管了,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她将虚影拖出来放在地板上,静静观察等待着。   过了两分钟,屋内没有任何变化。   正在纳闷地时候,敲门声响起。   她打开门,门外站着大约十来个身材健壮一身短打的汉子,手里个子拿着斧子刨子等装修工具。   敲门后也不说话,径自往里走,然后拿着工具开始敲敲打打。   短暂的愣神后,她反应过来急忙点开游戏菜单,建造那一块多了个倒计时,上面显示剩余时间71小时55分。   谭笑这才放下心来。   系统果然还是靠谱的,没有给她在现实世界里来个魔法大改变,连店铺装修都像模像样的搞了个施工队。   看了会系统的工具人干活,谭笑就出门了。   往前走几步就有家客栈,她开了间上房,将自己扔在松软的床铺上,打算好好睡一觉养养精神。   ?   逐渐醒来的早市叫醒了谭笑,她懒懒地翻个身,抱着被子在床上蹭了好一会,这才万般不舍地起床了。   一觉睡了有十个小时,她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睡酥了。   对自己使用了个清洁术后,她打着哈欠出去吃早餐,临走也不忘带上帷帽。   经过自己的店铺时,远远看到门前站了两三个人围观。   她看了眼,整个店铺的外观看上去跟昨日已经有了些变化,重修装修的风格是偏向中西结合式的简约清新,外面一圈老旧的挡板已经全被拆除了,一夜之间变成了米白色的平整结实的墙面。   店铺大门紧闭,只能从里面听到连续不绝的敲打声。   她站在门口看了两眼,便转头离开了。   开业倒计时还有60个小时,她无事可做,索性在街上四处走走看看。   她历史学得不咋样,也不知道这个时代商业的繁荣程度在历史上具体处于什么样的水平。   不过就她这两天观察来看,应该不会低于后世论坛上吹捧的大唐盛世吧。   毕竟唐时是没有夜市的,但就这一点,汴京人民的幸福指数已经远远大于唐朝了。   而且不得不说,这里的人真的好会吃哦。   虽然没有辣椒玉米土豆等作物,但是大部分想吃的都能吃到,水果也是不缺的。   她一手捧着个芝麻饼边走边吃,烤得焦黄酥脆的面饼,一口咬下,磨成细沙的芝麻馅裹在饼里,里面还加了花生碎,满口生香。   谭笑心情很不错地四处乱逛,经过一座门口有侍卫把守的大宅子时,不由好奇看了两眼。   “神侯府……”她看着门头的匾额喃喃念道。   这不是昨天那个牙人提过的地方?   总觉得听着十分耳熟,像是在哪里听着。   正想着,便看四个少年抬着一顶宽大的轿子向着她的方向走来,然后停在了门口。   谭笑担心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便转身离开了。   侍卫打开大门,对着轿子里的人说道,“大捕头,您回来了。”   轿子里的青年冷淡地应声,“嗯。”   四剑童抬着轿子向神侯府内走去,恰好刮过一阵风,门帘被吹得露出一个缝隙。   青年随意向外看去,正好看到一个远去的曼妙的身影。   他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脸上表情是一贯的冷漠,叫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没想好男主呜呜呜,咱也不是说花心或者三心二意,只是心碎成了很多片,每一片都喜欢上了不一样的人,再说了,作者也不过是想给所有喜欢的男孩们一个家,但是JJ不让呜呜呜…… 第5章   在谭笑的期盼中,店铺装修终于完成了。   看着眼前已经大变样的房子,她的心里充满了喜悦和惊叹。   米白色的双层小楼房,原本厚重的木门变成了两扇镶嵌着毛玻璃的中式雕花木门,窗户处也换上了大块的毛玻璃,上面有和大门风格一致的木雕,两侧还有绣着暗纹的白色纱帘,看上去很是优雅。   店里的整体装修的基调是浅棕色和白色相结合,既有中式的沉稳,又有西式的浪漫,一眼看上去便叫人心情愉悦。   一楼大厅里放着四套桌椅,一张桌子配着两张椅子,看上去很是空旷。   不过没办法,谁让她店铺等级低呢,等以后等级升上去了,规模自然也就上去了。   另外还有吧台,操作台,展示柜,收银台,卫生间,厨房和储物间休息室等。   她把每个地方看了一遍,又去了二楼。   若说一楼的变化还在她的心里预期里,二楼的变化则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楼层加高了些,不再有之前稍显压抑的感觉。   淡绿色的墙面让人彻底将神经放松下来,临街一扇巨大的玻璃窗占据了大半个墙壁,朦胧的毛玻璃既不影响采光,又隔绝了他人向里看的视线。   不仅如此,房间里还配备了十分现代化的洗浴室,两米多的大床上铺着席梦思的床垫,沙发衣柜椅子也都是成套的,十分舒适方便。   谭笑欢呼一声,立刻扑在床上打了个滚,重新感受了把现代人的生活,这才下楼准备营业。   她点开游戏界面,系统弹出一条消息。   “您的店铺已升为一级,是否开启保护功能?”   谭笑立刻点了是。   “保护功能已开启。”   旁边有个小问号,她点开一看,是对新出来的这个保护功能的解释。   大概意思是,她作为这家店铺的主人,只要是进入到这个店里的人,她有绝对的控制权。   这个意思不是说她可以控制客人干任何事,而是只要她不走出这家店,人身安全是百分百没有任何问题的。   并且她也可以设置黑名单,只要上了黑名单的人,再也不能踏进店里半步,若是强闯,便会被触发的保护机制攻击。   她又点开店铺,里面多了好两个按钮,分别是饮品和甜点。   她点开饮品,目前已解锁的就只有珍珠奶茶和柠檬水,甜品一个也没有解锁。   若是在游戏里,只需要点一下按钮,设定好的程序自己就能制作出一杯好喝的奶茶。   然而这是在现实世界。   要制作奶茶,她还得买原料。   谭笑看了看珍珠奶茶和柠檬水的配方,打开商场挨个看过去,一升牛奶十文钱,一包糖十文钱,一包木薯粉五文钱,一包茶叶十文钱,一个柠檬两文钱,一罐蜂蜜十文钱……   假设一杯最便宜的加了冰的柠檬水定价四文钱,这一杯上面就有一文钱的利润。   但是,饮料做出来了,总不能让客人在店里伸着脖子喝完再走吧。   她还得买吸管和纸杯,一套就是两文钱,还有大小不同的手提袋。   所以她卖出一杯柠檬水,不仅不赚钱,还得倒贴。   谭笑有些无语,这样什么时候才能盈利。   看来要长期发展,主要还是得靠价格稍高些的奶茶和甜品,低价的商品只能帮助她打开知名度,但没办法靠这个赚钱。   将所有原料都买齐,又熟悉了会机器后,谭笑开始动手。   按着系统给的配方和步骤,她的手仿佛有了自主意识,第一次制作就成功做出一杯柠檬水和一杯珍珠奶茶。   她惊奇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此刻脑子里关于柠檬水和珍珠奶茶的制作方法记得清清楚楚,仿佛她天生就会做一样。   谭笑将两杯都尝了下,味道丝毫不亚于后世知名奶茶店里的味道。   开业前的准备工作基本完成了,她绕着店里走了一圈,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对了,还有门头!”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招牌在装扮区就能购买,挑选半天,她选了一块跟店里装修风格比较接近的原木招牌。   就是在取店名时纠结很久。   最后终于定下来“云上”这个名字。   名字一定下,地板上立刻多了块厚重巨大的原木招牌,边上有白色的藤蔓状的花纹环绕,看着很是小清新。   还得雇两个人帮她把招牌钉上去。   谭笑头疼的想。   她一边思索着一边往出走,刚一打开大门,就被门外趴在玻璃上往里看的一堆人吓了一跳。   门外是熙熙攘攘的夜市,灯笼的光照在少女精致地毫无瑕疵的脸上,万家灯火倒映在那双仿佛沁在湖泊里水玉般的眼眸里,肌肤若雪,明眸善睐。   好奇围观的众人不约而同静了静,很快有人反应过来,开口问道,“姑娘,你是这里的老板吗,你这店做什么的呀?”   谭笑望去,说话的是个和蔼可亲的大婶。   “对,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店里主要卖奶茶。”说到这,谭笑又补充道,“明天正式开张,前三天有优惠活动,一点都不贵的,大家可以过来尝尝。”   另一人问道,“奶茶是什么?”   谭笑笑着解释道,“就是用茶叶和鲜奶煮成的饮品。”   一个学究模样的中年男人小声嘀咕,“荒谬,茶叶怎么能和奶一起煮,简直是糟蹋东西,煮出来的东西能喝吗。”   谭笑也听到了这句话,她想起刚刚练手做的那几杯奶茶和柠檬水,转手去店里拿出来,送给最前面的那几人。   “多说无益,不如大家自己试一试,看看味道到底怎么样。”   谭笑将其中一杯插入吸管,笑眯眯地递出去。   看着少女笑得十分可爱又和气的份上,原本还在质疑的人也不再吭声。   拿到奶茶的人照着谭笑的样子插入吸管,然后吸入一口。   一口下肚,几人眼睛猛地一亮。不顾旁边人不停地问着味道怎么样喝着如何,几个年轻一点的含着吸管暴风般几口就喝进去了大半杯。   旁边的人见此,心里更是好奇了几分。   “别光顾着喝啊,你们快说说味道怎么样。”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双手捧着奶茶,满脸幸福地说道,“太好喝了,太甜了,就是最甜的糖水和蜂蜜都比不上它的甜。”   人群一阵骚动,又有人问道,“你说啥,甜的?难道里面还放糖了?”   在这个时代,商品糖出现的时间还不长,提纯技术也欠缺,小小一罐成色不怎么样的白砂糖就要五百文,普通人家除非逢年过节,不然是很少愿意花这个钱的。   谭笑看了那几人的反应,就知道人们对奶茶的接受度还是很高的。   她解释道,“没错,店里卖的所有东西都加了糖,喜欢甜一点的可以多加糖,不喜欢太甜可以少加糖,加多少糖是免费的,不要钱。”   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免费加糖,不要钱?这老板莫不是个傻子?   不过看眼前少女可爱灵动的模样,显然无论如何跟傻这个字也划不上等号。   最开始那个大婶问道,“老板,你这两种饮品怎么卖啊?价格太高了我们可喝不起。”   谭笑说道,“这种褐色的叫珍珠奶茶,一杯六文钱,另外一种叫柠檬水,一杯四文。小店刚开业,前三天开业大酬宾,所有商品都会在原有的价格上减去两文,大家不要忘了来光顾哦。”   众人心里想了想,虽说不是特别便宜,毕竟一斗粗粮也才十文钱,但这个价格还可以接受。   这么想着,围观的邻里们都定下来明日开张来捧场的约定,也就散开了。   等他们都离去后,谭笑也关上门准备休息了。   往回走时,她看到地板上静静躺着的招牌,然后拍了拍自己脑门颇为无语。   一打岔又给忘记了。   她重新打开门,准备在门外找两个帮工的,帮她把招牌钉上去。   刚一打开,她就看到门口站着个一身红色公服剑眉星目的大帅哥,眼神正有些好奇地看着墙上那一大片的毛玻璃窗。   两人视线一对上,各自愣了愣。   红衣帅哥率先开口,“姑娘,这是你的店吗,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大块的琉璃,一时好奇多看了两眼,还请勿怪。”   谭笑急忙说道,“没关系,镶在外头本来就是给人看的。”   帅哥俊朗的脸扬起好看的笑,他说道,“许久不经过这里,竟不知何时多了家如此……有趣的店。”   他长得可真好看呀,绝对是中式审美里最正统那种浓眉大眼五官周正式的大帅哥,气质也很出众,腰板挺得都比别人直一些。   谭笑一边暗搓搓地偷瞄他,一边说道,“这里也是刚装修完成,明天才正式开张呢,你没听过也是很正常的。”   帅哥点点头,表示了解了,他又说到,“如此,那我明日再来捧场,就不打扰姑娘了。”   谭笑也跟着点点头,声音轻快的说道,“那就明天见啦,记得来给我捧场啊。”   帅哥愣了一下,清澈温润的眼睛认真看着她,十分温柔地笑着轻声说道,“明天见。”   转身之际,他突然又说道,“姑娘,观你脸色,可是有什么难处需要帮忙?”   谭笑闻言,将帅哥上下打量一番,身材也很不错,不是读书人那种瘦弱型的,右手握剑,身姿挺拔,看着像是个江湖人。   她指了指地板上那块招牌。   “是有个小问题,我正要找人帮我把那块招牌挂上去。”   帅哥进门将那块招牌提在手里,站在门外后,他抬头看了看,一个纵身就离地两米高。   谭笑双眼瞬间睁大,她抬头望去,招牌已经稳稳地放在门头伸出来的那一小块木板上了。   该说不愧是武侠世界吗,随便一个路人都会轻功,而且看帅哥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显然刚才那一下对他来说很轻松。   帅哥站定后说道,“只是暂时挂上去了,但最好还是找帮工钉一下,免得遇到大风天吹下来。”   谭笑对他说了句,“你等一下。”   然后急急忙忙地跑去操作台那里,半分钟的时间,她手里拿着一杯珍珠奶茶又出来了。   “真是太谢谢你了,帮了我一个大忙,请你喝我店里的饮品吧,你尝尝,喜欢喝的话可以经常来。”   帅哥没有多做推辞,他伸手接过,笑着说道,“举手之劳而已,姑娘太客气了。”   谭笑笑嘻嘻地挥挥手,“对我来说可不是。你早点回吧,天也黑了,路上小心啊。”   帅哥也温声说道,“展某告辞,姑娘也早些休息。”   关上门后,谭笑心情十分好地向二楼走去。   睡前还能吃到这么一个小甜饼,她觉得今晚一定能做个好梦。   明日正式开张,她得好好睡一觉养好精神,准备迎接全新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物解锁啦,猜不出来的,罚看焦叔的俺是山东焦恩俊的视频十遍! 第6章   翌日清晨,朝晖透过玻璃窗和纱帘,在地板上落下斑驳的光。   谭笑抱着枕头使劲蹭了蹭,立即从床上爬起来。   她走到窗前,把窗户打开个缝,喧闹的人声和繁华的市井烟火气息扑面而来。   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啊。   谭笑步履轻快的下楼,昨日买的包子还剩一个,她在厨房热了下,一个足有成年男头那么大,馅料也足足的,够她吃饱了。   吃过早餐,她又在店里检查了一遍,确保一切都万无一失,这才拉开大门。   显然昨日回去那些人已经对家人或者左邻右舍宣传过了,门一打开,谭笑便看到了门外几个探头探脑伸着脖子往里看的人。   她笑了笑,没有出声驱赶,也没有开口招呼他们进来,任由他们打量着室内,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趁着客人还没来,她找了块板子,在上面写上了商品价格。   【珍珠奶茶六文/杯】   【柠檬水四文/杯】   下面还有一行字:开业大酬宾,本店所有商品前三天减两文,三天过后恢复原价,欲购从速。   她又用红笔将原来的商品价格划掉,在旁边写上优惠后的价格。   写完后,她将木板放在前台立起来,皱着眉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丑,和整体风格完全不搭边。   没有办法,凑活着用下吧,晚上闲下来再做一个像样点的。   在她忙的这会功夫,外面看热闹的那几人慢慢走了进来。   他们看上去有几分拘束,步子都放得极轻,一副唯恐把地板踩坏了的模样。   他们也不懂什么叫简约优雅小清新风,只觉得这个店大门和墙上镶着那么大块的琉璃,一进门,打过蜡的木地板发着光,几乎可以照出人影,他们都不敢用自己那沾满了土的鞋子踩上去。   谭笑微笑着打招呼,“早上好,几位要喝点什么?”   几个男人先是被容貌精致地少女晃了下眼,反应过来后犹豫地问道,“小娘子,你这……卖什么的啊?”   谭笑指了指木板,“今天刚开张,所以品种还不多,目前就只有两种,以后会越来越多的。”   男人看了看,四文钱,确实不贵,不过珍珠奶茶又是什么?   谭笑看着他脸上的疑惑,开口解释道,“珍珠奶茶就是用鲜奶牛和茶叶一起煮成的奶茶,里面加了黑色的珍珠一样的丸子。柠檬水就是鲜柠檬和蜂蜜做成的饮品,这两种味道都不错,您想要哪个?”   “那……给我来杯珍珠奶茶吧。”   “我也要哪个珍珠奶茶吧。”   “我也是……”   也许是不想在漂亮姑娘面前落下一个穷酸的映像,几个男人都要了贵了两文的珍珠奶茶。   谭笑戴上手套,拿出原料,有条不紊地开始制作。   虽然昨天已经做过许多次,但今天是正式营业,第一次接待客人,她心里还是有一点紧张。   稳了稳心神,她对最开始点单的男人问道,“您想要几分糖?店里可选择的甜度有三分,五分,七分和全糖,若是喜欢吃甜食,可以选择全糖或者七分,若是不喜欢,可以选择五分或者三分。”   男人有些疑惑,糖多糖少还能自己选吗,若是多加糖,会不会多收钱。   他这么想着,便也这么问道。   谭笑解释,“糖多糖少随意,不会额外收钱的。”   男人有些诧异,“真的?那……那就全糖吧。”   然后他就看着,谭笑舀了慢慢一勺又白又细的白砂糖放进杯子里,他大感震惊,又疑惑不解。   糖多贵呀,别说其他的,但就说刚刚那一勺糖,就不止四文钱了,他们平头老百姓哪里舍得这么吃糖,也就逢年过节时才买上一罐,还要节省着吃。   还在震惊的时候,他听到这个漂亮的老板又问他,“要加冰吗,还是常温?”   这又是他听不懂的东西。   谭笑给他解释,“店里饮料分别有加冰,去冰,常温,和热这四种,现在虽然是上午,但是夏季天气炎热,您要不要试试加冰或者去冰的,喝下去十分解暑。”   虽然还是没听懂什么是加冰什么是去冰,但从字面意思理解,秉持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理,他选了加冰。   不一会,奶茶就制作好了。   她将奶茶封好口,然后取出吸管一起放在吧台上递给男人,“将吸管插进去就可以喝了。”   “哦哦,好的。”男人赶紧拿出四文钱放在吧台上,取过奶茶后,看着密封的杯子,拿着吸管不知道从何下手。   谭笑服务到底,她手上用力,吸管就扎破了封口,再次将奶茶递给男人后,她微笑着说道,“像这样就可以了,手上要稍微用点力。”   男人脸红着脸谢过后,就接过奶茶站在一旁喝起来。   他凑到吸管上喝了一口,接着就瞪大了眼睛,傻傻地盯着手里的纸杯说不出一句话。   另一人问道,“怎么了,好喝还是不好喝啊,怎么这幅样子?”   男人又凑到吸管上喝了一口,他闭上眼睛陶醉地回味片刻,这才激动地说道,“太好喝了!太甜了!奶的香醇与茶的清甜结合得恰到好处,口感浓郁顺滑,甜而不腻,比我喝过的任何一样饮品都要好喝。”   谭笑听得在心里暗暗发笑,这人要是在后世,说不定还能演说家,瞧这广告词张嘴就来,但愿他出去了也能卖力给她这么宣传下。   听到男人这么说,其他几人也对这样新鲜的饮品充满了期待。   谭笑手下快速的继续制作其他的几杯。   除了一人要了五分糖,剩下几人要的都是全糖。   先拿到奶茶的就在一旁边喝边等着,没排到的就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   一会的功夫,四个人的珍珠奶茶已经全部制作完毕。   看着四人脸上如出一辙的表情,谭笑就知道,奶茶市场在北宋绝对大有作为。   尤其是对于普遍缺少高热量食物的普通百姓来说,一杯加了糖价格也不贵的奶茶,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拒绝的。   这时候的百姓可不会有糖分摄入过量的问题,还只怕远远不够呢。   几人抱着纸杯满足地一口接一口,其中一人说道,“我要再买两杯,带回去给我儿子和媳妇尝尝。”   另一人也急忙说道,“我也是,我老娘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甜的东西,我一定要让她尝尝。”   “我媳妇又何尝不是,她苦了半辈子,今天就花点小钱让她开心一下。”   谭笑收了钱后,动作麻利地继续做着要带走的这一批奶茶。   她又贴心的建议,女士的可以去冰或者常温,否则太寒凉肠胃可能一时受不了。   她突然想到,要不要在木板上再加一句提示,肠胃不好建议常温或者热。   若是有人因为喝了加冰的奶茶闹肚子非要赖她是食品安全问题,她岂不是冤死了。   送走了几人后,她迎来了短暂的休息期。   刚刚四个人一共卖出去十二杯珍珠奶茶,收入四十八文钱。   她打开游戏界面,店铺和人物等级经验条那里也不再是空白一片,而是显示12/500。   看样子卖出一杯奶茶会给一点经验,一级店铺升级需要卖出500杯奶茶,不知道再往上升级,需要的经验值会不是成倍上涨。   她手下扒拉着那四十八个铜钱,脑子里不停盘算着。   刚刚十二杯奶茶一共用了一包茶叶,两升奶,三分之一包糖,三分之一包木薯粉,成本一共是……   换算半天,她也没个头绪。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铁定是赔了的。   无语一阵子后,她也不再纠结这个事。   任何店铺前期都是要亏本营业的,她也不能例外。何况她现在手里还有些钱,赚钱的事就不是那么紧急了。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薄利多销,多卖出几杯奶茶,早点给店铺升级解锁新品,这样才能实现早日盈利。   没等她多想,下一个客人又来了。   她面带微笑地打招呼,“这位客人,要来点什么?”   进来的是昨天晚上见过的大婶,她圆圆的脸上带着十分慈祥的笑容,一进门就大声说道,“姑娘,你昨天给我喝的那个什么……给我再来一杯吧,昨天我留了些带回去给我孙子喝,他十分喜欢,今天又吵着让我过来给她买,这不我又来了。”   谭笑笑眯眯地说道,“您是说珍珠奶茶吗,我现在给您做。”   大婶打量着店里的装修,嘴里不住地夸赞,“这家店到你手里,真是大不一样了,看看这地板,这桌椅板凳,这颜色,看了就让人心里舒坦。就冲着这个,你这店里生意绝对差不了。”   谭笑听了心里也十分高兴,她笑得十分开心地说道,“那就借您吉言了,今天第一天开张,品种有点少,以后会慢慢多起来的,您可要常来光顾。”   大婶对这个长得漂亮说话也和气的小姑娘很有好感,长得跟千金小姐似的,说话却没有一点架子。   她点头满口同意了。   谭笑温馨提醒她,“您孙子多大了啊,要是年纪小的话,建议选常温或者热的,小孩子肠胃弱,还是少吃刺激性食物。”   大婶急忙说道,“还是你想得周到,我家孙子才八岁,可不是不能吃凉的,你就给他做热的吧。”   “好嘞……”谭笑手下不停地动着。   “您的奶茶好了,这是吸管,请拿好。”   她服务十分周到地教了下大婶怎么插吸管,临走前又叮嘱道,“小孩子第一次喝珍珠奶茶,记得要慢点喝,以防珍珠卡在喉咙里。”   大婶满脸笑意地离开了,看她的样子,对谭笑的服务还是很满意的。   接下来一整天的时间,客人一波又一波地来,几乎没有停下来的时间。   尤其是到了下午天气最炎热的时候,店里甚至排起了队。   冲着免费加糖这一点,就叫许多人心甘情愿地在队伍里慢慢排着。   谭笑忙得脚不沾地,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   一直忙到晚上十点,送走最后一波客人后,她再也熬不住地关门打烊了。   她累的完全顾不上清点今天的收益,一股脑全扔钱匣里,有空了再数吧。   临睡前最后一个念头是,她得尽快招个小工,一个人实在是太累。   作者有话要说:   焦叔也很帅啊,他的杨戬简直绝了,还有李寻欢,哪怕他在剧里有些地方挺招人恨的,但因为演员滤镜,我对李寻欢就是讨厌不起来,我对他的滤镜持续到我看到俺是山东焦恩俊那个视频感谢在2021-10-17 23:31:28~2021-10-19 04:13: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睡了个懒觉后,谭笑感觉浑身疲惫全消。   她坐在床上,这才点开游戏截面查看昨天的进度。   经验条上显示118/500,第一天开张就能卖出去一百多杯奶茶,谭笑对这个进度还是很满意的。   若是接下来几天都能保持今天这样的客流量,她升到二级也就是近在眼前的事。   至于昨天赚了多少,她完全没有心情去数,反正都是赔本赚吆喝,她已经不指望前期能赚钱了。   洗漱过后,她准备出门去吃早餐。   门刚打开,她就在门口看到一个熟人。   “陆琛?你怎么在这里。”门口的人正是前几天给她当过向导的那个小少年。   陆琛看到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门里出来一个样貌精致无比的少女,张嘴就叫他的名字。   他目瞪口呆结巴着说道,“您……您就是谭小姐?”   谭笑挑眉说道,“才几天没见,就听不出来我的声音了?”   陆琛红着脸蛋吭吭哧哧地说道,“不是,就是……有些不太敢认……”   谭笑问他,“你是在等我吗,有什么事吗?”   听到谭笑问起,陆琛这才想起他来得目的,犹豫着问道,“谭小姐,您店里招不招帮工的啊?”   谭笑听了简直喜出望外,这真是瞌睡送枕头,想什么来什么。   “招啊,怎么,你想过来吗?”   陆琛期期艾艾地说道,“是,您看我可以吗?”   谭笑上下打量他几眼,瘦弱又斯文白净的小少年,眼巴巴看着她的黑亮濡湿的大眼睛里,写满了不安忐忑和请求。   她店里情况特殊,对帮工的第一要求就是人品,能力反倒在其次,她绝不希望发生员工将她店里那点特别之处嚷嚷地人尽皆知。   只是……他这么小,雇佣他真的让她有非法雇童工的感觉。   她心里有些过不去这个坎啊。   “先进来说话吧,别站在门口了。”她让陆琛跟她进店,准备再详细问他一些情况。   “哦,好的。”陆琛乖巧地跟在谭笑后面走进来。   坐在店里的椅子上,谭笑问道,“你这个年纪,怎么会想着出来打工呢,你还这么小,该好好读书才是。”   陆琛神色黯然地说道,“我父亲早早就过世了,母亲前年生了场大病,这两年为了给她治病,家里所有的钱都花光了,但总是好不了。多亏您前几天给的钱,她这两天用了些好一点的药,气色看着好多了。”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束脩太贵了,母亲生病后,我就再去不了学堂了。”   谭笑一时没想到这茬,她脑子都糊涂了,都忘了古代上学是件多昂贵的事,还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惹得小帅哥伤心。   不过她心里依旧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出来干活,你母亲和哥哥他们知道吗,他们能同意吗?”   陆琛用力点点头,“他们当然知道,再说,我这么大了,也应该帮家里分担点。”   看着他刚到自己肩膀高的身高,谭笑心里百感交集,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真的挺喜欢陆琛这个小少年的,有礼貌,知进退,小小年纪为了减轻家里压力出来打工,人品绝对没有大的问题。   她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今天跟着我学习一天,看你能不能适应,店里的活还是挺累的。”   陆琛的脸瞬间被点亮,他高兴地使劲点头,大声说道,“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谭笑笑眯眯地拍拍她的肩膀,“那看你表现喽,眼下刚好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交给你去办。”   陆琛立刻提起精神,等待着谭笑的指示。   谭笑从钱匣里取出一把铜钱,也没看到是多少个,全放在陆琛手上后才说道,“那就辛苦你跑一趟,去给我们买点吃得回来吧。”   “啊?”陆琛有些摸不着头脑。   谭笑笑眯眯地说道,“我可是还没吃早饭呢,你去前面买点包子馅饼之类的,记得多买点,咱两中午有可能都来不及吃饭,只能随便凑活下了。”   陆琛一听,果然是很重要的事。   他神色坚定地点点头,说了声知道了,随后就小跑着出去了。   谭笑在后面喊道,“记得买好吃点的啊!”   也不知道陆琛听到了没,谭笑张望两眼后,便开始准备营业前的工作了。   昨天买的原料都用的差不多了,她这次多买了些放着,以备不时之需。   她昨天就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店里所有的机器都能正常运转,但是完全看不到电源线和插座这一类东西。   所以,电是从哪来的?   她好奇地盯着机器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也就不再纠结了。   反正能用就行,管它呢。   对着店里使用了清洁术后,昨天没有收拾的满是脚印的地板瞬间又变得洁净如新。   不一会,陆琛就将两人的吃食买回来了。   她拉着陆琛坐下一起吃早餐,陆琛推辞不过,便也安心坐下来享用。   速度很快的吃完后,谭笑开始给陆琛介绍店里的情况。   她带着陆琛挨个熟悉所有的机器,包括原料的、配方及饮品的制作。   带着做了两杯饮料后,店里就有客人上门了。   她小声叮嘱道,“我做的时候,你就在旁边好好看着。”   陆琛神色郑重地点点头,亦步亦趋地跟在谭笑身边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今天的客流量比起昨天来只多不少,昨天买了奶茶的人回去一宣传,今天来得人就自然更多了些。   口碑效应这东西,就是一传二,二传四。   刚开始陆琛还只能傻傻地跟在谭笑身边,观察一上午后,他已经能帮着递点东西了。   到下午的时候,封装打包收钱这些事他已经可以帮着做了,谭笑多少松了一口气。   临近傍晚,店里依旧排着长队。   谭笑惯性地喊道,“下一位。”   是个穿一身皂色公服的小衙役,头上官帽还没摘。   谭笑微微一愣,随后笑着问道,“这位客人,您要喝点什么?”   小捕快乍然看到对他和气笑着的漂亮少女,脸色通红地说道,“我是神侯府的,定的比较多,要二十人左右的的。”   又是神侯府?   谭笑心里嘀咕一句,随后问了问需求,小衙役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只是说要冰的,其他就让她看着做就是了。   谭笑心里有了数,开始制作起二十人份的奶茶。   神侯府演武场上,追命和铁手刚刚痛快淋漓地过完招,周围躺了一地被揍得起不来的武将。   今日不见一丝风,闷热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追命扯开前胸的衣襟,毫无形象地躺在椅子上热得直喘气。   铁手也热得难受,但他生性自持稳重,做不来追命那样毫不顾形象的浪荡模样。   一个武将撑着地面站起来,他实在是被烫得在地上躺不住了。   “三爷,您可真是一点都不留手啊,您刚刚踹我那一脚,活像我抢了您情人一样。”   武将摸着淤青的肩膀,哀嚎着说道。   追命哈哈笑道,“不是你们让我全力施为不要放水吗,我没放水了你们又怪我下手重了。”   “更何况……”他半眯着眼睛笑得很是阴险,“你要是抢了我情人,我踹你可就不止那一脚了。”   武将打了个哆嗦,好似全身的骨头真的被踹断了一般,再不敢胡言乱语了。   他打个哈哈,急忙转移话题,“小五不是出去买冰饮了,怎么还不回来,不是拿着钱去哪鬼混去了吧。”   旁边一个武将翻个白眼,“你以为小五是你。”   正说着,演武场外走进来一个人,正是方才去店里买奶茶的小衙役,也就是小五。   大伙看他手里提着两大大袋子,累得气喘吁吁的,就赶紧过去接应他。   小吴急忙叫道,“小心点拿,不要乱晃!”   将两个大纸袋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后,小五才搓着自己被勒红的双手。   追命问道,“这就是你说的特别好喝的奶茶?”   小五点头说,“就是这家。我去的时候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生意可好了。”   原来小五有个哥哥,前天晚上在围观的人群里,很幸运的被谭笑送了杯奶茶。   他没有舍得全喝完,就留了一半给弟弟喝。   没有任何意外的,兄弟两都对这种从没喝过的奶茶表现出了极大的喜爱。   恰逢今日二爷和三爷在演武场考校身边亲卫们,一些武将也跟着凑热闹,到最后俨然发展成了一场大混战。   三爷给了他点钱,让他出去买些消暑降温的冰饮,一会等他们打完了正好可以喝。   他第一时间就想起来前天喝过的奶茶,于是顺着兄长说的地方,到店里排了好一会的队才买上。   他把饮料发给众人,自己也拿起一杯,插上吸管开始幸福的享受。   其他人也跟着有样学样,一个个很不熟练的纷纷将吸管插里面试着喝了一口。   醇正浓郁的奶香味混着清淡的茶香在嘴里肆意迸发,甜味被冰块一中和,使得味道和口感舒适得恰到好处!   追命吸入一大口,浸透肺腑的燥气仿佛都随着这一口奶茶消散了不少。   他满意地笑道,“果然不错,确实像你说得那般好喝。”   铁手也点点头,“老板真是妙人,竟能想到把鲜奶和茶叶放在一起煮,这绝对是独一份的买卖。”   追命在心里认同的点点头,他三两下喝完了自己那一杯,还有些意犹未尽地向纸袋里看去。   另一个袋子里还放着几杯没有打开的,有几杯看起来和他刚的这一杯有些不同,纸杯上的颜色和花纹都不一样。   他拿出一杯撕开口子看了看,清澈透明的汁水里放着几片橙子,看上去怪好看的。   他喝进去一大口,回味地咂咂嘴,“不是橙子,不过酸酸的倒是很解暑。”   铁手喝完自己的,他拿了一杯,对众人说道,“我去给大师兄送过去,先走了。”   神侯府小楼内。   铁手敲门进去,看见桌案一侧的青年,温和地笑了笑,“大师兄,又在查阅卷宗?”   无情看着他走来,向来孤傲淡漠的眼里泛起点点笑意。   “嗯,江州的案子尚还有些疑点,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铁手走近了,将奶茶放在他前面。   深蓝的底色上绘着白色花纹的纸杯,看上去莫名优雅和谐。   无情看着铁手,轻声问道,“这是?”   铁手笑着说道,“这个叫奶茶,是御街上一家新开的店里卖的,我们都已经尝过了,大师兄,你也一定会喜欢的。”   说完他替无情插上吸管,再次将奶茶放在了无情面前。   几乎没有人知道,无情嗜甜,这个爱好跟他清俊冷傲的外表有些不搭,知道这个小秘密的,也就只有他们师兄弟几个。   以往他们外出公干,若是顺路,往往会带些本地的糕点回来给他。   无情垂眸看着面前的纸杯,伸手拿过来,含住吸管轻轻吸了一口。   他不发一言,脸上的表情却松弛了不少。   铁手看着无情明亮的双眸,莫名能感觉到主人的心情现在十分不错,不由轻声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   神侯府F4天团四缺一,请问冷血去哪了…… 第8章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谭笑和陆琛两人都松了口气。   今天有人帮忙,谭笑没有昨天那般忙得连轴转,人也轻松不少。   她将打烊的牌子挂在门上,和陆琛坐下来休息。   “感觉如何,能适应吗?”她问着旁边的少年。   陆琛用力点点头,脸上满是喜悦,“我可以的,而且我很喜欢这里,更重要的是,您也是个很好地老板,我想留在这里。”   像陆琛这么大的少年,若是家里没有钱供着念书的话,大多都是要出来帮工补贴家用的。   他这个尴尬地年纪,重活干不了,就只能去店里给人当学徒,以盼能学点手艺,日后随便经营个什么,也能把日子过下去。   不过学徒并不是那么好当的,为了避免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这一说,学徒在师父身边,往往跟了好几年,什么也没学到的情况也是大把大把。   而且当学徒不仅不赚钱,还要三不五时的倒贴钱给师父孝敬,若是遇到脾气差点的,动辄打骂也是很常见的。   谭笑冷不丁被夸奖,她干咳两声,脸上难掩笑意地说,“那么我正式的通知,陆琛小朋友,你的试用期过了,明天来正式上岗吧。”   “真的!”陆琛兴奋地满脸通红,他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拍着胸脯保证道,“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那么咱们来谈谈你的工作时间和薪水吧。”谭笑思索一阵,说道,“每天早上你要过来,像今天这个时辰来就行,持续到晚上,就这个时辰。”   她倒是想说早九点到晚九点,不过她实在不知道古代时辰怎么划分的,到现在还没搞清楚,就这么大概说了下。   “没有问题的,我会按时来。”陆琛点头保证。   谭笑轻笑,继续说道,“每个月五贯加提成,提成是店里当月营业额的百分之一,每三个月发一次奖金,逢年过节会有额外的过节费,年底双倍工资,管饭,次月第一天发工资,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陆琛听得头晕脑胀,谭笑说的这段话,他就只听懂了每个月五贯还管饭这两句,其他的还没反应过来。   谭笑看她的反应,就知道基本没听懂,这也是很正常的,换这个时代任何一个人都是很难理解的。   她把每句话的意思掰开了仔细给他解释了一遍,陆琛这才懂了。   正是因为听懂了,他惊得几乎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他知道他这位漂亮的老板性格和气人也很好,肯定不会在待遇上小气,纵使上次就已经见识过一次了,但还是被她的出手阔绰吓了一跳。   一个普通成年人出去打工,一个月也就是三贯左右,他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孩子,怎么能拿到许多大人都拿不到的薪水。   更何况还有他听都没听过的提成奖金这些,这在以前都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谭笑说道,“先别急着开心,工资虽然高,但是也很辛苦,你也看到了,每天到晚上才能关门,所以你一整天时间都要在这里忙。   不过现在售卖的东西少,只有两样,你学起来简单,也忙得过来,等以后上新的品种多了,光是认原料背配方就是个大难题。不过也不用担心,过几天还得再招个人,你一个人还是太勉强了。”   她现在只想赶紧把人招够,自己当甩手掌柜就行,每天一大早起床懒觉也不能睡的日子实在是痛苦。   陆琛听了这番话,神色不由凝重了几分,不过再怎么样困难,也好过日复一日的贫穷和看着母亲重病在床却无能为力的感受。   “你若是不着急回家,就来跟着我学习怎么做奶茶吧。”谭笑起身对陆琛说道。   陆琛跟了过去,今天帮了一天忙,这两样饮品怎么做,他也有大致的概念了,实际操作还是得多练练。   他又不像谭笑这样,步骤和配方都是系统直接生成在脑子里的,他只能一步步学习涨熟练度。   正在这时,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人。   一身大红公服头戴乌黑官帽,手持长剑。   谭笑有些惊喜,“是你呀,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陆琛惊呼一声,“展大人。”   展昭温润一笑,“说好了开业来给你捧场,谁想每次过来,你都在忙,就没有进来打扰。”   谭笑招呼展昭坐下,递给他一杯陆琛刚刚试做的柠檬水,笑着说道,“这是阿琛做的第一杯,他还不太熟练呢,展大人,帮忙尝尝吧。”   “阿琛?”展昭看着那个神色有些拘谨的少年,宽和地笑笑,“这是你招的帮工?”   谭笑说道,“没错,他今天第一天来,若是做的不好喝,你可千万不要怪他。”   陆琛在一旁听着,脸上顿时也写满了紧张,他看着展昭低头喝了一口,眼睛瞪得更圆了些,唯恐听到他说一句不好喝。   柠檬的酸味被香甜的蜂蜜中和,加了冰的汁水划过口腔和喉咙,能让人感觉到那股沁人心脾的舒适和凉意。   展昭脸上的表情更轻松了几分,他心情显得十分不错。   “味道很不错,做得很好。”   谭笑的眼睛弯成一对小月牙,她愉快地说道,“那就太好了,过几天店里会上新品,展大人记得来啊,我给你打折。”   展昭的视线移开少许,他轻咳一声,说道,“叫展大哥就好。”   谭笑挑眉,脸上的笑更甜了几分,“听你的,展大哥。”   明明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称呼,少女的语气也不带半分旖旎,却无端让展昭红了耳朵。   他突然站起身,仓促地说道,“天色已晚,我就不多打扰了,你也早点关门休息。”   谭笑笑着与他告别。   展昭走后,她问陆琛,“阿琛,展大人全名叫什么啊,他在哪里当差?”   御猫之名,汴京无人不知,陆琛张口就说道,“展大人全名叫展昭,在开封府包大人手下做事,皇上亲赐御猫之名,整个汴京没几个不认识他的。”   谭笑暗忖,果然是展昭。   不过楚留香她都见过了,再来个展昭,似乎也没什么太稀奇的。   谭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她问道,“你学得怎么样了,两种饮料都会了吗?”   陆琛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道,“会了,这两个也不难,就是不熟,我还得多练练。”   谭笑说道,“没关系,你的学习进度已经很快了,第一天就能学这么多,以后做多了也就好了。”   她的视线随意瞥过门口,突然发现门口徘徊着的高大的人影,说道,“你看门口那人,好像是你哥哥,你看看是不是。”   陆琛转头一看,可不就是自己兄长。   他有些开心,“可能是见我一直没回家,所以过来找我。”   谭笑点头,“的确很晚了,你赶快回家吧,明天再来。”   陆琛犹豫地看着待清洗的机器和地面,摇了摇头说道,“我把店里打扫干净再回。”   谭笑赶紧赶他走,“快点走吧,小孩子晚睡会长不高的,明早来了再打扫也不迟。”   都快十点了,再让人加班干活,她可真成了无良黑心老板了。   陆琛看看门口,又看看谭笑,期期艾艾地说道,“那……我就回去了。”   谭笑挥挥手,“快走吧,记得把你那些试验品都带走,我是一口都不会喝的。”   陆琛不好意思地抿嘴一笑,然后提着他那几杯刚刚试做的奶茶,笑容满面地向门口的人走过去。   走到一半时,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身对谭笑弯腰鞠了一躬。   谭笑看着陆家两兄弟走远了,这才关上门落了锁。   她第一时间打开游戏界面,经验条那里已经变成了254/500.   谭笑对这个进度很满意,这样算下来,理想一点的话,再有两天的时间,就能升级了。   不过明天是开业酬宾的最后一天,三天时间一过,所有商品都会恢复原价,到时候人流量应该会有所减少。   她盘点了下这两天的进账,一共收入908文钱。   谭笑撇撇嘴,她实在不是个做生意的料,买原料花了多少钱,她都忘了记账。   她到现在为止,仍然把这当成一款现实向经营游戏,而不是真的开店做生意。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开心就行。   她指尖一点,店里的所有机器瞬间变得一尘不染,地板也变得光可鉴人。   随后她又在心里琢磨起招工一事。   仅有陆琛小少年一个,显然是远远不够的,随着以后店铺升级,店里要做的不仅有饮品,还有甜品,她至少还得再招两个人。   她以后只需要收银就行,甚至后期做大了,收银也可以再招个专人管理。   不过还是那个问题,她在这里谁也不认识,要去那里招两个像陆琛这样品性好的员工呢。   谭笑晃晃脑袋,不去想这些另她头大的问题了。   她要好好的泡个澡,然后躺到柔软的大床上美美的睡一觉,就这么结束愉快的一天。   另一头……   陆琛和陆兆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们住的地方是官府提供的廉租房,靠近外城,虽说租金便宜,每日不到十文钱,但地段偏僻,无论是陆兆去码头寻活,还是陆琛往返奶茶店,都有些不方便。   他们要回去,加快步伐,看路上也得走快两个小时。   陆兆问道,“阿琛,你今天过得如何,云上的老板肯招你了吗?”   听到大哥的话,陆琛立即开心地回道,“嗯!老板说让我明早就过来上工,明天开始,我就正式在店里上工了!”   陆兆一边跟着开心,一边又担忧地问弟弟,“你这小身板,能行吗,老板对你好不好,店里的活累不累。”   陆琛笑着说道,“大哥,你就别担心了,老板人很好,说话也很和气,店里的活一点都不累,若是不忙的话,累了就能自己去歇着。再说,工钱那么多,就算累一点,也是值得的。”   “工钱很多吗,有多少?”陆兆很好奇。   说到这个,陆琛笑得更开心了。   “一个月五贯,而且还有提成,老板说了,提成是店里当月总收入的百分之一,唔……意思就是,假如这个月收入一百文,便给我一文。”   陆兆震惊地看着弟弟,“这么多!你老板是什么人啊,做慈善的吗?”   陆琛心里也有这个疑问,但是第一天,他还没敢问。   他补充道,“还不止呢,每三个月还能发一次奖金,我也不知道奖金有多少,但老板那么大方,估计也不会少。逢年过节还会有额外的过节费,过年那个月双倍工资,对了,还管饭。”   陆兆听得心头火热,这哪是生意人,这明明就是大善人!   他双目灼灼地盯着弟弟,一脸期待地问道,“店里还招人吗?”   陆琛急忙点头,“招的,老板说我一人忙不过来,还得再招人。大哥,你要不要明天也过来试试看,若是老板要你,咱两就可以在一起了。”   陆兆心下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就跟着弟弟过来试试,他一定会努力让老板留下他。   随后陆兆又问了些其他的问题,兄弟两人踏着月色而归。   作者有话要说:   想写大捕头!但是找不到合理的理由让他两碰面啊,大哭,大捕头既不会崩人设到跑甜食店去吃东西,也不会在街上瞎逛,女主更没理由进神侯府,要多粗的红线才能把他两拉一起,想剧情想得烦死了…… 第9章   对于早上一开门,自己新招的小店员领了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过来这事,她是有些纳闷的。   陆琛挠挠头很不好意思地说道,“老板,您不是说我一个人不够,还要再招人吗,我就让我大哥过来试试,他叫陆兆,您看他可以吗?”   谭笑有些惊讶,她倒是没想到,陆琛能把他哥哥也带过来。   她上下打量着这个男人,上次匆匆一面,她也没仔细看过。   跟陆琛的瘦弱白净不同,他的哥哥极为健壮,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看着很有压迫感,单薄的夏衫下依稀可见鼓起的肌肉,肤色微黑,眼神干净纯良,跟他这幅人高马大的身板一点都不匹配,就像个无害的大狗狗。   陆兆面红耳赤手足无措地站着任谭笑打量,来之前,他做了许多心里准备,怎么说都想好了,这会已经头脑一片空白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知道云上的老板是个年轻姑娘,但阿琛怎么没告诉他,是个这么……的姑娘。   陆兆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过快的心跳,紧张地说道,“谭姑娘,听说您店里在招人,我就过来试试,您看我可以吗?”   谭笑心下转了一圈,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我对你一无所知,你能不能干好这份工作,一个照面我也是看不出来的。这样吧,你先在店里跟着帮忙和学习,试用期三天,这三天照常给工资。若是三天后试用期能通过,我就正式聘用你。”她微笑着说道。   她对陆兆的要求跟陆琛不同,陆琛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孩子,心思单纯,心里想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   陆兆在市井摸爬滚打多年,见过的人形形色色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染上什么坏习惯,还得观察几天再看。   陆兆一听,心里的紧张顿时放下大半。他不是那等偷奸耍滑之人,他一定会努力干活,争取留在这里。   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   趁着没人,谭笑赶紧带着陆家两兄弟熟悉机器和原料,顺便带他们在店里四处看看。   陆琛来的比昨日更早些,他惦记着店里还得打扫,来了后却发现已经被打扫过了。   他顿时羞愧难当,懊恼地说道,“这……我应该昨晚留下来打扫干净再回去的,怎么能让您动手。”   谭笑笑着揉揉他的脑袋,不以为意地说道,“你要是过意不去,就赶紧把所有东西学会吧,你们两什么时候能独当一面了,我什么时候才能解脱。”   陆琛和陆兆听得连连点头。   总的来说,陆家两兄弟都不是什么笨手笨脚的人,哪怕是陆兆这样看起来五大三粗的,一些简单的活计,例如切柠檬封口打包这些,教过一遍也就会了,陆琛甚至已经可以自己慢吞吞地做一杯奶茶出来了。   工作一下子又轻松不少。   不是那么忙的时候,陆兆和陆琛悄悄咬耳朵。   “阿琛,你说头顶这些发光的东西,是什么啊?”   陆琛也是面露疑惑,“我也不知道,老板只说这个是灯,照明用的,旁的也没说。”   “那……出恭的那个东西,为什么一按就有水出来,那玩意都去哪里了?”   “我也搞不懂,老板没说,我也不好意思问。”陆琛有些无语,“还有大哥,我正在做要入口的东西,你能别提那两字吗,怪恶心的。”   陆兆忍下满肚子的疑问,有些失落地说道,“好吧,那我再不问了。”   到了下午,排队的人比起前两天依旧是只多不少。   就她这几天在城里四处闲逛的情况,以及从人口密度来看,整个都城,人口的数量应该不下于一百万了。   得出这个结论时,谭笑小小吃了一惊,一百万放在现代也是就乡镇级规模,然而放古代,绝对是人口大省了。   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这个时代少有天灾人祸,百姓安居乐业生活稳定。   大家手里有钱了,谭笑的生意自然也就好了。   毕竟她这算是垄断式别无分家的头一号,别人就是想模仿偷师,连原料都找不齐,更何况其他的。   下午的时候发生一点小插曲。   店里来了两个漂亮姑娘,看穿着打扮不像普通百姓,活泼点的那个穿着一身利落的粉色窄袖长衫,颇有几分武侠剧里江湖女侠的味道。   另一个一身水绿色薄纱广袖宽袍,饶是见多了娱乐圈俊男美女的谭笑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个大美人。   更重要的是,她不仅仅是皮相上的美,通身清艳如雪的气质又为她的美貌增色三分。   温柔一进店便好奇地四处张望,她远远地就看见了这家风格十分独特的店,光是外面墙上那一大片的毛玻璃,就叫她看了很久。   店里装修地也十分有意思,她说不上来如何去形容,只是觉得一看就眼前一亮,心情都跟着开阔了起来。   温柔不耐烦排队,她给最前面那人一点钱,排在首位那人乐颠颠地跟她换了。   谭笑正在吧台里忙活,下午她又接到神侯府的单子,还是昨天那个小衙役,这次又买了二十杯。   据他说三爷这几天不用外出公干,在府上呆着闲得没事干,就知道逮着那些武将和亲兵往死里练。   他昨天带回去的饮品大受好评,还有人托小五给老板带话,说是喝了她的奶茶后,哪怕再跑上二十圈,他也觉得有力气了。   谭笑听了,默默为神侯府那些倒霉蛋哀悼一声。   古代的公务员也不好当啊,文人天不亮就得上班,武人天天得跟上司对练。   刚送走神侯府的小衙役,谭笑就看到面前站了两个漂亮姑娘。   自穿越以来,帅哥她见了不少,美人还是第一次见,稍微一愣神,她很快笑着打招呼,“二位要喝点什么,店里目前只有珍珠奶茶和柠檬水可选,您要哪一种?”   温柔一脸惊叹地看着她,好奇地问道,“你是老板吗,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不应该啊,你长得这么漂亮,按理来说早就出名了,你说的珍珠奶茶和柠檬水是什么,听着像是可以喝的东西,那就两个都来一份吧,我们先尝尝再说。”   这个姑娘真的是有些过分活泼,一下子问这么多,叫谭笑不知从哪说起了。   她一边回答这温柔的问题,一边有条不紊地制作饮品。   “我是这里的老板,我来这里不过几日,你没见过很正常。珍珠奶茶就是鲜奶加茶叶一起煮的饮品,柠檬水是用新鲜的柠檬和蜂蜜冲调的饮品,一个偏甜,一个偏酸,看您个人口味喜欢哪一种。您要加冰吗?”   “啊?什么加冰?”温柔被问得莫名其妙。   谭笑耐心解释道,“您想喝冰一点的就加冰,不喜欢喝冰的就选常温或者热的。”   温柔说道,“那就加冰吧。”   随后她就看到几块透明的方形的冰块放进了杯子里。   她忍不住说道,“我还从未见过切割得这么均匀的冰块,看起来真漂亮。”   谭笑微微一笑,“用的模具而已,您喜欢喝甜一点的还是不甜的?”   温柔欢快地说道,“甜的,我喜欢吃甜一些的。”   一杯珍珠奶茶很快做好,问了下是现在就要喝,谭笑替她插上吸管,温柔接过来,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下一瞬,她惊喜地睁大眼睛。   “纯姐,这个好好喝啊!”她立刻对谭笑说道,“另一杯你也快点做,我也要尝尝。”   这样的反应谭笑每天都能见到,她答应了一声,开始动手做柠檬水。   在温柔和雷纯排队等待的时候,店里其他顾客的眼神悄悄在几人身上打着转,主要集中在谭笑和雷纯身上,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似乎是在比较谁更好看。   两人很快拿到了自己的饮料,一共四杯,恰好有空位,她们坐下来喝完再走。   一杯奶茶很快就喝掉一半,温柔喜滋滋地一边吸一边同雷纯说话,“真好喝,纯姐,咱们明天再来吧。”   雷纯也十分喜欢,她脸上带着十分柔和轻松的笑,双眸晶亮,心情肉眼可见的放松。   “明天叫人来买回去就是了,我初来汴京,还有许多事要熟悉,今天能和你玩一天已是难得。”   温柔有几分失落,随后她又压低了声音,有几分八卦地说道,“纯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得跟你一样漂亮的人,你说这人是从哪冒出来的啊,以前竟没听说过。”   雷纯轻轻笑道,“世上美人千千万,你才见过几个。”   温柔一双大眼在谭笑身上看个不停,心里十分纠结。   她和雷纯的情谊自不必说,纯姐也的确是江湖公认的美人,但吧台里忙碌的少女也丝毫不亚于她。   她有些不情愿地想着,好像比纯姐还要好看那么一点点,就只有一点点。   脑子里一冒出这个念头,她顿时有些不安,似乎这么想,就背叛了她和纯姐的友谊。   谭笑自然不知道有人在纠结这些无聊的事,那两个美女什么时候走的她也没注意。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很快又到了打烊的时候。   一天观察下来,她对陆家两兄弟都十分满意。   勤快懂事有眼色,更重要的是人也不笨,学东西比较快,性格也好。   她心里已经有了决定,若是接下来两天陆兆继续保持这个进度,她一定会聘用他。   这次陆琛坚持要打扫完卫生再走,谭笑拗不过他,也就随他去了,陆兆也拿着干净的细布仔细清理机器。   她盘点着今天的进账,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们两个说着话打发时间。   游戏界面上,经验条进度已经是402/500了。   谭笑心里一阵激动,没有意外的话,明天晚上就能升级解锁新品种。   她终于再不用干这种倒贴钱的买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好低,泪了感谢在2021-10-21 02:15:40~2021-10-23 18:57: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第四天果然如谭笑想的那样,客流量没有前三天多了。   少了优惠活动,六文钱买一杯喝几口就没的饮品,对有些家庭来说,并不是一件很划算的事。   不过总体来说,还算维持在一个让人满意的数字。   谭笑觉得这样就很好,虽然依旧忙碌,但至少能忙里偷闲摸个鱼和别人闲聊几句,不至于连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晚上六点左右的时候,她如愿听到系统响起升级的提示。   这会店里人不多,陆琛和陆兆两个人能应付得过来。   她有些等不及到晚上了,于是对陆琛说道,“我去二楼,有事的话叫我就行。”   关上卧室的门,她打开游戏界面,经验条那里已经变成了3/5000。   她暗暗咋舌,要升一级也太难了,一级只需要500,到了2级竟然需要5000了,直接涨了十倍。   她看了看新解锁的商品,饮品类解锁了四种,分别是蜂蜜柚子茶,金桔柠檬,椰果奶茶和红豆燕麦奶茶。   一旁的甜品也解锁三样新品种,戚风蛋糕,曲奇,纸杯蛋糕。   最上方系统弹出消息,“当前经验已满足店铺升级,是否进行升级?”   谭笑点了否,升级当然只能等晚上没人的时候,否则大白天的,她要怎么解释突然多出来的桌椅板凳。   抽奖按钮也一闪一闪的,又多了三次可以抽奖的机会。   谭笑没有急着点开,现在是营业时间,楼下就两个业务不熟练的新手顶着,她得赶紧下去看着。   她下楼看了看,店里这会不是特别忙,陆琛和陆兆也能应付得过来,她就去了厨房。   谭笑打算下午的时间练习一下甜品的制作,自己学会了后,她还得给新员工教。   做奶茶其实很简单,哪怕步骤复杂一点,只要记住配方,按照顺序一步一步来也能做得很不错。   但是甜品不一样,它多少还是需要一些技巧在的。目前解锁的三样都比较简单,哪怕不用系统,她自己都会做。   以后随着店铺等级越来越高,解锁的品种估计也会越来越难。   谭笑皱眉思索,甜品这一块至少还得再招两个人,最好是女的,厨艺好一点,或者在这方面有天赋的。   她在前面大厅转了两圈,发现陆琛小少年在陆兆的帮助下,虽然有些手忙脚乱,但也没有出过错。   她嘱咐二人,“我就在厨房,前面你们两个顶着没有问题吧?”   陆琛对流程已经比较熟练了,他也有心在老板面前表现,便点头保证道,“放心吧老板,没有问题的。”   “那我先去忙,人太多忙不过来就叫我。”   把店交给他两,谭笑还是比较放心的。做来做去也就两样,再笨的人也该学会了。   虽然他们学习的时间都很短,但有句话怎么说,压力就是动力。   若是就这么两样东西都应付不过来,她也真的该考虑重新招人了。   她快速在商城买齐了新品所需的原料,自己一个人窝在厨房练习。   戚风蛋糕和纸杯蛋糕在甜品里,都算是最简单的入门级别的甜品,曲奇稍微复杂一点点,但也算不上难。   她一边分离着蛋清和蛋黄,一边考虑着产品定价。   一块八寸的戚风蛋糕,差不多需要鸡蛋5个,牛奶60克,白糖60克,以及其他用料若干。   原料虽然便宜,像是鸡蛋,商城里都是论盒卖,一盒里面24个,才卖10文。   其他的诸如低筋粉玉米油等都十分便宜,基本都是10文的价格。   但她却不能卖的太便宜,她毕竟是做生意的,珍珠奶茶和柠檬水上已经赔进去许多,好不容易升级了,她还指望着新品把亏损的都赚回来。   所以她要把价格定在一个既不是低到白菜价的程度,又能让大部分人接受的一个范围。   她想了想,最后定下来单买一块10文,整个买55文的价格。   分离好蛋清和蛋黄,她开始将蛋清打泡。   感谢系统给她备齐了所需的全部用具,不然她这细胳膊细腿的,只能喊陆兆进来帮忙。   将搅拌好的面糊装进模具里放进烤箱后,她接着做曲奇。   一想到曲奇,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衍生的所有配方和相对的步骤等。   虽说甜品这一类里,系统只解锁了三样,不过这三种是大的分类,比如光是一个曲奇,就有原味、蔓越莓、香草、巧克力等等分类,这些也是一并解锁了的。   谭笑兴奋地搓着手,她以前最喜欢公司旁边一家西点店的巧克力曲奇,隔三差五就去买,就着红茶,她一次可以吃掉七八块。   她按照系统在脑子里生成的步骤,有条不紊的开始制作。   这边的花型刚一挤好,那边烤箱里“叮”的一声,前面放进去的戚风蛋糕和纸杯蛋糕已经烤制完成了。   她戴好手套,慢慢打开烤箱,一股浓郁的十分香甜的味道瞬间盈满了整个厨房。   她迫不及待地拿了个纸杯蛋糕吃,不论是味道还是色泽,她都十分满意,口感绵润,香而不腻,蛋糕体的气孔也很小,算是十分成功了。   一晚上的时间她都耗在了厨房里,等到9点关门的时候,她又试做了几种不同口味的蛋糕和曲奇。   厨房的门突然被敲响,谭笑开门看是陆琛,对方问她,“老板,时间到了,打烊吗?”   她探头一看,夜市上行人往来不绝,这才知道自己在里面待了有多久。   终于等到操作台闲下来了,她得赶紧试做新解锁的四样奶茶,还得给陆琛和陆兆教。   时间可以说十分紧迫,陆家兄弟两一听要上新品,也跟在后面认真的学习。   谭笑把下午做的新品拿出来给陆琛和陆兆试吃,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两人正是能吃的时候,何况一整天时间基本都站着饿的也快,两人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陆兆一边往嘴里狼吞虎咽的塞,一边不停夸奖老板的手艺。   陆琛就斯文许多,吃东西也是小口小口的,他吃了一块不再多吃,谭笑问道,“吃饱了?”   陆琛摇摇头,红着脸小声说道,“我想给娘亲留一点,让她也尝尝这么美味的点心。”   陆兆听了,也放慢了进食速度,他将手里那块咬过得地方掰下来,剩下的部分放着再不肯吃一口。   谭笑心里暗暗叹口气,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也早早就懂事,这话一点也没错。   她感动于二人的孝心,温和地说道,“吃吧,我下午做了很多,你们一会可以带些回去,这些东西不能久放,你们正好帮我解决了。”   她去厨房将其他的都端出来,两大托盘的蛋糕和曲奇,果然还有许多。   二人这才放心地继续吃起来。   就在她正带着陆琛和陆兆学习新品的时候,门外进来一个男子。   谭笑一看,来人不正是展昭。   她惊喜地笑道,“展大哥,你来啦!”   展昭今天没有穿他那身标配的红色官服,而是一身藏蓝长衫,显得多了两分严肃和稳重。   他十分温和地笑了笑,“路过这里,看到灯还亮着,就进来看看。”   谭笑对展昭的印象十分不错,再次看到他心里也是十分高兴的。   她叮嘱陆琛和陆兆继续学习,然后到休息区坐着和展昭聊天。   “展大哥,你是才下班吗,额,我的意思是,你才忙完吗?”   展昭笑笑表示能理解,“我平时就住开封府,不像其他人那般得严格点卯应卯,只要包大人需要,我随时都在。”   谭笑有些同情地看着他,好家伙,这已经不是996了,这是007,全年无休随叫随到,古代打工人真是没有人权啊。   胡思乱想一阵,她又笑着问道,“展大哥,这么晚了,是不是饿了?这是我今天试做的新品,店里过两天要卖的,帮我个忙,尝尝味道怎么样如何?”   她将切好的蛋糕和曲奇放在展昭面前,波光粼粼的大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里满是期待。   展昭扬眉一笑,他生的及其俊朗,剑眉星目,英姿勃发,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更令人心生好感。   他笑着调侃一句,“我每次来都要给你试新品,你莫不是算准了我今天过来,特意留给我的。”   谭笑笑嘻嘻地说道,“那你猜对了,除了桌上这些,还有我那两个员工,他们一会做出来的,你也得试试味道。”   展昭哈哈一笑,随后拿起一块蛋糕吃。   他吃东西的速度比较快,但丝毫不见粗鲁。几口下去,一块手掌大的蛋糕已下肚。   展昭喝了口水,微笑着说道,“味道十分不错,其他人也一定会喜欢的。”   手艺得到御猫的肯定,令谭笑十分开心。   她找了个手提袋给展昭装了些曲奇,笑眯眯地说道,“展大哥,这个好存放,你拿回去吃吧,就当是我的谢礼。”   展昭噗嗤一笑,他笑着问道,“怎么又谢我,我可没帮到你什么。”   谭笑眨眨眼,故作思考一阵,才笑着说道,“那就当做是我贿赂你的好了,这样以后我要是找你帮忙,你就不好意思拒绝了。”   展昭低声笑了两声,他接过袋子,温润的眸子看着她说道,“谭姑娘好意,展某收下了,以后若有任何难处,都可来开封府处寻我。”   两人又说了会话,展昭就离开了。   谭笑看了看陆琛和陆兆的学习成果,随后就让他们回去了。   她心里惦记着店铺升级和抽奖,以最快的速度关了门后,她打开了游戏界面。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天去面试,莫名其妙就被拐去当主播了,每天的工作就是跟老大哥们聊天唱歌比心心,emmmmmm…… 第11章   一阵柔和的光芒闪过,店里悄无声息的变了模样。   待客的休息区增加了两套桌椅,靠窗的地方多了两套湖蓝色天鹅绒的沙发和茶几,厚实柔软的垫子看上去透着舒适和慵懒。   精致的玻璃挡板将此处与普通的休息区分别开来,隔出共可落座八人的沙发区。   操作台处的机器也各增加了两台,这样人多的时候,就可以几人同时操作。   总的来说,变化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大。   谭笑琢磨着,看来店铺升级最主要的作用还是解锁新品,这样也好,否则她真不知道如何解释店里一夜间大变样这种玄幻的问题。   她又看了看游戏界面,装扮区的按钮也正在一闪一闪的发着光。   她点开装修页面,从墙纸桌椅机器柜台等等都可以换,此外还有些室内景观装饰品等等也解锁了。   谭笑挑来挑去,只买了一些漂亮的盆栽摆上,其他的一律没买。   变化太大了,她明天也不好给陆琛里陆兆解释。   将明天要用到的原料补充完,店里也清洁过后,谭笑十分有仪式感地洗了澡,重点将手反复洗了好几遍。   这些事都做完后,她躺在被窝里,两眼发光地盯着抽奖按钮。   欧神在上,保佑她一定抽到好东西。   白光闪过,“恭喜您获得金币x500,物品已发放至背包,请注意领取。”   谭笑郁闷地盯着包里那500金,没关系,还有两次,还有机会能抽到好东西。   她对着双手哈了口气,再次按了下去。   “恭喜您获得舒筋活络丹x1,物品已发放至背包,请注意领取。”   谭笑看着手里精致地瓷瓶,听名字像是保健品,不过她年纪轻轻的,腿脚也没问题,对她来说毫无用处。   放着再说吧,也许以后能送给哪个关系好些的长辈。   还剩最后一次抽奖,谭笑心里不由有了几分紧张,她手指点下去,来了来了,这把肯定稳了。   白光闪过,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恭喜您获得《十万个为什么》x1,物品已发放至背包,请注意领取。”   去死吧狗东西!早晚有一天把你塞给神州十三号当燃料!   谭笑气得在心里大骂,她对这垃圾系统的抠门程度有了进一步的认知。   这么一折腾,原本的一丝睡意已经彻底消失了。   索性睡不着,她又穿好衣服下楼看看店里还有什么地方要补充完善的。   店里多了好几样新品,灯牌和菜单得赶紧做好。   她在装扮区看了看,买了块复古风没有带LED灯的牌子,在系统里输入名称和价格后,灯牌就做好了。   她赶紧把原来那块又丑又简陋的木板换下来,放上新做好的,一下子看着顺眼多了。   等明天陆兆来了后让他挂到原本挂显示屏的那个地方,保证让所有人都能看得到。   随后她又在装扮区买了块一样的牌子,上面写了甜度加不加冰等的区别,最简单直白的大白话,谁都能看得懂。   谭笑满意地看着吧台,这样一收拾,基本和现代的甜品店奶茶屋也没什么区别了。   接着她又想到明天要上新一事,陆琛和陆兆目前只会做珍珠奶茶和柠檬水,不管是新上的奶茶还是蛋糕,他们暂时都帮不上忙,自己一个人又要在前台忙,又要去后厨,简直是分身乏术,一想到这些她觉得自己的头都开始幻疼。   还是缺人啊,招人!赶紧招人!   谭笑写了招工的告示,打算明天一早就贴到门口去。   就这样带着满脑子的事,谭笑忧心忡忡地睡觉去了。   “砰!”   不知睡了多久,屋顶上传来的巨响吵醒了她,谭笑艰难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屋外,窗外夜色如墨,天还没亮,她把脑袋缩回被子里继续睡。   “啪——”   “哐当!”   她不耐烦地翻个身,嘴里模糊嘟囔几句,将枕头蒙在头上铁了心不想理会。   “啊!”   “陆小凤,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苦苦相逼!”   谭笑彻底睡不着了,她怒气冲冲地坐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大喊,“要打走远点打!大半夜扰人清梦,有没有公德心!”   屋顶的声音暂停了几秒。   她正准备关了窗继续睡,就看到一身黑漆漆蒙着脸的男人从房顶跳下来直奔她而来。   等那人靠近一些时,谭笑看到他眼里闪烁着凶煞和恶意的光。   这什么意思,打着打着怎么牵连到我了,难道想拿我当人质?   谭笑正要关窗时,来人跟她的距离已不足一尺,他正要跳进室内,突然滋啦一声,一阵电流从他接触的窗沿上涌进他的身体里。   蒙面人被电得全身僵硬,身体因失去知觉向后倒去,重重摔到了底下。   谭笑赶紧探头向下看去,这是她第一次使用店铺的保护机制,她也不知道程度的轻重,可千万别把人弄死弄残了啊。   就在蒙面人摔下去的一瞬,后面又跳下来一个人紧随其上,谭笑只能看到他在蒙面人身上点了几下,刚刚还在地上挣扎蠕动的人彻底不能动弹了。   那是什么,点穴?还是杀人了?   谭笑心里一紧,她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去报案,后面那人一个纵身跳到了她窗户边上。   不同于蒙面人一看就心怀歹意,这个人脸上笑眯眯的,脸蛋长得极其俊俏,眉眼之间满是风流,唇上两撇小胡子看着很是精神,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小酒窝,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更重要的是,他看着谭笑的眼神完全没有让她不舒服,眼睛里纯粹是对美好事物的欣赏。   看到这张脸,谭笑被吵醒的怒火都淡了很多。她停下了正要电一电他的念头,先听他狡辩再电也不迟。   小胡子看见她微微一愣,随后双眼一亮,带了三分调笑的口吻说道,“抓个贼都能碰到这么美的姑娘,我陆小凤今晚艳福不浅。”   谭笑皱眉问道,“你叫陆小凤?”   又是个很熟悉的名字,她以前绝对在哪里听过,估计又是哪部小说里的主角吧。   陆小凤笑道,“你知道我?”   谭笑摇摇头,说道,“听着有些耳熟。”   陆小凤笑笑,他的眼睛在窗户后面随意一撇,好奇地问道,“这一条街上都是开门做生意的,姑娘这里是卖什么的?”   说到这个,谭笑立刻就不困了,她立刻端起拉客的笑脸说道,“饮品和糕点,小店虽然刚开张没几天,但是口碑和好评率接近百分之百。陆大侠若是在京里,以后可别忘了多多关照我的生意。”   “哦?”陆小凤双眼凝视着谭笑,突然扬眉一笑,“不用以后,抓了一晚上的贼,我可是又饿又渴,不知能否劳烦姑娘招待一二?”   谭笑发现,陆小凤的双眼皮很明显,瞳仁又黑又亮,他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眼神很是深邃,眼睛里似乎总是带着些漫不经心的,懒散地笑意,被他这么仔细看着的女人,想必很容易就爱上他。   谭笑看了看他,随即也笑道,“好吧,不过你得走正门,我去给你开门。”   关了窗后,谭笑噔噔噔跑下楼给陆小凤开门。   陆小凤边往里走边跟谭笑搭讪,“咱们都说了这么久的话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谭笑回身一笑,“我叫谭笑,在这里开店做生意,这一大座房子都是我的,你方才在上头打架,若是砸坏了我的屋顶,可得照价赔偿。”   陆小凤耸耸肩,无奈地说道,“好吧,的确应该赔钱,可惜我穷得很,全身上下加起来不超过五两银子,只能让谭姑娘多等几日了。”   谭笑带他去沙发区坐下,陆小凤一坐在那柔软厚实的沙发上,整个人仿佛被云朵包裹了起来,他全身放松下来,舒服地叹口气,说道,“云上这个名字,的确十分合适。”   谭笑从厨房端了几块蛋糕和曲奇出来,虽然凉了,但并不影响口感。   她问道,“要喝点什么,店里主要卖奶茶和果饮,若是喜欢甜一点的可以选奶茶,若是喜欢果汁味重一点的可以选果饮。”   “奶茶是什么?”陆小凤好奇地问道。   谭笑说道,“就是将鲜牛奶和茶叶一起煮成的饮品。”   她指着吧台处的菜单和公告栏给陆小凤看,“现在只有这几样,以后品种会多一点。”   陆小凤看着菜单,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合在一起却完全看不懂了。   他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眯眼笑道,“谭姑娘做主吧,可惜没有酒,要是有酒喝酒更好了。”   谭笑笑着说道,“酒没有,只有甜甜的饮料。你喜欢甜一点的还是不甜的,加冰的还是常温?”   陆小凤刚看过了吧台上的牌子,自然也能听得懂谭笑在说什么。   他支着脑袋笑着说道,“我不喜欢太甜的,三分甜就行,记得加冰。”   谭笑记下他的要求,转身去操作台忙碌了。   陆小凤手指捏起一块蛋糕放进嘴里,香甜可口软糯的味道令他十分满意,三两口吃完后,又拿起一块曲奇。   橙黄的小方块,两口一个,浓浓的奶香味和蛋香中又夹杂着蔓越莓的酸甜味,丝毫不觉得腻。   连吃好几块,谭笑也拿着两杯奶茶过来了。   透明的不知名材质的杯子里,一杯奶白色的椰果奶茶,一杯金桔柠檬,亮黄色的果饮,切成薄片的柠檬,拇指大小的金桔和透明的冰块融在一起,看着很是鲜亮可口。   吸管都是插好的,陆小凤拿起一杯,舒爽透彻的凉意从杯壁上传来。   他凑近喝了口,柠檬和金桔清新酸甜的清爽味道在舌尖绽放,冰凉的果汁滑过食道,带走夏季夜间最后一丝燥热,方才吃了许多蛋糕和曲奇的甜腻感也被消解。   太爽了!   连吸几大口,他呼出一口气,拿起另一杯尝了尝,椰子特殊的清甜口感十分浓郁,红茶的清香和牛奶的醇厚结核得恰到好处,没有一点腥味。   陆小凤咂咂嘴,又喝下去一大口。   就着两杯饮品,他将桌上的糕点一扫而空。   吃饱喝足后,他满足地摸摸肚子,正要说什么,就看到谭笑在一旁打着哈欠,神色萎靡,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他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愧疚,这才意识到半夜三四点扰人清梦是件多过分的事,将身上仅有的钱都放在桌上后,他起身说道,“谭姑娘,快去休息吧,咱们改日再叙。”   谭笑点点头,将桌上的钱收下,正要给他找零,一抬头已经不见人影了。   这帮大侠果真是来无影去无踪的。   她晃晃脑袋,关了门后,将自己扔在大床上睡死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家人们,我深深地emo了。   我不是被拐着去做主播,今天是第三天,然后有个大哥给我刷了50块钱的礼物,我就给他比了个心心,刚好这时候我朋友进来了,她把我比心的界面截图分享给我们认识的所有朋友,现在认识的人都知道我在干啥。   现在就是情绪不太稳定,有点想跳河,过年也没想好要去哪躲一躲感谢在2021-10-24 18:42:50~2021-10-26 21:15: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第二日陆家兄弟两还没过来,她就早早起床了。   开门第一件事,就是将招工的牌子贴到门口,早一点贴出去,早一点被更多的人看到。   附近的小食铺子里买了早餐随便吃了几口,她赶紧进厨房调面糊烤蛋糕和曲奇,赶在正式营业前,她总算把所有的面团都送进烤箱了。   陆家兄弟两也正好过来,没有时间多说什么,两人立刻跟着谭笑学习四款新饮品。   等烤箱烤制结束后,她又忙着把所有的蛋糕和曲奇一一摆放在陈列柜里。   店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刚出炉的蛋糕散发着浓郁的香气,橙黄色糕点和奶黄色中夹杂着蔓越莓果肉的曲奇,一块块码得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透明的玻璃橱窗里,哪怕没有吃进嘴里,光看外表就知道一定非常绵软可口。   来的顾客里有几个还没吃早饭,被这股诱人的味道一激,胃里顿时饥肠辘辘的。   一人问道,“谭娘子,今天有新品了啊?”   谭笑抬头笑着说道,“没错,这是小店暂时新上的几种甜品,名字和价格都写在上面了,要买一点回去尝尝吗?”   那人抬头看了眼吧台上方的菜单。   【经典原味蛋糕十文/块】   【纸杯蛋糕十文/块】   【原味曲奇二十五文/斤】   【蔓越莓曲奇三十文/斤】   他摸着下巴咂摸几下嘴,有些惊讶地说道,“曲奇是个什么东西,名字听着怪模怪样的,竟要三十文一斤,也不知道是个啥味。”   谭笑笑眯眯地说道,“我做的东西,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料用的绝对足,要不要买一点回去先尝尝,好吃了再过来。”   那人点点头,心想也是。   云上开店这么多天,老板以人傻钱多加糖不要钱迅速在这一带闻名,想来这蛋糕也是一样的。   但凡是做甜点的,只要糖加得够了,那能不好吃吗。   这么想着,他一脸肉痛地说道,“那就给我把那两块蛋糕各拿一块,曲奇称上半斤吧。”   谭笑动作麻利地收钱打包,包装盒是她从商城买的,厚牛皮纸盒上印着暗花和店铺的名字,黑色的花体字看上去简约又不失优雅,背面印着铺子的地址。   来人拿到包装盒后新奇地看了几眼,随后又看了看展示柜里那些透明杯里展示的奶茶和果饮,想了想又说道,“这个,红豆燕麦奶茶,也给我来一杯吧。”   虽然今天花得有些多了,但一想到回家后宝贝儿子的笑脸,他又觉得这钱花得很值。   有了第一个买甜品的客人,就有第二个。   一整天下来,谭笑比开店第一天还要忙。   既要在前台做奶茶,又要去后厨做蛋糕和曲奇,还得兼顾收银,她忙得脚底走路都快要漂移了,一时间恨不得长出八只手。   夏季不仅燥热,还多雨。   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小雨淅淅沥沥的落下来。   虽然下雨严重影响生意,谭笑也不可避免地舒了口气。   要是再不能歇口气,她的脑子都要因为太过忙碌混乱了。   这还是新品上架第一天,许多人不知道她这里有甜品卖,今天来的大多都是老顾客,或者尝个鲜的。   等到所有事情步入正轨经营稳定的时候,店里一定会更忙的。   招人!赶紧招人!   两个都不够,至少还得再招四个,厨房三个,操作台一个,或许还得再招个收银的。   店里人少了,几人也有功夫休息一会。   她从隔壁酒楼叫了菜送过来,几人饱餐一顿,尤其是陆兆,中午太忙只是随便塞了几口蛋糕垫了下肚子,早就饿得腿软了。   “老板,咱们的生意可真好,比起多味轩也不差什么了吧。”   陆琛很是开心,生意好意味着他拿的提成多,再苦再累他也是愿意的。   多味轩是京城最有名的点心铺子,算是百年老字号了,品质一直很稳定,客群量也多。   谭笑摇摇头,“还差得远呢,咱们毕竟根基浅,看着生意好,但大多数人也就是尝个新鲜,且来的都是散客。什么时候我们能像多味轩那样和大的酒楼合作供货,什么时候才算站稳脚跟。”   陆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这时候有客人进来,陆琛和陆兆赶紧起身去招呼。   “您好,要来点什么?”   “不……我是……我看到这里有招工信息,就过来问问。”   谭笑走过去打量着来人,三十多岁的女人,一身洗得发白的衣衫到处打着补丁,双手因窘迫不停握着,眼神虽然胆怯但柔顺温和,全身上下就差写上两个字,质朴。   她问道,“你会做饭吗,手艺怎么样?”   女人对着谭笑甚至都不敢大声一点说话,红着脸小声说道,“会的,做了几十年饭了,手艺……还过得去。”   谭笑点点头,她凑上去闻了闻,很好,身上干净没有异味,她又说道,“手伸出来我看看。”   女人被谭笑突然凑近的动作吓得更紧张了,她伸出双手,手上满是常年干活留下的茧子,关节粗大,但指甲剪得很短很干净,指缝处也没有任何脏污。   谭笑满意地点点头,做食品的,卫生是第一要务,无论如何都不能招进来一个不讲卫生不爱干净的人。况且这女人眼神清正,一看就不是有什么坏心思的。   谭笑对她的初步映像还算满意,不过有些问题她得问清楚。   “你来我这里工作,家里人同意吗?”若是她丈夫不同意,她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个西点师,最后又留不住人,她找谁哭去。   女人摇摇头,小声说道,“我是山东逃难来的,家里没啥人了,丈夫和婆婆都在路上死了,还有个八岁大女儿。”   谭笑的喉咙突然哽住,她看着女人黯淡但平静的面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顿了顿,她说道,“那你先跟着我学习吧,三天的试用期,你能通过了才能在我这里工作。第一个月考核期,考核期只发底薪,考核通过了才能转正,若是考核不通过,我只能让你走人,明白吗?”   女人夫家姓刘,自没有正式名字,在家时叫大丫,出嫁后就被叫做刘娘子。   谭笑把待遇给她说了一遍,刘娘子听得又是激动又是紧张,她不住的点头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学。   窗外的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一时半会看着也停不下来。   谭笑索性关了门,一晚上的时间,好好给他们几人做个培训。   陆琛和陆兆在前台背配方记步骤,刘娘子跟着谭笑在后厨认机器和原料。   除了对机器很陌生外,其他的比如调搅拌调面糊揉面等等,刘娘子看一遍就知道怎么做了,这些对她来说完全不在话下。   只是跟着做了一遍,几样甜品怎么做她已经大致掌握了。   谭笑教得十分省心,有厨房工作经验的人学起来就是不一样,一点就透,你拿出成品,对方就能迅速揣摩透这其中的原理。   谭笑一边教她一边闲聊两句。   “你女儿才八岁,身边没个大人看着,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待着能行吗?”   刘娘子苦笑一声,“那不然怎么办呢,每天一睁开眼就要花钱,我每天给人家洗衣服,一天赚来的钱交完房租,也只能勉强不让我们娘两饿死。我出门前锁了大门,托了旁边的顾公子闲暇时照看着点,应当没有什么问题。”   谭笑叹口气,这个问题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都是无解的,她说不出什么解决办法,也没办法感同身受的安慰她,只能在工作中尽量的照顾着些。   学得差不多后,谭笑将厨房留给刘娘子让她慢慢练习,自己去前面看陆琛和陆兆的学习进度。   虽然比不上刘娘子经验老道,两人毕竟年轻,脑子好使,学的也很快,照瓢画葫芦跟着谭笑做两遍也会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是熟练度的问题。   谭笑心情很放松地窝沙发上看着他们忙活,突然闲下来,也是怪无聊的。   她面前放了杯热的奶茶,一盘曲奇,手里拿着那本抽奖抽出来的十万个为什么翻着。   看了会又跑去吧台处盘点这几天的进账。   几日的营业额全放在抽屉里,一个铜钱一个铜钱的攒了一大堆了,要数清楚数目真不是个轻松的活计。   她用绳子将铜钱一百文一串的串起来,冰凉沉甸甸的金属质感,让她摸着心情极其愉悦。   “请问,刘娘子可是在这里?”门口突然有人询问。   谭笑抬头看去,一袭半旧青衫的男子正将纸伞合起,相貌俊雅,长袍广袖,温和地笑着看着她。   谭笑眼前一亮,来人毫无疑问是个帅哥,并且跟她目前见过的楚留香展昭陆小凤等人完全不是同一类型的。   他的笑里带着浅浅的忧郁,深邃的眉眼间似乎藏着万千愁丝,又无端令人觉得晦暗如墨。   发顶用玉簪高高绾起一段,剩余的蓬松地披散下来,一绺绺地垂在胸前,发丝稍有些凌乱,很随意自然,发尾还带着些自来卷,不仅完全不会让人觉得不合时宜,只觉得他好像天生就应该是这样的。   谭笑看着他,心里只能想起四个字,风骨凛然。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像我一样吗,快三十了还是玩心很重,心里想得全是游戏小说等等等,每天下了班回来玩会手机打两把游戏看会小说然后码字,对婚姻和找对象没任何想法,也没有时间去干那些事,生活已经被这些事填满了,玩游戏的时间都不够,我还有很多没有玩,最近想玩古剑三,一直抽不出来时间,剑三也没时间上线了…… 第13章   顾惜朝平日里在虹桥附近卖字画为生,今天下雨,他只好早早收摊回家去。   邻居是个寡妇,一个人带着个女儿,平时靠给他人浆洗衣裳为生。   他下午回来时碰到刘娘子要出去,寒暄两句,得知御街上最近很火的云上在招工,她想去试试,临走前让他帮忙照看着点小女儿。   暮色四合时分,刘娘子一直没有回来。   妞妞在屋子里急得直哭,一直拍屋内拍门,顾惜朝也有些担心,怕刘娘子遇到什么麻烦,这才过来看一看。   谭笑心里聒噪个不停,脸上不动声色的说道,“我这里的确有个刘娘子,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不如你先坐会,我去叫她出来。”   男子微笑着点点头,谭笑去厨房叫刘娘子,看到来人,刘娘子显得很是吃惊。   “顾公子,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妞妞出什么事了?”   顾惜朝温声说道,“没什么事,婶子不要担心。是你一直没有回家,妞妞担心你,就央我过来看看。”   刘娘子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马上也就忙完了,顾公子,不如你在这里坐着等等我,咱们路上也有个伴。”   谭笑听了原委,虽然心里也替刘娘子感到为难,但她却不能开口说让她先回去,制度就是制度,她不能随便开这么口子,否则以后人人都有为难的事要请假,她还怎么管理。   想到此,她说道,“既然这样,这位公子,那你就在这里坐着等她吧,店里每天九点,哦不对,是戍时末打烊,也快到时间了。”   顾惜朝微笑点头,“多谢姑娘。”   谭笑沏了杯热奶茶,顺便去厨房切了块蛋糕一并端过去。   顾惜朝疑惑地问道,“姑娘,我并未点过任何……”   谭笑对他笑着说道,“请你的,不用给钱。”   长得好看,在她这里就是有特权,就是了不起。   顾惜朝微微一愣,随后起身拱手致谢,“多谢姑娘好意,在下顾惜朝,斗胆请问姑娘芳名,若有唐突之处,望姑娘见谅。”   谭笑莞尔一笑,“问个名字,哪里就唐突了。我叫谭笑,喜笑颜开的笑,你在这里坐着也是无聊,不如吃点东西。”   顾惜朝也跟着笑,“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那你自便,我那边还在忙,就不和你多说了。”   “不妨事,谭姑娘自去忙吧,不用顾及我。”   回到吧台内,谭笑继续盘算账目,一边时不时偷看两眼顾惜朝养养眼。   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看上去不太像个江湖人,倒有些像个青衫落拓不得志的书生,或者是哪家书院的教书先生,讲话也文绉绉的。   穿越这些天来,谭笑总结出了一个规律。   基本上她遇见的长得好看气质又出众的男人,都是某一部作品的主角之一,也不知道跟顾惜朝有关的是哪部小说。   她又开始后悔平时从不看国产剧也不刷论坛更是很少玩微博,不然她说不定还凭借剧情的先知混个老大当当。   谭笑脑子里天马行空的胡乱想着,转瞬也到了下班时间。   计时的沙漏滴完了最后一粒沙,几人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谭笑交代几句后,几人就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了。   店里的蛋糕和曲奇还剩许多,当天没有卖掉的不能留到第二天,谭笑只能把他们当做员工福利,让几人带回家了。   夜雨滂沱,夜市今天都没有出摊,路上也没有灯,谭笑看着顾惜朝手里那把风一吹似乎就能散架的油纸伞,很是担心他们能不能走出二里地。   算了,她好人做到底吧,她到底还是个体贴员工的好老板。   她让身体看着最强健的陆兆去叫了两辆马车,给他们付了车费,嘱咐车夫一定把他们安全送回家。   顾惜朝似乎有些不太适应接受别人的好意,他急忙说道,“谭姑娘,不必如此,今夜多有打扰,已是十分感激,不必再……”   谭笑打断他的话,微微笑道,“顾公子不必这么客气,若是他们几个今晚淋了雨病倒了,明天没人给我干活怎么办。”   顾惜朝轻笑两声,他勾起唇角温和说道,“如此说来,我还沾了刘娘子的光。”   头顶明亮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淡淡的笑容冲散了眼底的忧郁,他实在是个好看的过分的男人,被他这么认真地看着,很容易产生一种被他爱着的错觉。   谭笑扬眉,一脸认真地点头,“没错,你可要好好谢谢她。”   几人分别上了马车,顾惜朝透过翻飞的车帘看到站在门口向他们看来的少女,漫天的雨幕让她脸上的笑容变得隐隐绰绰,看得不太真切。   马车起驾时,他看到少女挥着手臂,嘴里似乎喊了一句什么,可惜声音被大雨淹没,他没有来得及听清楚。   顾惜朝移开目光,眼神悠悠看向遥远未知的黑夜里,面容平静如镜,唯有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浅笑。   ?   第二天,谭笑又面试了几个人,最终只看中一个合心意的。   新员工也是个妇人,姓王,看着比刘娘子大一些,丈夫死了十几年了,一个人打点零工供着在书院读书的儿子。   带了一早上后,谭笑对她颇为满意,手艺和悟性没的说,最关键的是人也老实,性格温和好说话。   她现在只用在前台帮忙就行,后厨暂时用不到她了,人比之前闲得多了。   店里桌椅一多,平日里在这里待着蹭冷气的人也就多了,谭笑也没少从他们口里听到各种市井消息。   “这已经是第三个了,啧啧,听说死的可惨了。”   “这段时间我女儿门都不敢出,睡觉都得在枕头下藏把剪刀,也不知道官府那边啥时候才能抓到人,唉!”   路过的谭笑听到一桌客人的低声交谈,她停下来问了句,“怎么了,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一人急忙说道,“谭娘子,你这些日子可得当心着点,睡觉的时候一定要锁好门窗,自己一个人不要在外面乱走。”   同桌另一人连连点头,“没错没错,你长得漂亮,说不定那贼人早就盯上你了。”   旁边的人捣了下他,他急忙改口,“哎呦,我这张嘴乱说,该打,不过我不是吓唬你啊,这贼人专挑漂亮的小娘子下手,不论如何,小心总没错。”   谭笑越听越模糊,她问道,“你们是说,这几天有人被害了?”   第一个回答的人说道,“这个月初开始,每隔五六天,就有小娘子莫名失踪,等发现尸体的时候,人早就死透了,据说还是被斩断手脚划花了脸,可惨了,到目前为止已经死了三个了,这人心肠也太歹毒。”   谭笑皱了皱眉,她暗暗把这事记在心里,谢过两人的提醒后,自去吧台里忙。   虽说要提高警惕,不过她并不是很担心。   只要她不走出这个店,她的人身安全绝对是无虞的。哪怕离开这里,只要穿着有保护措施的新手套装,她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一方面为城里的女孩子们担心,一方面也盼着官府赶紧破案,这事能早早过去。   只是想来也知道,这里一没有指纹对比,二没有监控录像,要找一个犯了罪的人,只能靠经验来判断,难度可想而知。   也不知道这种刑事案子一般是哪个机构负责,她到现在都分不清开封府、六扇门、大理寺和刑部指尖的区别,也许就像检察院法院公安局那样。   她突然想起,展昭也有好几天没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正在忙这个案子。   她的眼角瞥到门口处进来的人,脸上不自觉的带了点笑出来。   说曹操,曹操到。   展昭一身朱红官府,迈着沉稳有力的步子走进来,店里认出他的人纷纷向他打招呼。   他温和地一一点头回应,穿过排成长队的人群,慢慢走到吧台前,就看到一身浅绿襦裙笑盈盈看着他的少女。   “展大哥,这个时候怎么有空过来,今天要来点什么,看在熟人的面子上可以让你插个队。”   展昭失笑,他摇摇头说道,“不了,只是路过这里就进来看看,这几天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一个人尽量不要外出,自己要小心。”   被害的三个女孩子无一例外都长得很漂亮,前两个他们还只觉得是巧合,第三具尸体被发现时,他们才知道凶手是有针对性的下手,专挑落单的漂亮的女孩。   他第一时间想到谭笑,独身一人,长得又及其漂亮,不论怎么看都很符合凶手的目标,所以出了府衙后他第一时间就来见她,亲眼见到她安然无恙后才稍微宽了些心。   “你说这事啊,我也是刚听说。”谭笑的脸色不由变得郑重了几分,“我会锁好门窗的,放心吧,你在外办案也要当心点啊。”   看到谭笑这里暂时没什么问题,又嘱咐几句后,他转身就要离开。   “展大哥,你等等。”   谭笑拿了个手提袋,蹬蹬蹬跑去玻璃柜那边装了满满一袋子蛋糕和曲奇塞他手里,“拿着吧,人民的好公仆,不许说不要啊。”   少女明亮又璀璨的双眸笑着看着他,简直让展昭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他温声道了谢,这才急匆匆地走了。   望着展昭远去的背影,谭笑心里叹口气,暗暗祝愿他能早点将凶手绳之以法。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上一章作话里说的,我倒不是排斥谈恋爱结婚,而是根本就遇不到一个正常男人,正直善良有同理心不说脏话不开低俗玩笑讲卫生有礼貌这样的正常人,我活了快30年了吧,目前来说没遇见过这种男的,还有就是,也确实没有时间谈恋爱,有对象的时候他找我我都觉得烦,嫌他占用我时间。   如果有不错的男人我当然还是想谈甜甜的恋爱的,可惜,男的么,大家懂得。   说个比较搞笑的,虚拟世界的纸片人里我喜欢的男人多得数不清,现实世界里我反倒比较容易对女孩子有好感,男的相处到最后我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讨厌感谢在2021-10-27 21:47:57~2021-10-28 22:01: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不知道是不是受这件事的影响,接下来两天,来店里的客人里,年轻的女孩子明显少了不少。   除了展昭以外,也有许多跟她相熟的客人或者邻居也都好心提醒她尽量不要出门,她来这里的时间虽短,但天生爱笑的性格和漂亮精致地脸蛋,让她迅速获得了左邻右舍的喜爱,谭笑也为自己初来异世就获得的好人缘开心不已。   自从知道展昭的身份后,有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她心头,挠心挠肺地想知道。   包拯的额头,到底有没有月牙呢?他的手下是不是有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大校尉?公孙策是不是真有其人?   她还能记住所有主角名字的也只有包青天相关的,有几个人敢说自己小时候没看过。   不过她要去哪里看一眼呢,要不要下次展昭来了问问?   经过几天的试岗和培训,店里所有员工目前都能独立工作了,一切慢慢步入正轨,她现在也不需要时时刻刻守在店里。   “你们看着,我出去一会。”   今早起床的时候,她恍然发觉,来了这么多天了,她竟然没换过衣服!   刚开业的时候太忙,她没有这个心思打扮自己,况且员工技能都十分生疏,她没有时间也不放心出去。   现在终于有空了,不得买上十套八套衣服一天换一件?   关于人身安全问题,她早就问过系统,新手套装的保护机制并不需要完整穿戴才会触发,哪怕只是携带一片布,也有同样的效果。   她已经把刚穿越时系统免费送的那套亮瞎眼套装上的珠子拆下来串了个手链,晶莹剔透的水晶珠子衬着玉白的皓腕,更显得玉骨天成。   不比穿越之初的迷茫毫无头绪,如今的她虽然谈不上对这座城市大街小巷了如指掌,但大概的什么东西去哪买,还是能找到路的。   一场大雨过后,这座城市仿佛被荡尽尘埃,一夜之间变得更鲜艳夺目。   穿过人声鼎沸的勾栏瓦肆,说书人一拍惊堂木,将白娘子与许仙的故事说得活灵活现,有一句没一句地钻进她的耳朵里。   靡靡脂粉的香气钻进鼻尖,谭笑有些不适地打了个喷嚏。   她抬头望去,门上逶迤垂下红纱,门内一片莺声燕语。   谭笑好奇地向里张望,若是她没猜错,这里就是所有穿越人士最好奇地地方,青楼!   “小娘子,你在这东张西望地干什么,别站这影响我们生意,一边去!”   门口一个高壮的汉子正一脸谄媚的做着迎来送往的活,看到匾额下傻呆呆站着的人,马上出声驱赶。   “我就随便看看,马上走。”谭笑转过身,不好意思地对他笑笑,准备离开。   看清楚谭笑面容的刹那,汉子的眼睛亮了亮,马上变成一副笑嘻嘻地嘴脸,“小娘子,一个人逛啊,怎么也没个人陪着,不如进来同楼里的姑娘一起耍耍。”   谭笑皱了皱眉不想理会,转身就要离开。   汉子不依不饶地跟过来,伸着蒲扇般的大手就要抓她的胳膊。   “别走啊小娘子,我又不是坏人,这里面的姑娘们个个穿金戴银,你这么貌美的小娘子穿得这么朴素,手上连个镯子都没有,哥哥我心疼死了。”   谭笑心里动了怒气,她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这人,正打算让他感受感受雷电法王的厉害。   “谭姑娘?”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谭笑停下动作转身看去,几步外的地方,顾惜朝一袭青衫,手里抱着画卷,略带惊讶地看向这边。   顾惜朝走过来,皱眉看向汉子,眼里的冷光一闪而逝。   “没事吧谭姑娘,遇到麻烦了吗?”   遇到熟人,谭笑也是十分惊喜。   “没什么,一只烦人的苍蝇。顾大哥,想不到在这里能遇见你。”   汉子见没什么便宜可占,嘴里低声嘟囔一句晦气,随后悻悻然走回门口。   顾惜朝淡淡一笑,“我平日里在虹桥上卖画,方才经过这里,就看到你了,谭姑娘出来逛街?”   “对呀,今天天气好,就出来走走,顺便买些东西回去。”谭笑好奇地看向顾惜朝抱在胸口的画卷,“顾大哥,这就是你的画吗,我可以看看吗?”   她双手合拢放在胸口处,一脸希冀地看着顾惜朝,眨巴的大眼睛里就差写着三个字,好想看。   顾惜朝轻笑一声,说道,“有何不可,只是此处人潮往来,多有不便,谭姑娘可愿随我移步虹桥,我在那有个画摊,你若想看,也方便些。”   谭笑原本就打算去虹桥看看汴京盛景,听了顾惜朝的话,便欣然一同前往。   顾惜朝是个极佳的聊天对象,他似乎没有不懂的事情,而且为人也十分谦逊有礼,不论谭笑问出多么没有常识的问题,他都耐心细致的一一解答。   “谭姑娘,似乎不是本地人?”   谭笑不好意思地笑笑,“被你发现啦,我从小在边关长大,所以对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若是我问了什么弱智的问题,顾大哥你可千万不要笑我啊。”   顾惜朝一边支起画摊,一边抬头笑着说道,“我怎么会笑话你,汴京城里处处风光,你既是初来乍到,是该好好看看。”   随着顾惜朝将画卷铺在说上慢慢展开,谭笑凑过去看。   画卷上云海翻涌,高山耸立,谭笑不懂画,却也被它的雄伟磅礴的气势所摄,心中满是震撼。   武侠世界的人都这么牛逼吗,随便一个人都是国手级别的大画家!   她两眼发光地盯着顾惜朝,“顾大哥,你怎么没有告诉我,你画得这么好,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比你画画更好的人!”   顾惜朝摇头失笑,“顾某虽在画上有些天分,但也比不过真正的名家,在那些权贵的眼里,顾某的画拙劣不堪,不值得入眼,还不如高大人家里五岁小儿的涂鸦之作。”   他的语气透着淡淡的冷意,很快这丝冷又被他小心收好,转而温和地笑道,“此画能得姑娘这般喜欢,也是顾某的荣幸。”   谭笑有些不知道怎么安慰眼前这个男人,他脸上来不及掩藏的失意,让他看上去是那样的落寞。   想了想,她轻声说道,“顾大哥,我虽不懂画,但我知道曲高和寡这个道理,我的家乡有一句话,不遭人嫉是庸才,太完美的人难免会被人嫉妒排挤,我不太会安慰人,反正就这么个意思啦……”   顾惜朝温柔一笑,如清风拂面,眼里的沉郁霎时就不见了踪影。   “谭姑娘的话,顾某铭感于心,能在汴京结识谭姑娘,实在是顾某的幸事。”   “对了顾大哥,你这画可以卖我吗?”谭笑问道,“你这幅画我十分喜欢,想买了挂在卧室里。”   “你我二人相识一场,此画便送你吧。”顾惜朝边说边动手合起画卷。   谭笑阻止他,“那怎么行,交情是交情,生意归生意,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你要是来我店里,我可是要收钱的。”   她继续说道,“顾大哥,能不能在上面给我题句诗啊。”   顾惜朝见她这么说,便也不再坚持,他握笔蘸了墨,抬头笑着看来,“谭姑娘,想题哪句呢?”   谭笑抓抓脑袋,挖空脑袋想着肚子里的存货,“就写,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这句吧。”   虽然好像有些不搭,但她脑子里的存货也就这些了,不管了,就这样吧。   顾惜朝轻笑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不过几息时间,他已经写好了。   谭笑兴奋地继续说道,“后面再加一句,赠笑笑。”   “笑笑?”顾惜朝疑惑地看着她,“这是谭姑娘的?”   谭笑笑嘻嘻地点头,“对啦,这是我的小名,这样子这幅画就打上我的烙印了。”   顾惜朝含笑低头,写上那句话后,等墨汁风干,他把画卷起来用红绸绑好递给她。   谭笑如获至宝般紧紧抱在怀里,十两银子买一副大作,她绝对赚翻了。   “顾大哥,我先走啦,还要去买点东西,你有空记得来我店里啊,给你打八折。”   买到喜欢的东西,她的心情十分愉快,双眼洋溢着璀璨又动人的笑意。   顾惜朝笑着跟她告别。   下了虹桥就有布庄,让她失望的是,居然没有成衣卖,要么扯几匹布回家自己做,要么找人代工,许多布庄里都有这项生意。   难道我以前看的小说都是骗人的吗,古人根本不卖成衣。   谭笑叹口气,想要立刻穿上漂亮衣服的愿望无情的破灭了。   她看着样稿选了几身,交了定金后,谭笑留了地址,让绣娘做好了送货上门。   虽然事情办完了,但难得出来一趟,她不想这么早回去。   她手里大包小包地提了一堆,全是吃的玩的话本一类,一个人在汴京的大街小巷穿行。   华灯初上,远处的街市变得熙熙攘攘,十里长街,明明煌煌,车马如龙,喧嚣过市。   温柔的晚风轻轻吹过,她出神地望着仿佛看不到尽头的灯火,一时忘了身处何方。   “这位姑娘,夜里不太安全,还是尽快回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   玩逆水寒端游气死我了!跟着小顾过任务,我请他喝酒,给他付房租不被房东赶出来,陪他淋雨,陪他打架,所有的事都是我陪他干的!   他拿我当兄弟就算了,还为了喜欢的人和前程背叛了我和大哥,他还要杀我两!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从今以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在下面给你拖着,小顾你走的时候千万要小心点啊呜呜呜。   再说个好玩的,我主播的工作干了四天就不干了,恶心老男人太多,实在不想受这个气。   其中有两个最好笑,一个给我刷了50的礼物约我出去吃饭,还装逼说他给别的主播刷了几十万了,意思他有这个实力,还有个四十来岁的问我年纪,我说小了点就说26了,对方马上爹味毕现的教育我说我这个年纪都过了25了又没结婚又没对象还干这种不正经的工作,以后不好找婆家,老公婆婆会嫌弃啥的,还问我是不是处女,我说我是巨蟹哈哈哈,说到最后的真实意图也慢慢出来了,说他开了个啥公司当老板,前妻是个泼妇已经离婚了,活了半辈子没体验过啥叫爱情,但他依然有颗火热的心,想谈场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然后说我虽然这不好那不好,但觉得我性格温柔文静一看就很懂事,想跟我接触下,那么这个老狗比他刷了多少钱呢,十块,fine。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谭笑回过神来,她转身看去,身后站着一名伟岸的男子,气度极为不凡,温柔的夜风吹起他的衣角,正温和地看着她。   她感激地笑笑,“多谢提醒,我正要回去了。”   看清谭笑的脸,男人的眼里不由浮现一缕惊艳,随后又皱了皱眉,极其不放心地说道,“我是神侯府的铁手,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最近城里不安全,晚上还是不要出门了,也不要去偏僻的地方。”   谭笑有些吃惊,对于神侯府四大名捕她也是有所耳闻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真人。   她总算想起来为何看见神侯府这个名字会觉得眼熟,这不正是她很小的时候看过的一部电视剧里的一个什么机构,对于这部剧所有的记忆,就只剩下四个男主的名字,其中一个腿不方便需要坐轮椅,再的也是没任何印象了。   她微微一笑,“原来是铁手捕头,我们倒是可以一起回去,正好顺路呢。”   “哦?你住哪里?”铁手疑惑地问。   “云上,不知道铁手捕头有没有听过,就是新开的奶茶店,离神侯府也不远。”   铁手哈哈笑道,“这么说来,咱们还是近邻,你也别叫我铁手捕头了,那都是江湖上的诨号,我叫铁游夏,承蒙大家看的起,叫我一声二爷,你叫我二哥或者铁大哥都行。”   谭笑从善如流的笑眯眯改口,“二哥。”   铁手笑道,“那就一起走吧,我送你回去,你一个姑娘家我实在不放心。”   铁手看着大约三十岁左右,身上自带一股凛然正气,哪怕没有言语,光是站在那里,都足以震慑宵小。   铁手从刑部出来途经此地,碰到两个小混混鬼鬼祟祟的,他离得远,只能听到只言片语,说什么这边人少,小美人几句零碎的话。   他一听之下就觉得不对劲,就藏匿了身形跟在后面偷听。   离得近了,他听到那两个小混混正在商量一会怎么把那个小美人弄到手,说这地方比较偏,肯定不会有谁看到,到时候也查不到他们头上来。   铁手心生怒火,他循着那两人说得地方赶过去,正看到离大路稍偏一点的巷子口,一个纤细的人影站在那里。   他心里松了口气,还好没出什么事。   此处离店里并不远,走过去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谭笑也没有走太远,只是一时沉迷看夜景,渐渐偏离了主街道。   铁手真的是一个很能带给人安全感的人,若是只看外表,谭笑会以为他是什么武林盟主宗师或者大将军之类的,绝不会想到他是个捕快。   他的脾气也很温和,言辞之间彬彬有礼,即使是和一个漂亮姑娘夜晚独处,也没有半分逾越或不恰当之处。   云上营业的时候一直开着灯,远远望去,比两旁的店亮上不少,一眼就能看到。   “到了……”谭笑快走两步蹦跳两下,她笑着回头说道,“二哥,你头回过来,不如进来坐坐,顺便尝尝我这里的东西?”   铁手看了眼明亮如昼的云上,又看了看灯下回头笑着看着他的少女,他含笑点点头。   谭笑进来的时候,几个员工正坐在吧台前吃晚饭,雪白的大馒头和两荤三素几样炒菜,让几人吃得头也不抬。   自从招了人后,谭笑和附近的小食店达成协议,以较优惠的价格使对方给她供应一日三餐。   这时候的人多是一日两餐的,一来是因为家里穷,没有那个条件一日三餐,二来也是因为古人睡得早,天刚黑就睡了,午饭吃过后要是饿了随便垫一口也能忍得住。   只是奶茶店里工作时间长,打烊都要到九点了,谭笑自问不是那种只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的黑心老板,一下午八九个小时工作时间连口饭都不给。   看到谭笑进来,几人急忙站起来问好。   “没事,你们继续吃。”她挥挥手让几人坐下,“下午怎么样,还忙得过来吗,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陆兆摇摇头,“刚开始人多的时候有些手忙脚乱,后来也就好了,没有遇到什么其它问题,一切正常。”   谭笑点点头,她带着铁手往沙发区走去,边走边回头说道,“二哥,你在这里稍坐会,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喝的。你喜欢甜一点的还是不甜的,要加冰吗?”   铁手观察入微,视力也很好,刚一进店他就看到了吧台上面挂着的牌子,谭笑说什么他也听得懂。   “糖少一点,加冰即可。”他俊朗的脸上挂着温和地笑意,令谭笑对他倍生好感。   铁手坐在足以将他陷进去的沙发里,他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店里的一切,脸上是微不可查的震惊与怀疑。   夜色黑得如泼墨,室内暖黄的灯光温暖而明亮。   如此稳定的光源就是来自头顶那个发光的东西吗?任他活了三十岁,自小便走南闯北,自以为见识足够广阔了,一时也看不出那究竟是何物。   他身旁的墙上镶着成块的琉璃,铁手敢说,哪怕是皇亲贵族,也没有谁有这么大的手笔,将这么一大块完整的琉璃镶在墙上的。   谭笑此时也回来了,她手里拖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杯蜂蜜柚子茶和椰果奶茶,还有些蛋糕和曲奇。   “二哥,也不知道你晚上吃了没,若是饿的话可以先垫垫肚子,我这里就只有这几样,若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就只能委屈你啦。”   铁手微笑点头,“这样就很好了,你也别忙了坐下来休息会吧。”   铁手喝了口蜂蜜柚子茶,酸甜清香的果饮里加了些冰块,一口喝下去十分爽快。   他又拿了块纸杯蛋糕尝了尝,突然笑道,“我虽然没有进来过,但你这里的东西我确是喝过很多次了。”   谭笑了然,“原来小五每次买那么多回去,也有你的份啊,我还以为都是他们自己喝。”   “不错……”铁手含笑点点头,“我们是兄弟四人若是在的话,也要分一杯羹的。”   “咦?看不出来铁大哥你居然还会和手下抢吃的,你居然是这样的人吗?”   谭笑故作惊讶地看着他,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眼里促狭的笑意显露无疑。   铁手哈哈一笑,他浓黑的眉一扬,也跟着开玩笑地说道,“这可不是我要抢,是他们非得孝敬我,手下的好意我真好拒绝。”   谭笑扑哧一声,她没想到,铁手看着一本正经的,也会跟她开玩笑。   她想起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的问题,脸上很是纠结,“对了二哥,我有个问题。”   “但说无妨。”   “方才回来的路上,你说你们师兄弟四人,大多数人都按排名称呼你们,没错吧?”   铁手点点头,“的确是这样。”   谭笑用吸管戳着杯子里的珍珠,脸上看上去困惑之际,“如你所说,你是二爷,追命捕头是三爷,冷血捕头是四爷,那江湖中一般怎么称呼无情捕头呢?大爷?总觉得怪怪的……”   铁手咳嗽一声,他忍着涌上喉间的笑意说道,“大师兄姓盛,大家一般称他无情捕头或者大捕头,没有人叫他大爷的。”   其实也不是没有过,只是谁也不会往那个方面去想,谭笑这么一说,铁手瞬间也觉得哪里不合适。   他想到大师兄那张仙人般的脸蛋,再想到大爷这个词连带的某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脸色一时变得古怪至极。   他清了清神,赶紧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赶出去,他素来敬重大师兄,万不可有这么不敬的想法。   歇息一阵子,铁手也该回去了,作为一名敬职敬业的公务员,他也是很忙的。   临走的小礼物依旧是一些蛋糕和奶茶,这么几文钱的东西,铁手自是不会推辞,再说了,大师兄也很喜欢,带回去给他吧。   晚上打了烊后,谭笑将那幅画挂在卧室床头的正中央。   气势磅礴的崇山峻岭和主调温馨的卧室看起来并不搭,谭笑一点也不在意,她要每天多看两眼,说不定日子久了,自己也能熏陶出一点艺术细胞呢。   她心情愉快的哼着歌洗完澡,躺在床上惬意的翻着今天买回来的话本。   连着翻了几本,全是老掉牙的落魄才子千金佳人赶考秀才遇狐妖之类的,谭笑随便翻了翻,便无趣的丢开,还不如十万个为什么有意思。   要睡觉的时候不知怎么,没有丝毫睡意。   她在床上滚来滚去,好不容易挨到快十一点了,刚产生一丝睡意,脑子里突然惊雷般闪现一个问题。   灭霸和超人打起来谁更厉害?   淦!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谭笑立马清醒了,她崩溃地睁眼看着屋顶,气得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叫你没事瞎想这些有的没的。   好不容易把灭霸和超人从脑子里扔出去,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试图重新睡过去。   正在这时,窗户处又传来咯吱咯吱的细响,似是有谁在撬窗。   谭笑立即睁开眼睛,她噌地坐起身,杀人般的眼神恶狠狠地看过去,不管是谁,你今天死定了。   她穿好衣服,三两步过去打开窗,一个穿着夜行衣头脸都被包住的人和她打了个照面,像是被谭笑突如其来的开窗吓了一跳。   黑衣人很快便反应过来,他猥琐恶毒的眼神像一条蛇一般黏在谭笑身上,叫她浑身寒毛直起。   “小美人,这么迫不及待啊,自己打开窗让我进来,你放心,我一会一定给你挑个舒服的死法,至少也要让你先享受完再慢慢杀了你。”   这么变态阴毒的话,谭笑已经想到他是谁了。   “这么说来,那三个姑娘也是你杀的?”   她按着窗户的手隐隐颤抖,心脏也跳得几乎从胸膛里蹦出来,脸上是佯装出来的镇定,一戳就破。   黑衣人当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嘿嘿一笑,“小美人,咱们进去再好好说,你要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话音刚落,他就要往室内跳进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过后,谭笑往外看去,黑衣人已经掉下去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看过猫眼黄豆大大的奴妻要翻身吗,名字很拉,但写得真不错,古代西藏背景,看了之后我对西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今天在b站看了部关于解放西藏的纪录片,叫走向光明,很推荐,有兴趣的可以搜一搜…… 第16章   一个平平稳稳生活了二十来年的正常人遇到杀人犯,绝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是赶紧跑,然后报警,谭笑也不例外。   她抖着手关紧窗户,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是赶紧报警!   习惯性的往身上摸手机时才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   等心跳没那么剧烈了,她又打开窗户看了眼,那人依旧躺在地上挣扎着要爬起来。   不怕不怕,他现在没有行动能力,不能把你怎么样。   给自己做了几秒心理建设,谭笑提着根棍子就往下走。   这种时候应该要找人求助的,但是街上看不见一个人,离这里最近的神侯府,一来一回也得半小时,等她回来人早跑了。   她咽了口吐沫,举起棍子对着那人,她没有经验,就怕掌握不好力道砸偏了,反倒把人打死了。   心念几瞬急转,她咬牙闭眼,对着黑衣人的双腿打下去。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谭笑砸了有七八下才住手,他的双腿被打断了,这下想跑也跑不了。   她去店里拿了捆麻绳,将他的手脚绑了拴在柱子上,然后又拽着绳子试了试绝无挣脱的可能,这才虚脱般坐下喘口气。   她心里后怕不已,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衣服最里面一层也快要湿透了。   她擦了把汗,上去拽下这人面巾,平凡普通的长相,甚至可以说憨厚,扔在人群里完全不会有人注意那种。   谭笑想起听来的只言片语,她不了解案子的详情,但也知道被害的那三个女孩子都是家境富裕的漂亮姑娘,每一个人都是被侮辱后虐杀而死。   她上去踹了几脚还不解恨,这种心理变态的杀人狂,就应该把他交给受害者家属,把他施加给受害者的每一样都加倍还给他,死刑都便宜他了。   稍微休息两分钟,她立刻向神侯府跑去。   一路跑跑停停,十五分钟的路程硬是缩短了一半,赶到神侯府时已是大汗淋漓。   夜里值守的守卫小哥看到谭笑这幅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问清了来意,赶紧带着她进去。   凌晨的神侯府内一片漆黑,人人都已经睡了,只有一处还亮着微弱的灯。   无情近期负责一桩灭门大案,本来已经睡下了,脑海中突然闪现一丝及重要的线索,他迫不及待又来书房饭重新翻阅过往的卷宗,寻找那丝被忽略的蛛丝马迹。   门外侍卫来报,说有个姑娘求见,称抓住了最近几天城里少女被害一案的凶手。   听了此话,无情清俊的脸上诧异一闪而过,随后放下手里的卷宗,推动轮椅来到室外。   谭笑和一个守卫小哥在院子里站着等候,书房的门打开,一个坐着轮椅的青年缓缓出来。   这是个看起来二十五岁左右的青年,他坐在轮椅上,白衣胜雪,鸦羽般的长发随意搭在肩上,漆黑的瞳孔带着丝丝冷意,淡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看见了谭笑,脸上却没有任何波动,好像面前并不是一个绝色佳人,而是一盆花或者一株草。   无情冷淡幽深的眸子看向侍卫,问道,“怎么回事?”   侍卫抱拳回道,“回大捕头,就是这位姑娘,称那个贼人闯进她店里去,已经被她打晕捆起来了,现在正在她的店里。”   无情的目光转向谭笑,他的目光缓和了几分,问道,“姑娘是?”   谭笑突然就有点紧张,她捏着手指小声说道,“我叫谭笑,这条街上那家奶茶店就是我开的。”   无情不由多看了谭笑两眼,云上的名字他早在纸杯上看到过好几次了,他对此完全不陌生,令他有些意外的是老板竟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他想到那些很喜欢的奶茶和果饮,心情莫名跟着愉悦了几分。   无情苍白的指尖轻点了下轮椅,点头道,“谭姑娘,那人现在还在店里?”   他没有问谭笑是怎么抓住人的,只需要一个照面,他就看出来谭笑完全不会武功,拿手无缚鸡之力比喻或许更恰当些。   谭笑点点头,“我出来的时候他还晕着,你们赶紧把他抓走吧,那人好像会点武功,我怕时间长了他醒了就跑了,不过我把他的腿打断了,他跑也跑不到哪去……”   谭笑越说越小声,在捕头面前明晃晃的说自己打断了一个人的腿,她是不是有些目无王法啊。哪怕那人罪大恶极,但这种莫名其妙的心虚感是怎么回事。   无情轻轻颔首,淡淡说道,“劳烦谭姑娘带路。”   无情双腿筋脉俱废,不良于行,只能以轮椅代步,却不需要别人帮忙推动。   谭笑走在她身旁,两人身后跟着两个佩剑的少年,看着像他的书童或是亲卫之类的。   “谭姑娘,你是怎么抓住那人的啊,我看你也不像是会武功的样子。”   说话的叫金剑,另一人叫银剑,跟无情的冷漠不同,两个少年都是爱说笑的性格。   谭笑说道,“这人趴我窗户上正在撬窗,我那会还没睡,就听到了,我悄悄走过去猛地把窗子一开,他就掉下去了,对了,我在二楼住,他当时可能摔到了腿一时半会没法动弹,我就趁机把他打晕了,然后赶紧跑过来找你们了。”   说完她悄悄看了眼无情,也不知道自己这番漏洞百出的借口,他信了没有。   银剑笑嘻嘻地接话,“谭姑娘,你可真勇敢,一般姑娘遇到这种事都要吓破胆了,哪里还想得起其他。”   谭笑干笑两声,她胆子倒也不大,换个地方她一样吓破胆,敢做这些事的前提,无非是有系统在,她的安全不会有任何问题。   街上偶有行人经过,店铺也几乎都关门了,远远望去,一片灯火通明的云上显得格外显眼。   谭笑打开门,那人果然已经醒了,正在用牙咬着绳索试图挣脱。   “无情捕头,就是这个人!”谭笑食指一指,一脸的愤慨。   那人在谭笑跟前还能出言辱骂,见了无情却像老鼠见了猫,一句脏话也不敢说了。   无情的双眼看着他,一双冷彻心扉的眸子,无端让人觉得胆寒,说道,“张小姐,柳小姐,王小姐也是你杀的?”   黑衣人开始哀嚎,“无情大人,我是冤枉的啊!这个疯女人好端端的袭击我,还把我的腿打断了,我怎么会杀人,你一定要还我清白啊!”   “你为何身着夜行衣私闯民宅?”无情又问道。   “这……我这是……”黑衣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无情抬起右手向后招了招,金剑和银剑立刻上前将人重新绑好,嘴里也塞进去一团破布,免得他路上吵闹。   谭笑舒了一口气,“无情捕头,你一定要好好审他,这人居然还不承认,我问的时候,他明明都亲口承认杀人了。”   连环杀人犯的嫌疑人被抓,无情的心情也有几分愉悦,他淡淡笑道,“谭姑娘,你做得很好,没有私自处理此人,而是第一时间交给官府处置。此案若是能破,还要多亏谭姑娘,只是……”   他顿了顿,锋利的眉毛微蹙,“若是此人还有同伙,说不定会来找姑娘寻仇,你平日要多加小心。”   无情的一个但是吓了谭笑一跳,她以为又出什么大问题了。   她舒了口气,轻快地对无情笑道,“放心放心,我有一些自保的手段,不会有事的。”   听她这么说,无情便也只能点头表示知道了。   直到此刻,无情和金剑银剑才有心情欣赏一下这个听过很多次,却从来没有来过的奶茶店。   “谭姑娘,头顶这个是夜明珠吗,怎会这么亮这么大?”金剑指着头顶的灯很是惊讶。   谭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是夜明珠,这个叫电灯,就是……算了,你就当它是大号的夜明珠吧。”   银剑又跑到墙那边,摸着玻璃惊叹,“这居然是琉璃,公子,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块的。”   无情的视线随着银剑的叫声看过去,他的眼里不禁泛起一丝惊异。   别说金剑银剑没见过,他也同样没见过。   谭笑赶紧岔开话题,再说下去她要不知道怎么编了,“今晚真是要谢谢你们了,大半夜的还愿意跑一趟,我给你们做奶茶喝怎么样?”   “好啊,以往买回去的,我就只喝到过一回,金剑,你也喜欢的是不是?”银剑走回来笑嘻嘻地说道。   金剑拼命点头,“喜欢,咱们府里的都爱喝,公子也爱喝。”   咦,无情居然喜欢喝奶茶?看不出来这么冷酷不苟言笑的人,居然是个甜食控。   这种反差意外地戳到了她的萌点,她瞬间觉得无情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接近了,她心里不由对无情有些好奇起来。   谭笑看了眼无情,正好撞上对方看过来的视线,平静无波,如古井深潭,也没说喝或者不喝。   她像是做错什么事被抓包一样,慌忙移开视线。   三杯奶茶很快做好了,金剑的珍珠奶茶,银剑的金桔柠檬,无情的椰果奶茶。   谭笑本以为无情会要果饮一类清爽淡口的,谁想他选了味道更浓郁的奶茶。   她就像发现了无情大捕头的一个小秘密,或者说,他不为人知的一面一样,心里偷偷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写得是,小顾会留下来做店里的收银,但是越写越觉得不对劲,顾怎么可能会屈居在一个小店里给人打工,他要真的愿意干这种事,逆水寒的故事也就不会发生了。   个人认为小顾身上最吸引人的一点还是那股誓要出头的野望,良心和野心不断冲突矛盾的魅力,只好把原本写好的好多章删了重写,故事的走向也得做些调整。   依旧是厚着脸皮求收藏求评论的一天,这年头写同人真的是为爱发电,大家的支持才是作者持续写下去的动力!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等谭笑再次睡下,已是后半夜了。   她感谢了一把系统装修的卧室自带闹钟,否则明早肯定是睡死过去开不了门了。   一番折腾,她再也想不起来超人和灭霸的问题,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睡了大概三四个小时,谭笑被闹钟叫醒,她的大脑一片混沌,睡眠不足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走路都是半闭着眼睛。   陆琛他们看见谭笑眼睛下很明显的黑眼圈,都上来关心地问她怎么了。   谭笑本想说说昨晚的事,又想到这事情官府还没正式拍板定论,审讯结果也还没出来,还是先不要声张了,以免节外生枝。   “没事,昨晚没睡好,有个讨厌的苍蝇一直飞来飞去,吵得人睡不着觉。”   陆琛点头,“夏天的确苍蝇多一点,尤其咱们这里糖也多,可不是爱招苍蝇。”   谭笑有气无力的笑了笑,她说的可不是趴在事物上只会嗡嗡叫的苍蝇,是掳掠为非作歹的苍蝇。   熬到十点多时,她实在困得厉害,脑子晕沉沉的,交代了两声,就去二楼补觉。   一觉睡到下午,谭笑这才神清气爽的走下来。   刚一下楼,正好碰见铁手进门来。   “咦,二哥,你怎么过来了?”看见熟人,谭笑也是很开心,她急忙走过去,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铁手见面,先是将她上下打量一番,见她完好无损,这才笑着说道,“自然是过来看看你这个见义勇为智擒凶手的女侠。”   谭笑没绷住笑出了声,被铁手这么一夸奖,她好像真的成了武侠小说里路见不平行侠仗义的大侠。   他说我是女侠耶!   谭笑咳嗽一声,微微红着脸掩饰般说道,“也没什么啦,是个人都会这么做的,这也算不得什么。”   铁手看着她眼里掩饰不住的骄傲和喜悦,明明被他夸了很开心,还要强装一副这没什么小事而已的样子,就像个禁不住大人夸的小孩子。   他闷笑两声,看着谭笑的目光满是和煦的暖意。   昨夜一面之后,他没想到这么快再次听到她的消息,大师兄说孤身制服了凶手,然后大半夜跑来报官,听得他一阵阵后怕。   还好人没事,不然他真的得懊悔一辈子。   “现在府里上下都在谈论你,你可是我们府上的名人了。”   谭笑好奇问道,“谈论我什么?”   铁手笑道,“自然是你昨夜的表现,说你如何神勇,捆了人不说,还敢大半夜跑出来报官,真是了不起。”   谭笑摸摸脑袋嘿嘿一笑,“这个……我当时一心只想让凶手赶紧被捉拿归案,也没空害怕了。”   “你有这份心,自然是好,不过以后要是再遇到这种事,一定要以自己的自身安全为前提,切不可鲁莽逞强。   你既不懂拳脚功夫,也没有丝毫对敌经验,若是那人佯装受伤倒地不起,诱骗你过去,等你靠近了再将你挟持,不论你有何种保命的手段,他都有几十种办法让你没时间用出来,那可真就凶多吉少了。”铁手话锋一转,对谭笑谆谆嘱咐道。   谭笑心里想到当时的场景,若那人真的是装的骗他过去,两三秒的时间就能让自己失去知觉,她肯定是来不及反应的,她也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是鲁莽了。   “二哥,我知道了,你这么一说我才明白,以后再有这种事,我一定多加小心。”   看到谭笑真诚不作为的保证后,铁手才舒了口气。   他又想起什么,“对了,还有件事。张大人悬赏一千两捉拿凶犯,钱已经送到神侯府了。人既然是你抓到的,赏银自然也归你,你有空的话就过来一趟吧。”   “张大人是谁?他为何要悬赏?”   铁手回道,“张大人是刑部员外郎张坤大人,他的庶女去寺庙进香时和丫鬟走散,不慎被掳走,也是此案被害人之一。”   谭笑了然地点点头。   铁手复又温和笑道,“我还有事要忙,就不多打扰了。”   爱岗敬业的人民公仆铁手捕头说完这些话,又急匆匆地走了。   谭笑目送着他远去的背影,自己也往二楼走去。   走到楼梯口时,她忍不住跺了下脚,双手握拳小小欢呼一声,随后突然想起来这是公众场合,又赶紧恢复淡定。   她视线四周扫过去,陆琛陆兆两人,包括店里一些客人都一脸诧异地看着她这边。   谭笑镇定自若地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一点尴尬。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回到卧室里,她一个飞扑把自己埋床上滚了好几圈,这才抑制住激动的心情。   这可是一千两!她要卖多少奶茶蛋糕才能赚这么多钱!   虽说她还有好多系统抽奖给的金币,远比这一千两多得多,但她下意识里总是不把系统的钱当钱,花起来也没任何感觉。   开心过后,她想到,要不要带些礼物去神侯府,她是上门领奖去的,总不好空着手去。   再说昨晚无情大捕头也帮了很多忙,他一个残疾人,还尽职尽责的大半夜亲自过来捉拿凶犯。   这什么精神?这什么精神?   不好好感谢下人家,她都替自己感到难为情。   若是无情没有及时过来,谭笑说不定真的要像铁手说得那样大意翻车了。   谭笑决定做些甜点带过去,一个爱喝奶茶的人,应该也不会拒绝这些吧。   说干就干……   她立马跑下楼冲到厨房,刘娘子和王娘子刚做完一炉蛋糕,正坐在一起吃着点心聊着天。   看到谭笑进来,两人慌忙起身就要谢罪,谭笑挥手阻止,“没事没事,厨房我用一下做点东西,你们帮我打打下手。”   她想好了自己要做的甜点,就做酥皮奶油泡芙和甜甜圈吧。   虽然这几样目前都还没有解锁,不过厨艺这东西,都是触类旁通的,只要掌握其中原理,做其他的并不难,再说这几样本来也是比较简单的,谭笑自己也可以摸索着做。   要不是商城解锁的商品十分少,几乎没有多少可选择的余地,谭笑还想做各种水果味的甜点,她想想芒果班戟草莓泡芙草莓糯米滋,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有人帮忙,进度快上不少。   虽然不知道老板要做什么东西,名字也是他们没听过的,起初还以为店里要上新品,问了后才知道不是。   几人分工合作,刘娘子和王娘子帮着打发奶油,谭笑忙着调面糊烤制酥皮。   她突然想到泡芙里的奶油还可以换成巧克力味的,又急忙另外打发了一份可可淡奶油。   酥皮很快就烤好了,鼓囊囊圆滚滚的,只有婴儿拳头大小,仿佛一个个小包子,两口就能吃掉一个。   谭笑用筷子在底部钻了个小洞,将打发好的奶油用裱花袋挤进去,一个酥皮奶油泡芙就完成。   她尝了一个,外热内冷,外酥内滑,刚刚出炉的酥皮还带着些许的脆,口感好极了。   刘娘子和王娘子也尝了一个,两人对这种没吃过的小点心赞不绝口。   初试告捷,谭笑心情大好。三人一起将所有的奶油挤进泡芙里,开始动手做下一项。   甜甜圈就更简单了,只需要换个模具,将蛋糕做成甜甜圈的样子,再将巧克力融化淋上去就行。   这个十分没有技术难度,刘娘子和王娘子两个人就能做了。   一炉甜甜圈出炉,谭笑那边的巧克力也早早化好备着了。   她将甜甜圈放进热巧克力里,保证甜甜圈的一面能充分地沾满巧克力,做了有二十个左右她才停下。   过了会,甜甜圈彻底风干了,谭笑将它和泡芙打包装了两个最大号的包装盒,然后回房间把自己整理一番,提着两个大纸袋出门了。   她出门时看了看,快到下午6点了。   她走了一段才意识到,这个时间点过去,是不是不太合适,饭点去别人家里什么的,听上去好像是专门去蹭饭的。   算了算了,来都来了,礼物她都备了,她不想再提着两大袋甜点又返回去,说不定无情大捕头会看在她提了这么多东西的份上,特别热情地邀请她留下来吃饭,那样的话,她就勉为其难少吃一点吧,绝不多吃。   想到无情,谭笑的脑子里冒出那张苍白如雪冷到极致地面庞,尤其那双令她看一眼就忘不掉的眼睛,她至今仿佛都能想起那双寒潭般幽深冷彻的眸子里闪过的每一个细微的神情。   唉,她可能在做梦,无情估计是不会热情地留她吃饭了。   哪怕她提着礼物上门去,他估计也只会点点头,说一句“多谢谭姑娘”,顶多再嘴角弧度不超过15°地对她笑一下。   一路东想西想,走了一刻钟,她到了神侯府。   门口值守的侍卫跟昨天的不是同一批人,见了她不认识,谭笑报了姓名和来意,就在门口等着等侍卫进去通传。   身边突然响起轻轻地脚步声,谭笑转身看去,身后负剑面容冷峻的青年也站在门口,正看着她。   “你是何人?”   “四爷,您回来了!”   守卫和青年的话同时响起。   四爷?这就是神侯府F4之一的冷血吗?   作者有话要说:   沉迷于古剑三,存稿-1。   话说我在逆水寒的游戏里跟女主同名,嘻嘻,好有代入感。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嗯?冷血?是四大名捕之一那个冷血吗?   谭笑扭头看他,二十出头的青年,面容冷酷锋利,鼻梁高挺,眼睛竟然呈深深的墨绿色,看起来像丛林里的狼崽。   冷血是铁二哥和大捕头的师弟,她和铁二哥是朋友,和大捕头也有交情,四舍五入一下,她和冷血也算朋友了。   想到此,她笑得非常和善可亲,“冷血捕头你好,我是前面一家奶茶店的老板,咱们也算是邻居了,今天是无情捕头叫我过来领赏银。”   “赏银?”冷血皱皱眉,他怎么一个字都没听懂。奶茶店是什么东西,赏银又是怎么回事。   谭笑解释道,“就是这两个月那起少女被害案的连环杀手,张大人悬赏一千两捉拿凶犯,他正好撞我手里,被我逮住了,昨夜来神侯府报案时是无情捕头帮忙提走犯人的,现在应该是审讯结果出来了,无情捕头就叫我过来领赏银。”   冷血这两个月都在外地办差,他自是不知道京里发生的案子。   只是既然能犯下多起杀人案,迟迟没被捉住,凶手肯定也是有些武功傍身的,结果就被这么个丝毫不会功夫弱不禁风的漂亮姑娘抓到了?   他这么想着,看着谭笑的眼神里也就带了些怀疑和打量。   通报的侍卫来回话,原本他要带着谭笑过去的,不过冷血在,他回来第一件事是去见诸葛神侯和无情汇报工作,由他带着过去就行了。   神侯府内庄重森严,没有过多精巧华丽的装饰,看着很是简约大气。   冷血带谭笑走至那天见过无情的房子跟前,他先进去,很快,他又出来叫她也进去。   谭笑一进去,就看到两个熟人,铁手和无情。   屋子里还有个男人,看着比几人年纪略长一些,腰间别着个酒葫芦,下巴上有一层短短的胡渣,胸口处的衣领随意扯开了些,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   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是四大名捕之一的追命。   铁手看见她也很是高兴,“谭姑娘,刚分别不久,咱们又见面了。”   谭笑也笑着说道,“是啊铁二哥,不过谁让咱们是邻居,可不就是天天碰面吗。”   她将手里两个大袋子放在桌上,提了这么一路,她的手早就勒红了。   追命感兴趣地盯着她猛瞧,“你就是云上的掌柜?都说老板是个大美人,我一直以为这话言过其实,没想到那帮小子倒是说了句真话。”   “额,其实……”谭笑不太好意思地抿嘴笑笑,将后半句话说完,“也不算大……”   追命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这句话什么意思,立即喷笑出来。   “哈哈哈,好好好,你说得对,确实不大,你是小美人,这总可以了吧。”   谭笑嘿嘿一下,她不停揉着手指被勒出红痕的地方,无情将一个木匣子递给谭笑,淡声说道,“谭姑娘,这是张大人答应的赏银,这次案子能这么快结,你居功至伟,这个钱该你拿着。”   扁平的木匣刷着黑漆,握着木匣的手修长有力,苍白的肌肤透着一股惊人的残颓的美感,就如同这双手的主人一样。   谭笑双手接过木匣,她将匣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半银票又递还给无情。   “大捕头,人也不是我一个人抓到的,要不是你去的及时,我或许就因为自己的鲁莽遇到大麻烦了,所以这个赏银,咱们一人一半吧。”   无情抬起了眼帘,不疾不徐地说道,“我并没有做什么,也没有出什么力,钱给你了你拿着便是。”   谭笑挠了挠脸颊,无情这么视金钱如粪土,让她十分不好意思。   但是说了分钱人家也不要,而且看他的样子,自己再劝两句也不会对他的决定有任何改变,只好说道,“那好吧,但是我带来的谢礼,你一定要收下,不值什么钱,应该也算不上行贿吧……”   谭笑不太确定地说着,她的脑子里满是公职人员收受礼品价格不得超过xxx元,情节较轻的给予党内警告或严重警告处分,情节较重的给予撤销党内职务或留党察看处分……   穿越来的前一天,她们科室刚考过这些规定,一千多字的党纪她牺牲好多天的休息时间才死记硬背下来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印在她的脑子里,想忘也忘不掉。   星星点点笑意染上那双漆黑明亮的眸子,似云破月现,似涟漪在水里荡开水花。   他平日里很少笑,此时一笑当真是令谭笑非常惊艳,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无情挑眉道,“行贿。”   谭笑赶紧说道,“我当然不会干那种事啦,就是一点小点心,也算不得什么。”   铁手看了看那两大手提袋,他把袋子里的打包盒一一取出来放在桌子上,随便打开两个,里面塞得满满的圆鼓鼓的小甜点。   “谭姑娘,你这是把店里搬空了吗,怎么会带这么多?”铁手忍笑问道。   谭笑笑眯眯地说道,“这不是想着你们人多吗,拿得少了,一人吃两口就没了,分都不够分,再说我确实非常感谢大捕头大半夜跑这一趟,所以新做了几样店里没有的,只是一点小小的心意,你们千万不要跟我客气啊。”   追命手很快,他已经捡了一个泡芙扔进嘴里,吃进去之前,他原本以为就是做得小一些的点心,一口咬下去才发现另有玄机。   酥脆的皮咬开,绵密的奶油瞬间填满整个口腔,奶香味十分浓郁,香浓滑腻,甜而不腻。   饶是追命这样平日里极少吃甜食的人,也忍不住一连吃了好几块才停下。   “唔,味道不错,大师兄,你们也尝尝。”   其他几人本来没有这会吃零食的想法,因为马上要吃晚饭了,听了追命的话也各自拿了两块尝尝。   无情咬开一块泡芙,塞得满满的奶油从要开的地方溢出来,他对吃的算不上多有研究,但也吃过不少好东西,自认见多识广的他,也从来没有见这种白的像雪又浓郁香甜东西。   回味片刻后,他突然问道,“这是鸡蛋和牛乳做的?”   谭笑对他比了比大拇指,“大捕头,这你都能吃出来,你的舌头绝了。”   追命好奇地问道,“鸡蛋和牛乳居然能做成这种膏脂,还没有丝毫腥味,这是怎么做到的?”   谭笑说道,“这个白白的叫奶油,做的时候要把蛋清和蛋黄分离,把蛋清打发后再倒入牛奶和糖继续打发一阵子,就能做出这种口感了。”   “打发蛋清?这可是个力气活。”追命有些惊讶。   其他三人同样如此想着,没想到谭笑看着,细胳膊细腿的,没想到臂力竟如此惊人。   铁手一身功夫都在手上,他自然知道这项活有多考验臂力,不过他去过一次云上,知道谭笑有个高大壮实的员工,应该这项活计是他干的吧。   谭笑看到他们惊异的眼神,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于是说道,“蛋清不是我打发的,我当然没那么大力气。”   她心里暗暗想着,没想到吧,我有打蛋器。   无情吃了两三个泡芙和曲奇就停下了,他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二来私心里也不太想在谭笑和师弟们面前露出自己爱吃甜食这一面。   私下里他想怎么吃都可以,但是不能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来,否则被他人看到如此嗜甜的样子,岂不是和自己第一名捕的身份严重不匹配。   他拿起帕子擦了擦手,心情放松地说道,“很是美味,多谢谭姑娘费心。”   谭笑笑道,“你们喜欢就行,我原本还担心你们会不会吃不惯呢。”   无情淡笑,“云上的饮品和糕点,还没听谁说过不好的。”   铁手拿了个甜甜圈边吃边点头,虽说马上吃晚饭了,不过他饭量大,这点对他来说塞牙都不够。   “不错,可惜每次去都要排队,买回来也不能久放,对啦,这上面一层黑黑的是什么,吃起来真是不错。”   “那个是巧克力酱,就是把巧克力融化了之后做的酱汁。”谭笑解释。   “巧……巧什么?这名字也太古怪了些。”铁手念得很是拗口。   谭笑继续说道,“巧克力,这是其他地方的舶来品,咱们这边是没有的,用人家的话念出来就是巧克力,曲奇里加的也是类似味道的可可粉。”   铁手感觉他一辈子的疑问都没有今天来得多,“可可粉?又是我我没听过的,这也是舶来品吗?”   “没错,有的吃就行了,二哥你就再不要问这么多了。”   谭笑急忙刹住话题,要是他继续问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她总不能说个太平洋对面的美洲大陆吧,她历史再不好,也知道郑和下西洋都是明朝的事了,也不能胡乱说是西域的东西,谁知道人家这些名捕天南地北的跑,到底有没有去过西域。   铁手展眉一笑,“好吧,我不问了。”   说完就将最后一口甜甜圈塞进嘴里,甜品吃多了的后果就是有些发腻,他突然想喝一杯金桔柠檬,酸酸的一定很解腻。   说了会话,谭笑就准备告辞了,待了半个时辰,无情也没能像她想的那样,热情地留她吃饭。   今天来这一趟收获颇丰,拿了好大一笔钱不说,还跟神侯府的大主顾们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和交流,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成为神侯府这一大家子人的甜品供应商。   谭笑赶紧告辞,她怕自己再待下去,自己的好心情太明显惹来疑问。   “几位捕头记得常来啊,买的多了还可以打折。”   临走前,谭笑依旧不遗余力地给自己的店做宣传,她转手挥手,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夕阳的余晖仿佛尽在她的眼底。   作者有话要说:   数据不好,所以这篇文依旧免费,要不要倒V等完结后再说,不影响每天更新哦,大家放心看,我全当锻炼文笔了嘿嘿……   感谢在2021-11-01 19:51:25~2021-11-02 17:52: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谭笑没有急着回去,她在街上四处逛了逛买了不少东西,尤其是手帕香囊团扇这种女孩子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买了一堆。   这可是纯正的手工制品,跟现代那种车间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完全两码事。   她学着别的姑娘那样在腰间系了香囊,浅粉色的缎面上绣着腊梅的图样,里面放着她不认识的干花和香料,味道十分清新好闻。   她将所有买来的东西提在左手,空出的右手捏了柄团扇,秋香色的扇面上纹着美人梳妆图,看上去古朴又雅致。   谭笑拿在手里不停把玩,一会扇一扇,一会挡住自己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含笑的大眼。   她还看到有的姑娘脸上带了块遮面的细娟,左右两侧各垂下一串珠子,在耳边晃动时显得整个人娴雅文静,她也眼馋地买了一块戴上。   谭笑挺直了背放慢脚步走着,心里十分得意。   我现在这样子,跟古代仕女也差不了多少吧。   随后她又去了定了衣服的那家布庄关心了下进度,几个绣娘和裁缝正忙着赶制。   谭笑第一次见别人绣花,很快她就沉迷于这种枯燥无聊的围观活动中,不禁在旁边看了好一阵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当会监工。   盯着看了有半个时辰,她终于良心发现,自己还有个店要顾着,她的员工们还在任劳任怨的工作中,这才慢悠悠地往回走。   走至一处拐角时,谭笑和一个跑着的男人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手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这人瘦瘦弱弱的,长得其貌不扬,一双三角眼看着阴沉沉的。   谭笑被撞倒在地,巨大的冲击力之下她的屁股摔得生疼,眼睛里瞬间涌上一层生理性的泪花。   男人看到他撞了人,脸上也没有任何歉疚之意,急匆匆越过她又离开了。   “什么人啊,撞到人都不说句对不起。”   谭笑揉揉屁股嘀咕两句,开始收拾地上的东西。   她突然看到这里面混入了一个不属于她的东西,那是本蓝色封皮的线装书,上写货物总账四个大字。封面上有几处地方发黑,像是溅上了什么东西。   这肯定是刚才和她撞在一起的那人掉下来的。   谭笑打开账本,前几页相同的地方都有深红色的痕迹,像是朱砂,又像是血迹。   里面写着,“X年X月X日,XXX收白银五万两,娟两百匹,良田一千亩……”   整本书里写得都是类似的内容,谁谁收了多少钱还有什么东西之类的话。   她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什么,但直觉不太妙。   这不会是电视里经常出现的那种行贿账册吧。   一瞬间,谭笑脑子里浮现各种行贿受贿的凶杀灭门大案这一类情节,再想起刚刚那人急匆匆地样子,谭笑越看那些痕迹越觉得像血迹。   她原本还抱着在原地等主人来找的念头也散了,只剩下赶紧离开这里。   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那么多小说电影也不是白看的,像她这样倒霉的路人,只要沾到一丁点,都是个炮灰的命,说不定哪天就悄无声息地被暗杀了。   收拾好满地的东西,她刚离开这个巷子,突然又想起什么,将脸上遮面的面巾取下,原本挽起的头发全部拆了梳成个大辫子,头上的饰品也全都收起来,这才继续走。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万一那人发现丢了东西顺着找过来发现她了呢,稍微做点改变总是安全些。   她现在十分庆幸,自己刚刚心血来潮带了面巾玩,否则自己长得这么有辨识度,估计不出一天时间就能被找出来。   另一边,张四走了段距离,他突然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手摸向胸口,薄薄两层布下是温热的身躯,那里空无一物。   张四脸色骤变,他的脑门瞬间惊出一层汗。   账本丢了!   他深吸一口气,脑子里一片嗡鸣,竭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不断回想着账本丢在哪里了。   他突然想起方才急忙之间和一个女人撞在一起,很可能就是在那时候掉出来的。   他急急忙忙地跑回刚才那个拐角处,除了偶尔路过的几个行人和路边摆摊的小贩,哪里还有那个女人的影子。   张四问一旁的小贩,“刚才摔倒的那个女人去哪了?”   小贩说道,“当然是走了啊。”   张四忍着怒气继续问,“我是问你,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小贩一脸奇怪地看着他,“这我哪知道,我又不是她什么人,能知道人家去哪了。”   张四突然上前,从袖口露出一截匕首指着他的脖子,压低声音说道,“你最好仔细想想,她到底去哪了?”   小贩明显被吓到了,白着脸战战兢兢说道,“我……我想起来了,她往哪个方向走了。”   说着伸手一指,正是谭笑离开的方向。   张四扔下他,急匆匆地顺着那个方向仔细找去,只要是发型衣服差不多脸上还蒙面的姑娘,都会被他挨个看个遍。   两个时辰后,张四一无所获。   他站在街上,身旁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他却打了个冷战。   丢了最重要的账本,搞砸了大人吩咐的差事,他已经可以预见自己的后果是什么样的,死了都是轻的,最可怕的是想死都死不掉。   想起那些非人的残酷的刑罚,张四心里陷入了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至于谭笑呢,她完全不知道有人在这么费劲地找她,离开那个巷子口后,走了没多久她就到家了。   那个账本也被她放在系统背包里,除了她自己,谁也发现不了。   她回来的时候,店里的客人不多,陆琛他们正在换着吃晚饭。   看着谭笑大包小包地提了一堆进来,陆琛关心地问道,“老板,你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一点?”   谭笑摆手,“不用,你们吃吧,我在外面已经吃过了。”   每次出去逛街都是小吃吃个饱,亏什么也不能亏了自己的肚子。   听她这么说,陆琛低下头继续和晚饭奋斗。   将东西放下后,谭笑去一楼找刘娘子和王娘子,有个问题她需要跟几人讨论下。   还有一个礼拜是七夕节,这时候也叫乞巧节,这是谭笑穿过来的第一个节日,她一定要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将云上的招牌和名声进一步推广出去。   她今天去神侯府的路上突然想到,虽说系统只解锁了那几样商品,但她完全可以用已解锁的原料自己做啊,不一定非要按照系统的配方。   她唯一担心的是,系统以外或者没解锁的甜点,卖出去会给经验值吗?   她明天可以先做点泡芙试一试,如果被系统承认,那么店里的种类也能多几样。   店里目前一共是六种奶茶,三种甜点,还是太少了,她看了看经验条,现在是2385/5000,离升级还有十来天时间,好遥远。   至于七夕要做什么样的蛋糕,这些她还得去跟刘娘子王娘子商量下,往年什么样的点心比较受欢迎,她们肯定比自己要清楚得多。   谭笑来到厨房时,刘娘子刚吃完饭,正在凳子上坐着休息,她也拉了个凳子在一旁坐下。   “刘婶,还有几天就是七夕,我准备到时候做些七夕特供的点心,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刘娘子穷苦人家出生,又做了一段时间的流民,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哪里有钱享受什么节日点心,许多东西她都只是听过但没见过,更别说吃过了,谭笑来问她属于白问。   “我只知道,七夕卖的最好的就是各类巧果,但是许多人家自己会做,咱们要卖这个的话,恐怕……”   谭笑明白刘娘子话里的意思,巧果,就是油炸的面团子,区别在于馅料样式上,做不出太多的花样,穷人为了省钱都是自己做,有钱点的更是有专门的厨子,不用去外边买这些,刘娘子考虑的也没错,若是只卖巧果的话,扣掉原料人工的钱,并没有什么赚头,也没什么新意,远远不如她们现在卖的蛋糕好,谭笑的确是比较亏的。   见跟刘娘子讨论不出个什么,谭笑也没有继续去问王娘子,她去休息室自己思考。   她拼命回想现代那些商家的营销套路,所谓节日限定,无非就是同样的东西稍微换一两种配料,比如抹茶换草莓,芒果换芋泥,再换个包装,上面一定要有醒目的与节日有关的图案,再坑一点连配料都不换,原模原样的换个包装贵几块钱卖出去。   点开商城看了看,解锁的原料实在太少了,很多想法都不能实现,连炼乳都没有,她刚才想的做冰淇淋馅的小甜点也没法做了。   水果也只有金桔和柠檬这两样,这两种适合做果饮,却不好做成这种口味的甜点。   谭笑遗憾地看着后面那一片灰色的草莓葡萄芒果等水果,再次将各种水果蛋糕从脑子里删除。   她没想过去外面买水果回来做,一来这时候的果子没经过改良,口感远不如现代的,并不适合做甜点。   二来,她能赚钱,不就是因为超级廉价的商城原料,高价去市场买东西回来做点心低价卖出去,又不是闲的没事干了。   实在不行,就把今天下午做的泡芙和甜甜圈放到七夕节卖吧,甜甜圈可以做小巧精致一点,再买些好看的包装盒,然后搞个节日促销活动,效果也不会差的。   毕竟还有巧克力这个大杀器,有几个人能拒绝的了它呢。   作者有话要说:   把自己写馋了,就下单了两个西树的泡芙,两个就要37,这也太贵了吧!   而且我总感觉没以前好吃了,以前吃的时候非常喜欢,现在再吃,就觉得……也就那样吧。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大师兄,有新发现!”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无情悠闲的下午茶时光。   他将手指上沾的星点奶油擦去,吞下嘴里的一口泡芙,这才扬声说道,“进来。”   来的是冷血,他一进来就闻到了屋子里香甜的味道,然后他看到了桌上那一盘甜点,已经空掉了一半还多。   他顿了顿,随后将自己的来意说出来。   “师兄,郊外发现一具尸体,身上搜出来丞相府的腰牌,从伤口来看,应当是自杀。”   无情抬眼,“丞相府的人?你见过他?”   冷血点头,“正是,我在益州时见过此人一面,就在县衙附近。他当时并没有什么异常,我以为只是普通的路人,如今看来,这个案子里还有傅宗书的手笔。”   无情手指轻点轮椅,眉心微蹙,“张常清不过小小一个知县,他何时跟傅宗书有了牵扯,除非,他们之间有我们还没查到的利益往来。”   冷血皱眉说道,“师兄,会不会张常清贪腐得来的钱,有一部分进了傅宗书的口袋?否则解释不清益州会出现傅宗书的人。”   提到傅宗书,无情的眼神变得极冷,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益州知府郑臼是蔡京一党的人,整个宜州都是傅宗书和蔡京的钱袋子,现在还不知道,张常清满门被屠一案,郑臼又在这里面扮演的什么角色。或许,张常清那里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傅宗书不想让它落在他人手里,这才派人过去。”   办案经验十分丰富的冷血一听便反应过来,“难道是会对他产生严重威胁的证据,比如说,行贿的账本?”   无情微微点头,“张常清手里或许有某些人的把柄,他为了自保,将每一笔行贿明细都记录下来,若是有天被查出来,还能借此要挟求一条生路,想在却不想正是这样才引来杀身之祸。”   两人都是心细如发的人,窥一斑而知全豹,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竟是将整个案子的来龙去脉分析了个七七八八。   冷血的脸上越发冷峻,他眉头微皱,边回忆边说道,“可惜我去迟了,最重要的物证已经被带走了,极大可能就是自杀那人带走的,可是,他既然已经带走了账本,又为何要自杀?”   无情说道,“他身上既没有任何东西,想来是办差不利,丢了账本,因此畏罪自杀。”   说完后,他素来淡漠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疑惑和不解,若是丞相府没有拿到账本,那它到底哪里去了?   ?   谭笑可不知道自己被这么多人惦记着,任是那些人抓破头都想不到,他们现在全力寻找的物证,此时在一个甜品店老板的手里。   所以这件事说明什么,做人要有礼貌,撞到人了要及时说对不起,否则张四也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   她想着这两天若是铁手不过来的话,她就再去趟神侯府,将账本交给他们,赶紧把这个麻烦甩出去。   方才布庄的绣娘来给她送做好的成衣,一共有七八套,包括成套的鞋袜内衣等都算在内,花了谭笑足足五十多两。   摸着手里顺滑柔软的面料,还有上面绣着的精致的花纹,谭笑觉得这钱花的太值了。   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漂亮的衣服首饰呢。   她兴奋地对着穿衣镜将所有衣服试了一遍,镜子里的少女眼眸晶亮,双颊带着自然的红晕,笑起来有两个甜甜的小梨涡。   谭笑捧着脸臭美地转了个圈圈,肩上的披帛和裙角也跟着飞扬。   折腾够了后,她将所有衣服整整齐齐地挂在衣柜里,原本空荡荡的柜子一下子充实不少。   谭笑心里升起一股满足感,女孩子嘛,不就是喜欢买买买,不就是喜欢看着化妆品和漂亮衣服塞满房间。   她也是个俗人呀,嘻嘻。   晚上快关门那阵子,她又看到了展昭。   “展大哥,下班了呀。”谭笑笑嘻嘻地打招呼。   展昭学着谭笑的话微笑着点头,“下班了,所以过来看看你。”   谭笑坐在吧台里支着脑袋对他笑,“要不要喝点什么,我请客。”   展昭也不跟她客气,几文钱的事,推辞来推辞去反倒显得生疏。   “那展某就不客气了,给我一杯蜂蜜柚子茶吧。”   比起口味浓郁的奶茶,展昭更偏爱清爽可口的果饮,酸酸甜甜的十分解渴,又不会过于甜腻。   蜂蜜柚子茶做好了,展昭拿在手里并不急着喝,他关心地问道,“你可还好,阴老三有没有……”   谭笑急忙伸出食指“嘘”了一声,示意他暂时别说话。   阴老三就是前两天抓到的凶犯,人虽然抓到了,但谭笑记得无情告诫她的话,最好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万一有同伙打击报复,自己是不会有事,但她还有几个员工,她不免要多考虑些,所以人是她抓到的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展昭不明所以,谭笑正要带他去休息室说这事,就看到顾惜朝走进来。   看到顾惜朝她也十分高兴,在她这个大文盲的心里,顾惜朝那就是令她高山仰止的艺术家,是她崇拜的对象。   “顾大哥,又来接刘婶子回家啊?”   顾惜朝含笑点头,“正巧路过,估摸着你这里也快打烊了,就过来等她一起回。”   他又看着展昭,展眉一笑,“展护卫,在下顾惜朝,幸会。”   原来他竟是顾惜朝?展昭心里微讶。   顾惜朝的名字,在整个汴京官场无人不知,展昭对此人也有耳闻,倒不是他有多厉害,实在是这个人太惨了些。   曾考科举得中探花,却因出身贱籍而被除名。后来又去投军,却始终只能做个小卒,没有出头之日。   他有鸿鹄之志,又文韬武略,然而出身就是他的原罪,堵死了他向上爬的一切通道。   一面之下,展昭对这个俊雅温和地青年很有好感,纵然经历如此多的坎坷波折,身上却不见一丝颓丧阴郁和自我自弃。   他温和笑道,“原来是顾公子,久仰。”   谭笑插嘴道,“展大哥,不如你在休息室坐会,我一会再给你说具体是怎么回事。”   她手下一边麻利地冲着奶茶,又对顾惜朝说道,“顾大哥,你也进去坐会吧,那里安静些。”   她指了指休息室的方向,两人没什么不同意的,前后进去了。   谭笑找盘子装了几块蛋糕,又端着给顾惜朝的奶茶后脚也跟着进去。   穿越前她在单位做的行政的工作,几乎和所有同事关系都很好,活泼爱笑的性格是一方面,再就是是她实在是个非常周到有礼貌的人,每次出去旅游都会记得带当地特产回来,又喜欢照顾别人,很会为对方考虑,这个习惯如今被她完完整整地带了过来。   在她的观念里,只要是朋友过来,断然没有让人家干坐着一口吃的喝的都不给这种事。   休息室的空间足够大,里面摆了沙发桌椅,还有一张双人床和衣柜,睡在这里都没什么问题。   谭笑进来后关上门,把给顾惜朝做的燕麦红豆奶茶放在他面前,瓷白的碟子里奶黄焦香的蛋糕闻上去香甜极了。   两人原本并不饿,他们都是习武之人,又向来自律,从来没有晚上吃甜食这种不好的习惯,这会也不觉有些饿了。   他们谢过谭笑,各取了一块就着奶茶慢慢吃,谭笑说道,“展大哥,这事我没给别人说,无情捕头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我刚刚才不让你说话的。”   展昭了然地点点头,阴老三被抓后,人被神侯府那边移交至开封府审讯,跟无情交谈过后,他也知道了犯人是怎么抓获的。   刚听到这件事时,他心里还有几分不信,谭笑就是个丝毫不会武功的女孩子,也没有半分自保能力,但无情捕头也不是个会说谎的人。   看着无情那张冷淡的脸,他终究没有问出具体的细节,想着等忙完了才过来看看。   展昭上下打量她一阵,问道,“你没事吧,那人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谭笑张开手臂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笑眯眯地说道,“放心吧,没事的,他没有对我怎么样。”   展昭看她面色红润气血充足行动自如,确实不像受伤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顾惜朝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但不妨碍他从有限的几句话里推测出来。   “谭姑娘,你遇到了歹人?”   谭笑看顾惜朝问,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完整地对两人讲了一遍,好让他们彻底放心。   听她讲完整件事的经过,顾惜朝也不赞同地看着她,“幸好你第一时间去找了神侯府的人来,没有自行处理,铁手捕头说得对,以后万不可这么近距离靠近心怀歹意之人,若是那人真是佯装的蓄意骗你过去,你绝对无法逃脱。”   展昭也皱眉点头,“不错,索性这次没出什么事,你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没有丝毫江湖经验,又不会功夫,实在让人难以放心。不然从明天开始,我每天过来一个时辰指导你学点拳脚功夫,这样你也有几分自保能力。”   “展大哥,这个难不难学啊?”谭笑有些心动,谁小时候没个大侠梦,有几个小朋友没有拿家里的床单装过大侠。   展昭温和笑道,“只是粗浅的拳脚功夫而已,不难的。从明天开始,你每天先扎两个时辰的马步,一个月后下盘稳了我再教你招式。”   “一个月?”谭笑惊叫,“我死了算了,别说两个时辰,两盏茶我都坚持不下来,展大哥,有没有那种速成的秘籍什么的,学了之后就能成大侠?”   展昭轻笑摇头,“若真有那种东西,江湖还不得乱成一锅粥。任何一样功夫都要从最基础的做起,习武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哪怕是修习内力,也需要做好基础的锻炼,强健的身体才是习武的本钱,不论是谁,最开始也要从扎马步开始。”   谭笑一脸怕怕,“我不学了,我不是那块料,哎呀,打烊了,展大哥,顾大哥,咱们改天再见啊!”   展昭,“……”   顾惜朝,“……”   一说完她脚底抹油赶紧走了,再待下去,展昭和顾惜朝坚持拉她练武就糟了。   每天四个小时马步,她跳河去算了。   她就是个怕苦怕累的娇气包,别说四小时,四分钟她都够呛,还是老老实实当她的小市民算了。   至于那些飞来飞去的大侠们,她只要看看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的一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嘻嘻……不V得话也就不用养数据了,放出来算了~   解释下上一章女主为啥第一时间躲回家,而不是去神侯府。   首先,我在文里说了,账本丢了后张四一直在大街上找人,我设定的女主是个比较细心的人,她也立马意识到了情况不对,所以有了换发型这些举动,但大街上衣服没法换,一个年轻的穿的漂亮的女孩子继续在外面待着,哪怕不看脸,也还是很容易找到的,再说比起神侯府,店里距离更近,所以她回去是更稳妥的办法。   第二点就是,她虽然意识到这是个比较重要的东西,但也不是重要到现在非去做不可那种,所以今天送明天送对她来说没什么差别。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这两天里,谭笑仍旧没等到铁手或其他几人过来,只好再去趟神侯府。   门口的侍卫仍旧是上次那两人,谭笑客气地问道,“两位小哥,不知道几位捕头这会谁在,我有要紧的事要找他们。”   侍卫说道,“这会只有大捕头在,其他几位都出去了,你等等,我进去禀告一声。”   这几天为了益州的灭门案,无情和几个师弟忙得脚不沾地,江湖和朝堂也是暗流涌动,好几伙势力都在寻找那个极有可能存在的账本,丞相府、太师府、神侯府、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等等,派出去不少人马,偏偏都是一无所获。   这时金剑走进来,“公子,谭姑娘来了,说有事找你。”   无情心里微讶,谭笑来找他,难道是阴老三真的有同伙来寻仇找到她了?   “让她进来。”   谭笑推开门走进来,屋子里那个苍白冷淡地男人抬着眼帘冷淡地看过来,看到谭笑反手关紧门,他也只是眉毛微挑,并没有多说什么。   哪怕他们现如今也算是熟人,又是同住一条街的邻居,无情的态度依旧是冷冰冰的,丝毫没有亲近几分。   谭笑关上门,看了看屋子里没有其他人,这才走近了说道,“大捕头,我好像碰上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想来想去,这种事还是得找你们比较靠谱。”   无情静静看着她说道,“谭姑娘请讲。”   谭笑又走近了一点,几乎快要挨到他,小声问道,“大捕头,这里再没其他人吧?”   离得近了,无情能闻到少女身上甜蜜的香味,淡淡的,就像……就像一块散发着香气的可口的小蛋糕。   他不动声色地侧了侧头,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淡声说道,“再无第三个人,可以放心。”   谭笑轻轻舒了口气,就这样说道,“前两天我从神侯府离开之后,在街上逛了会,然后在永乐巷口那个地方,我撞到一个奇怪的人,那人撞到了我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了,他走了之后,我发现了这个,是从那人身上掉下来的,虽然看得不太明白,但我直觉,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东西……”   她边说边从胸口拿出那个账本交到无情手里。   无情的视线凝在手里的书本上,边角因保存不当有些卷边,封皮也略有残破,黑褐色的痕迹摸着有些发硬,他凑近鼻子闻了闻,是人血,他的脸色不由多了一丝凝重。   一页一页看过去,无情心里的震惊越来越多,他看了眼面前一脸好奇完全不知道刚刚扔出怎样一个炸弹的少女,心里升起一丝荒诞的啼笑皆非。   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们做了无数猜测,也想过无数可能,却怎么也想不到真相竟是如此的乌龙。   无情握着账本的手慢慢收紧,眼里出现一丝激动,有了这个东西,有些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他想起什么,突然问道,“这事万万不可再对其他人说。”   谭笑连连点头,“我知道的,我捡到这个东西后给谁都没说过,就怕惹来什么麻烦。”   看她这么乖巧上道,无情也淡淡笑道,“你倒是谨慎。”   谭笑笑眯眯地说道,“话本里不都这么写的吗,凡是牵扯到一些大的案子里,账本可是出场频率很高的重要道具,谁知道这是不是哪个贪官行贿的重要证据,更别说上面还有那么大团血迹,我当然得留个心眼。”   无情点头,“你猜的不错,这的确是一个贪官行贿的重要证据,而且因为它,此人全家二十几口人皆被杀得一干二净。”   “啊!”谭笑捂住嘴小声惊呼,“这简直……这也太丧心病狂,太目无法纪,太胡作非为了!”   原本是很严肃的事情,在谭笑一连三个太之后,无情心里的凝重突然莫名被冲散了不少,他轻轻点头,甚至有心情学着她的话,“的确是丧心病狂,目无法纪,无法无天。”   谭笑没有发现无情这一点小小的促狭,她的思绪仍沉浸在无意间牵扯进的这桩案子里。   纵使在捡到账本的时候她就有预感,事情不会简单,却也不会想到竟是灭门这样的惊天大案。   她突然想起什么,急忙说道,“那些人不会找到我吧,当时在场的除了我还有个小贩,他也看见这事了,我担心……”   虽说她当时戴了面纱,但一双眼睛却是露在外面的,再加上她整日里都要迎来送往的做生意,真要发动人力找也不是没可能找不到的。   无情淡淡说道,“无妨,此事牵连不到你身上。”   顿了顿,他又说道,“唯一的线索已经断了,撞了你的那人,前两日已经死了。”   “死了?”谭笑失声惊呼。   她觉得今天受到的冲击不亚于穿越这事,一个普通人走在路上莫名其妙被人撞了下,然后卷进一桩灭门惨案里,撞她的那个人也死了,难道她穿的不是武侠世界,是什么惊悚探案小说吗。   无情点头,“不错,此人已死,世间再不会有人知晓你和此事有关,尽可放心。”   清冷无波的语气让她安心不少,她又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自尽而亡。”   谭笑听得有些晕,脑子里如同一团乱麻般理不清楚,她想着尽可能合理的猜测,喃喃说道,“为什么要自杀呢……难道是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害怕回去受罚,才畏罪自杀?”   无情轻轻摇头,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益州产银矿,三个月前银矿发生坍塌,数百矿工被活埋,隔了半个月,知县张常清一家被悉数杀尽。   张常清此人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常逼着旷工夜里下矿,采来的银矿瞒报了十之三四,倒是死不足惜,但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知县罢了,若说背后没有人授意,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做。   冷血奉命前去调查,却是晚了一步,县衙里被翻得乱七八糟,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物证。   冷血在益州待了一个月,通过种种蛛丝马迹探查出,种种线索指向当地知府郑臼,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他们一时也是束手束脚,案子一直得不到进展。   张常清不过是明面上的罪人,若是没有这个意外,他们再想找出张常清背后的人可以说是千难万难,更别说看似毫无关系的傅宗书,若是没有实质的证据,根本动不得他分毫。   无情看了眼身侧的少女,莹润粉白的可爱脸蛋上满是茫然,花瓣般的红唇微微张开些许,秀气的眉因着困惑轻轻皱起。   似是想到什么不明白的事情,葱白细嫩的指尖轻轻抓了下腮,茫然的大眼睛轻眨,像只毛茸茸的小动物般,看着可爱至极。   无情轻轻勾起唇角,这样一朵看似柔弱的未经风雨的需要他人保护的花儿,却每每能做出让他意外的事。   外界风风雨雨,谁又能想得到,这起案子最关键的转折点竟在一个看似毫无关系的少女身上。   片沉静中,他突然说道,“对你而言,此事就到此为止,再不可对其他人说起。”   谭笑回过神来连连点头,“我知道了,绝对不会乱说的。”   她又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才会把这事到处说,她不图那些虚名,只要做个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热心朝阳群众即可。   无情低垂着眼帘一时没有说话,长长的眼睫在眼睛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从谭笑这个角度看去,恰好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冷意。   日光透过菱花纸窗模模糊糊地照进来,屋子里的光线并不如何明亮,坐在轮椅上的青年微微垂着头,周身似乎氤氲着一层连阳光也无法暖化的幽幽的冷,面无表情的苍白的脸庞有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冷傲。   谭笑本想提出要离开,这里也没她什么事了,只是无情大捕头一看就在想什么大事,她也不好意思打断,便在一旁等他想完事再说。   她暗搓搓瞟了两眼,从近处看,大捕头长得可真好看啊,黑头粉刺痘痘这些在他脸上都看不到,毛孔都细腻地需要靠很近才能看到。   眉毛不是很粗,后半段拉出锋利的眉峰,使得整个人的气质在英气中多了些冷酷。   眼窝不浅不深,眼睛是比较少见的瑞凤眼,不笑的时候冷漠至极,笑起来的时候那些冷淡和生人勿近的疏离就像冰山融解般,说句云破月出丝毫不过分。   鼻梁高挺,嘴唇的形状也很好看,轮廓清晰,看上去十分的适合……涂口红?   真的是每一个地方都长在她的审美点上。   两人的距离很近,不足一尺,是个稍微有点点暧昧的距离。   她好像才发现有些不合适一样,心里多少有点不自在,悄悄往后撤了半步。   刚一动,无情抬起眼帘静静看过来。   她莫名的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没事的话,我就先走啦。”   无情只是轻轻点头,说了句,“好。”   气氛莫名其妙的有点点尴尬是怎么回事?唔……可能是她偷看帅哥有些心虚吧。   “那就……再见啦。”   她笑着说了一句,转身离开屋子。   走到门外时,她回头看了眼,无情平静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暗沉的室内,他像是唯一的光源。   可真好看啊。   谭笑突然觉得心情很好,她对着轮椅上的青年笑了笑,再次挥挥手告别,步履轻快地离了这座大宅子。   作者有话要说:   真好看啊…… 第22章   隔天,她又见到了一个熟人。   说是熟人好像也不太准确,毕竟只见过一次。   很少有男人能将绿色穿得好看,这个颜色太奇妙,太年轻显得跳脱,略年长又显得油腻。瘦了衬得猥琐,胖一些看着就像只绿皮龟。   她穿越至今,见过的那么多帅哥里,也就陆小凤才能把这么鲜艳饱满得颜色穿得如此潇洒不羁而不显一丝俗气。   上次见面时,他穿了一身靛蓝,这次又是一身湖绿。   他似乎偏爱这些鲜艳张扬的颜色,就像他这个人,哪怕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让人知道此人定是个风流成性玩世不恭的性子。   “陆大侠,许久不见,要来点什么?”   陆小凤意味深长的眼神在女孩笑容可掬的精致地无可匹敌的脸庞上流连了一瞬,他瞥了眼菜单,随意说道,“就上次那几样吧。”   “要在这里用餐还是带走呢?”   陆小凤看了眼店内,休息区没什么人坐,于是说道,“那就在这里吧。”   谭笑说道,“好的,那你先坐会,马上好。”   陆小凤笑笑,转身向沙发区那边走去。   “呼~”刚顶着大太阳走了不少路的陆小凤一坐进沙发里,就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软了。   还是那么舒服。   也不知道这种椅子哪里可以买,他真想买一把放在家里天天躺在上面。   下一瞬他又想到,哦,我没有家,我就是个流浪汉,又郁闷地叹了口气。   上次过来时待得时间太短,好多东西都没有好好打量,但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无比好奇,头顶比脸盆还大的灯,墙角陈设的精致的玻璃柜,墙上的大块的琉璃,还有这里的主人,这个神秘的女孩子,一直让他深深惦记着。   这里面一定有秘密!   虽说神侯府那边没有对外说阴老三翻在她手上,但陆小凤交友广阔,他跟铁手和追命关系都不错,也一起合作过查案,想要知道一些消息并不难。   他绝对不会看错的,这个女孩子完全不懂半点功夫,看着也不像是个会用药的,所以她到底是怎么制服阴老三这种江湖三流好手的。   陆小凤心里的疑问多得要命,他就是这么个对万事万物都好奇的人,任何他没见过或者不懂的,他都想要弄个清楚明白。   不仅是谭笑身上的秘密,还有店里的。   谭笑端着托盘走过来时,陆小凤的眼睛紧紧黏在她身上,她恋爱经验再少,也知道那绝对不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爱慕的眼神。   她被陆小凤看得一阵发毛,放下托盘干笑两声,“陆大侠,干嘛这么看着我……”   陆小凤悠悠收回视线,眉毛轻挑,不正经地口花花道,“谭姑娘这样的美人当前,我这双眼神除了看着你,实在是不知道还能看哪里了。”   这是调戏吧?这是调戏吧?   这人是见了她才会这样,还是人设如此?   谭笑不太会应对这种话题,只能干笑两声让他先喝点东西。   尽管如此,谭笑意外地却并不讨厌他,嘴上说着这么轻浮的话,气质却丝毫不显油腻,或许这就是长得帅和不帅的区别?   陆小凤含着吸管“吨吨吨”喝着奶茶,他舒服地眯了眯眼,店里的气温比外面低许多,丝毫不觉得闷热。   他心里疑惑着,眼睛在店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也没发现哪里放了冰盆。   不对,即使是冰盆,也没有这么好的效果,更何况店门大敞,店里人还这么多,要到这种程度的凉爽,怕不是得放座小冰山。   他有些怀疑是不是突然降温了,里面也跟着凉快下来,他起身走到门口,午后的阳光毫不留情地炙烤着路面,地上放块石板过一会估计能直接煎蛋那种。   没有问题啊,还是那么热,室内那丝若有似无的凉风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莫非房顶放了什么巨型机关,可以源源不断的输送风力。   这样的东西并不难做,他在好友朱停那里就见过一个,只是扇叶转不到半柱香时间就会因动力不足停下来,需要人力再次推动。   陆小凤看着头顶,平整的洁白的天花板,看着就很结实,也没有任何空隙可以放东西,显然也不是这个原因。   只是屋顶的四个角各镶着一个白色的大箱子,长长方方的,他也看不清是什么材质的,莫非就是那个东西的作用?   不懂的事情就要问,他放下杯子,好奇问道,“谭姑娘,你这里到底放了什么,怎么这么凉快?”   谭笑看着他一副求知欲及其旺盛的模样,心里长叹一口气,她就知道迟早会有人问的。   “这个叫空调,可以根据气候调节冷热,就是屋顶挂着的那几个东西,看——”说着她伸手指过去。   不管找什么理由,编什么谎话,这种划时代的科技产品都是没办法圆过去的,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去圆,谭笑也懒得干这事,就告诉他算了,也没有规定不能对谁说。   陆小凤看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空调,他走过去,将手放在下面,果然感受到了更明显的冷风。   一个疑问得到解决,随之而来又产生了新的疑问。   这是怎么做到的呢?运作的原理又是什么?   难道这世上还有比朱停更厉害的能工巧匠,可以做出这样好用的东西。   要不是这会店里人多,他非得爬上去好好看个究竟。   陆小凤遗憾地回到座位上,抓着她完全一副刨根问底的架势,“这是何处得来的,真是个好东西,不知是哪位大师的杰作?”   这人可真是个好奇宝宝,好奇心强得要命。   谭笑无奈地一摊手,“不好意思哦,不是我不告诉你,实在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   陆小凤喝了口奶茶,理解地点点头,人家有什么难处不方便给他说,他也不是那种看不懂颜色一定要死缠烂打的人。   好奇心跟窥探欲可是两码事。   他突然指着头顶的灯说道,“那这个呢,如此稳定的明亮的光,真像是仙家宝贝。”   谭笑连连点头,“你说对了,这就是个叫爱迪生的神仙发明的,他还发明了许多东西,可真是个伟大的好神仙。”   “哦?那这个叫爱迪生的神仙,他现在在哪?”陆小凤十分感兴趣地坐直了身体,他完全不觉得谭笑在说谎糊弄他,这么精妙绝伦巧夺天工的好东西,除了神仙还有谁能做得出来?   “爱迪生啊,那就说来话长了。”谭笑睁着眼胡诌,“这位神仙我也是在偶然碰见,他看我聪明伶俐又一心向善,就把他发明的这几样东西全给我了,然后他回到了大不列颠一座小岛上,发誓要在那里刻苦学习,争取发明更过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大……什么颠?”陆小凤舌头有些打结。   “大不列颠,就是海外一座很大的岛屿,好了陆大侠,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陆小凤想说还有,并且想说我总觉得你刚才在骗我,不过他看到谭笑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你最好没有”这几个字,就识趣地不再问了。   算了,没搞清楚就没搞清楚吧,既然主人不愿意多说,他也没必要问个不停。   陆小凤向后倒去靠在沙发上,眯着眼微笑,声音莫名低沉,“当然有了,比如说,我对谭姑娘你……”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我对谭姑娘你是怎么做出来这么好喝的奶茶,就好奇死了。”   他原本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谭笑略有点意外地看着他,陆小凤说话这个大喘气,配合着他的眼神和声音,她还以为这人又要撩拨她了,谁知道人家并没有说那些。   “这个嘛……”她的手指轻点下巴,笑眯眯地说道,“是个人就有他的秘密,你懂的。”   陆小凤也跟着笑,“那倒是,好吧,那我不问了。”   谭笑这会也没什么事,就坐他对面的沙发上和他聊天。   “陆大侠,你是不是很有名啊?”她的手臂支着桌子,身体微微前倾,一副十分好奇的模样。   陆小凤也学着她的样子趴在桌子上,微笑的脸上看上去有些洋洋得意,说道,“那当然,我在江湖中也算是个大人物,公门和朝廷里也有许多人知道我。”   谭笑不自觉地小声“哇”了一声,眼里满是钦佩,陆小凤享受着美少女崇拜的眼神,感觉浑身骨头都轻了几斤,有些飘飘然了。   在江湖上出名并不是很难,能混到朝廷的人也大部分都认识他的情况,可见这人是有真本事的,要么就是武功极其高强。   她又问道,“陆大侠,你在江湖中,可有什么绰号,一听就很厉害那种?”   陆小凤一摸胡子,扬眉说道,“四条眉毛,陆小凤。”   嗯?四条眉毛?这是什么奇怪的绰号?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仔细看了看他的脸,眼睛上的两条眉毛是长得很好,浓黑有型,看着很英气,难道他还长了另外两只眉毛吗?   谭笑突然注意到他的胡子,嘴唇上两撇胡子修得十分整齐精美,看上去就跟眉毛差不多,四条眉毛难道说得是这个意思?   她又念了便这几个字,突然觉得,这个绰号跟面前这个人般配极了。   都是那么的不正经。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身体不舒服没码字,存稿没有了呜呜呜。   我看到评论好多都是眼熟的姐妹,都是从上一本追过来一直在鼓励我的,谢谢你们!爱你们!我一定会坚持写下去的! 第23章   太阳透过朦胧的玻璃窗无力地照进来,空气里似乎可以看见斑驳的光晕。   呼吸间是清淡的香甜的味道,室外闷热难耐,这里却凉爽舒适地令人只想叹气。   皇帝和贵族们都没有这份享受,在云上却是人人都能进来享受免费的冷气,只要花几文钱买上一杯最便宜的柠檬水,哪怕是坐一整天,也没有人赶你。   陆小凤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他的坐姿越来越随性,起先至少还是坐着的,到后面甚至恨不得脱了鞋躺下去。   手里拿着谭笑友情提供的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喝两口奶茶,吃两口蛋糕,舒服地简直要被封印在上面再也不想起来。   蹭了一下午的空调,陆小凤险些在那张宽大的沙发里睡过去。   走出云上的刹那,燥热的空气席卷着瞬间扑面而来,原本并不是多么令人难以忍受的事情,这么多年不也就这么过来了。但在享受过空调的对比后,他突然觉得这么热的天是真的难熬。   他不太耐烦地“啧”了一声,伸了个懒腰,向着某个方向慢慢走过去。   转过一处街角,来到桥下,他听到一个含笑的声音在喊他。   “陆小凤,我以为至少不会这么快看到你。”   他转过头去,手持折扇白衣广袖的俊美公子正温润地看着他轻笑,长长的柳枝垂落在他身后轻轻摇曳着,落日的余晖也似极为偏爱他,在发丝和脸上流连不去,为他镀上一层浅浅的光晕。   这样一副公子世无双的样子,简直让过路的大姑娘小媳妇看迷了眼。   陆小凤走到他旁边,抢过他的扇子使劲扇了好几下,这才感觉那股难耐的燥热消解了一两分。   “本来的确是如此,不过嘛……”他的话只说了一半,便神神秘秘地不再说下去。   花满楼被抢走了扇子丝毫不恼,微笑问道,“不过什么,难道是你惹了人家,被赶出来了?”   “我陆小凤还没被哪个女人拒之门外过……”他突然问道,“花满楼,你可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是万万不能招惹的?”   花满楼,听到好友这么问,他颇有兴味地笑道,“这么说,你这次碰到了不能招惹的女人,难道她比薛冰还要泼辣?”   陆小凤摇摇头,有些惋惜地叹道,“并不是,她十分地温柔可人,还很爱笑。”   花满楼疑惑地问道,“这不是很好,又为何这么说?”   陆小凤走至河边,看着潺潺流过的汴水,却没有接花满楼的话,而是又说道,“你知道男人在还没成婚时,总是喜欢招惹那些风情艳丽的美人,等到找老婆时,又希望能找个温柔贤惠的好姑娘,什么样的人适合做情人,什么样的人适合做妻子,男人总是分得很清楚。”   花满楼也走到他一旁,虽然看不见,但不妨碍他欣赏周围的一切,河水流动的声音令他心里充满了愉悦。   “这么说,云上的主人是后者,你这样的混蛋不愿意去招惹这样的女人,害怕到时候甩不掉?”   陆小凤有些不满,“你说得我像个人渣一样,男欢女爱你情我愿的事,怎么叫甩不掉。”   他叹道,“不过你说对了,谭姑娘这样的女孩子,我的确不想轻易去招惹,我是个混蛋不错,但我也是个有底线有原则的混蛋。”   花满楼对他这番话不置可否,只是摇头轻笑,他再了解陆小凤不过,别看他现在说得大义凛然,过两天说不定又按捺不住跑去撩拨人家。   陆小凤要是知道好友这么想他,一定会大声喊冤。   上次匆匆一面,又是大半夜,他没有来得及和谭笑多说两句话就走了,此后的好多天里,他总是时不时想起那张清丽又可爱的脸庞。   今日他是特地去找她的,一来是好奇她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是怎么制服阴老三那种人的。二来也的确存了别的心思。   对于陆小凤来说,男人和女人之间,就像是一场狩猎的游戏,喜新厌旧是大多数男人的通病,很不幸的是,他也有这个毛病。   并不是说得到了就不会珍惜,而是他总是没个定性,新鲜感又去得太快,至今为止,没有哪个女人能让他真正为她停留的。   不过他虽然渣,但也是有原则的。   比如他就从来不会去招惹良家妇女,也不会去招惹谭笑这样,笑容温暖柔软,眼神清澈见底,气质干净的女孩子。   陆小凤遗憾地叹口气,顺便为自己高尚的情操感动一把。   ?   之后的几天里,果真就像无情说的那样,没有任何人找上她,她的生活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生活依旧和从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七月七,来乞巧,牛郎织女会鹊桥。   对于七夕的传统习俗,她在现代阅读文献时看过多次,女子们在院内设香案,摆放巧果点心和瓜果,对着皎皎明月祭拜,乞求织女神赋予她们聪慧的巧手,也祈求自己能够得到美满的姻缘和爱情。   这个节日在现代慢慢演变成了中式情人节,后来又成了各大电商们促销的的手段之一。   红玫瑰是没有的,巧果也是没有的,有的只有甜蜜蜜的小蛋糕。   谭笑提前去木匠那里定制了许多不同的模具,小猫的,小兔子的,花朵的。   将调制好的面糊倒入模具中,表面抹平,上面再撒上些花生碎和碾碎的瓜子仁,便可以送进烤箱了。   “也不知道这木头做模具能不能禁得住用,可千万别烤焦了。”王娘子摸着烤箱担忧地说道。   谭笑轻笑,“放心吧,这模具厚实得很,又不是薄薄的木头片,只要时间不是太久,烧不起来的。”   她在现代时还用烤箱烤过带木头签子的肉,所以对此很放心,并不担心模具在烤箱里起火。   趁着烤蛋糕的空档,三人开始调制曲奇的面糊。   这次的做法不同往常,所有的面糊都倒进了特制的模具里,浅浅一层,说是曲奇,倒更像是花样不同的饼干。   蔓越莓的,巧克力的,原味的,一共三种口味,放在各式各样的模具里,以花朵的最多,毕竟今天的消费主力军是各个年龄段的女人们,店里所有的一切都为了讨好她们而做。   几个大烤箱同时开动,效率极高,不到一小时所有的饼干好和蛋糕便出炉了。   一个个胖鼓鼓的蛋糕胚,做成动物和花朵样式的,看着便让人心生喜爱。   三人将蛋糕胚头朝下浅浅沾了层巧克力酱,分别有黑巧克力和白巧克力两种,嫌弃黑巧克力颜色不好看的,还可以选择白巧克力。   等巧克力酱风干后,便可以拿去前厅摆放售卖了。   刘娘子掌心托起一个五瓣花样式的蛋糕,看着它眉开眼笑地说道,“还是掌柜聪明,能把蛋糕做成这么好看又有趣的样子。”   王娘子也拾起一块黑色的小兔子模样的饼干,巧克力的味道十分陌生,却又浓郁地让她忍不住闻了再闻。   她尝了尝,无法形容这是种什么味道,她以往吃过的任何一种食物都没有类似的味道,香甜细腻,仔细回味还带着丝淡淡的苦,恰好中和了饼干里的糖分,使得这个甜度恰到好处。   她连吃几个,赞不绝口地说道,“这个味道的好,今天一定卖得好。”   谭笑却十分不满意,她看着这些粗糙的蛋糕和饼干,心头无奈,暂时却也没别的选择。   在她看来,七夕这种浪漫的节日,当然就应该做那些可爱又漂亮的甜点,蜜桃糯米滋,椰蓉牛奶小方,草莓慕斯或者各式冰皮点心这种又好吃又好看的甜点,才能配得上这种女孩子们专属的节日。   又做好一炉泡芙后,谭笑便去前面忙,后厨交给她两了。   从昨天开始,她就在门口挂上了节日酬宾的牌子:凡是进店的女客,一律享受九折优惠,买够一百文还可额外赠送一杯奶茶,品种任意挑选。   门口早早就排起了长队,陆琛和陆兆两人一个在吧台做奶茶,一个在玻璃柜处卖甜点,俱都忙得脚不沾地,仿佛又回到了刚开业那两天的盛况。   她让陆兆去吧台忙,自己接手了甜点的售卖,两人的压力顿时大减。   队伍里的客人大多都是女人,谭笑甚至看到好几个熟面孔,都是经常来这里的老客。   看到谭笑,排在最前面的婆婆跟她说笑,“掌柜的,今天这些点心样子可真讨巧,我这个老婆子看了都忍不住多买上些。”   谭笑将她要的东西装好,粉色的纸盒上画着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图,好看又应景。   “婆婆,你喜欢吃就行,今天店里做活动,还有新口味,要不要来上点?”   老婆婆看着那几样黑不溜秋的点心,迟疑地问道,“你说的就是这几样吗,乖乖,怎么这个颜色,这上面一层是什么东西啊?”   谭笑看了看玻璃柜,黑巧克力味的甜品比起其他口味的,卖出去的很少,她并不着急,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古人不管吃什么都讲究个色香味,黑色无论如何都是算不上好看的,对于没见过巧克力的古人来说,说它是毒药都有人信,也难怪大家不敢轻易尝试。   她想,该是搞一搞试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写这篇文,手机上下了一堆烘焙类的APP和奶茶小游戏,都是那种4岁以下幼儿类的益智游戏,作者本人是个厨房废,真炸过厨房那种。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只要路过商场或者各大甜品店的人大多都少不了被拉着试吃的经历,虽然口味这东西众口难调,但总有一部分人是会成功被吸引进去的,或者是脸皮薄一点,碍于面子不得不买上些。   不管怎么说,试吃绝对是个舍小博大的吸引客流的好办法。   想到此,谭笑干脆将几种蛋糕各切了两块,只够一口的小块装了一盘子。   “婆婆,不如你先尝尝,要是喜欢的话再买也行。”谭笑推了推盘子,笑眯眯地说道。   排队的人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干的商家,一边觉得诧异不已,一边又十分高兴。   诧异于这家掌柜的真是不把钱当钱,好好的点心白白让让人吃还不收钱,这得少卖多少钱啊,高兴的是他们有便宜可以占,能多吃一口是一口,又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   刚才犹豫着不想买的婆婆已经被切开的蛋糕香味摄住了全部的注意力,她捡了块沾满巧克力酱的,闻了闻后放嘴里,不到几秒钟,脸上的犹豫和怀疑已经尽去,乐呵呵地笑道,“的确不错,这层黑黑的酱很出彩,这个给我也拿上几块吧。”   谭笑给她拿盒子打包,一边不忘了叮嘱,“这种酱汁遇热会融化,最好不要放在太热的地方,老人孩子和孕妇都能吃。”   送走一个,接下来每一个顾客在免费试吃过后大多都会选择巧克力味的甜品,当然也有少数不喜欢的,店里也有其他口味的,任他们挑选。   她一边忙碌,一边留意着系统界面,在看到经验条那里有变动后才放下心来。   看来只要是店里做出来的甜品,不管是不是系统解锁的那几种菜单,都是被承认的,销售额和经验都算在内。   今日出门的小娘子格外多,三五成群的,个个打扮得水灵灵漂漂亮亮的,谭笑忙碌之余也不忘把视线转向街上,欣赏一下漂亮的女孩子们。   排队的小娘子跟她闲聊,“谭掌柜,今晚珍味楼前有斗巧,你去不去啊?”   所谓斗巧,说白了就是女孩子们之间比赛穿针,听上去简单,但要将手中的线又快又稳地穿过七孔针里就不简单了,比的就是一个手巧。   珍味楼举办这种比赛好多年了,每届都会选出一个魁首并送上彩头和一些巧果。   她这种会的所有针线活就是缝个扣子的人,去了除了丢人现脸还能干什么?   晚上去凑凑热闹还行,让她参加就算了吧。   谭笑噗嗤一笑,“我这样手笨脚笨的人就不去了,要是得了最后一名可就丢人死了。”   小娘子跺脚嗔怒她不上进,“据说今年的头彩除了每年都会有的金簪,还加了一盒临安来的最好的彩线,若是得了,可以打个络子送给相好的小郎君……”   说着说着脸便红了下去,尽管此时风气开放,男女大防没那么界限分明,不过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种事,终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打络子?谭笑心道,我团个线团还差不多。   她打趣道,“看来我们蕙娘志在魁首?你去吧,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傍晚时分,人慢慢少下来,节假日果真是消费的高峰期,后厨几个烤箱同时开着运转,都差点卖空了续不上货。   随便吃了点东西,谭笑就往珍味楼那个方向走去。   月亮还没挂上树梢,珍味楼所在的那条街已是人潮涌动,小娘子们各个穿红戴绿的,纷纷拿出最好的一身穿戴打扮自己,一年一度的女儿节,可不能亏待了自己。   街上有吹糖人的,摊子边上围着一群小孩子。   谭笑混在小孩子堆里看了好一阵子稀奇,然后让摊主吹了个惟妙惟肖的小猫,她美滋滋地拿在手里,时不时看一眼,玩够了后送给路边的小孩子。   她还买了串糖葫芦,咬了一口,糖衣很脆,山楂酸甜可口,很新鲜,应当是现摘的,味道很好。   珍味楼前空出一大片场地,用粗绳围城一圈隔开了看热闹的人群,空地上摆着十几张案台,每个案台上都放着五彩线和七孔针。   斗巧需要等天色完全黑下来时方可进行,参加斗巧的小娘子们对着高悬的月亮穿针引线,没有油灯和蜡烛照明,仅靠着月光,非常考验眼力,所以每年能夺得斗巧的魁首,无一不是女红非常出色的人。   观看斗巧最佳的地点自然是珍味楼的二楼,可惜她来得太迟,所有位子都已经订满了,她只能去一楼找个空位子坐下,但这个角度十分不好,靠着墙角,从这里只能看到两三个案台,看不清全貌。   算了,凑活看吧。   一楼除了像她这样看热闹的人以外,还有很多一会准备要下场的小娘子,谭笑在其中看到了很多老顾客,包括下午刚见过的蕙娘。   何三娘子看到她十分高兴,立马过来打招呼,“谭掌柜,你也来了啊,一会要下场吗?”   谭笑摇摇头,“三娘,你可别取笑我了,我连双袜子都不会做,这种高难度的活实在是太为难我了。”   何三娘子被她这话逗得直乐,她伸出手指点了点谭笑的额头,嗔笑道,“尽瞎说,哪有姑娘家连双袜子也不会做的,你手那么巧,奶茶和蛋糕做得好极了,要不要试试啊?”   谭笑苦着小脸求饶,“你可放过我吧,我真的不善此道,我缝个扣子都缝不好,上去了也只能对着针孔干瞪眼。”   何三娘子捂着嘴直笑,她拉着谭笑坐她那桌,笑着对其他人说,“你们可听到谭掌柜刚才说什么了,说她连双袜子都不会做,扣子也不会缝,我可不信,一会一定让她缝个扣子给我们瞧瞧。”   认识谭笑的小娘子们嘻嘻哈哈地围过来,谭笑左右各坐了两个小娘子,紧紧挨着她,前面也围了一圈,好闻的花香味和脂粉味充斥着鼻尖,耳旁是姑娘们的娇声软语,她觉得自己这样很像个左拥右抱的昏君。   蕙娘坐在她左手边,搂着她的胳膊亲热地说道,“谭掌柜,三娘子这么取笑你可不行,你可要好好露一手,看她以后还这么说。”   谭笑说,“叫我笑笑吧,别叫我谭掌柜了,听得好生分。”   她赶紧转移话题,“外面是不是要开始了,我看到珍味楼的掌柜刚才出去了,你们还是赶紧准备吧。”   围着她的小娘子们探头看了眼外面,忽听得敲锣声,掌柜站在前面说了几句话,比赛就开始了。   下场的小娘子们出去坐好,拿起案台上的七孔针和五彩线对着月光飞快的穿针引线,谭笑都没看清楚他们的动作,一根根五彩线已经又快又稳地穿进了针孔里。   “杜小姐竟然也来了,她去年没有来,我还以为她今年也不来了呢?”何三娘说道。   谭笑疑惑,“杜小姐是哪位?”   何三娘子指着场上一个藕绿石榴裙的少女说道,“就是那个穿绿裙子戴项圈的,她是杜侍郎家的小姐,也已经参加了好几届了。”   谭笑顺着看过去,那位杜小姐在一众穿戴平民化的女孩子里看着很是显眼,衣裳和首饰一看就高出两个档次,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买得起的。   斗巧是万民同乐,每年都会有达官贵人家的小娘子们参加,所以今日来的贵女也不少,不过大部分都在二楼,除了下场斗巧时能看到他们,其余时间并不露面。   何三娘子突然压低声音说道,“你们看,谁来了?”   谭笑看向门口,领头的男人有些年纪了,看上去六十岁左右,气宇轩昂,精神矍铄,此人便是诸葛正我。他身后跟着四个风姿各异的男子,正是他坐下四个弟子。   “竟然能见到无情捕头,他可是从来不会来凑这种热闹的,今日怎么来了?”   “冷血捕头竟也在,也不知他们是来看谁的,我还是第一次同时看到四大名捕一起出现。”   谭笑诧异地看着无情,一袭白衣加身,低垂的眉眼尽显冷淡和疏离,他的身上似是有股看不见的壁垒,将他与周围热闹的气氛生生隔绝开来。   无论怎么看,他也不像是会来看小娘子们斗巧的人。   谭笑此时坐在大堂中间的位置,进来的几人一眼就看到了她。   铁手率先跟她打招呼,“谭姑娘,你也是来斗巧的?”   此话一出,谭笑旁边的小娘子们都惊讶地看着她,似是没想到她竟然认识神侯府的人。   谭笑摇摇头笑着说道,“二哥,我可不会那个,只是凑热闹过来看看罢了。”   无情适时抬起眼帘看了她一眼,只是轻轻一点头,就像是看到一个认识但不熟的人那样,并没有别的举动。   诸葛正我感兴趣地看着她,突然问道,“姑娘就是云上的掌柜?”   谭笑起身笑着回道,“正是,晚辈谭笑,久仰诸葛大人大名。”   诸葛正我哈哈笑道,“谭掌柜真是年少有为,一个人开这么大个店,云上的点心我最近可是天天在吃。”   他明明已经不年轻了,满是皱纹的脸上足以得见这一生的风霜,笑容却很明朗,眼底深处的顽皮也依稀可见。   谭笑倒是没想到这个身居高位的老人态度如此和蔼可亲,她眨眨眼笑道,“那诸葛大人可要多多支持小店的生意,下次出了新品,我给您单独送一份。”   诸葛正我笑着应好。   人多眼杂,并不是寒暄的好时机,稍微说了两句后,诸葛正我就带着无情几人上去了。   等看不见他们的人影了,一旁的小娘子们才纷纷开口。   “吓死了,我刚都不敢说话。”   “就是就是,明明诸葛大人和铁手捕头他们态度也挺好的,但就是好紧张。”   “还是笑笑胆子大,跟诸葛大人有说有笑的,是我的话我一个字都想不起来说。”   “不过无情大捕头长得可真俊啊,我从来没见过哪个男人长得这么好看。”   “你怎么只看得到无情大人,其他三位捕头也长得不错啊。”   “因为大捕头长得最俊嘛哈哈。”   “那倒是,无情大捕头长得可真是好看,可惜……”   “唉……”   女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可惜什么,虽然没有人说,但谁都知道说的是什么。   想起刚才他们上楼梯时,铁手和冷血抬着坐在轮椅上的无情,心里莫名划过一丝遗憾和惆怅。   作者有话要说:   一杯茶,一包烟,三千字,写一天(我也想日万啊哭o(╥﹏╥)o),只想赶紧写完这本开新文,我要开新文!   感谢在2021-11-06 15:24:08~2021-11-08 00:49: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随着越来越多的小娘子下场,一楼的人逐渐变少,桌子上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前面不时传来小娘子们娇滴滴的声音,或高兴地,或沮丧懊恼的,虽然离得远看不太清楚,但光是听到这些也不由让人会心一笑。   就在这时,小二突然过来在她身边小声说道,“姑娘,诸葛大人请您上楼一叙。”   诸葛大人?谭笑疑惑地看了眼楼梯口,她跟诸葛正我没有任何交情,要说邀请她上去,恐怕也是铁手说的吧,再不然就是追命,无情和冷血想都不用想。   她跟着小二上楼,来到一处包间门口,正要敲门时,门从里面冷不防被打开了。   铁手俊朗坚毅的脸露出来,看着她温声说道,“快进来吧,刚才人多不好叫你上来,好在这会人也不多了。”   谭笑边往里走边问道,“二哥,是你叫我上来的吗,可是有什么事?”   铁手转身关上门跟在她身侧,笑着调侃道,“没事就不能叫你上来一起坐坐吗,怎么说,咱们也是熟人了。”   这是个很大的包间,足以容纳二三十人就坐,进门的左手边,诸葛正我和他的几个弟子围桌而坐,此时一桌人目光全朝着她看来。   不同于无情一成不变的冷傲幽寂,追命和冷血两人看着她的眼神,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追命看着她上下打量个不停,口中不时“啧啧”两声,好像在看什么奇观。   冷血尽管没追命这么明显,看着她的眼神也是古怪至极,看她两眼后收回视线,下一秒似忍不住般又看两眼。   谭笑脸上的笑慢慢凝在脸上,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道,“怎么了,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追命哈哈笑道,“谭姑娘,快来快来,坐这边来,我们刚刚可是一直在说你。”   谭笑走过去坐在追命指的位置上,这是个边上的位置,左手边是铁手,右手没人,对面坐着无情。   “咦,在说我吗?我有什么好说道的?”她慢慢坐下,纳闷地问道。   从进门到坐下,追命和冷血两人的表现让她奇怪极了,他们看她的眼神,好像看大熊猫一样稀奇,让她怪不自在的。   追命浓黑剑眉一挑,笑嘻嘻地说道,“当然在说你这个大功臣啊,这次我们能拿到关键证物,还要多亏了你,我们正商量要怎么感谢你呢。”   上首的位子坐着诸葛正我,他看上去就像真的是特地来看小娘子们斗巧一般,穿着朴素的常服,通身气派和蔼可亲,毫无一丝威慑力,听到追命的话,他笑眯眯地点头,看起来心情极为愉悦。   “不错,是该好好感谢谭姑娘,可惜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不方便上表为你请功,谭姑娘,你可千万别怪罪我这个老头子啊。”   正在用湿巾擦手的谭笑急忙放下毛巾,连连说道,“诸葛大人您太客气了,我也不过是凑巧碰到了,也没有多出一分力,您就当我做了件好人好事就行,再说我作为大宋子民,既享受了大宋给我提供的稳定安全的生活环境,帮助几位捕头扫黑除恶也是我应尽的义务,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不用想着感谢我了。”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戳中了在座几人的笑点,追命拍掌大笑,“哈哈哈,说得好,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一颗除暴安良的侠义心肠,若真是能将……一定给你记头功。”   语焉不详的话让谭笑听得并不是很明白,想来是有什么不方便给她说的,她也聪明地没有去追问。   再看其他人,铁手右手握拳抵住嘴唇咳嗽一声,看着她的眼睛里满满都是笑意。   冷血锋利的浓眉微挑,嘴角勾起一侧,一副欲笑不笑的样子。   无情正捧着一盏热茶啜饮,茶水的雾气在他面前升腾,苍白冷峻的脸隐在水雾后面,那双冰雪微融透着些许暖意的漆黑双眸似是在看她,又像是在看着别处。   看到几人的反应,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把穿越前写报告做汇报时的口癖带过来了,她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说这么老成的话,的确有些一本正经的搞笑。   她有些羞涩地抿嘴微笑,脸颊旁浮现两个小小的梨涡,看上去清纯又可爱。   铁手往她碗里夹了块春卷,温声说道,“尝尝,这里的菜味道很不错,楼下就是斗巧的,你可以边吃边看,这里是珍味楼视野最好的一处包间,所以才把你叫上来。”   谭笑往窗外看了一眼,场上十几个案台处都坐满了人,边上还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以及比赛结束后围观的小娘子们。   她感激地笑笑,“多谢二哥,这下总算能看得清楚了。”   追命调笑道,“怎么,只谢他不谢我啊,我可是第一个说了叫你上来的人。你叫他一声二哥,不如也叫我一声三哥听听?”   “这有何不可……”谭笑歪着脑袋笑眯眯地说道,“也多谢三哥了。”   大龄剩男被一个美少女喊哥是种什么样的体验,看追命就知道了。   他咧嘴哈哈大笑一声,神色惬意至极,显然对这声三哥极为受用。   谭笑突然想起她刚一直在想的问题,便问道,“你们也是来看斗巧的吗?”   话一问出,在座几人诡异地沉默了一瞬,除了诸葛正我笑得十分开心外,无情也看不出太多情绪,其他三人脸上多少有点不自在。   没有人回答她,谭笑有些莫名,不过她是个识趣地成年人,懂得一个问题对方不回答便不去追问的道理。   诸葛正我看着四人,脸上的笑十分慈祥,又有几分意味深长。   要说这四个弟子,真的是哪哪都让诸葛正我满意,他此生最大的成就和骄傲,就是培养出了这四个名震天下的徒弟。   可是有一点一直让他耿耿于怀,上到年纪最大的追命三十多岁,下至年纪最小的冷血二十出头,没有一个能带个女人回家的,更别说成亲了。   他当老师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子孤家寡人一条道走到黑,总得想办法给他们创造条件。   恰逢乞巧,今日全京城最贤惠手巧的女孩们都聚在这里,不论是贵女还是平民女子,就盼着他们能有个喜欢的。   说白了,他今天就是带着徒弟们来相亲的。   说到喜欢的人……诸葛正我突然福临心至,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再看向谭笑时,脸上的笑容更慈祥了。   “谭姑娘今年多大了?”   不明白诸葛正我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谭笑老实回道,“十八了。”   不管,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她现在也是十八。   “十八了啊……”诸葛正我拂着长须缓缓点头,状似不经意般说了句,“这个年纪应该是已经成亲了。”   谭笑心里一惊,老爷子,在场这么多帅哥面前,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还是未婚美少女呢,你这么说让别人误会了,我还怎么找对象。   她放下筷子认真说道,“诸葛大人您误会了,我还没有成亲呢。”   “哦?那确实是老夫误会了……”诸葛正我笑着问道,“谭姑娘现在可有心上人,我听铁手说,云上是你一个人开的,一个姑娘家独身在外,想必平日里多有艰难,若是好事将近了,以后也算是有个依靠。”   谭笑脸色微红地摇头,“还没有呢,我暂时还没有……心上人,店里有人帮忙,并没有太多难处。”   诸葛正我刚一开口,几个弟子们就知道他什么打算了,毕竟平日里也没少被念叨。   铁手扶额无奈叹息,追命的脸上也挂不住笑了,嘴角直抽,冷血依旧一脸酷哥样,不过耳根处已是红了一片。   无情低垂着眉眼看着手中的茶盏,右手拨弄着盖子撇去浮在上面的茶叶,听到谭笑这话,不由挑眉看了她一眼。   世叔拐弯抹角套话的目的他一清二楚,再看被套话的那个人,傻乎乎地什么都交待了,眼里便浮起一丝有趣的浅笑。   就是不知道,他们师兄弟四个人,世叔这红线要准备怎么拉,他突然有了几分看好戏的期待感。   诸葛正我满意地点点头,再看看谭笑,小姑娘眼神清正,性子善良正直,长相也难得一见,真是越看越喜欢。   师徒几人各怀心思,一时间谁都没说话,谭笑也没有说什么,只顾得埋头猛吃。   她下午只是随便垫了一口,又逛了那么久,早就饿了,再说天天吃同一家饭馆的菜,就算每天的菜色不同,也有些腻了。   这家的味道真是不错,比她隔壁饭馆的还要好吃,以后有空了可以常来。   救命!这个茄子烧豆角也好吃了,好想来一碗米饭拌着吃,桌上为什么没有米饭啊,难道他们吃菜不吃主食吗,她能不能要一碗米饭?   还是忍忍算了,人家几个大男人都没怎么吃,只有她吃个不停不说,再说要加米饭,人家要怎么看她,饭桶?   无情突然问道,“怎么了?”   他问得前不接后的,谭笑一时没反应过来在问她,只是茫然地抬头看着他,嘴里发出一个,“啊?”   无情耐心问道,“看你脸色,可是有什么难处?”   原来真的在问她啊。   其他人也纷纷看过来,铁手更是贴心地说,“没关系,有什么难处直说就是。”   谭笑忍了忍,眼神在那盘茄子烧豆角上转了一圈,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拌饭的诱惑,小声问道,“我能不能……要一碗米饭,没有主食吃不饱……”   顶着众人诡异的眼神,她感觉自己脸上发热,头也慢慢低下去,说话的声音不由越来越小。   “噗——”不知是谁在笑。   谭笑整张脸噌地瞬间红到脖子,脸上升腾的热气几乎要具象化。   叫你嘴馋!这下她在他们心里,真的成饭桶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主食真的吃不饱(点头)   今天在b站看一个UP主讲网文写作技巧,再回头看自己写得东西,什么鬼东西,真的是还不如我高中的文笔,所以写这章的时候就一直在被影响,写一点觉得太烂了删了重写,一直重复这件事,真的是写了整整一天。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系统创造的这具身体哪哪都好,长得好皮肤好身材好,连胃口都好得不得了。   别的姑娘半碗饭就饱了,她一碗饭吃完还能再吃些饭后甜点,再挤一挤还能塞点水果进去,缓上半个时辰还能再接着吃一会。   再说了,她现在可是十八岁,正是发育的时候,吃得多很正常。   顶着诸葛神捕和四大名捕各色各样的视线,谭笑坚强地吃完了一碗茄子烧豆角拌饭。   这道菜做的十分地道,又鲜又香,每根茄子和豆角吸饱了油汁,和米饭配着吃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太下饭了。   唯一的缺点是,菜里盐放的比较多,吃完后非常口渴。   茶壶里的茶水依旧滚烫,哪怕是吃饭前倒的那一杯热度也十分惊人。   谭笑没有喝烫水的习惯,但眼下她嗓子发干,也只能皱着眉头浅浅喝了一口稍微润了下喉,便不再喝了。   要是有可乐就好了,也不知道后面会不会解锁碳酸类饮料。   这么热的夜晚,饭后来一杯冰镇的碳酸类或者气泡饮料,里面再加两片柠檬,边喝边吹着小风,想想就爽得不得了。   面前突然推过来一个杯子,里面盛着淡黄色的液体。   她抬头看去,铁手看着她温和微笑,“渴的话试试这个,梅子酿的果酒,不易喝醉,适合你们这样的小姑娘喝。”   追命饶有兴致地盯着她,戏谑笑道,“吃饱了吗,一碗够不够,要不要再添一碗?”   谭笑暗暗磨牙,这话说得,好像她胃口有多大一样,不就是比普通女孩子稍微能吃那么一点点吗,她现在已经不敢去想,在这几个人眼里,自己可爱美少女的形象还剩多少。   脸上好不容易下去的热度又起来了,她红着脸嗔怒地瞪了追命一眼,白嫩的脸颊上两抹再明显不过的红晕,水汪汪的眼睛毫无威胁可言,更像是恼羞成怒的小猫挥爪子。   追命看了,果然逗弄的心思更甚了。   他将自己面前那盘子八宝饭推过来,笑嘻嘻说着,“别客气,饿了就吃,不够这还有,亏什么也不能亏了肚子。”   谭笑没好气地暗暗又瞪他一眼,这人可真是,看着胡子拉碴的一把年纪了,说话这么欠,一点都不如大捕头和二哥稳重!   她再不理会追命,低头喝了一口梅子酒,口感酸中带甜,酒味不浓,更像酒精类饮料。   或许是刚从井窖里取出来,还有些凉,在这样的天气喝十分舒爽。   谭笑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酒,颇有些意犹未尽地舔舔唇,伸手要去拿铁手面前的酒壶。   温柔含笑的声音自一旁传来,“我竟没发现,你还是个小酒鬼?”   谭笑给自己又到了一杯,不以为意地说道,“二哥,这哪里算得上酒,就是喝十坛都喝不醉,说是梅子汁还差不多。”   “这话我同意……”追命拿着自己的酒葫芦大喝一口,“这种软绵绵的玩意也能称之为酒,也就你和大师兄才会喝,是男人就应该喝烈酒……额,大师兄,我不是在说你啊,我的意思是……”   正在捧着一杯梅子酒喝的无情幽幽看过来,他一言不发,深沉又明亮的眸子盯得追命背后寒毛直竖,随后突然平静一笑,“未来一个月,我房中一切洒扫,就辛苦师弟了。”   追命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般,高大的身形肉眼可见地委顿下来,手掌一拍自己脑门,满脸懊悔又带着些认命。   谭笑幸灾乐祸地偷笑一声,看到追命愤愤看过来,她得意地悄悄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做完后她突然意识到,这个动作放现在来说,太不淑女太不雅观了,简直是自毁形象。   不过也就那么一两秒的时间,除了追命,应该再没有其他人看到了。   她收回的视线转到半空,突然对上正对面的无情,或许是这样的气氛太温暖融洽,往日里眼中的冷傲和淡漠不知不觉间化解了几分,变成了融融暖意。   谭笑像是出丑被抓包一般,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掩饰一样拿起酒杯喝个不停,就是不肯抬头看着对面的人。   铁手看她喝酒像喝果汁一样,忍不住劝阻,“虽说梅子酒不宜喝醉,但到底还算是酒,你这般牛饮,可别喝醉了。”   谭笑点头乖巧地说道,“知道了二哥,我心里有数的,你放心吧。”   心里却不以为意地想到,这度数连RIO都比不上的饮料也叫酒,酒心巧克力的含酒量都比它高。   再说了,她穿越前也不是那种滴酒不沾的乖乖女,和朋友去KTV酒吧的时候也没少喝,光喝这东西怎么可能喝醉。   “当当当!”巨大的敲锣生仿佛在耳边响起。   几人往窗外望去,原来是斗巧的比赛已经进行到最后一个阶段。   目前已经选出了前三名,这三人还需要再比试一次,选出个头名。   谭笑睁着眼仔细看过去,空地的最前面站着三个姑娘,想来这就是那前三名,她突然开心地叫道,“是蕙娘!蕙娘也进前三了!”   “蕙娘是哪个?她是你朋友?”一旁伸长脖子看的追命问道。   谭笑伸手一指,“就是穿桃红裙子的那个姑娘,是我的朋友,但愿她能拿到头名。”   “哦……”追命点点头,他摸着下巴看着楼下,突然问道,“你怎么不下场,头名的彩头可是只金簪,多少姑娘眼巴巴想要呢。”   谭笑干巴巴一笑,“我?我就算了吧,我不善女红,就不去丢人了……”   说话的空隙里,小二送上来蜜饯和水果。   “荔枝!”谭笑惊喜地叫了一声。   宋朝的水果产业其实很发达,除了近现代才传入中国的草莓榴莲等,其他想吃的基本都能吃到。   但是,她现在在北方,荔枝多生于岭南和福建,这时候的物流是个大问题,从摘下来到运回京城,这一路上耽搁下来,早就不新鲜了。   为了方便储存,摘下来的荔枝一般会做成果脯,谭笑逛街时也没少买,但是新鲜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除了荔枝,还有桂圆,葡萄,银杏三样水果。   蜜饯琳琅满目地装了一大盘,光看外表,她大概能猜出来是什么做的,但是一个也叫不上来。   她觉得自己刚才吃的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这会还可以再吃点。   铁手笑着给她介绍,“看品相,这应该是福建兴化军的陈紫,路上用了大量的冰块降温,否则不会保持地这么新鲜。”   谭笑剥了一颗,丰富的汁水在嘴里迸开,和现代吃的味道也不差什么了。   她又吃了颗蜜饯,糖渍过的脆枣既保留了原本的水分,又有蜂蜜的甜蜜细腻地香味,一点也不腻。   其他几个也依次尝过后,她满意地眯起眼睛。   不是从流水线车间上出来的东西就是好吃,完全没有那股腻死人的人工合成糖精的味道,就算吃多了也不会腻。   看她喜欢,铁手又说道,“珍味楼的蜜饯都是他们自己做的,外面买不到,也从不单独卖,只是给二楼包间的客人享用,不过掌柜的还肯卖我们师兄弟几个一分薄面,你喜欢的话,一会回去时带上些。”   谭笑乐呵呵地点头笑道,“喜欢喜欢,一会我要把所有的种类都买一份回去慢慢吃。”   追命在一旁摇头叹息,“啧啧,我从没见过哪个姑娘家像你这么能吃,你刚才吃那么多,难道又饿了?”   谭笑白他一眼,“多吃才能长得更健康,我就当你是羡慕我长不胖了。”   楼下的比赛已进行到白热化阶段,三个姑娘之间你追我赶,一时看不出来谁更厉害。   谭笑看得瞪大了双眼,她从没见过有人的手能巧到这种程度,那么细的针孔,看都不看一下,就能将线穿过去。   她顾不上喝追命斗嘴,一边吃果子和蜜饯,一边紧紧盯着下面那一片地方,渴了就喝点梅子酒缓解一下再接着吃,小嘴几乎没停过。   计时的香一燃尽,敲锣声紧跟着响起。   三个小娘子们齐齐放下手里的针线,比赛时间终止,就再不允许继续操作了。   一个长相富态的大婶挨个去数她们穿了多少根,片刻后,珍味楼掌柜的大嗓门宣布,“本次斗巧的魁首是丁娘子。”   说完后将象征魁首的金簪和其他头彩交给她,其他所有参加的小娘子也有一份小小的奖品。   谭笑可惜地叹口气,“唉,可惜不是蕙娘。”   此时突然吹过一阵强劲的晚风,将室内的热气吹散了不少。   无情将视线从楼下移回来,经过对面的人那里时,本已错开的目光又转回来盯在她脸上,看了几息后,他挑高长眉,说道,“你喝醉了。”   其余几人愕然地看过去,只见大师兄嘴里醉了的那个人,正安静地老老实实地坐着,眉眼略低垂看着眼前的桌子,看上去乖巧极了。   黑曜石大眼乍一看明亮如星,细看却带着迷离,两颊也罩着两团不正常的红晕。   铁手摇了摇酒壶,空荡荡的没有发出任何液体的声音。   他无奈扶额,“一壶全被她喝了,不醉才怪。”   正安静坐着的少女突然抬头,口齿清晰地大声说道,“我也要玩那个。”   众人错愕地看着她,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东西。   铁手放轻了声音哄她,“谭姑娘,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吧。”   谭笑定定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我没醉,我说,我也要玩那个。”   她以近乎命令的口吻说道,“你去拿针线来,不就是穿针,我也会。”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宝贝们的鼓励呜呜呜,太感动了,女孩子怎么这么可爱。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和醉了的人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谭笑坚持要玩针线,铁手也只得听她的,去门口叫小二拿了一套过来。   她这会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喝醉了,只觉得自己似乎进入了一种非常玄妙的境界,像是修仙时顿悟了一样,胸中激起万丈豪情,有种天下何事不可成的得意之感。   简而言之,非常的没有逼数和自知之明。   在座的几人喝茶的,吃饭的,喝酒的,这会什么也不做了,全都停下来看着她。   谭笑眯着眼睛从针线包里费力地扒拉出一根细细的钢针,手指虚软无力,捏了好多下才捏起来,看得追命一阵着急,恨不得上去拿起来直接塞她手里。   “你们猜,我能穿多少根进去?”她左手捏针,右手捏着线头,一脸严肃地问道。   铁手双手环胸,无奈摇头叹息,“我猜不出来。”   谭笑对他这个回答很不满意,不过也没继续说什么,只是皱着眉毛看向追命。   追命已经忍得不行了,再对上她那副眼睛都已经迷糊地转圈圈,还要拼命睁大眼睛板着小脸故作严肃装出一副十分清醒的样子,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对上谭笑不满催促的眼神,追命咳嗽一声说道,“我猜是五根。”   他对姑娘家的这些东西一窍不通,也不知道穿进去多少根算是正常水平,但他有双灵敏的耳朵,听到楼下在讨论头名的丁娘子有多厉害,竟然穿进去二十四根。   看谭笑这幅迷迷瞪瞪的样子,二十四根肯定是不可能的,他打个折上折,五根估计是没啥问题的。   谭笑没有说话,她眯着眼睛像是在思考实际上在发呆,停了停,她转头看向无情。   无情姿势放松地靠着椅背,脸上带起愉悦的笑,似乎心情很不错。   随后就听到从那张薄唇里轻轻吐出一个字,“零。”   零?是说她一根都穿不进去?   谭笑反应慢半拍的脑子里刚理解了这个字的意思,立刻竖起眉毛凶巴巴地瞪过去,看到那人淡淡含笑的眼睛,指责的话磕磕巴巴的再也说不出口,脑子又迷糊成一片。   她又看向冷血,冷血面无表情的勾了勾一侧唇角,不是很想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   不过好歹是帮过他们大忙的人,又是街坊邻居的,他很给面子的跟着无情说了个零。   谭笑气鼓鼓地看了这两师兄弟一眼,被这么小看,到底也不敢说什么。哪怕是喝醉了,她下意识里也记得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问到最后一人诸葛正我时,笑眯眯的老头子非常看好她,直接就说了个十五。   谭笑被诸葛正我这么一鼓励,像打了鸡血一样激动,她感觉自己很行了,一拍桌子喊道,“都看好了!我要开始了!”   无情左手轻轻撑着侧脸,右手一摆,微笑着说了句,“请。”   众人稍微离她近了些,皆是饶有兴致地盯着她手上那根钢针。   谭笑屏住呼吸,右手捏着软踏踏的线头往不大的针孔里怼过去——当然是没有穿过去。   追命忍不住笑出声,在谭笑不善的瞪视下急忙捂住嘴止住。   没有拿过针线的人,一时半会是很难掌握穿针的小技巧的。   她穿越前也顶多也就上大学的时候缝过扣子,用的还是穿针神奇,真要她实打实的干点针线活,她连根线都穿不过去。   谭笑呼出一口气,手指碾了碾线头,将它弄得笔直了些,看上去更容易穿进去。   再来一次,这次绝对稳了!   她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米粒大的针孔,几乎要盯成斗鸡眼,右手捏着线头一点点靠近……   又一次失败,线头总是不听使唤,每次要碰到针孔的时候都会歪到一旁去。   “唔……咳咳……”铁手急忙将涌上喉间的笑意咽下去,“谭姑娘,玩也玩过了,我还是送你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   谭笑抬起头,一脸狰狞地看着他,挥着手臂喊道,“不行!我今天就跟它杠上了,穿不够十五根我就不回去!”   所有人:……连一根都穿不过去还十五根,你是真的敢说。   铁手看着她手里拿着针激动地胳膊乱甩,眉心直跳,就怕她一个不注意扎到自己。   谭笑觉得自己前两次失败,都是因为手上不稳,站着有些摇晃的缘故,所以这一次她坐了下来,手肘稳稳地杵到桌子上,又一次盯着针孔将自己看成斗鸡眼。   只是,这个准备工作的时间是不是有些太长了,一直盯着针孔看也不见动是怎么回事。   几人心里纳闷着,铁手正要问一句,就看到方才还生龙活虎的姑娘,眼睛一点一点合上了……   下一秒,她手臂的力气一泄,整个人趴在桌上沉入黑甜的梦乡。   好嘛,这是把自己给看困了。   他摇头失笑,随后又忍不住头疼,若是人还醒着,倒是好办,现在睡着了,他敢保证就这么抱着她回去,第二天流言蜚语一定传得到处都是。   他虽然无所谓,但姑娘家的名声总得顾及着点。   其余几人本等着看乐子,却没想到当事人说睡就睡,这个神转折让他们多少呆滞了一瞬。   铁手想了想,上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喊到,“谭姑娘,快醒醒,谭姑娘……”   谭笑睡得死死的,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追命哈哈笑道,“师兄,你动作这么轻哪行,她听不到的,你看我的。”   说着他走过来,手上用了几分力气,将谭笑推得在椅子上来回晃。   睡梦中的人原本舒展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脸上也显露出几分痛苦,追命继续晃着她,谭笑忽然猛地坐直了身板,伸直手臂胡乱挥动几下,嘴里含糊嘟囔着“烦死了”,追命脸上猝不及防挨了一拳。   扰人清梦的家伙被赶跑后,谭笑换了个方向趴着继续睡,睡得香甜地小脸看上去惬意至极。   追命捂着被揍了一拳的脸,傻了。   他,崔略商,名满天下的四大名捕之一,被个丝毫不懂武功的小姑娘一拳打到脸上,这说出去谁信?   他愣愣地转身看向自己几个师兄弟们,却见他们都是一脸古怪要笑不笑地样子,他抽了抽嘴角,放下捂着脸的手掌,一番表演没博得任何同情。   好吧,其实也不疼,就她那软巴巴的小胳膊小腿,要不是觉得好玩让着她,十个她耍醉拳都够不到他一根手指头。   所以现在最大的问题,谁送她回去呢?   铁手看着追命,对方一摊手,“别看我,这小丫头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然我也不介意和她传点啥。”   他揉了揉额头,又看向冷血,“师弟,那就劳烦你了。”   冷血无所谓地点点头,抓起佩剑大步走过来,提着谭笑的后衣领将她整个人提起来,就像拎小猫似的,手里还上下掂量两下,就这么准备走了。   铁手看得嘴角直抽抽,急忙拦住他将人放下来。   这倒霉孩子,难怪这么大了都没谈过恋爱,就这种丝毫不懂怜香惜玉的钢铁直男做法,有姑娘看得上才怪。   看了半天乐子的无情突然开口,“这里离云上并不远,不如去问问她店里有没有帮工的妇人,喊一个过来最好。”   铁手豁然开朗,他一拍脑门,真是忙则生乱,这么简单的法子也想不起来。   他说了声就出门去,运上轻功,不消小半个时辰就从店里带了个年长的妇人过来。   刘娘子正在厨房忙呢,听了铁手的来意,急忙擦擦手就跟着他一路小跑来了珍味楼。   一路上心里担忧地七上八下的,谭掌柜一个小姑娘,怎么会大晚上的在外面喝醉了,还来了个男人让她过去接人。   虽然这个男人她也认识,比较相信她的为人,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喝醉了,总归是十分危险的事。   怀着一路的心思到了珍味楼,看到自家掌柜衣裳完好地趴在桌子上睡觉,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胡乱打过招呼后,在铁手的帮忙下,她背着谭笑回去了。   这个屋子里的人都是官老爷,她平日里从来不会接触到的人,跟他们同处一室,心跳都快了几分,紧张地她几乎连话都不会说了。   进了云上,谭笑的异常惹得店里的客人侧目,熟悉一点的直接问道,“谭掌柜这是怎么了?”   刘娘子笑笑,“没什么,晚上和几个小姐妹在一起玩耍,不小心多喝了两杯,睡得正熟呢。”   将人送到二楼的卧室后,她服务周到地替谭笑脱去衣裳鞋袜,解下头发,又打湿了毛巾擦了擦脸和手,做完这些,才将人塞被子里。   这是刘娘子第一次来二楼,所有的布置处处让她惊奇,不过楼下的现代化设施看习惯了,她也不觉得有多惊讶。   没有多想,她匆匆下楼自是忙去了。   今天客人很多,可得趁着过节好好赚一笔,店里的生意好了,她的提成也高,她已经会算这笔账了。   ?   闹钟的铃声准时响起,将床上还在蒙头大睡的人吵得翻了个身。   晨光透过薄薄的纱质窗帘铺在大床上,将整个屋子照的明亮。   谭笑一声,从被子里伸出手臂将闹钟关掉,随后慢慢坐起身子,艰难地蠕动数下,又“啪”地一声跌回床上。   又过了几息,她艰难地爬起来,挠了挠睡得凌乱的长发,脸上是一片刚睡醒的呆滞无神。   渐渐地,神思逐渐回笼,她的意识也变得清醒。   昨晚发生的所有事清晰地浮现在脑子里。   谭笑正要拿衣服的胳膊僵在半空中,像一座风干的雕塑,风一吹就碎了一地。   嗯,所以还是去跳河吧。   作者有话要说: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丝丝……   头晕脑胀的状态下写得一章,自己也不知道写了些什么,就凑活看吧……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到了营业的时候,陆琛他们一见到谭笑,就关切地问道,“掌柜的,你没事吧?”   谭笑摆手,“没事没事,不小心喝多了,睡一觉就好了,早饭已经送来了,大家快吃完干活吧。”   她悄悄松了口气,幸好昨晚没有在店里耍酒疯胡言乱语,不然被自己的员工看到了,以后还怎么带队伍,她这个老板的面子往哪搁。   虽然在神侯府几人面前出了个不大不小的洋相,好在她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顶多就是行为无厘头了些,不至于做出什么过分的得罪人的事。   她光想着现代也是酒桌常客,却忘了这具身体从没有沾过酒精,没有一星半点的抵抗力。   失策失策,以后在外面时再不能喝这么多了。   几人吃早饭的功夫里,她去店里四处检查了一遍,发现柜台里还剩了些昨晚没有卖完的蛋糕和曲奇。   “我不是说过你们可以把当天剩下来的蛋糕带回家吗,怎么还有这么多?”她问正在吃饭的几人。   刘娘子咽下嘴里的食物,说道,“这不是掌柜的你昨晚不在,也没说这些要怎么处理,我们也不好擅自拿。”   “这样啊……”谭笑点头表示明白了,“你们吃完了就赶紧先把这些剩的收起来,千万别让客人看见了,云上绝对不卖过夜的点心,这一点是人尽皆知的,千万不能坏了这一点好不容易做起来的口碑。”   王娘子不解,“掌柜的,这些剩下来的,咱们为啥不低价卖啊,多少也能卖些钱,名声上也好听。这么好的蛋糕,天天给我们吃也太浪费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虽然这项员工福利他们很喜欢就是了,但是天天免费拿蛋糕,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再一个,王娘子说的他们也是承认的,这么好的东西给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吃,的确是浪费。   最重要的原因是,若是能多卖些钱,他们工资也能多发些,这将近一个月他们拿回家的,能卖多少钱啊。   谭笑给她解释,“不能这么做,产品过剩只会导致价格下跌,若是我每天晚上打烊前打折处理剩余的蛋糕,那么很多人就会专门在这么时间来买便宜的蛋糕,就不会有人按正常价格买了。”   就像美国经济大萧条的倒牛奶事件一个道理,比起产品价格下跌带来的损失,处置过剩产品损耗的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中心理念说白了不过就是资本家利益至上的思想,但是对她来说,将这些过剩的产品当做员工福利奖励给员工,是件非常更合算的买卖。   一来,可以不用任何成本就解决了过剩的产品;   二来,也增强了员工对云上的归属感和凝聚力,他们干起活来也就更加认真卖力。   听谭笑这么一说,几人瞬间恍然大悟。   陆兆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这其中竟有如此深奥的门道,我明白了。”   谭笑微微一笑,不再说什么,又去储物间转了一圈补了些货,这会闲得无聊,就去厨房先开工。   过了一会,刘娘子和王娘子吃完了也进来忙。   刘娘子系着围裙凑过来,有些八卦地问道,“掌柜的,你是不是跟神侯府几位大人关系很好啊,昨晚你喝醉了,铁手捕头还特地叫我过去背你回来,看那样子对你可上心了。”   共事这么长时间,谭笑也不是仗着老板的身份欺凌人的性子,几人胆子也就越来越大,彼此之间调侃开玩笑都是常有的事。   听刘娘子这么说,她心里一阵惊讶。   昨晚竟然不是铁手送她回来的吗?无情坐轮椅没办法带她,冷血跟她不熟,追命也不过见了两面,也就只剩个铁手了。   她的记忆只到睡过去之前,至于怎么回来的,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她问刘娘子,“你是说,昨晚是二哥叫你去珍味楼,把我带回来的?”   王娘子也凑过来,笑嘻嘻地插嘴,“那可不是,铁手捕头昨晚一进来就让刘家妹子跟她走一趟,我们还吓一跳,以为她怎么了呢,谁知道是为了这事。”   谭笑越听越迷糊了,珍味楼离云上有一炷香的路程,二哥都有那功夫来回一趟叫人把她带回来,他为什么不直接自己送回来呢,他不嫌累吗?   刘娘子捂嘴笑,“傻姑娘,这还能是为什么,这是铁手捕头贴心,顾着你的名声啊。他要是抱着你一路招摇过市,今天你两的事可就传遍整个汴京城了。”   “是了是了,铁手大人想必是十分喜欢掌柜的,才能这么处处为她着想,可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长得也俊,功夫也了得,掌柜的,你可要把握住。”王娘子点头附和。   “还是圣上御赐的四大名捕呢,又在神侯府办事,前途无量啊。”   “虽说年纪比掌柜的稍微大了些,不过也不打紧,男人年纪大一点才疼人,还稳重,以后你两有什么事,他铁定都是依你的,昨晚他瞧着掌柜的那个眼神,真是温柔极了。”   “更重要的是一点架子也没有,脾气也好,对掌柜的也上心,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谭笑听着她两一来一回的话,头皮隐隐约约有些发麻,脸上也一派目瞪口呆之色。   她两的意思,铁手喜欢她?   不能吧,这怎么可能?   先不说铁手从没有过任何暗示或引人遐想的举止,哪怕对着她十分温柔可亲,眼神始终是清正的,何况她对铁手也没那个意思啊,她真的只是把他当一个十分可靠的兄长。   可是……万一呢。   万一是她太大大咧咧,从来没注意到呢。   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有那个意思啊……   铁手对她十分温和,第一次见面时,就主动提出要送她回家,后来也是常来店里小坐,有时还会给她带外面的小吃。   若是不喜欢的话,依照铁手的性子,不会和一个女人有这么密切的往来吧。   “嘶!”她深吸口气,揉揉晕成一片的脑门,对两人叮嘱,“这都是没影的事,你们可千万不要乱说啊,对谁影响都不好。”   刘娘子点头,“掌柜的放心吧,我们晓得的,也就咱们三个关上门说说罢了。”   谭笑点头,对于她两的人品,她还是信得过的。   她这会已经被铁手可能喜欢她这件事炸得七荤八素的,已经没有心思干活了,就去卧室里待着去。   “难不成,二哥真的喜欢我……这这这,这怎么可能啊……”   她烦躁地扑在床上打了个滚,脑子里开始回想,往日两人相处的画面。   铁手看着她时,笑得会比见到旁人时更温和一些,眼眸中的暖意足以将太阳融化,平日里对她也十分关照,跟她说话时的声音似乎都更轻一点。   这么一想,铁手好像,真的喜欢她啊。   “啊啊啊,好烦啊!”谭笑在床上像条刚下了油锅的死鱼一样使劲扑腾,两腿在空中乱蹬,双手抓着柔软的枕头使劲揉捏。   她以为自己携带系统穿越时空,注定就是要搞事业的,这才来多长时间,就要面对这么让人尴尬的局面。   要是铁手对她告白怎么办,她该怎么说,要不要答应啊。   从外形上来说,虽然他的长相不是她最喜欢的孤傲冷峻那一类的,但平心而论,铁手长得十分俊朗,坚毅硬朗的轮廓极富男子气概,还有他一米八几的身高,厚实的肩膀和有力的手臂,哪一样都能叫女人有足够的安全感。   她烦恼地抓了把头发,要是铁手真的向她告白,也不是不能答应,感情嘛,处一处总会有的,这么一个优质股错过了就可惜了。   她趴到桌子跟前,看着镜子里照出来的精灵一样美丽的少女,幽幽叹了口气。   也不怪铁手把持不住,怪就只能怪,她太好看了。   正在自我陶醉臭美,对着镜子挨个试戴发饰的时候,卧室的门被敲响,陆兆的大嗓门响起,“掌柜的,铁手大人过来了,让我叫你下去一趟。”   谭笑噌地一下跳起来,这怎么又过来了,不是昨天才见过面吗,他这会过来,不会是要说那个事吧。   时间太短了,我还没做好心理建设啊老天鹅!   要不然,主动问问他?就问他你对我怎么看的好了。   知道铁手喜欢她这件事后,谭笑再次看到他,感到万般不自在。   她干巴巴地说道,“二哥,找我什么事啊。”说话的时候眼神躲闪,就是不敢和他的眼睛对上。   铁手当然不会错过谭笑这异常的表现,他也只以为她是为昨天醉酒的事不好意思,并没有想到其他的。   “昨晚睡得怎么样,醒来没有头疼吧,我一时不察,竟叫你喝了一整壶。”想到那些有趣地画面,铁手无奈又好笑地摇摇头。   谭笑尴尬地摸摸鼻子,“咳……我也没想到,后劲会这么大。”   铁手道,“看你精神还不错,想来睡得也安稳。我下午就要启程去南边办点事,特地过来买点东西。”   说起正事,谭笑也忘了尴尬,问道,“又要去办案吗?我都给你装一些吧,蛋糕记得早点吃,不要放太久,曲奇能长时间存放,路上饿了可以稍微垫两口。”   铁手似是想到什么难为情的事情,面上现出几分羞赧,说道,“谭姑娘,昨日我看你这里有种粉色的盒子,上面有牛郎织女的画……”   谭笑点头,“的确是有,那是昨日七夕限定的包装盒,应该还剩不少,你的意思是?”   铁手轻咳一声,说道,“可以单独用那种盒子装些曲奇吗,我要带过去送人,这样看着好看些。”   “没问题,我这就给你装。”   谭笑走到玻璃柜处,摸出一个包装盒,装了满满一盒曲奇,然后合上盖子递给铁手。   正打包的时候,她脑子里突然惊雷般闪过一个念头,不由停下手里的动作,问道,“二哥,这是要送给哪个姑娘的吗?”   铁手笑着点头。   “是……你喜欢的姑娘吗?”   铁手又咳嗽一声,大方承认道,“不错,是我喜欢的姑娘,我此次过去就是为了见她。”   谭笑,“……”   她的脑子里像是有一万匹大象轰隆隆跑过,因为太过震惊以至于脸上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而一片空白。   谭笑面无表情地想道,这么羞耻的事,就让它石沉大海吧,绝对不能对任何人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必须说说我是怎么生病的。上礼拜某天晚上我睡觉的时候,夜里12点多了,家里两个猫日常到点蹦迪不睡觉,一会碰翻垃圾桶,我就下床将垃圾桶扶起来再回去睡。   过了会把塑料袋弄得窸窸窣窣地响,我就再下床把塑料袋收起来。   又过了会使劲拍猫砂盆那个活动的挡板,我就去把那个挡板拆了继续睡。   被窝里进进出出七八遍,我还没穿衣服,于是第二天就开始发烧了。   两个小混球…… 第29章   经过七夕那场令人啼笑皆非的玩闹过后,谭笑和神侯府几人的关系反倒更亲近了几分,就连最不苟言笑的冷血,见到了也会态度比较友好地打个招呼稍微说上两句话。   该怎么说,果然不管男人女人,建立友谊最快的办法还是酒桌?   平平稳稳地过了些日子,到了二十号左右的时候,系统升级的声音如约而至地响起。   这次升级又解锁了好几种奶茶,基本都是后世热销的前几名,杨枝甘露,芋泥波波,芝士奶盖,多肉葡萄,芝芝桃桃/莓莓,芝士芒果多多。   还有千层,慕斯,桃酥,大福,各类冰淇淋等。   谭笑看得心花怒放,她又看了看商城,所有的原料都已经亮起来了,显示是可买状态。   她迫不及待地买了一盒草莓,每个形状都差不多大小,鲜嫩欲滴,品相绝佳。   放水龙下随意一冲,捏起一个就放入口中,鲜嫩多汁,酸甜可口,跟她吃过的丹东产的口感差不多。   许久没有吃,谭笑没忍住吃了半盒才停下,彻底过了把水果自由的瘾,她又继续看菜单上其他的地方。   左上角头像旁的经验条那里已经变成了2/20000,店铺和个人等级都变成了3,此外,本次升级还增加了一个功能,系统可以自动计算店里的收益情况,详细到每一笔进账,分为日收益,月收益和总收益三项,之前大半个月的进账也可以查看。   这样一来,她就不用记账了,也不用每日在店里守着。   系统自动弹出的“当前经验已满足店铺升级,是否进行升级”的消息一直在闪烁个不停,她点了否,等晚上没人了再说,大白天的就不要吓人了。   还有她最好奇的,抽奖!   对于抽奖,她已经从最初的期待激动到如今的淡定,毕竟,她现在什么也不缺,对于抽到那些奇珍异宝的愿望也不是多么强烈,武林秘籍什么的就更是兴致缺缺了。   就像展昭和顾惜朝说的,哪怕她抽中九阴真经什么的,至少也得有一些武学的底子才能练不是,万事就是开头难难难……   心里吐槽着自己废物的体质,一边按下抽奖的按钮。   白光闪过,系统的声音响起。   “恭喜您获得九阴真经x1,物品已发放至背包,请注意领取。”   九阴真经!居然是九阴真经!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谭笑瞬间不淡定了,谁说她不喜欢的,她喜欢得要死好吗,刚刚只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自我安慰而已!   她从背包里拿出来,发现是两本,分别写着上册和下册。   上册是满篇她看不懂的文字,写得玄之又玄深奥至极,下册都是招式,每一张都画着比划着各样动作的小人。   谭笑激动地在卧室里上蹿下跳,等她学会了这个,她就是天下第一高手了,什么楚留香展昭陆小凤四大名捕都靠边站,她到时候就去行侠仗义,惩奸除恶。   不行,她还得顾着店里呢,那就把范围缩小到这座城市好了。   每天一到夜晚,她就穿着夜行衣四处游走,打击夜色下隐藏的罪恶,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六扇门能管的她管,六扇门不能管的她更要管。   她的名声将在整个汴京流传,她就是这座城市的守护神,她是无人知晓真实身份的神秘大侠。   畅享着这样舒爽美好的未来,她笑容满满地在心里想着“使用”。   等了几秒,没有任何事发生。   怎么回事,难道她使用的方法不对?   她将手按在书上,嘴里念道,“使用。”   手掌下的书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化作流光进入她的身体,依旧完好无比。   搞什么,第一次学习清洁术时不是都成功了吗,为什么这次就不行了。   她戳了下系统,“为什么学习不了,是使用的方法不对吗?”   系统说道,“亲爱的宿主,所有武学类秘籍需要亲自从头练起,无法通过快捷方法习得。”   谭笑气得倒仰,她破口大骂垃圾系统不干人事抠门小气还难用,无奈在解答完她的问题后,系统再也没有出过声。   她愤愤翻开九阴真经,自己学就自己学,怎么说也是考上过公务员的人,行测还考过90分,就不信一本书还学不会了。   打开第一页,最上端写了序言两字,看了几行她就头晕眼晕,什么叫“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五藏六府之精气,皆上注于目而为之精”又是什么意思,看不懂,跳过。   到了正文,看着比序言还难懂。   气沉于渊力凝山根,故示以虚以无胜有,运气之时,须得气运自我运,不必理外力从何方而……救命,她一个字都看不懂!   谭笑双眼无神倒在床上,一手按着胸口,嘴巴里出气多进气少。   这世上最痛苦的是什么,不是得不到也不是已失去,而是面对一座宝山,却一个子都没办法带走。   她不是女主角吗,不是天选之子吗,为什么会这样!   抓心挠肺地难过了一小时,她才让情绪平静了些,或许,人生就是这样大喜大悲悲悲吧。   虽然她自己学不会,不过她认识那么多高手朋友,或许,等以后关系更进一步了,可以让他们教自己学。   看到了一点希望,谭笑又高兴了些,有总比没有好,能抽出来这种传说级别的武学秘籍,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她接着抽奖,还有两次。   “恭喜您获得200金,物品已发放至背包,请注意领取。”   “恭喜您获得莽牯朱蛤x1,物品已发放至背包,请注意领取。”   又是个新物品,从背包里一取出来,一只全身殷红的小小乖巧地蹲在手上,金光闪闪的小眼睛炯炯有神,肚皮一鼓,便发出“哞”地一声鸣叫。   “啊啊啊!”谭笑疯狂甩手,原地后跳一大步,红色的小掉在地上,蹦跳个不停。   救命啊啊啊为什么会抽到这种东西!   她冲到卫生间,将水龙头开到最大反复冲洗双手,洗了七八遍,两栖动物特有的冰冷潮湿的触感仿佛还在手上,挥之不去。   她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各类虫子老鼠这些东西,一沾上就吓得心跳加快那种。   谭笑别过眼不去看地板上那个小东西,将它收回了背包里,视线里看不到了,她才松了口气。   系统总不会抽出来一只没任何用处只会吓人的,她打开资料介绍,上面有详细说明。   莽牯朱蛤,有万毒之王之称,身带剧毒,食之可百毒不侵。注,只可生吞,且口腔、喉头、食道和肠胃无任何伤口方可。   谭笑看得胃里一阵翻滚,这么恶心地东西,要是自己真有中了什么解不开的毒的那天,她宁可被毒死也不想吃它。   她想立刻扔了,又想到这一身剧毒,要是被谁不小心碰上了,岂不是害了人家,还是放背包里算了,永久封存起来永远都不放它出来。   不过她也借此知道了一件事,背包里是可以放活物的,也不知道放进去能活多久。   改天抓个蚊子放进去试试,不能吃不能喝还没空气,她希望这能识相点,感受到她这个主人的嫌弃,明天就自己死掉好了。   她很快将抽奖的事抛到脑后,思索起这次要上新的新品。   这次新品的制作难度比前两次的高了不少,奶茶还好,主要是甜品这一块,得好好培训才行,她自己也得学习。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没有学习的时间,每天晚上关门的时间就已经够晚了,9点下了班,不管是陆家两兄弟,还是刘娘子和王娘子,都住在靠近城外地段偏僻的贫民区,那里房租便宜,每天晚上光是走回去就得花费一两个小时。   下了班再把人留下来培训,就不合适了。   她皱眉思考,实在不行,关门歇业两天好了,这两天就让他们专心学习,磨刀不误砍柴工么,等新品一上架,营业的时间里再跟在她后面磕磕绊绊的学习,一来效率太低容易分心,二来客户体验也不好。   晚上就早点关门好了,她自己还得先把所有东西做一遍,明天才能教他们。   心里做了决定,她看了眼床头的闹钟,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   她走到楼下,将打烊地牌子挂到门外,等店里最后一个客人走了以后便关上大门。   陆兆奇怪问道,“老板,怎么关门了?”   谭笑去厨房把刘娘子和王娘子叫出来,对他们说道,“过两天要上好些新品,考虑到你们晚上回家太远,所以明后天就不开张了,专门空出来两天学习新品的制作,你们今天就早些回家吧,晚上的时间我自己练练手。”   几人听得精神一振,陆琛问道,“老板,咱们要上几种新品啊,难不难学?”   谭笑道,“奶茶是六七种,甜品……暂时也不好说,晚上我自己做过了才能确定下来。”   “哦……”陆琛点头。   “你们把卫生搞一下,就回家去吧。”   等几人搞完卫生走了以后,谭笑找了张纸,写了明后日暂不营业的通知贴到门口。   那么多种奶茶甜点,她晚上有的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无论魏晋也太好看了!发出尖叫鸡的声音!从中午起床看到晚上十点多,吃饭的时候都在看,300章的基建大长篇看起来太爽了,太太也太厉害了,太会写了,这种文我真的一章都写不下来,得查多少资料。   后面几天更新应该都是在晚上,我尽量赶紧调整到正常的早上8点更新时间感谢在2021-11-19 00:54:02~2021-11-21 01:41: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翌日,四个员工进来的时候,发觉店里比起往日有了些许的不同。   沙发区各多了两组单人的和双人的,还有配套的茶几,桌椅也多了四套,整个空间被塞满不少,再也没有之前的空旷。   另外操作台里多了一个新的东西,高约四尺,银白色的涂层,在白炽灯下泛着冰冷的质感,一看就很沉重。   心里多少有些疑虑,仅一晚上的时间,老板是从哪里买来这么些家具,昨天他们回去得早,她一个纤瘦的姑娘家是怎么把这些大家伙摆放得整整齐齐的?   想归想,没有一个人问出来。   在来的第一天,他们就被严肃告诫过,店里发生任何奇怪的事不准多问,也不要去外面到处说,一经发现就开除。   谭笑让几人去冰箱里把她昨天做了一晚上的成品拿出来,熬到一点多,做了十几种甜品,还要不停的试吃,她这会胃里都是甜腻的蛋糕,吃不下去一口东西。   一盘盘精致可口的甜点被摆上桌,芒果千层、奥利奥巧克力千层、渐变抹茶千层、蓝莓慕斯、草莓慕斯、小桃酥、草莓大福等等等。   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上面萦绕着淡淡的寒气,光是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配色鲜艳漂亮,别说姑娘们喜欢了,陆兆这个大老爷们看了也爱得不行。   “这也太好看了,这个红红的果子叫什么,我竟没见过,闻着可真香。”刘娘子看着蛋糕上点缀的草莓,满目惊叹。   “这个叫草莓,黄色这种叫芒果,这些东西你们先分了尝尝味道,这都是咱们这两天要学的,还有奶茶。”   一大早空腹吃甜食其实对身体不好,会导致血糖升高。   不过那是对后世的人而言,现在的人大多热量摄取严重不足,考虑这个问题有些想太远。   虽然在冰箱放了一夜,但对口感影响不大,像草莓大福这种外边裹糯米皮的,冰过之后反倒更好吃了。   几人边吃边观察,尤其是刘娘子和王娘子,已经在琢磨制作程序和配料了。   等几人都吃过后,谭笑拍手微笑道,“那么,咱们今天学习的第一课,从认配料开始。”   储藏室里对着各类各样的原料,说是储藏室,其实更像是一个冷库,两台大功率的制冷剂二十四小时不停运转,库内温度一直维持在零下十几度。   待了没多久,衣衫单薄的几人就挨不住了,好在他们不需要待着这里学习,只需要把原料每样拿出去些就行。   谭笑看着正在背配方的四人,忧愁地叹了口气。   人手依旧不够啊,人多的时候,陆琛和陆兆就只能一个人在操作台做奶茶,另一个人来玻璃柜这边卖甜品,还得兼顾收银,完全忙不过来。   这些新品一上,她几乎可以想象在整个汴京造成的热烈反响,尤其是贵女们,这么好看精致的蛋糕,她就不信她们能扛得住。   先前的戚风蛋糕和曲奇都太小儿科了,在各种各样的奶油蛋糕面前就是个弟弟,没有谁能抗拒。   等那些高门大户的订单一多,到时候刘娘子和王娘子就是不吃不喝地从早忙到晚,怕也是不够的。   唉,这可真是幸福的烦恼,谭笑笑眯眯地想着。   ?   “谭姑娘,你不在里面吗?”   谭笑正在带着陆家兄弟做奶茶的时候,大门突然被敲响,听声音有些耳熟。   她让陆家兄弟继续学习,自己过去开门。   是好几天没有见的银剑,他的视线越过谭笑肩膀看了看店内,好奇地问道,“谭姑娘,今天怎么没开张啊?”   谭笑说道,“过两天要上一批新品,需要抽出时间练习,就只能先关门两天了。”   银剑一听,立刻失望地垂着眼睛,“这么说,今天什么也没有啊,公子还让我进来买些蛋糕呢,唉……”   谭笑这才发现,街对面坐在轮椅上静静看着这里的青年,还有守护在他身旁的金剑。   炎炎夏日,他穿着一身略宽松的白衣,鸦羽长发垂在胸前,全身上下再找不出第三种颜色。   她转了转眼珠,快步走到无情跟前,笑眯眯说道,“大捕头,今天不营业,店里什么也没做,对不住啦。”   无情轻轻颔首,浅浅一笑,“无妨,改日再买就是。”   “不过……”谭笑停了下,歪着头俏皮笑道,“我们今天试做新品,正需要有个人来帮我们试试味道,大捕头,不知你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无情看了眼身旁的姑娘,阳光照在她脸上,让那对水晶珠子一样的眼睛格外粲然夺目,他弯了弯唇,“有何不可。”   这是无情第二次来店里,大门一关,喧嚣声被隔绝在门外,凉爽的冷气让他跟着放松了些,金剑银剑更是舒服地叹气。   谭笑带着他们三人去沙发区那边,金剑银剑一人一边坐下去,柔软的弹簧垫子差点让第一次坐沙发的两个少年倒下去,他们急忙调整了坐姿,小心翼翼地坐上面轻轻弹了几下,初时还不适应的两人,很快就真香了。   银剑还在弹来弹去地玩,“谭姑娘,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居然还能回弹?”   谭笑随口说道,“这里面塞的全是棉花,还有一种叫弹簧的东西撑着它们,所以才这么软,你们先坐啊,我去把今天做的新品拿过来。”   等她走远,银剑整个人躺倒在沙发上,满足地叹口气,“真舒服,我觉得我可以在这睡一觉。”   金剑默默点头,他将身体重心放低往下压,感受着被轻轻弹起来的柔软的绝无仅有的触感,也想学银剑那样躺倒试试看。   作者有话要说:   没写完的放明天的章里,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感谢在2021-11-21 01:41:27~2021-11-22 01:14: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没有见到无情几人之前,谭笑正愁着怎么处理今天的试验品呢。   不像她有系统这个作弊器,刘娘子他们只能一点点从头学习,尤其是突然之间新加的几十种配料,都需要一一辨认仔细熟记并且知道每一样是什么味道的,对他们来说是件难事。   西点说到底,远不如中式点心难做,何况所有机器设备一应俱全,只需要按照配方熟记每一份蛋糕里需要的原料是多少克,按部就班地跟着步骤走就是了。   光是不用揣摩火候这一项,就让难度大大降低了。   从生涩的练习到下午时渐入佳境,做出来的成品有好有坏,卖相也一般,完全不能摆在玻璃柜里,但味道还是可以的。   不过这个不够好标准是对谭笑来说,对于刘娘子他们而言,他们尝着每一样都好吃。   但是,再好吃的东西,他们今天吃了一整天,这会光是闻到那股子甜腻的味道就已经够够的了。   感谢无情及时送上门,帮她解决一些滞留的试验品,还能借机搞搞关系。   可供四人坐的桌子上摆满了甜品,奶茶加甜品共有十几种,精致又可爱,是让女孩子见了会控制不住狂拍照的程度。   金剑和银剑兴奋地不行,两人就像钻进油壶的耗子,快乐得简直像在天堂。   “谭姑娘,这些都是给我们的吗?”银剑握着勺子两眼放光。   谭笑笑眯眯地点头,“没错,这些全部都是要你们帮忙试吃的,你们今天任务重大,一定要努力吃哦。”   金剑拍拍胸口一脸你放心,这些我们全包了,没一点问题。   谭笑勾了勾唇角,笑得意味深长,傻孩子们啊,这会看着馋,但愿过上半小时,你们还能保持这种激情,没看吧台里的陆琛陆兆两人暗搓搓看过来的同情的视线了吗。   谁让她要求四人,每次做出来的成品都是试吃不说,还要说出这次做的和上次做的口感上有什么不同,还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改进。   要是说不出来,那一定是吃的还不够,再多吃几口就能尝出来不足之处了。   她可以停业几天不赚钱腾出时间专门培训,若是学不会,再关门几天也是可以的。   但绝对不能以次充好让不完美的半成品卖给客户,这种砸自己招牌的事她绝对不允许。   要求就是这么严格。   四人纷纷觉得,至少十天半个月内,他们是一口都不想吃任何甜味的东西了。   她给几人面前放上玻璃杯,往每个人的杯子里倒了半杯杨枝甘露,亮黄的饮品盛在透明的杯子里,芒果和西柚的果肉在里面漂浮,颜值暴击百分百。   “先喝点开开胃,少喝点哦,后面还有一桌子等着你们呢。”   谭笑好心提醒一句,不过说了等于白说,两个贪食的少年一仰头两三口就喝完了杯子里的奶茶。   再看看无情,还在慢慢地品味,修长白净的手指握着透明的玻璃杯,衬得那双手像玉石雕刻而成,动作也是说不出的优雅。   无情喝完杯中的饮品,问道,“这一杯可有名字?”   谭笑点头,“当然有,杨枝甘露。”   “杨枝甘露……”无情轻轻念着,缓缓微笑道,“可是取自观音手中的净瓶?”   谭笑:好像是吧,她也不是很清楚啊……大捕头说是就肯定是了。   “大捕头真是博闻强记,名字的确来源于此,跟它很配,是不是?”   无情轻笑点头,“是个雅致的好名字,称得上一句人间甘露,的确很配,谭姑娘好聪慧的心思。”   谭笑不要脸地收下了无情的夸奖,她全当是夸自己的。   “大捕头,若是觉得哪里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或是不合口味的,一定要告诉我啊,我看看能不能再去调整下。”   她虽然吃过的东西多,但毕竟长着的是21世纪的舌头,有的东西她觉得好吃,或许本地人不喜欢。   至于店里那四人,毕竟是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有时难免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不清楚症结所在。   再说了,无情这样不缺钱的公子什么好东西没吃过,他若是挑剔,反倒更能帮她指出一些问题。   无情微笑不语,看着谭笑殷勤地将甜品切成小份,然后递给他……   “这个可难做了,麻烦得要死,刘婶他两失败一早上才学会,大捕头,尝尝吧?”   笑吟吟的少女举着粉红色的蛋糕,切面处可见被切开的红色的不知名的果子,最上面点缀着一颗硕大的那种红红的果子。   美少女和草莓慕斯同处一框,无情也不知道该看哪一个了。   挺可爱的,他心里想着。   他挖了块带着草莓的慕斯放入口中,嫩滑的口感仿佛入口即化,浓郁的草莓香和奶香融合地完美至极,草莓的酸甜契合着奶油的香,吃起来丝毫不觉得腻。   无情微微眯起眼睛,柔软甜美的滋味带来十足的满足感,是任何东西不能比拟的。   谭笑突然想起她还忘了个东西,急匆匆地跑去冰淇淋机那里,打了三杯冰淇淋过来,上面淋上芒果酱草莓酱和巧克力酱,再撒上些切成丁的水果,三杯不同口味的圣代就完成了。   “再试试这个,我敢说,这东西以后一定爆红整个汴京。”   她对此很有信心,这时候的冷饮,基本就是冰过的酸梅汤,再没有其他特别点的。   一支甜筒的卖价和一碗酸梅汤的价格差不了太多,也就贵了两三文,这让人很难扛得住路过的时候不买一个。   无情伸手拿了草莓味的那一杯,谭笑看见了心里暗暗想道,嗯,大捕头喜欢草莓。   凉爽,香甜,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他的灵魂似乎随着这一口飞出了身体,在屋子里飘荡徘徊。   他的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眼睛清亮无比,就像一个沉溺于心爱事物里的普通的青年。   空调,奶茶,蛋糕,冰淇淋,窗明几净,热烈的阳光无法影响到此处分毫,屋子里满是香甜的味道。   无情的心情突然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宁静与满足感。   这是一种,他此前极少有过的幸福。   他觉得他喜欢上这个让他有这种感觉的地方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班打了两把游戏,想着9点了就开始动笔,然后就没电了……   本来还有十度储备电,我去电井里插电卡的时候,手没拿稳,把电卡掉电箱里去了,这下那十度也用不成了,只能等物业明天帮我取一下。   艰难地用手里码了2000字,也不知道排版合适不,先这么着吧。   立个FLAG,周六不上班那天我要双更再存稿一章感谢在2021-11-22 01:14:12~2021-11-23 01:59: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吃过甜品的人都知道,吃进去的量到达某一个点后,就开始发腻,多一口都吃不下。   金剑银剑打着饱嗝瘫在沙发上,目光呆滞,面前摆了一堆空盘子。   谭笑拿了个小本子不停在上面不知道写些什么,边写边问同样吃撑了的无情。   “大捕头,你觉得有没有哪里需要改进的地方,这份千克力千层会不会太甜,你觉得大家能接受吗,配料要不要改一下,还有这个芝士奶盖,芝士味太浓大家会不会受不了,要不要稍微减一点……”   无情揉揉额角,左手悄悄按了按发胀的胃部,吃进去的甜品快要顶住他的喉咙,甜腻的味道几乎要蔓延至天灵盖上。   他觉得这一回,说不定真的能戒掉嗜甜这个习惯。   “没有,都很不错,没有哪里需要完善的了。”   就是因为真的很好吃,他在不知不觉间才会吃进去那么多,以致已经吃饱时,桌上的东西还有一半没尝过味道,在谭笑一声声的“大捕头,还有这个没尝过呢,你快试试喜不喜欢”中,又吃进去很多很多。   他头一回发现,拒绝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   谭笑眉眼弯弯有些开心,“那就太好了,我一直担心有些味道不会被接受呢,大捕头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肯定没问题了。”   无情点头,端起水杯轻抿几口,突然开口道,“不用总是叫我大捕头。”   “那……叫你无情,还是盛大哥?”谭笑有些摸不准他更想被怎么称呼。   无情放下水杯,抿了抿唇,露出一个淡淡的笑,“你叫我……盛大哥即可,咱们认识也有段时日,住的也近,不用跟旁人一样用这么疏远的称呼。”   “好吧,盛大哥。”谭笑痛快应了,“那你也叫我笑笑好了,说实话,我每次听到别人叫我谭姑娘都觉得别扭,直接叫我名字我也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无情垂下眼帘,嘴角勾起浅浅的温柔的弧度,复又抬起眼,轻声说道,“好,笑笑。”   谭笑满意地笑了,她忍不住又念叨起以前的一些糗事。   “说起来,你有没有觉得我的名字很容易被叫错,从小到大,我都不知道出过多少次丑了,比如说吧,有时候旁边有人在聊天,一人刚好说你应该多笑笑之类的话,乍一听我以为在叫我呢,因为名字没少闹笑话。”   无情低低轻笑出声,“这个名字跟你十分相衬,不过你以后应该不会遇到这种事,能这么叫你的人,怕是不多的。”   谭笑想想道,“那倒也是,至今为止,你还是第一个这么叫的呢,我以后听错的概率的确是很小了。”   无情微笑垂眼,他捧起水杯又喝了一口,心里突然滋生一点不可抑制的雀跃。   银剑看看无情,又看看谭笑,他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低着头偷偷地笑。   金剑则是在纳闷,自家公子,什么时候这么和气了?   刘娘子突然走过来,她停在不远处向这边张望,一副有事要说但不好意思过来的样子。   “刘婶,怎么了,有什么事吗?”谭笑问道。   刘娘子看了眼无情,踟蹰说道,“老板,有一道工序我们始终做不好,所以想让你看看。”   这时候,无情整了下衣摆,温声说道,“今天多有叨扰,府内事务繁忙,我也该回去了,改日再来拜访。”   谭笑一想这两天自己也确实挺忙,没什么时间招待他,便也不再挽留。   “也好,今天让你吃了一堆试验品,你下次过来的时候,一定比今天吃到的更好吃,下次我免费请你再吃个够。”   无情正欲转身的动作顿了一顿,他喉结微动,将那股几欲要涌上来的甜腻感压下去,轻轻“嗯”地一声,不再多言。   送无情三人离开后,谭笑又投身培训的任务里。   三人的学习进度还算令她满意,尤其是刘娘子和王娘子那里,所有新品的制作程序都已经摸熟了,剩下就是熟练度的问题。   检查了四人的学习进度,又指导了些遇到的难题,谭笑便在店里到处转悠,看能不能搞点什么装饰品打扮打扮。   来回转了几圈,心里有了决定,她打算等晚上关了门,买些盆栽和壁饰把店里好好装扮一下,现在除了桌椅沙发再没有任何东西,看着光秃秃的,不免觉得单调。   等她转到第六圈的时候,突然问道,“王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从昨天开始,她就用那种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的眼神很为难地看着自己,虽然不明显,但看的次数多了,谭笑再粗心也发现了。   昨天心里记着升级的事,就没有问她,这会突然想起来,便开口问道。   谁料她这话一说出口,连刘娘子也停下手里的工作,用和王娘子如出一辙的眼神看着自己,忐忑又难为情。   谭笑心里诧异,于是笑道,“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干嘛都这个样子,不会是要辞职不好意思跟我说吧?”   这么一想,她也不由提起心,除了要辞职,她也想不到还有什么事能让两人这么为难了。   王娘子赶紧摆手,“不是不是,不是要辞职,掌柜的,我……我想找你说件事,但……”   谭笑一听便放下心来,“不是辞职就好,王婶,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我又不是什么不好说话的人,咱们之间还这么吞吞吐吐的。”   王娘子听了并没有缓解几分,她紧张地捏着衣角,犹豫着说道,“掌柜的,原本这事我也不该说的,咱们都定好时间了,但是……您能不能,先支付我几天的工钱,我男人前几天上工摔断了腿,家里……我是实在没办法了,不然我也不会开这个口的。”   刘娘子也紧跟着说道,“掌柜的,我这边也是……您也说了月初发工钱,但是……我半个月没有往回家拿过一分钱,家里实在是没有余钱了,您看能不能,先给我几天的工钱,少一点都行,够我养活女儿半个月就行……”   谭笑抱着手臂思考,她习惯了用后世的模式,招聘的时候也是照搬了后世的体系,以至于她漏了很大的一个问题。   这时候打工的人,工钱基本都是隔几天发一次,或者日结,她这样按月发工资的在少数,毕竟要拿钱回去养家吃饭,一个月的时间间隔太长,许多人是等不起那么久的。   何况就她了解的,店里四个员工家境都比较困难,虽不至于吃了上顿没下顿,但看几人都是一身衣服落满了补丁,便能看得出来情况了。   虽然这样不符合规定,但是,谁让她的员工们都太穷了呢,就当是她这个当老板的做好事吧。   老板不说话,刘娘子和王娘子以为她不同意,心里一时焦急又难过。   谭笑抬起头就看到两人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笑了笑说道,“我的确没考虑到这个问题,这样吧,忙了一天了,咱们先吃饭,晚上打烊前我给你们算一算这几天的工资。”   “哎!谢谢掌柜!”刘娘子和王娘子大喜,急忙洗手跟在后面出来。   “你们两也别忙了,休息一会,陆兆,你去催一催让旁边的赶紧把晚饭送过来。”   饭桌上,刘娘子和王娘子一脸的喜气,怎么都掩不住,惹得陆琛和陆兆好奇地频频看着她两。   “刘婶,王婶,你们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陆兆边大口扒饭边问道。   刘娘子和王娘子连声说道,“哪有什么喜事,不过是看今天这些新作的蛋糕十分不错,想着以后铁定卖得好,心里就欢喜。”   谭笑没说给陆琛和陆兆也会发,她两就不敢把这事说出来,只能找借口掩饰过去。   陆兆信以为真地点头,“那倒是,咱们的蛋糕做得好吃又好看,我还没见过哪家能比得上咱们的。”   谭笑提醒他,“这话咱们自己说说就算了,你们出去可不能这么说,太招同行恨了。”   “放心吧老板,我明白的。”   谭笑吃饱了,便放下筷子打量他们。   她就说总是觉得哪里不太和谐,原来是忘了给他们制定员工服,四个人穿着四个颜色,补丁加上补丁,整个人看起来灰扑扑的,跟店里优雅高档地环境一点都不搭。   街头就有一家布庄,一会出去便赶紧把这事办了吧,不用多么精细,只需要看起来整洁大方就行。   一人还得做一身围裙和袖套,哪怕这时候的人卫生意识不强,但不代表他们没有。这身行头一穿,看着干净整洁了,客人心里总是舒服些。   尤其是那些富贵的人家,就更是讲究了,没有几个人愿意看到轰动整个汴京城的奶茶和蛋糕是从这样几个穿着破旧的人手里端过来的。   正在说话间,门外突然喧哗不止,一道清朗的男声隔着门清晰地传了进来。   “晚生斗胆拦轿,只为求见大人一面!”   这个声音,听着有些耳熟,但是隔得太远,听着有些失真,她一时也不能确定。   一声粗声呵斥紧随其后,“哪来的穷小子,少宰大人的轿子也敢拦!”   清朗男声继续扬声说道,“晚生寒窗十年,毕生所愿就是报效朝廷,如今写就一书,纵论古来兵法,恳请大人惠赐一观。”   谭笑想起来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了,她走过去打开门,门前停着一抬轿子,轿前站着个身穿紫红官府的中年男人,男人的身前十步开外的地方,是一道修长的身影,一袭青衫在傍晚的微风里轻轻摆动着。   顾惜朝,果然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悄悄赖掉一章……明天一定粗长!感谢在2021-11-23 01:59:03~2021-11-24 05:19: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不知何时,天色变得阴沉,似乎随时都能落下雨来。   一身官服的男人捧着顾惜朝的书册,漫不经心地随意翻动,慢悠悠地拖着调子说道,“听闻最近有人四处拦轿献书,想必就是你了?”   顾惜朝拱手致歉,“晚生报效无门,这才出此下策,冒犯之处,还请大人多多海涵。”   男人不置可否地笑笑,接着又说道,“兵者,国之大事也,能调兵者众,能识兵用兵者却凤毛麟角,从来都是三军易得,一将难求。”   听到这番话,顾惜朝眼底升起微弱的不可察的希冀的光,他克制着自己的喜悦和期待,又拱手道,“大人明鉴。”   男人头也不抬,好像并没有看见眼前站着的人,只顾着翻阅手里的书,“果然是好书,好书,哈哈。”   他的笑声意味深长,仿佛还有什么别的意思,并不只是真的为了得到一本好书而开心。   顾惜朝眼里的期待之色更盛了几分,他没有说别的话,只是叫道,“大人……”   谭笑对他的事多少有些耳闻,他的出身和怀才不遇都是京中人尽皆知的事,看来这次他总算遇到了能赏识他的人,谭笑看着也替他开心。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远远超出她的预料。   男人总算合上书抬起头,看了眼顾惜朝,悠哉笑道,“都是将门无犬子,如今看来,娼门之子写得笑话也是别开生面啊,哈哈哈。”   顾惜朝握紧双拳,脸上是隐忍的怒气。   男人继续不依不饶地羞辱道,“顾惜朝,探花被革了也没关系,你这点机灵,来我家混口饭吃倒是绰绰有余。”   围观的人群霎时变得吵闹,议论纷纷。   “啊,原来他就是那个被革掉功名的探花。”   “原来就是他啊,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可惜了。”   有不明就里的人问道,“为什么会被除去探花之名?”   一旁有人回道,“听说是出身问题,他娘可是……懂了吧。”   说话的人做了个猥琐的手势,脸上满是暧昧而又下流的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听的人自然也就懂了。   黑云压城,天色较方才更暗了几分,围观的人里担心淋雨,许多人已经散开了,但仍旧还有不少看热闹的人。   顾惜朝愤然说道,“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古来封侯拜相者,亦有贫贱之人。如今朝廷选贤举能,又岂能拘泥于出身?”   男人打个哈哈,满不在乎地笑道,“当然当然,谁说不让顾公子出将入相了啊,下个月蔡太师大寿,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若是戏班子那出《空城计》还缺个诸葛丞相,正是顾公子上青云的好机会。”   随后将书扔给一旁的随从,“这书你也拿去看看,虽然无聊,不过当个笑话看,倒是挺解闷的。”   随从应和他说道,“老爷说的是,可惜小人不识字,只能拿来糊墙,要不就是上茅厕的时候能用上,嘿嘿。”   不等这两人继续再说下去,顾惜朝忍无可忍地一把夺过,他的愤怒已无法抑制。   “与其留着被你们糟践,不如我亲手毁了它!”   说罢他愤而转身,大步往前几步又停下,低头凝视着手里的书册,眼眶酸涩泛红,拿书的手似在隐隐颤抖,手掌握得越来越紧,不厚的书在他掌中被握成一团。   谭笑看了心里暗叫一声不好,瞬间冲出去抱住他的胳膊,低声说道,“顾大哥,冷静一下,不要做傻事,为了这种人不值得的!”   顾惜朝正欲撕书的动作被生生止住,这么一打岔,却是让他从那种无望而又愤懑憋屈的情绪里走出来一些。   “谭姑娘,怎么是你?”看到谭笑,他有些意外。   谭笑拉着他往店里走,“我的店就在这里啊,你忘了,顾大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换个地方。”   顾惜朝似是不能思考一般任由她拉着走,没有丝毫抵抗。   围观的人对她这个突然跑出来的人感到好奇,也有认出她的,便凑在一起小声议论。   “这不是云上的掌柜吗,她也认识顾惜朝啊,他们这是要去哪?”   “唉,顾惜朝眼见是得罪了大官人,谭姑娘跟他走在一起,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啊。”   “要我说,这少宰大人说得也是过了,顾公子有真才实学,怎么就不能用他了,出身又不是他能选择的。”   “快闭嘴,你不想活了!少宰大人的轿子还没走呢,被他听到了你有几条命!”   ……   谭笑对这些话充耳不闻,她拉着顾惜朝穿过围观的人群,走到自己店里,将大门关上,隔绝了所有好奇的打探的目光。   刚一关上门,大雨骤然落下,街上的人惊叫着四散跑开。   她带着人一路来到休息室,没有多余的人在,逃离那些形形色色的目光,顾惜朝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些,身体绷得也没那么紧了。   顾惜朝低着头沉默不语,谭笑张了张嘴,“顾大哥……”   她想安慰下他,却不知道能说什么,这样子的他看起来失意沮丧至极,丝毫没有了往日的淡定从容。   说什么“不要在意那些人的眼光,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那是不可能的,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出将入相是读书人的最高理想,这里容不下他,天下再也没什么地方能容得下他了。   谭笑代入了下自己被教育系统拉入黑名单一辈子都不能考大学考研考公,没有毕业证,一辈子只能打零工,便更能体会他此时的心情。   顾惜朝苦笑一声,“谭姑娘,让你看笑话了。”   谭笑摇了摇头,“顾大哥,别这么说,这不是你的问题,是这个朝廷的问题。因为出身就随便抹去一个学子的功名,可见从皇帝到下面的官员,都是和刚才那个男人一样的货色。这样的朝廷已经烂透了,不值得你为它如此。”   顾惜朝为她这大胆的发言惊讶一瞬,随即叹息一声,“都说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我自小熟读各家典籍,一心想出人头地,想为大宋做点什么,可若是不这样,我苦读二十多年的心血岂不白费。”   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顾惜朝过去打开窗,漫天的雨幕下,来不及躲雨的行人正抱头逃窜,还有个人因脚下路滑摔了一跤,好不狼狈。   “汴京城里人潮处处,我不想淹没在他们当中。”   低低的声音传来,落寞,沮丧,失意,种种复杂难辨的情绪皆在这一句话之间,雨点顺着窗户飘进来淋在他的脸上,他似是毫无所觉,只是出神地望着窗外。   他又说道,“可是我和他们又有什么分别,还不是一样的,撞得头破血流……”   谭笑没有再劝他,她悄悄走出去关上门,去吧台那里倒了杯热可可,又去厨房各拿了一块抹茶千层和巧克力慕斯。   人在难过的时候就应该吃点甜品,甜食是治愈伤心难过最简单有效的办法之一。   刘娘子看见她进来,关心问道,“掌柜的,顾公子没事吧?”   “没事的,我拿点吃的给他,让他放松放松。”   说着,谭笑又想起什么,叮嘱道,“对了刘婶,你们以后见了面,最好还是不要跟他提起今天这事了。”   “我知道了掌柜,放心吧。”刘婶了然地点头,又惋惜地叹气,“顾公子这么好的人,怎么那些官老爷们就……唉!”   她这样的斗升小民,哪怕是背地里,也是不敢说那些当官的一个字的。   谭笑抿嘴笑笑没说话,端起盘子走了。   她打开门,顾惜朝还是她出来前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   听到门响,他转过头来,眉宇间的郁气令他整个人几乎要跟窗外的世界融为一体。   谭笑叫他,“顾大哥,坐着也是无聊,不如过来吃点东西如何?这是我们店里马上要上新的新品,还没有对外卖呢,旁人都没吃过,你可是第一个吃到的人,要不要帮我尝尝味道如何?”   她心里暗暗想道,我也没说错,无情不是旁人,他是朋友,我这也是不算骗他。   顾惜朝哪里有心思吃东西,他只想喝酒,喝上十坛八坛,喝得酩酊大醉,忘了这些不开心的事才好。   但他是个体贴又周到的人,谭笑这么说了,他也不会落了她的面子,便坐下拿着勺子慢慢吃。   本想敷衍地吃两口就好的人,慢慢地将更多的心思放在了眼前的巧克力慕斯和抹茶千层上。   浓郁香甜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味蕾,热可可特有的香气滑进食道,温暖,熨帖。   顾惜朝吃得极为认真,他感受到了这份贴心的好意,嘴角忍不住勾起一点苦涩的笑,眼眶处有些发热,似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跑出来。   谭笑拿起他扔在桌上的兵书,一点点的抚平书上的褶皱。   她看不懂书里都写了什么,但方才那人即使那样羞辱他,也说过这是本好书,谭笑能做的只有将它挽救下来,不要被自己的主人一时生气而毁去。   顾惜朝突然低落地开口,“我少时读书,书中讲,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便一直奉为圭臬,后来我的老师告诉我,我命由我不由天,可是现在却是,地虽生尔材,天不与尔时。”   谭笑坐在他旁边,想了想,说道,“顾大哥,我没有你这样的志气和学问,只是胡乱读过几本书罢了。但在我家乡,人人都信奉一个道理,那就是命运是可以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前途或许暂时黑暗看不到光,但我们眼下所有的努力都不会是白费的,在机遇到来之前,我们要做的就是忍耐和提高自己,这样才不致让机会从我们手中溜走。”   顾惜朝摇头苦笑,喃喃低语,“可是,这样的机会又有多少,我又要忍耐多久,一年,三年五年,亦或是十年二十年?上天始终是不肯眷顾我……”   谭笑绞尽脑汁地想着自己看过的心灵鸡汤,也顾不上肉麻不肉麻的问题,一盆盆地往外泼,只要顾惜朝能稍微听进去两句,再别这么消沉就好。   “顾大哥,我的老师还说过,人的一生会遇上许许多多的困难,有的人能战胜它走出来过得更好,有的人会一蹶不振从此意志消沉。   人可以失败,但绝对不能屈服,朝廷里也并不全是方才那样的官,还是有真正慧眼识人的好官的。包大人诸葛大人绝对不是那样的人,或许,你可以去找找他们试试。”   听到包拯和诸葛正我的名字,顾惜朝又升起一丝希望,他感激地说道,“是了,我该去找找这两位大人,谭姑娘,多谢你的提醒。”   谭笑走过去关上窗户,扔给他一块毛巾,笑着说道,“这下开心点了吧,快擦擦吧,你头发都在滴水,要是生病了可就不好了。”   顾惜朝想说自己自幼习武,身强体壮,哪里会因为一点风雨就生病。   但是这样熨帖地好意让他心里一阵滚烫,便说不出拒绝的话,拿了毛巾低头一点点擦着头发和衣服上的雨水。   雨势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谭笑心里担忧那四人晚了回家不方便,就想着赶紧把他们的工资结一下,早点下班回家。   她看了看身旁的人,说道,“顾大哥,你能写会算,帮我个忙如何?”   顾惜朝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他抬起头,问道,“什么忙,只要我能帮得上,顾某一定竭尽全力。”   谭笑笑眯眯地说道,“不是什么大事,我一会给几个员工发工钱,得算算他们每个人是多少,这对你来说一定是小菜一碟。”   顾惜朝微笑,“此等小事,称不上帮忙。”   谭笑让他先坐着,自己出去叫了那四人进来,一说要发薪,几人都是一脸激动和兴奋。   陆琛有些不解,“老板,不是说月初发工钱吗,怎么现在就发了。”   谭笑道,“这不是看你们过得紧巴巴的,家里急用钱吗,就先支付你们半个月的工钱,从下个月开始,咱们还是按照老样子,月初发工钱,否则月月这样,我也不好算。”   陆家两兄弟兴奋地搓手,他们家里跟刘娘子和王娘子家里比好不到哪去,何况还有个身体不好的娘,哪怕现在好了再不用吃药,但吃食上却不能太苛刻,得长期慢慢温补着。   两人也想过要不要开口先要上几天的工钱熬到下个月,但是年轻人脸皮薄,终究是张不开这个口,便只能这么忍着,想着再有十天发了工钱就好了。   谭笑拿着他那个记账的本子,为了掩人耳目,每一天的进账她都看着系统给的金额写上去了,成本也写在一旁。   她给顾惜朝说了工钱是怎么算的,顾惜朝便根据她念的数字算一下能拿多少钱。   “从开业到现在,咱们一共收入35220文,减去成本支出2400文,所以算下来利润就是……”   她看了眼顾惜朝,顾惜朝很快给出答案,“32820文。”   谭笑一个一个叫道,“小琛,先发你的吧。”   被叫到名字的陆琛将胸膛挺得更直了几分,握着双拳满脸期待地看着她。   “你的底薪是5贯,加上提成就是……”   顾惜朝在一旁想了想接口,“5328文。”   谭笑算了算,的确如此,她心里暗暗佩服顾惜朝,这心算的速度比她这个正式学过高等数学的人也差不了多少。   她又道,“不过这是按照干满一整月的情况下来算,你本月一共上工19天,所以要给你打六三折,剩下的下月再发,没问题吧。”   谭笑讲得很详细,陆琛到底也读过几年书,也就听懂了。   他点头回道,“没问题。”   谭笑在纸上继续算,说道,“所以你这次的工钱就是……3357文。”   “3357文。”   温润清越的声音和她的声音同时响起。   她看了看身侧,顾惜朝也正好看过来,两人相视一笑,心里都在惊讶对方算数的速度。   她自己拿着纸笔列了公式计算,顾惜朝可就纯粹是心算了,谁能不说这不是人才。   她数了3357文钱给陆琛,串起来的铜钱分量感十足,他抱了满满一怀,不得不找个盒子装上,总不能就这样拿着招摇过市。   但陆琛丝毫不觉得重,哪怕再多少几千个,他觉得自己也能拿得动。   等四人都喜气洋洋地领了工钱,谭笑就让他们早点回去了。   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谭笑突然说道,“顾大哥,我没那么大的志向,也不懂朝中大事。但你们总说要报效朝廷,到底要如何报效呢,我想着,无非就是让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罢了。   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能顾好所有人,但在我能够得着的地方,我给他们提供了一份还不错的工作,让他们只要干活就能拿到钱,不用被克扣,也不用被打骂。”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我只能顾得到眼前这么几个人,他们几人一个家里母亲重病在床,一个守寡只剩了个小女儿,一个穷得揭不开锅,男人还摔断了腿等着拿钱回去治病。   但是你看,他们刚才有多么高兴,我做了我能做的,我给了三个家庭希望,我这也算是为大宋做了点事,是不是?”   顾惜朝沉默不语,他静静望着几人离去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雨点打在窗户上的声音渐小,看来用不了多久,这场雨就能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再不能说我短小了吧,憋了5000字的一章。   “汴京城里人潮处处”和“头破血流”这句话出自网游逆水寒,拦轿献书这段也参考了游戏过场动画。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不知道顾惜朝有没有把她的劝告听进去,至少在他昨晚离开前,心情看着比之前好了很多。   谭笑的历史学得一般,她甚至不知道现在执政的是哪个皇帝,她仅仅是知道目前朝堂分为以蔡京和诸葛正我两大派系。   在她看来,顾惜朝这样到处找大官推荐自己作品的行为,跟后世到处投简历也没什么区别。   一条路走不通就换一条,但看他这么多天四处碰壁的结果来看,他找的那些公司肯定也不怎么样。   包拯她虽然没见过,但世人对他的评价极高,加上那么多影视作品的加成和滤镜,他若是能去包大人手下谋个差使,想必也不是太难的事。   诸葛大人那里也是条不错的路,若是能被他收入门下,也是顾惜朝的幸事了。   谭笑一边写着招聘广告,心里叹口气。   她这样生活在21世纪的人,有些时候一些想法是跟这里的人格格不入的。   就像她其实并不是特别理解,顾惜朝那腔誓要报效朝廷的野望。   封建社会的朝廷有什么好报效的,一个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宰相对百姓的贡献,或许还不如一个大夫来得多,八成的官员都免不了压榨百姓而活,要不怎么历朝历代难得出一个包拯一样的好官,就传颂千古了呢,还不是因为太稀少。   在她看来,顾惜朝这样一身真才实学的人,不管是做什么,都是出类拔萃的那一拨人,若是不较劲非要往官场上钻,他一定也能过得很好。   不过这样想纯粹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她突然想起来,背包里还有系统抽到的那瓶舒筋活络丹,还有那个吃了百毒不侵的癞蛤//蟆,反正自己也用不到,要不自己带上这两样去走走诸葛正我的后门,帮顾惜朝说说话?   她越想越觉得这样可行,心里突然就开心起来,胸口豁然亮堂不少。   一大早路上人还不是很多,谭笑把招聘广告贴到门口,又溜达着去街头一家早餐铺子买了些包子和豆浆回来。   天天吃隔壁饭馆的菜,偶尔也得换换口味。   她才吃完一个包子,陆琛和刘娘子他们就陆续进来了。   几人的心情看着比昨日好了许多,都是一脸喜气洋洋的,看样子昨天领到的工钱帮了他们不少。   就是,每个人手里都大大小小提了一堆,谭笑看得莫名,“你们拿的这是什么?”   刘娘子率先过来,将手里提的框子放桌上,笑道,“掌柜的,这是家里做的咸菜,也不值什么钱,我给你带一点过来,你别嫌弃就是……”   王娘子也将东西放桌上,“这是我婆婆腌的咸鸭蛋,她一定让我给你带几个过来,平日里就着粥吃滋味还不错。”   谭笑盯着桌上那一堆吃的看了好一会,又把视线转向陆家兄弟,问道,“你们两不会也是……”   “掌柜的,你可猜对了。”陆兆摸着头憨笑两声,和陆琛一起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这是我娘昨晚做的炊饼,还有她这几天做的黄豆酱,说是让我们带给你尝尝。”   谭笑失笑,“你们这是怎么了,约好的吗,一个两个都给我拿这么多吃的。”   王娘子已经勤快地帮着她把桌上的东西收拢起来了,闻言她温和地笑道,“掌柜的,这只是我们大伙的一点心意,大家只是想谢谢你。”   “我有什么好谢的……”谭笑摇头,“你们干活,我发钱,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没必要总是把我当成一个施恩者。”   刘娘子也帮着一起收拾,“话虽如此,但天底下还有哪个老板像您这么仁善呢,给我们这么高的工钱,还从不打骂,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您更好的主子了。”   “停停停!”谭笑头大地赶紧叫道,“我可不是你们的主子,咱们只是雇佣关系,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刘娘子捂嘴一笑,“是,我记住了。”   看着王娘子,谭笑突然又想起件事,便问道,“王婶,你相公的腿如何了,昨晚找大夫看过了吗?”   王娘子松快说道,“看过了,上了夹板,还得在床上躺上两个月,大夫说幸好没有再拖下去,否则真是治不了了。”   谭笑也松了口气,同时心里也有点高兴。   她知道这个时代家里的男人倒下意味着什么,所以她这也算是,间接的挽救了一个家庭吧?   将自己那碗豆浆三两口喝完,她招呼几人赶紧吃早餐。   “掌柜的,我看你在门口贴的告示,咱们还得招人啊?”陆琛咬着包子问道。   谭笑点点头,“是啊,还得招一个保洁,一个甜品处的收银员,再招一个后厨的,过几天更忙的时候你们就不够用了。”   她看着几人,接着说道,“你们若是有认识的人可以推荐,我的第一要求,人品一定要好,那些碎嘴的长舌妇搬弄是非偷奸耍滑的小人绝对不要。”   四人听了,心思赶紧转动起来,想着自己的亲朋好友有没有适合的。   云上的待遇说出去绝对是让同行眼热的,外面多的是想进来的。   工作环境好,老板漂亮和气,工钱给的大方,晚上还能时不时把剩下的蛋糕带回家,光是这一项福利就够让人眼馋了。   这么好的机会,他们肯定想让自己关系亲近的人过来,肥水不流外人田。   王娘子率先张口,“掌柜的,我婆婆行吗,她在家里也是闲着,不如出来找点事做。”   “你婆婆多大了?”谭笑问她,若是年纪太大了是不行的,真把人招来了是让她干活还是供着她,她可不想招个祖宗。   “今年四十二了,干活利索着呢。”   这么年轻?谭笑有些吃惊。   她看了眼王娘子,她看起来二十的样子,丈夫应该跟她差不多大,那岂不是说,她婆婆十四岁左右的时候就生孩子了。   看出来谭笑在想什么,王娘子笑笑,“我比相公大三岁,我从小被拐卖,后来流落街头,是婆婆收留了我,把我养大,她对我像亲女儿一样,掌柜的,您让她来试试行吗,如果不合适就算了。”   谭笑听明白了,童养媳啊,难怪婆婆这么年轻呢。   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便点头道,“行吧,那你让她过来面试,先说好,达不到我的要求,我也不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就把人留下的。”   王娘子激动地点头,“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带她过来!”   听完两个的谈话,陆兆也犹豫着开口,“谭掌柜,我娘可以吗,她这几天也在外面找活干。”   “你娘?她不是身体不好吗,咱们这里工作强度这么大,她的身体能受得了?”谭笑皱眉。   陆兆急忙说道,“她可以干收银,我娘识字,收银轻松一些,也适合她。”   谭笑只能说道,“行吧,先面试再说,不过,收银的工钱是三贯,没有提成的,你跟她说清楚,看她还愿不愿意来。”   陆兆连连点头,“我回去就给她说,她肯定愿意的。”   只是给客人打包甜品收钱而已,一点都不会累到人,一个月能有三贯,这已经是很好的差事了,傻子才不愿意。   暂时定下了收银和后厨的人,就只剩一个保洁,谭笑又重新写了张招聘的告示贴外面。   一天的时间,她面试了不少人,始终没遇上合适的。   有气质猥琐的男人,一进来眼神直往她身上瞟,尤其是脸蛋和胸口的位置,惹得谭笑大发雷霆将她赶了出去。   有体态丰满声音尖利的妇人,说话时唾沫星子快要喷到谭笑脸上,她强颜欢笑着说不合时就送走了。   甚至还有十岁左右的小豆丁,眼神懵懂,流着清鼻涕,谭笑给了他一块饼干,头大地打发走了。   “我的天,我这里是什么收容所吗,什么人都往我这来。”谭笑翻个白眼叹息一声。   直到傍晚时,来了个五六十岁的老头,谈吐举止都符合谭笑的要求,这才把人定下来。   再晚一些,布庄的人送做好的工作服过来。   衣服上除了胸口处绣着云上二字,全身上下再无任何花纹,做起来也快。   男的藏蓝短打上衣,下身黑色裤子。   女的藏蓝窄袖上衣,下配黑色系腰长裙。   虽然称不上多么美观,但布料结实耐磨还耐脏,很适合他们这种干活的人穿。   换上崭新的工作服后,谈笑看着顺眼多了。   交代了几人继续练习,她准备出去转转,看看夜市上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昨天刚下过一场大雨,今天空气格外湿润,街上的尘土都被冲刷掉许多,路面干净不少。   只是她的运气实在不好,方才还是斜阳沉沉,转瞬又下起大雨。   忽然转变的天气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出来逛街,她当然是没有带伞的。   小心将买的话本护在怀里,她抬眼在四处飞快环视一圈,急忙就往最近的一处屋檐下躲雨。   盛夏的时节,雨水淋在身上一点都不冷,反倒因为刚才的跑动有几分闷热。   屋檐下已经有了其他人在躲雨,谭笑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便不再多看,拿着手帕擦着脖子和脸上的水珠。   黑色的发丝沾了水黏在脖子上,像小蛇一般,一直蜿蜒至衣领里,在雪色的肌肤上有几分惊心动魄的美感。   将自己打理地舒服一些后,她才顾得上去看怀里的书,索性只是封皮沾了一点雨水,没什么大碍。   谭笑漫不经心地看着眼前的雨幕,看着看着就发起呆,浑然不觉身旁人的目光。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下意识转头看去,身旁的人用手帕捂着嘴,咳得连腰都弯了,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似乎能将肺也咳出来。   身旁一个年纪稍长的男人站在他身旁,一脸愁容。   他好像生了很严重的病,谭笑这么想着。   正在此时,男子止住了咳嗽,慢慢直起腰,正对上谭笑的视线。   这是个很年轻的公子,长相也很俊秀,就是一脸的病容让他生生减色不少。   与他满脸病容一点也不相称的是,他有一双很特别的眼睛。   那双神色平静的眼里似有寒焰跳动,就像是对什么顽强不屈的抗争。   他静静地看了她几眼,轻轻点了点头,谭笑也微笑点头示好。   一时无话,檐下寂静无声,几人默默看着眼前似乎永不停歇的大雨。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下工资的设定,提成从5%改成1%了,不影响后面的阅读…… 第35章   下雨的都城很美,隔着一层水雾,是一种水中望月般朦胧而秀丽的美。   当然,下雨天除了心旷神怡的美景,也会跑出来一些……别的东西。   在乡镇农村这样城市化不太严重的地方待过的人都知道,一到雨季,路上经常会看到一些能让女孩子们尖叫的小可爱。   比如说现在。   谭笑的脚边不知何时爬了只蚯蚓,显然是被大雨冲到地面上来的,就在她左侧二十公分墙根的位置。   她抽了抽眼角,扭开头尽力让自己不要关注那边,双目放空盯着屋檐下的雨滴,心里默默祈祷。   别过来,别过来,千万不要过来啊!   可惜人在倒霉的时候就是所有的事都会碰上。   就在她祈祷完后,原本静止不动的蚯蚓开始向着她的方向蠕动,一点点靠近。   她开始恨自己的视力为什么这么好,天色都这么暗沉了,还能清晰地看见它的活动轨迹。   如果看不见,她还能欺骗自己装作没看见,或是是爬远了。   距离还有十公分的时候,谭笑默默往右边挪了挪,跟它再次拉开距离。   突然的动作让右侧的两人转头看了她一眼,全部的心神放在脚边的谭笑此时完全顾不上理会那两人是什么反映了。   它还在继续向着谭笑的方向蠕动,谭笑怀里抱着话本的手不知不觉间越来越用力,整个身体绷地紧紧的,脸色严肃,一看就是紧张至极。   谭笑一点也不想朝那个方向看一眼,但她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珠子。   她一边恶心害怕,一边又时不时地撇两眼,然后飞快地移开视线。   每次一看到那个光滑蠕动着的小东西,她就会呼吸一窒,浑身鸡皮疙瘩争先恐后的跑出来。   这种行为就像不敢看鬼片的人,明明不敢看还非要看,从头到尾捂着眼睛看完了一样。   她的异常自然引起了旁边两人的注意。   苏梦枕和杨无邪出来办事,不巧突遇大雨,无奈之下只能就近避雨,等雨停了再离开。   他两在一处屋檐下站了没多久,又过来一个姑娘,怀里抱着几本书,低着头钻进屋檐下。   当她抬起头看到样貌时,仅是一个侧脸,已足以让苏梦枕和杨无邪惊艳。   不过只是个一起避雨的路人,两人的性格也不是见了漂亮姑娘会主动搭讪的人,看了两眼美人后,便也静静地等这场大雨过去。   一片静谧的空间下,身旁的姑娘慢吞吞的突然向着他们这边挪动了两步。   两人诧异地看过去,见她神情紧张不安,身体僵硬,小脸板得颇为严肃。   苏梦枕以为她遇到了不好开口的事,正要开口询问,谭笑默默又往右侧移了两小步的动作,止住了他的问话。   他们顺着谭笑的视线看过去,瞬间明白了旁边这姑娘方才异常的来源。   二人不由一阵好笑,看着她的眼里充斥着玩味和看好戏。   多的是姑娘害怕这种小虫子,但他们还是头一回碰上,反应这么有意思的。   尽管她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但那张紧绷的小脸,空茫的大眼睛和自欺欺人假装看不见的表情,都有趣极了。   出于某种坏心眼,两人一声不吭地看着旁边上演的小剧场,默默等着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谭笑不是瞎子,这么近的距离,她怎么会看不见旁边的人奇怪的眼神,再往右挪两次,就要挨到那两人了。   求求了,你快走吧呜呜呜,你再过来我要没地方站了。   她这行为怎么看怎么诡异吧,磨磨蹭蹭地一点点往人家那里靠,千万不要被当成女色狼啊。   节肢动物真的好可怕啊呜呜呜!   要不她去给说一下,我旁边有个蚯蚓我好怕,你们能不能往那边走几步,这也太丢人了。   或者她淋几滴雨,自己走到那一头去,从左边换到右边,这个行为也很诡异好吧。   眼角扫了眼墙根,骤然发现那只蚯蚓突然提速了,猛地向着她这里蠕动好几下,吓得她打了个机灵,整个身体都抖了一下。   她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已经忘了旁边还有人,往右大跨一步赶紧离远了些。   右侧传来两声低低的闷笑,谭笑回过神来,发现她马上就要碰到人家了,赶紧道歉。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刚才忘了这边还有人在。”   杨无邪温和笑道,“这位姑娘,站这边来吧。”   说话的是个额上有颗痣的青年,另一个淡淡地笑着看着她,眼睛往墙角处扫了一眼,谭笑就知道,刚才她那些蠢动作,被两人全看在眼里了。   她的脸上有些热,掩饰般地轻咳一声,低声道了句谢。   换了个站位后,她心里放松许多,那只蚯蚓现在离她有一米远,想来一时半会也到不了她这里,或许半路就改道了。   杨无邪含笑说道,“姑娘也是京城人氏?”   谭笑对这个主动出声帮她一忙的青年印象很好,长得斯文俊秀,举止儒雅,就是个子是真的高,目测都有一米九了,一米六出头的她不得不使劲仰起脑袋看着他。   “算是吧,我现在在这里住,神侯府旁边有家奶茶店就是我开的,有空过来坐坐啊,给你们打折。”   她笑着说话的时候,脸上的两个梨涡若隐若现,眼睛像两颗亮晶晶的星星,可爱极了。   “姑娘说的可是云上?”杨无邪有些惊讶。   他是从温柔口中知道这个名字的,谁让这位大小姐老是在他们跟前念叨,时不时就看到她捧着一个比她脸还大的杯子喝个不停。   不用怎么调查就能知道,这是家新开的店,卖的是他从没听说过的饮品和点心,每日客人多的要排队,掌柜是个名叫谭笑的年轻姑娘,从外地来的。   自己的店真的是出名了,随便碰上两个人都知道它。   谭笑开心地点头,“没错,就是它,你进来过吗?”   杨无邪笑着摇摇头,“不曾进去过,只是认识的一位朋友,她是云上的常客,这段日子总是听她提起。”   “这样啊,那你们有空了一定要进来坐坐……”谭笑趁机卖安利,“喝过我们店里饮品,吃过店里甜点的人,没有说它不好的,你们以后一定要来尝尝。”   她又补充道,“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们错过了就太可惜了,人生的乐趣都少了一大半。”   杨无邪笑眯眯地满口答应,“谭姑娘盛情相邀,杨某若是得闲了,一定去店里捧场。”   谭笑有些惊讶,“咦?你认识我?”   杨无邪微笑,“在下与谭姑娘第一次见面,不过嘛,现在算是认识了。”   谭笑便以为自己的名头跟云上的名字一样响亮了,她没有刻意隐瞒过,知道她的名字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她弯弯唇角,两个小梨涡又露出来,“好吧,不过,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了,我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呢。”   “在下杨无邪,今日得见谭姑娘,幸会。”   另有一道冷淡低沉的声音传来,“苏梦枕。”   谭笑惊呼一声,“你就是金风细雨楼的楼主苏梦枕?”   她来这么长时间,闲着没事的时候,早已把京中有名的人物一一打听清楚了,苏梦枕就是其中之一。   这样一个瘦得有些嶙峋的病弱青年,竟是武林中传奇到了神奇的人物,京城里两大势力的主人公之一。   不过她也就好奇了那么一瞬,很快就淡定下来。   毕竟她可是见了楚留香和展昭这样家喻户晓的大人物都面不改色的人。   苏梦枕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答话。   谭笑对他的冷淡丝毫不以为意,反倒友好地笑了笑。   铁手说过,他是个和无情有些相象的人,都是同样的面冷心热。   她又问杨无邪,“这么说,你也是金风细雨楼的人?”   杨无邪回道,“我是金风细雨楼的总管,管着楼里一些事情。”   谭笑看着他们的眼神更友好了些,笑容也更甜美三分。   “这么说,金风细雨楼所有事情都是你们两个做主?你们以后要是定点心的话,一定要记得来云上看看哦,偶尔换换口味也是不错的,对不对?”   苏梦枕不置可否地点头,没有表态说行还是不行。   杨无邪轻笑,“谭姑娘真是个会做生意人,我回去就给厨房那里说一声,从明天开始,楼里的糕点就换成云上的。”   拉了个稳定的大客户,谭笑心里愉快极了,觉得今天这一趟真是出来对了。   街头突然跑过来一个年轻的男人,没有打伞,没有任何遮雨的措施,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在雨里向着他们的方向跑过来。   他的速度奇快,眨眼间就到了屋檐下,谭笑还没从他那手漂亮的轻功里回过神来,杨无邪开口道,“王小石,你要甩头发就去一边甩,不要溅我们一身。”   王小石正要甩头的动作僵住,悻悻然憋了憋嘴,只好用手捋着头发上的水珠。   原来是他们认识的人。谭笑好奇地打量着来人。   说他是男人,不如说他是大男孩,明朗,阳光,俊秀。   王小石没顾上和苏梦枕杨无邪打招呼,心思就已经被谭笑吸引了。   杨无邪咳嗽一声,说道,“这是谭姑娘。”   谭笑连忙问好,“你好,我叫谭笑。”   王小石无措地摸了摸后脑勺,红着脸道,“我叫王小石。”   苏梦枕问道,“怎么是你一个人过来?”   王小石不太高兴地说道,“温柔说要跟白愁飞去摘菱角,就让我一个人过来了。”   苏梦枕淡淡瞥了他一眼,虽然什么也没说,但王小石完全看得懂他眼里的意思。   这么大的雨去摘菱角,的确是脑子有问题。   不过这也的确是温柔会做出来的事。   站得久了,谭笑在原地稍微动了动腿脚活动活动。   杨无邪突然看到什么,急忙叫道,“等等!”   谭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等什么,他是在给我说吗?   很快,她就知道了杨无邪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噗——”一声极小极易被忽略的,像是什么东西破了的声音,自她脚下响起。   谭笑眨了眨眼,脑袋处于一片空茫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已经傻了。   她茫然地看着几人,王小石不在状况里不明所以,苏梦枕也看着她,淡漠的脸上勾起一抹浅浅的笑,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她又看向杨无邪,对方看着她求证般的眼神,沉痛地点了点头。   谭笑猛吸一口气,缓缓低头看了一眼。   一截幸存的尸骨在她今天刚换上的新的绣鞋边上挣扎扭动。   “啊啊啊!”   凄惨的尖叫声划过空中,整个空间似乎都被震得颤抖。   杨无邪揉了揉耳朵,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唉,时也命也,该遇到的总会遇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候在农村姥姥家上过两年学,那种没修的土路,一到下雨天路上全是蚯蚓,我每次极度害怕软体动物的人,每次都是哭着走到学校去的。   为什么虫合虫莫都能被屏蔽,这个词哪里敏感了,就无语。   说了今天双更,剩下一章会晚一点,尽量12点前感谢在2021-11-26 07:10:19~2021-11-27 06:32: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王小石拔出长剑利落一挑,那半截虫子已被他挑起来扔出去了。   看不见了半截虫子了,王小石柔声安慰她,“谭姑娘别怕,我已经把它扔远了。”   谭笑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可怜巴巴地说道,“鞋底还有……”   王小石被这一眼看得脸红心跳,脑子开始犯晕,结巴着冒出一句,“那……那你把鞋脱了,我帮你看……”   话没说完,就被杨无邪一声大力的咳嗽打断了。   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蠢话,连忙手足无措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可以把脚抬起来我帮你看看,不对不对,我的意思是……”   真是越说越错,王小石急得头顶几乎冒出具象化的热气,头顶的狗耳朵眼见着都耷拉下来了。   苏梦枕和杨无邪一点没有帮他说话的意思,一个双手环胸,一个悠闲地斜倚着墙,老神在在的看他的笑话。   谭笑脸色凄楚地摇摇头,表示不用了。   人的悲欢不能相通,他们完全不会明白,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   眼前突然闯入一道风驰电掣的瘦削身影,只是几个起落间,就来到了他们面前。   带着斗笠的冷血那张冷峻英俊的脸出现在几人面前。   似是对见到几人有些意外,他眉心微挑,视线一一看过几人,在谭笑那张神色凄迷犹带着点泪花的脸上稍微停顿了两秒,随即急声问道,“各位,我方才听到这个方向有女子在尖叫,你们这里可有什么发现?”   王小石看看一脸仍旧神思不属的谭笑,小声说道,“刚才是谭姑娘叫的,她不小心踩到了一条蚯蚓……”   冷血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谭笑,眼睛里明晃晃的就差写着两个字,就这?   以为发生什么凶杀案急忙赶过来的他抽抽嘴角,一脸的无语,“你叫得也太大声了吧。”   王小石低头偷笑,苏梦枕微笑着跟冷血说话,“你在这附近巡逻?”   金风细雨楼和神侯府是盟友的关系,双方之间往来十分频繁,他们都是老熟人了,王小石和四大名捕更是师出同门,因此遇到了语气也格外熟稔。   冷血回道,“郊外发现绣花大盗的踪迹,我方才去追查,路过这里。”   苏梦枕皱眉,“又有人受伤?这是第几个了?”   “第七个,已送医馆了,眼睛肯定保不住。”   想到做下这些事的主犯,冷血一脸厌恶,眼里跳动着狼一样的冷酷而残忍的光芒。   苏梦枕默不作声,过了几息,他说道,“我会下令让众弟子们多多留意,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尽管提。”   冷血神色微缓,“苏楼主有心了。”   他忽然将自己头上的斗笠摘下,盖在谭笑头上,就是那动作实在称不上有多温柔。   “天黑了,我送你回去。”完全是通知的语气,不容她有不同意的余地。   谭笑看了眼远处的天色,黑压压一片,丝毫不见放晴的迹象,点点头同意了,但是……   她把斗笠摘下来还给冷血,“你戴着吧,要是生病了就不好了,我拿书挡一挡,反正也不远,淋不到多少。”   冷血没有伸手去接,对她的话装作没听到一样,看向苏梦枕三人道,“苏楼主,杨总管,师弟,我先告辞了。”   苏梦枕淡淡点头,冷血转身,半回头看着她说道,“走吧。”说完后大踏步走了出去。   谭笑手忙脚乱地赶紧把斗笠系好,语气飞快地向几人道别。   “我走啦,下次再见哈。”说着赶紧追了上去。   王小石看上去有几分失落,他都没来得及说几句话呢,人就走了。   “谭姑娘居然认识冷血师兄。”   杨无邪瞥了他一眼,淡声说道,“云上和神侯府离得不远,上个月京里女子失踪案的凶手就是她抓住的,她把人交给神侯府了,他们认识也不奇怪。”   王小石了然地点头,杨总管掌管着金风细雨楼的资料室,京里发生的大小事情,几乎没有能瞒得过他的。   他红着脸不太好意思地问道,“杨总管,谭姑娘是什么人啊,她住哪里?”   杨无邪挑眉微笑,“谭姑娘是云上的掌柜,你应该听温柔说起过。”   “云上的掌柜就是她啊。”王小石一脸的恍然大悟。   他眼巴巴地望着谭笑和冷血离去的方向,脸上一会为难,一会害羞,让一旁的杨无邪看了心里暗暗翻白眼。   ?   一顶小小的斗笠起不了多大作用,只能护着她的头顶不被淋湿而已,但大雨夹着风将她的脸和身上早已浇透。   青石板铺就的路面不太平整,雨天看不清路,老是一不小心就踩到水坑里。   谭笑苦着脸,亦步亦趋地跟在冷血身边。   对方丝毫不受大雨的影响,腰背挺得笔直,为了配合她特意放慢了脚步,像在雨中闲庭漫步般自在悠闲。   要不是有所顾忌,冷血真的想提着她赶紧轻功跑回去。   突然想起件事,他说道,“最近有一伙拐子流窜到这一带,他们人数众多,你出门千万要小心。”   想起她那诡异的连着碰到两次大案的体质,冷血觉得,他很有必要叮嘱一番。   谭笑连连点头,大声说道,“我知道了,晚上轻易不会出去的。”   冷血满意地勾了勾嘴角,要是每一个人都能听得进去捕快的话,而不是头铁地非要试试自己有多能耐,他们能省下多少工作量。   路过一个铺子,两人进去买了把伞,冷血嫌麻烦执意不要,还是戴回了自己的斗笠,谭笑只能自己一个人撑着。   快到门口时,隔着雨幕,云上里面暖黄明亮的灯光清晰可见。   冷血停下脚步,说道,“进去吧。”   他并没有想要进去坐坐的意思,谭笑也就没有开口邀请,说道,“谢谢你啊冷血,过几天不忙了我去神侯府串门,顺便给你们带些我们店里新上的蛋糕和奶茶。”   冷血点头,也不说好还是不好,转身提气,运起轻功,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谭笑丝毫不介意他的冷淡,笑眯眯地欣赏了两眼名捕矫健的身姿,就赶紧跑进去了。   外面这么大的雨,谭笑迟迟不归,几人担心地不得了,见她回来总算是松了口气。   刘娘子和王娘子拿着热毛巾过来要给她擦手擦脸,谭笑随便擦了几下便放下,说道,“不忙,我去洗个澡换件衣服。”   身上的衣服湿透了黏在身上,让她很不舒服,裙子的下摆和鞋子上沾满了泥点子,怀里一直抱着的书也不可避免的湿了好几页。   舒服地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这才松了口气。   将换下来的衣服全扔洗衣机里,听着机器轰隆隆转动的响声,她的胃里也发出一声鸣叫,饿了。   感谢科技的力量,让她免受手洗之苦。   到了楼下,旁边饭馆的孙小哥按时送来饭菜。   谭笑给他装了几块今天做的蛋糕,孙小哥在衣服上蹭蹭手,红着脸接过。   五个人吃饭,还多了个保洁李老爷子,原本定下的菜就不太够了。   好在还有尽早他们带过来的炊饼和咸菜,切了一盘过来,倒也凑活着吃了一顿。   她想起冷血说的事,开口问道,“我听说有一伙拐子到这里来了,说是人还没抓住,你们知道这个事吗?”   王娘子问道,“这天底下的拐子多了去了,不知道掌柜你说的哪一个?”   谭笑再多也不清楚,她也不过是听冷血随口说了这么一耳朵,便说道,“我也不知道,是冷血告诉我的,说他们可能有很多人,让我最近晚上最好不要出门。”   说到这里,她突然担忧地看向几人,“你们几个都住那么远,每次回去都那么晚了,要不……”   谭笑皱眉,想了半天却也没什么可行的法子。   让他们搬家?还是早点下班?都不是随随便便一张口就能做出的决定。   刘娘子笑着说道,“掌柜的,我正要给你说这个事呢,我想着在附近租个房子了,每天来回也方便,正好你昨天发了工钱,手里还富裕,倒也给得起几天的房租。”   陆兆也急忙点头,“我娘也说了要搬过来住,刘婶,或许咱们还可以做邻居。”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等你娘明天来了,我跟她一起去看看房子。”刘娘子展眉微笑。   谭笑心里松了口气,这件事她放心里很久了,自从知道他们晚上回去要走上两个小时左右才能到家,一直害怕哪天碰到什么事。   她甚至想过要不搞个员工宿舍,但是几人都有家属需要照顾,他们自己估计也是不愿意住的。   李老头不用担心,他一把年纪了,拐子完全不会多看他一眼。   她看向王娘子,她看上去也很是纠结,手指捏着筷子又松开,显然很是为难。   王娘子犹豫着说道,“我家里主要男人还在床上躺着,一时半会也不能动弹……等他能下地了,我跟他商量下,能搬过来最好。”   “也行,身体要紧,到时候再说吧。”   刘娘子一脸气愤,“这些拐子真是不得好死,糟蹋了多少人家的女孩,前几年那张家的小姐,听说到现在都没找回来,造孽啊。”   李老头摇头叹息,“人丢了,再要找回来可就千难万难了。这样的千金小姐,想来那些拐子是舍不得把她卖给山里的穷汉当老婆的。张家和官府的人,不如去那些秦楼楚馆里找一找,说不定就找到了呢。”   他夹了两筷子菜,突然冷笑一声,“这么多年了,一个大活人都找不到,这六扇门我看也不过如此。”   谭笑听得心里发堵,连忙止住了他们的话题,“好了好了,再不说这个了,总之,你们在外面一定要当心,一定要警惕陌生人。”   几人各自应了一声。   吃过饭后,谭笑又去检查了遍学习进度,今天做出来的成品,肉眼可见地比昨日好上许多,尤其最后两遍做出来的,已经可以摆出去卖了。   也不知道,明天金风细雨楼的人会不会过来下订单。   她今天见过了苏梦枕,不知道总是被一起提起的狄飞惊又是什么样的。   想到苏梦枕,她又接着想到无情。   这两人说话的方式真是像极了,不过,无情比他更白,长得比他更好看,连头发也比他的更黑一些。   她偷偷地抿嘴一笑。   过两天去神侯府串门好了,多看看帅哥有益身心健康,然后再问问顾惜朝的事有没有门路。   她心里愉快地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微博上一直收藏的一段话,一位博主写得,贴出来给大家分享一下。   网上有一种骂人方式是没事就劝陌生人“多读点书吧你”,我真的觉得就是很冒犯。   很多人真的问题不是书读少了,而是他本质就是非常自恋,他脑袋里有几个元叙事,就是通过非常有限的生活经历和一些阅读材料,得出了很多没有逻辑的结论。   然后像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定要普渡给世人,这种自我限制自我禁锢的头脑,能把《百年孤独》读成低配版《红楼梦》,而且马尔克斯文笔没曹雪芹好,能通过分析《洛丽塔》证明纳博科夫是个变态炼铜癖,能从《包法利夫人》里读出绿茶小三不得好死,认为《安娜卡列尼娜》里安娜三观不正脑子有病,凭什么不喜欢卡列宁他大小是个干部,用这种思维去读书,甚至带女儿读童话书《海的女儿》得出结论女人恋爱脑会死得很惨,然后堂而皇之地批判这些名著,得出一些我没读过书的大舅公都不会得出的结论。   真的,这种情况不要劝人家多读书了,那是害人,可以说“你还是少读点书吧”。   求你了,拜托拜托?你多读一本马尔克斯纳博科夫曹雪芹列夫托尔斯泰安徒生都是对他们的侮辱?   你就是欺负死人不能说话不能掀开棺材板坐起来和你连麦对骂呗?   我大舅公,没咋上过学,看到邻居家的一个人独自带孩子的寡妇和外来的打工仔好上了,都会说:“她也有苦衷,莫去说人家。”人秋收的时候都去搭把手晒稻谷。   读书读出了一些俯视世人的幻觉,这个人物要痛骂,那个情节要痛批,真的会让人觉得,我靠,算了吧,乡村爱情故事都比你宽容?   给民工兄弟做盒饭的家属短视频都比你温情。有空少读书,多看点电视剧短视频,感受一下普通人的真实生活可以吗(?─?)读书读得人味都没有,还觉得自己有思想,很独树一帜,很文学批评,真是册那fcuk了…… 第37章   第二天很幸运的是个大晴天,偶尔吹过的风都要比往日更温柔一些。   王娘子的婆婆是个肤色微黑一脸瘦削的妇人,眼神温和不失精明,穿得也干净,谭笑对她第一印象比较满意,就让她去后厨先跟着学习。   陆娘子是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面色苍白,风韵犹存,说话也细声细气的,好在看人的眼神并不躲闪,谭笑让她上午先去到处看着熟悉下产品,下午了再跟着她学习收银的工作。   菜单栏里已经做了变更,门口的立牌上画着简单的彩绘,新上的奶茶和蛋糕都有大致的介绍。   几人简单吃了一口,赶紧换上工服忙碌起来。   关门歇业两天,已有等不及的客人早早就过来了。   他按照惯例看了眼菜单,发现上面多出来许多新的东西,那价格也是贵得吓人。   “杨枝甘露二十五文,多肉葡萄二十五文钱,抹茶慕斯四十文……这也太贵了!”   谭笑走过来给他解释,“您别看价钱稍微贵了点,但我们用的都是好料,做出来的味道没的说,而且那么大一杯,绝对的物有所值,您试过就知道了。”   客人虽然满脸嫌贵,但是他在心里也是赞同谭笑的话的,否则早就转身走了。   慢吞吞得摸出二十五文钱,数了两遍,一脸肉疼地将钱递给吧台里的陆兆,犹豫了半天,才选了他觉得名字最好听的杨枝甘露。   这两天做了无数遍,所有新品的步骤兄弟两都已烂熟于心。   配料一样样被放进杯子里,客人伸着脖子好奇地看着他两的动作,不忘叮嘱一句加冰多放糖。   现在所有的奶茶杯已经换成了透明的可自动分解的塑料杯,可以非常直观得从外面看到杯子里的内容物。   圆润可爱的米粒般大的西米在杯底沉淀了厚厚一层,打碎的芒果和西柚在奶黄色的液体中漂浮,光是看着就令人口齿生津。   客人迫不及待地用吸管扎开杯盖,这个动作做得相当的熟练。   谭笑微笑问道,“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   客人咽下一大口,闭眼回味片刻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悦诚服地赞叹道,“太好喝了!谭掌柜,我以后认准你们这了。”   谭笑听得满是自豪和骄傲,送了他两块曲奇,笑着说道,“记得再来啊。”   后厨里,王娘子和刘娘子两人,撸起袖子争分夺秒做着甜点和蛋糕,陆娘子和王婆婆在一旁看着。   王家婆婆被分了些简单的活,如分离蛋清揉面等等工作,陆家娘子也主动过去帮忙。   王娘子把用过的盆子随手拿去水槽里清洗,否则再放一会就不好洗了。   陆娘子和王婆婆一脸惊异地看着出水的水龙头,眼里异彩连连,过去盯着看了好一会。   昨夜回去时,他们已经被叮嘱过,看到新奇的东西不要多问,这会也记着家里人说过的话,没有去问那是什么。   还有头顶的灯,那么大,那么亮,按一下门口的开关就能打开,好方便。   地板铺地好平整,白色的,像玉石一样,人的影子都能映出来。   墙上是纯白色的瓷片,头顶的灯照下来,纯白的墙壁到处都被反射地亮晶晶的。   还有刚才在外面看到的玻璃柜,会自动工作的机器,所有的一切让两人看得目不暇接。   哪怕说这里天宫,他们也是信的。   “叮——”地一声,第一箱蛋糕已经出炉,几人赶紧装盆子里端出去,整整齐齐地码进玻璃柜里后,又赶紧回去接着做。   多了两个人帮忙,哪怕只是帮着打打下手,动作也快了不少。   一个个精致可爱的蛋糕被陆陆续续地做出来,摆进透明的柜子里,相应的位置还贴上了对应的标签,上面写著名字和价格。   【巧克力慕斯—一四十文……】   【抹茶慕斯—一四十文……】   【抹茶千层—一三十文……】   【草莓千层—一三十文……】   【芒果千层—一三十文……】   【抹茶千层—一三十文……】   【草莓大福—一五文/个。】   【桃酥—一二十文/斤。】   ……   刚贴好所有标签,柜台前就来了三个年轻男女。   是昨天才见过的王小石,还有温柔,也是她这里的常客,见了许多次了。   另有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面目英俊,就是看着有些傲气,不太好相处。   谭笑笑着打招呼,“王少侠,温柔,又见面了,要来点什么?”   王小石微微红着脸摸着脑袋憨笑,“谭姑娘,温柔说想过来买东西,我就陪她一起来了。”   余光瞥到一旁的人,他又说道,“他叫白愁飞,我的好兄弟。”   谭笑弯弯嘴角,神情愉悦,“白公子。”   漂亮的人总是有特权的,脾气再硬再傲的人,对着这样一个绝美的笑得十分可爱的少女,也不会再继续端着。   白愁飞神色温和了几分,微微笑道,“谭姑娘。”   温柔整个人已经快要贴在玻璃柜上了,里面都是她从没见过的甜点,看上去那么漂亮,一定超级超级好吃。   她的手指从左划到右,笑眯眯地说道,“这些,每一样都要一份。”   话音刚落,她又跑去吧台处,谭笑很快就听到她活力四射的声音,“所有的新品都给我上一份。”   王小石歉意地笑笑,正要说什么,温柔又跑回来,拉着白愁飞就往里走。   “大白菜,走快点,那个最舒服的位子可千万不要被占了。”   谭笑将蛋糕取出来放在托盘上,递给王小石,笑眯眯地嘱咐一句,“王少侠,桌上的木盒里有刀具,可以分食。”   王小石接过托盘,低声说了句,“多谢。”   来回两趟,总算把温柔点的东西全拿过去了。   桌上挨挨挤挤摆得满满的,六七杯奶茶,十几种甜点。   没人觉得她是不是点得多了吃不完或者浪费,她怎么说也是大家小姐,吃穿方面从没亏待过自己,这点钱不过是毛毛雨。   温柔举着叉子,在草莓慕斯的边上小心翼翼地插下来一块,放入嘴中后,她忍不住捧着脸,再次看向桌上这一堆甜点时,眼睛亮得几乎能掉下小星星。   她又吃了口巧克力千层,心里似乎有小人在转着圈圈跳舞。   这种甜,太幸福了。   怎么会有这么甜又这么好吃的东西,这简直是她不能理解的美味。   吃上一口,快乐得连灵魂都要飞起来。   看她这幅样子,白愁飞笑道,“真有那么好吃?”   温柔往他和王小石手里塞了把叉子,说道,“你们也尝一尝啊,吃过就知道了。”   说完再没管他们两,拿着吸管扎开一杯奶茶的盖子,使劲吸了两口。   这也太好喝了吧!   茶叶混着果汁浸泡成的果茶里是糯叽叽的白色芋圆小丸子,上面盖着分量很足的葡萄冰沙,有大颗大颗的葡萄果肉,新鲜奶油制成的奶盖有股浓浓的奶香味。   紫色的葡萄沙冰看上去梦幻又清凉,温柔心里几乎要尖叫,她在心里第二十次宣布,这家店绝对是她最最最喜欢的一家,她要天天过来!   她又扎开一杯杨枝甘露,从来没吃过芒果的她立刻就爱上了这种味道。   “小石头……”温柔举着咬了一半的草莓大福叫道,“这个,你再去买十个过来,哦不,二十个。”   王小石听话地过去了,不一会就拿着两个盒子回来。   他挠挠头,迟疑地问道,“为什么要买这么多啊?”   温柔打开盒子,又拿出一个咬了一口,享受地眯着眼睛说道,“笨,当然是给师兄带一点啊。”   “哦……”王小石说道,然后他也学温柔的样子靠在沙发上,柔软而有弹性的坐垫和靠背让他有些不适应,像是没有着落般,没有踏实感。   白愁飞也是同样的感受。   他没怎么吃,反倒是一直观察着店里的一切,尤其是头顶那盏又大又亮的灯看得他目眩神迷,地面铺的不知道是什么,瓷白明亮,踩在上面一度让他担心会不会踩坏了。   他皱着眉四处寻找,那股若有若无的风,到底是从哪来的?   王小石同他一样,左看看右看看,他走到墙边,摸着墙上镶着的雾面玻璃,凹凸不平的纹路十分有质感,阳光隐隐绰绰地能照进来,再的就看不清了,只有个模糊的影子。   “我第一次见这么大块的琉璃,谭姑娘可真了不起,温柔,你说得没错,这里可太有意思了。”   温柔十分得意,笑眯眯说道,“我就说吧,让你们跟我来,你们还一直不过来,再晚一点可就没位置了。”   王小石红着脸憨憨一笑,“你以后再过来,我可以陪着你。”   温柔翻了个白眼,娇蛮地说道,“还用你特意说,我叫你你还敢不来。”   王小石委屈地替自己辩解两句,“我那次不是刚好有事吗……”   “大白菜,你那个喝之前要摇几下的,刚才人家都说了怎么喝了,你都没有注意听啊!”温柔看着白愁飞错误的芝士奶盖的喝法,急忙给他纠正。   白愁飞摇着杯子笑着说道,“在吃这一方面,你总是能把所有的小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随着手腕的摇动,上面的奶盖和下面的红茶慢慢混为一体,呈现一种淡淡的微黄的颜色。   白愁飞喝了一口,跟方才是完全不同的风味,摇过之后的味道更浓郁一些,也还不错。   再怎么狂热的甜食爱好者,这么一桌子,他们也是不可能吃得完的,等他们走时,桌子上剩了一堆吃了一半的蛋糕,只有那和草莓大福和没喝完的奶茶被带走了。   李老头拿着抹布和垃圾桶过来收拾,忍不住摇头叹息,“浪费啊,这群公子小姐,真是作践好东西,不把吃的当回事。”   谭笑笑眯眯地想,浪费?怎么会呢。   反正都是系统里买的,又不是谁的地里种出来的,要多少有多少。   这些公子小姐们真是可爱,好客户啊,这样金光闪闪的金主们,她巴不得多来几个。   作者有话要说:   半夜写文写馋了,下单定了蛋糕和奶茶,睡起来送到,太幸福了…… 第38章   四十文买一块不是生活必需品的蛋糕,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还是有些小贵,大部分人不会舍得花这个钱。   因此直到中午,慕斯蛋糕也才卖出去四块,千层卖出去五块。   谭笑对此丝毫不着急,毕竟她这个定价,针对的就是那些家境稍微富裕点的人,这会时间才过了半天而已,那些大户人家的丫鬟管事们大多还没有过来,不知道店里有新品的事,好东西总是需要时间去宣传,卖的最好的依然是价钱便宜的戚风蛋糕和曲奇饼干。   至于饮品处,二十五文钱的定价虽然也不怎么便宜,但正好处在大部分人咬咬牙能出得起的价格。   没有办法,这次上新的几款奶茶里,除了芝士奶盖系列稍便宜,在十八文钱,其他几款的成本在那放着,价格注定便宜不下来。   每次上新的前两天,都格外地忙碌。   尤其是这次为了培训停业两天后,热情的客人简直要把他们淹没,长长的队伍已经排到十米开外了。   有陆娘子在她旁边帮忙,倒也没有出现忙不过来的情况。   此外,今天最大的一单,是来自金风细雨楼采买的管事。   像这样庞大的组织,哪怕它只是个江湖势力,平时吃的点心也是由厨房自己的人做,并不需要去外边买,不过谁让杨无邪答应她了呢。   虽说楼里弟子众多,但糕点这一类当然是只供应给一些叫得上名字的头目们,底层的就别想了,经费多也不是这么造的不是。   只是金字塔这一小群人的供给,就给谭笑带来了一两银子的收入,几乎搬空了玻璃柜里所有的甜品。   她心情愉悦地打着包,越觉得金风细雨楼的人个个都是大善人。   这样的客人要是多来几个,她每天六点就能关门了,剩下的时间出去玩,多爽。   夜色将至,街上挂起了灯笼。   街尾处远远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喧闹声,时不时响起阵阵喝彩和叫好。   谭笑问正在买东西的客人,“大婶,前面在做什么啊,听上去好热闹。”   面前胖胖的妇人眼里瞬间燃起熊熊八卦之火,像地下党组织工作者碰头那样,凑近了神神秘秘地说道,“这个你可是问对人了,城东的张员外六十高龄了,上个月居然老树开花,小妾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这不今天办满月,排场铺得可大了,还有流水席,只要去了就能吃,好多人都去凑热闹了。   我还听说啊,张员外放话,说要把家产留给小儿子,大儿子以后什么也落不着,大夫人都被气得回娘家去了,大半个月了都不曾回去。一边是成年的大儿子,一边是刚出生的最疼爱的小儿子,以后有的热闹看了。”   “大婶,这么细节的事你也知道啊?”谭笑好笑地说道。   胖妇人胸脯一挺,颇为自得地说道,“那当然,我小舅子的外甥的女儿的表姐在张员外家当丫鬟,这些事我知道地一清二楚。”   谭笑,“您这亲戚关系还挺复杂的。”   送走了客人,她看着远远的灯火辉煌的那处,想逛街的心蠢蠢欲动。   要不,就过去看看?   根本不用多做考虑,她就将工作交给陆娘子,自己已经顺着人流往前走了。   她已经完全忘了昨天答应过冷血的事,一脸开心地走在大街上,心情十分放松。   距离并不是非常远,走过去也不过十来分钟。   人群围成好大一圈,里面有几对舞狮的队伍,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实在挤不进去,谭笑便远远地看了一会,她主要对胖大婶说的流水席比较好奇。   舞狮队一旁就是张员外家,此时大门敞开,里面灯火通明,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   门外没有迎客的小厮,也没有看家的护卫,谭笑观察了一会,的确是谁都可以进去。   走进去后,发现男女是分席的,男宾那边挤满了人,来得晚的已经没有座位了,就只能站着吃,女宾这边还有几个空座,她便挑了个位置坐下。   来吃席的人里,她是看着脸最嫩的一个,其余皆是上了年纪的大婶或者老太太。   在一群衣着朴素甚至简陋的妇人里,一身红裙的她就像夜晚的明珠一样醒目。   所谓流水席,不过是在木制的长长的桌子上,中间凿空蓄水变成水渠,尾端留有排水口。   桌子的左右两边各有一个仆妇,一个负责上菜,另一个负责加水,保证槽内水充足并流动,这样菜便能顺流往下飘,确保每个客人都能吃到菜,有些曲水流觞的意思在里头。   她看了眼菜品,基本都是用汤煮出来的豆腐青菜等等,汤里泛着不多的油花,偶尔上一道肉菜,很快就被众人抢着分食了。   不说这么敷衍的菜,让谭笑丝毫没有动筷子的想法。   就是一人一筷子翻来翻去的,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口水,她想想就胃口全无。   看来这张员外不过是个好面子讲究排场和名声实则小气吝啬的人。   她无聊地环顾着四周,府内处处张灯结彩,让她能欣赏下这座装饰精美的大宅子。   或许是为了炫耀自己的财富,这座宅子今天是可以参观的,只要不去女眷居住的内院就行。   当然,只能在花园竹林院子等地方大概看看,进屋参观就别想了。   谭笑一路往里走,一边看一边比较着和神侯府的差距。   一个更富丽堂皇些,一个更宏伟庄重些,要论规模当然也是神侯府的更大。   但是也已经很漂亮了,不算奶茶店,她自己都还没有住的地方呢,这么大的宅子,她得干多少年才能买得起。   谭笑一脸羡慕地四处看着,突然发现一处种着荷花的浅水池塘,一尾红红的锦鲤此时跃出水面,弹起的水珠掉落在花瓣上,像一颗颗珍珠般慢慢滑落。   她看得有些入迷,不禁走近了观看。   右侧是一片堆叠的假山,掩映在高大的银杏树后,看不见全貌。   欣赏了一会大户人家的豪宅,谭笑便打算回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走得太偏了,这一处没有一个人过来,天色黑沉,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时间长了心里也有些发毛。   看也看够了,还是赶快回去吧,大晚上的在陌生人家里总归是不太好的。   经过假山时,突然听到有人在说话。   “你也不怕被发现了,这里随时都有人过来呢。”   “人多又怎么样,你不就喜欢刺激吗,转过去,趴好。”   谭笑停下脚步向四处看去,声音似乎是从假山里传来的。   一阵令人耳红心跳的声音传来,虽然极力压低了,但在静谧的夜色里,仍旧听得十分清晰。   她听得头皮阵阵发麻,放轻了脚步,只想赶紧离开,别打扰人家办事。   真是好胆色,今天府里这么多人,你们就不能找个完全没人的地方吗,非要在这种地方……   谭笑边走心里边吐槽,也不知道这两个是什么人,丫鬟和小厮?   走了百步开外,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了她。   “姑娘留步。”   她转过身去,一个三十多岁,脸上蓄着短须的男人正站在身后看着她。   看清楚她的脸的那刹那,男人眼里浮现深深的惊艳,脸上也带起成熟又迷人的微笑,上前两步拉近了距离问道,“这位姑娘,你也是来赴宴的吗,在下张衡,敢问姑娘芳名?”   谭笑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有些警惕,她后退两步,离得稍微远了点,说道,“我是来赴宴的,不小心走到这边来了,抱歉,我这就离开。”   她没有说自己的名字,说完这番话后就打算走了。   男人又叫住她,“姑娘,天色太暗,路不好走,我送你出去吧。”   谭笑礼貌地微笑拒绝,“谢谢,不过不用了,几步路而已,打扰了。”   再不给男人说话的机会,她转身就走。   在她的身后,男人一直注视着她远去的背影,眼里满是与方才完全不同的阴沉与势在必得。   “看清楚了,方才就是她?”   一个年轻娇艳的女子走到他身旁,沉声问道。   男人说道,“这里只有她一个人经过,再不会有第二个人。”   “她是什么人?”   男人摇头,“不知道,我去前面打听打听,肯定有人认识她的。”   女子看着他一脸的神思不属,带着几分火气说道,“你这个样子,是不是看上她了?你忘了你对我说过什么,咱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惹恼了我,咱们谁都别好过。”   男人拉着她走到假山后,急忙安慰她,“你呀,就是喜欢想太多,我刚才不过是想着要怎么封口,这么久了,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哼,就你个冤家最会哄人。”女子娇滴滴地哼道。   ……   走远了的谭笑并不知道身后发生的一切,就算知道了,这些跟她无关的人,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夜市上还是那些东西,逛来逛去也没什么新鲜的。   回到店里看了看,出去也就一个多小时。   夜里,谭笑早已熟睡,突然被一声惨叫惊醒,随后便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她急忙披上衣服打开灯,来到一楼,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抽搐一身夜行衣的男人,旁边还有摔碎的吊灯的碎片。   所以这是……偷东西触电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放存稿箱但是愚蠢地忘了设置时间…… 第39章   一觉睡起来,房间里进了小偷,这谁能不惊吓,魂都差点飞了好吗。   想到她在店里也不是真的柔弱毫无办法的小姑娘,这才冷静下来,观察四周。   大门紧闭,窗户也没有破,所以,他是怎么在门窗都完好的情况下进来的?   眼见着小偷抽搐不止,眼白开始上翻,一副快不行了的样子,谭笑赶紧往他手里塞了根木棍,这才让他慢慢停止抽搐。   她蹲下来,扒下小偷的面巾,出乎她的意料,这人居然长了张挺清秀的脸。   长的人模狗样的,可惜不干人事。   “喂,你是怎么进来的?”   小偷双眼放空喘着粗气,像条死鱼一样躺着,好像已经没有力气回答她的问题了。   谭笑起身踹了他一脚,也不跟他多说废话,开始四处找绳子绑住他。   “啊!”   又是一声惨叫。   谭笑吓得急忙转身去看,方才还躺在前厅地板上的小偷,此时正倒在门边,整个人像得了帕金森一样抖动着。   她又是同情又是幸灾乐祸,拿着绳子慢悠悠走过去,在小偷惊恐地仿佛看着什么魔鬼的眼神里,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语气堪称友好地说道,“被电的感觉怎么样,舒服吗?”   小偷双手撑地慢慢往后退,那张明媚可爱的漂亮脸蛋,此时在他眼里比罗刹鬼还要恐怖。   他抖着声音慌张地叫道,“你……你不要过来啊!”   谭笑笑得更开心了,她右手一抖,粗粝的麻绳垂顺而下,在空中发出一声闷响,吓得小偷浑身一颤。   小偷靠在门上,退无可退,欲哭无泪地说道“姑奶奶,你放过我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打你的主意了。”   谭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若是老实回答,我可以考虑……”   小偷连连点头,“你问你问,我一定老实交待。”   “第一个问题,你叫什么?”   “我叫陆小季,是个大盗。”   “陆小季?”谭笑皱眉,怀疑地看着她,“这是你的真名?我怀疑你在骗我,你跟陆小凤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们两名字这么像?”   陆小季笑得很谄媚,“怎么会呢,我都栽在你手里了,干嘛还要骗你,陆小凤我当然认识啊,谁不认识陆小凤,但我们俩只是名字比较像,我们之间没什么关系。”   谭笑无所谓地笑笑,“好吧,名字不重要,第二个问题,你是怎么进来的?”   陆小季小声说,“我下午在店里吃完蛋糕后,就藏起来了,一直没出去。”   “难怪,最后一个问题,你来我这里偷什么,谁让你来的?”   “江湖传言,说你这里有稀世珍宝,可以照明,比夜明珠的光还亮,有人花钱请我到你这来偷它,正好我也想看看比夜明珠还要亮的宝贝长什么样,就接了你这个单子。”   谭笑听得一愣一愣的,稀世珍宝?还江湖传言?就这几盏灯吗?   难不成她店里这点事已经传得到处都是了?   她又问,“谁让你来的?”   陆小季摇摇头,“我不能说,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说出我的雇主是谁的。我好歹是个生意人,这点信用还是要有的。我要是说出去了,以后在江湖上我都不用混了。”   谭笑翻个白眼,冷笑一声,“我该夸你很有职业道德吗?”   想问的问完了,她拿着绳子去绑他,陆小季无力地挣扎,嘴里抗议,“你怎么不讲信用!你不是说过,我回答你的问题,你放我走吗!”   “我可没说放你走,我说的是可以考虑,我现在考虑好了,果然还是抓你去见官吧。”谭笑慢悠悠说道。   陆小季嘴里不住地哭嚎,“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师父,你说得对,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会骗人,我不该不听你的话啊!”   谭笑一心一意地研究怎么才能把人捆得更结实,对他光打雷不下雨的干嚎充耳不闻。   又是半夜两三点,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美少女也禁不住这么造啊,熬夜使人变秃变丑变老。   哪怕她不睡觉,人家神侯府的人也不睡觉吗,无情那么好看的脸长了黑眼圈和痘痘怎么办。   想了想,她拖着人一路到卫生间里,关进去锁好门,明天再去神侯府吧,反正他也出不去这个房子。   睡觉比天大,先睡觉再说。   ?   第二天一大早,天边刚有一点亮光,闹钟还没响,谭笑已经醒过来了。   洗漱过后,她去卫生间看了看,地上扔着一堆挣开的绳索,陆小季四肢舒展地躺在地板上,睡得正香。   这些武林人士个个都是绝活哥吧,她已经绑得那么结实了,都能挣脱。   人体魔术表演的好苗子啊。   她拿起绳子,准备重新绑着他,再带他去神侯府。   刚一碰到陆小季的身体,他揉着眼睛醒过来,一脸惺忪地说道,“早啊谭掌柜,天亮了吗?”   “你站起来,你这个姿势我不好绑。”谭笑踢了踢他。   陆小季好脾气地笑,“没问题,美人说的话,我肯定是听的。”   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原地活动两下手脚。   谭笑正要拿着绳子再去绑住他,陆小季像离弦的箭一般,以一种她完全不能理解的速度飞了出去。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那道迅速逃窜的背影,这次是窗户的方向。   “啊!”   果不其然,又一次坠机。   谭笑慢悠悠地走过去,同情地看着他,摇头叹息,“你自己算算,这都几次了,何必呢。”   陆小季生无可恋地瘫倒在地,浑身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身体每一处都酥酥麻麻又带着疼痛,叫他无法汇聚一丝力气。   这女的,她会妖法啊!   陆小季心中悲愤万分。   谭笑再次将人捆成个粽子,嘴里塞了布团防止他乱叫,一手牵着绳子,在路人惊诧的眼神里,拉着人一路到了神侯府。   门口的侍卫小哥都是熟人,看见她这幅奇怪的造型,奇怪地问道,“谭姑娘,你这是?”   谭笑笑眯眯说道,“麻烦你通报一声,我来送业绩。”   “噗……”侍卫小哥们被她这个说法逗笑了,其中一人笑道,“行,那您稍等,我这就进去通报。”   府里只有无情在,侍卫很快出来,带她去了她前两次去过的那间房子。   谭笑进去时,无情似乎正在忙着什么,桌上摊开几本厚厚的书册和卷宗。   尽管已经从侍卫那里大概知道了是什么事,看到她像牵羊一样牵着个捆成粽子大人过来,无情还是稍微惊讶了一瞬。   “就是此人?”他双眼沉沉地看着陆小季问道。   谭笑点头愤怒地指控,“就是他,这人从下午就一直藏在我家里,三更半夜时出来偷东西,还打坏了我店里很珍贵的灯具。”   陆小季塞着布团的嘴里发出“呜呜”的鸣叫,看上去好像很想说话。   无情伸手快速在他身上几处点了几下,快得谭笑只能看见残影,陆小季已经瘫在地上了。   “这是……点穴?”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无情,眼里崇拜的小星星几乎能掉出来。   无情收回的手顿了顿,低低应了声,“嗯。”   这种并不算多高深的武学,武林中会的人多的是,但是被她这样看着,自己似乎一下子变成什么了不得的高人了。   他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指节蜷了下,耳廓处染上淡淡的粉,胸口好似有小小的虫子爬过,带来微微的痒。   谭笑弯腰摘掉堵嘴的布,陆小季连忙“呸呸”地吐掉嘴里的碎屑,心里一阵发苦。   落这位手里,想脱身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无情的目光透着几分不近人情的冷,问道,“你是何人,半夜私闯民宅有何意图?”   陆小季挣扎着坐起来,靠在柱子上,小声说,“我是司空摘星,有人花钱让我去她那偷个东西。”   干他这一行的,对捕快之类的总是有些犯怵,这次好死不死还进了神侯府,也不知道能不能全手全脚的出去。   “偷王之王司空摘星?”无情皱眉看着他。   司空摘星得意地一仰头,“没错,正是我。”   谭笑听得暗暗磨牙,果然编了假名字骗我,她气鼓鼓地瞪了司空摘星好几眼,后者在她的瞪视下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无情沉声道,“花钱请你的那人是谁,他让你偷什么东西?”   “传言京城最近开了家点心铺子,店里镶嵌着比夜明珠还稀奇美丽的珍宝,我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宝贝,所以就接下这一单了。至于花钱请我的人,我是绝对不会说的,我可不能坏了这一行的规矩。”   无情想着云上那几盏堪比月亮的灯具,的确符合司空摘星对它的描述,雇主是谁,他也没有执意追问,他知道对方哪怕死也不会吐露半个字的。   想了想,他看向谭笑,问道,“你想怎么处理?”   “我?我想想……”谭笑手指点着下巴,很快答道,“他打碎了我一盏灯,得赔偿我的损失,然后就按照律例判吧,该坐牢就坐牢,该挖矿就挖矿。”   “好……”无情淡淡说道。   他看向司空摘星,食指在轮椅上轻点,眼眸深沉,神色难辨。   司空摘星莫名有了丝不好的预感。   “司空摘星轻功冠绝天下,想必刑部的牢房也关不住你,既如此,你只须赔她五千两银子,我可以消去你的罪责,让你免受刺面之罪。”   谭笑脚下一歪,差点没站稳,双眼圆睁,不可置信地看着无情。   司空摘星惊得几乎跳起来,“五千两?你怎么不去抢!”   无情一脸的淡定,没什么表情地说道,“莫非你觉得这样的稀世珍宝,不值五千两?还是说,你的身价不值五千两,随便拿点银子都请得动你出手?”   从太原跑来汴京,一共就只收了五千两定金的司空摘星,东西没偷到,还被电了三四次,这会心里苦得像黄连。   人在屋檐下,形势比人强啊。   他偷王之王,怎么就栽到了这个多走几步路都要喘的小丫头手里。   不论司空摘星怎么挣扎,五千两银票最后还是放到了谭笑手上。   她看了看表情淡淡的无情,突然生出一种,此人竟然恐怖如斯的感觉。   事情圆满解决,甚至可以说超出预期,她满意地不能再满意。   急着回去开店,她没有留下来多聊就回去了。   回到店里,她清扫了地上的碎片,随后打开系统,从装扮区商城买了个和原来一样的灯换上。   一盏最普通的灯,只需要五百文。   谭笑看着手里厚厚一叠银票,陷入了沉思。   她好像,发现了一条发家致富的新道路。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吐槽,不针对任何一部作品。   最近看文有感,主角穿到星际时代,背景设定一般都是科技十分发达但某一个领域处于知识蛮荒状态,比如美食音乐文学作品电影啥的。   但是,人类社会不是一直向前的趋势吗,都星际时代了,人类多活了那么多年,反倒倒退了,哪怕地球毁灭人类全死绝了,文明的传承断绝,但只要是智慧生物,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让生活的社会变得更好。更何   况科技发达得都全息游戏了,美食啥的还是春秋战国的水平,这个设定就很……不知道有没有人能get我的点。   再说下,不针对任何一部作品,我看的时候也挺欢乐的…… 第40章   无情,人民的好捕头,大宋的良心,业界的楷模,时代的希望。   有他这样秉公执法尽忠职守铁面无私的捕快在,她还辛辛苦苦赚什么钱,只要在店里守着钓鱼执法,多抓几个盗王盗圣之类的,千万豪宅的梦不是近在眼前吗。   送锦旗,必须送锦旗!   哦不对,这时候也不流行这个,那还是送好吃的吧,这个她比较拿手。   无情这辈子的奶茶和蛋糕,她谭笑包了!   想到就干……   刘娘子他们到点上班的时候,就看到谭笑一个人在厨房里鼓捣着什么。   发现是自己没有见过的品种,刘娘子好奇问道,“掌柜的,又有新品了吗?”   谭笑专心做着手里的蛋糕胚体,头也不回地答道,“不是,只是随便做做。”   她想做的是四寸的戚风草莓裸蛋糕。   比起慕斯来说要简单不少,都不用食谱,她看一眼就会做。   在原本制作戚风蛋糕的配料里加入可可粉,搅拌至顺滑的无颗粒状态,然后加入打发好的蛋白,搅拌均匀后,倒入模具,放入烤箱。   在等待蛋糕出炉的时间里,她洗了些草莓芒果蓝莓火龙果。   将芒果和火龙果切成拇指大小的块状,与奶油搅拌在一起,等蛋糕出炉冷却后,将蛋糕胚切成薄厚均匀的三片,再将夹着水果的奶油均匀地抹在切成片的蛋糕胚上。   将三片蛋糕胚摞在一起,最上面抹上一层奶油,然后将草莓和蓝莓整整齐齐地铺在奶油上,最后撒上糖霜,整个蛋糕就完成了。   整个蛋糕看上去美观又大方,不同于慕斯的精致可爱,处处透着一股不太费力的随性。   看了会,谭笑总觉得差点什么。   她找了个包装盒,剪下银行卡大小的一块,在上面写上几个字,小心翼翼地插在蛋糕上。   谭笑满意地点点头,将蛋糕装进打包盒,又去吧台做了杯杨枝甘露,两样一起装进袋子里,让陆琛跑一趟帮她送过去。   “你就说是我的谢礼,大捕头会明白的。”她叮嘱道。   陆琛板着小脸严肃地点头,手上稳稳地提着袋子,快步走了。   昨晚折腾一个多小时,早上又起得那么早,她得赶紧回去补一觉。   也不知道无情看到她送的东西后,能不能感受到她浓浓的感激之情。   一刻钟后,收到谢礼的无情,看着卡片上明察秋毫四个大字,静默了一瞬。   这倒也不必……   ?   一觉睡到中午,起来时,正是店里人多的时候。   突然进来两个皂衣的校尉,一进门就大声喊道,“哪个是谭笑?”   偌大的店内突然变得安静,排队的人怕事地往旁边躲去。   这年头,平民百姓见了当差的,总是有一种天然的惧怕。   谭笑走过来,“我就是,两位找我有事?”   看见她的那一瞬,两个校尉的态度突然好了不少,其中一人温声说道,“谭姑娘,有人指控你杀了张清和张衡,包大人让我等传你过去问话,劳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人群瞬间哗然,议论声响个不止。   “张清……张衡……”她喃喃念着这两个名字,“他们是谁?我都不认识这两个人,又怎么会杀了他们?”   张龙赵虎对视一眼,她说话的时候,脸上是真切的茫然,眼神清澈如水,不像是大奸大恶之徒。   他们跟着包大人办了那么多案子,对于怎么识人,也多少有一些自己的经验。   张龙耐心解释道,“张清就是城东张员外,张衡是他的儿子,两人昨晚一起被杀了,有证人说你昨晚见过张衡,目前你是最大的嫌疑人。”   赵虎接着说道,“谭姑娘,不要怕,包大人手下从无冤案,若是查清你是无辜的,自然会放了你。”   谭笑怔了怔,脑子里突然想起昨晚遇见的那个男人,他似乎说过,他叫张衡。   难道是同一个人?他死了?   她这回总算是大概弄懂了前因后果——张清和张衡昨晚被人杀了,她去张府参观时碰见张衡,说了两句话,碰巧被人看见,于是就被当成了凶手。   真是简单粗暴的逻辑……   “好吧,我跟你们走一趟。”不管怎么说,她昨晚去过张府,又见过张衡,身上的确有些嫌疑。   昨晚凑那热闹干嘛,谭笑越想越后悔。   “老板!”陆琛惊慌地叫住她。   几个员工活也不干了,都一脸惊慌失措地看着她,谭笑冲他们安抚地笑笑,“没事的,我就是去录个口供,你们继续忙。”   张龙接着说道,“谭姑娘说得没错,待查明真相后,若真的是无辜的,自然不会有任何事,你们放心吧。”   原本还在排队的人里,有些想看热闹的,也跟在他们后面,一大群人就这么向着开封府走去。   路上还有好奇不时加进来的群众,毕竟走在两个公差中间的少女,实在是怎么看都跟杀人犯扯不上关系,于是跟在后面的人越来越多,等他们到时,后面浩浩荡荡地坠着上百号人。   原本心里还有些紧张的谭笑,此时只剩下无语。   虽然看热闹是人的天性,但你们都没有自己的事吗……   进了府衙内,堂下跪着一个年长的妇人,大约四十多岁,看到她进来,哭得红肿的眼睛瞬间露出刻骨的仇恨,保养得宜的脸因过于悲痛和愤怒而显得有些狰狞。   “你这个小贱人!”她突然站起来,伸出双手就要向谭笑扑过去,一副要掐死她的架势。   赵虎飞快地上前一步,抬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只是轻轻一推,就将人推倒在地上。   “公堂之上,不得无礼!”他怒喝一声,让还想再次起身扑过来的妇人缩了回去。   “啪——”惊堂木的声音响起,“肃静!”   谭笑从那才那一幕里回过神来看过去,堂上坐着个黑脸长须的官,相貌方正,不怒自威,额上有一道疤痕,形似弯月。   啊,包青天!   她的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响起一段音乐。   噔噔噔……噔噔噔……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   “堂下何人,为何不跪?”   威严宏厚的声音,打断了她脑内的BGM。   她慢吞吞地跪下,穿越后的第一跪,虽然知道这种事迟早都是难免的,但真的面临时,心里多少有点不得劲。   “包大人,我叫谭笑。”   包拯板着脸问道,“张夫人状告你杀了张清和张衡,你有什么话要说?”   谭笑一脸的莫名其妙,“包大人,我都不认识这两人,为什么要杀他们。”   “你昨晚可是去过张府?”   “张府昨天办流水席,我好奇就过去看了会热闹。”   “有人说她亲眼见你和张衡走在一处,这一点你承认吗?”   谭笑无奈点头,“我昨天的确见过张衡,但……”   话还没说完,张夫人在一旁厉声哭喊,声音有些尖锐,“果然是你!包大人,她已经承认了,您快点判她死刑,为我家老爷和儿子报仇!”   包拯微微皱眉,见她这样,到底是有些不忍,轻叹一声,温声解释着:“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她就是凶手。”   “怎么没有!”张夫人红着眼睛一指谭笑,“她刚才都承认了,何况昨晚柳姨娘亲眼看见她了!难道还不算证据吗?”   “这只能证明她昨晚来过,有嫌疑,却不是能直接证明她杀了人的证据……”   包拯的脸色沉了沉,语气虽不算严厉,言辞之间却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动机、凶器都还没有找到,这个案子还没有结。张夫人,如果她真的不是凶手,我想你也一定不愿意让真凶逍遥法外吧?”   张夫人愣了愣,定定地看着包拯,突然双手捂脸放声哭嚎起来。   包拯一拍惊堂木,等安静下来后,他又问道,“谭姑娘,你方才说不认识张清和张衡,但本官问你是否见过张衡,你却毫不犹豫地说见过,分明是认识张衡的,这一点你要怎么解释?”   谭笑长长叹一口气,就将昨晚的事情从到到尾说了一遍,除了碰到偷情那一段,这种事也不好拿来在公堂上说。   门外突然传来车轮滚过地面的声音,旁听的百姓们分开两侧,一个青年坐着轮椅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   “包大人,晚辈神侯府盛崖余,不请自来,还望勿怪。”   熟悉的清淡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谭笑猛地转过去,一身白衣的无情正望着她,眼里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安抚和关切。   她心中突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或许是见到了熟悉的人,或许是有了依赖,莫名就红了眼眶。   无情看着她的眼神一怔,广袖下的手指难耐似的蜷缩一下,薄唇微动,又无声地抿了抿。   包拯当然不是第一次见到无情,他为官多年,和诸葛正我之间虽然往来不多,但在朝堂上,他也是隐隐偏向于诸葛一派的。   对于诸葛正我门下这四个弟子,整个汴京谁人不知。   不过,他正在审案呢,无情来干什么?   “盛捕头,你怎么来了,可是诸葛大人有何要事交待?”包拯奇怪地问道。   “包大人……”无情颔首,“谭姑娘是晚辈的朋友,此次她涉嫌命案,我心里多有担忧,便来看看。包大人放心,晚辈只是旁听,绝不会干扰大人断案。”   包拯点头,“如此,你就在一旁候着吧。”   谭笑怔怔看着他,胸腔里突然酸涩难言。   无情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不用想,肯定是店里的人跑去告诉他的。   她被带到这里也就一会的功夫,路上走了半个多小时,走得没有多快,但也不慢。   无情在她被带到这里十分钟就赶过来了,他还行动不便,一个人推着轮椅……   他对朋友,都是这么好的吗……   包拯接着问话。   “这么说,你跟张衡只是说了两句话,也没有见过张清?但是张府的姨娘说张衡的屋子里有一条帕子,上面绣了个笑字,他的屋子里也有一封他写给你的书信,这些问题你有何解释?”   谭笑皱眉,“大人,书信能造假,我跟张衡只是一面之缘,他为何要给我写信。至于那条帕子就更可笑了,因为,我根本就不会刺绣。”   顿了顿,她有些羞耻地开口,“我不会任何针线活,所以那条帕子,根本就不是我的。”   “还有,我为什么要杀了张衡和张清,动机何在呢,完全没有任何逻辑啊,只是有人看见我跟死者见过一面,就认定我是杀人凶手,这不是很可笑吗,昨晚张府里几百个人,见过他的也不止我一个,为什么单就认定我一个人有嫌疑呢,大人,我要跟所谓的人证对峙。”   包拯点头,沉声说道,“传柳氏。”   不久,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袅袅娜娜走到谭笑身旁跪下。   包拯说道,“柳氏,你将昨晚看到的情形,原原本本地再讲一遍。”   “是,大人。”   柳氏拿着帕子按了按红肿的眼角,慢慢说道,“昨夜我儿周岁,府里办席,我吃了一碗冰粉,突然肠胃不适,就去茅厕里方便,然后就看到……”   她再说什么,谭笑已经听不进去了。   她看着身旁女子柔弱的含泪的面容,脑子里电光火石地闪过一个念头。   这个声音!就是她昨晚在假山那里听到的声音!   仔细一想,张衡的声音不也正是假山里那人的一模一样吗,虽然在干那事时有些粗哑,后来跟她说话时又恢复了清朗,但音色没有变。   她当时只想赶紧离开,也没有多想,更没有留意是不是同一个声音。   所以说,张衡和他老爹的小妾偷情!   但是张清又是怎么死的呢?   她感觉自己似乎触摸到了事情的真相。   “大人,我有话要说,我有很重要的线索。”她打断了一旁柳氏的话。   包拯看了看她,点头说道,“你说。”   谭笑将这事全盘托出,在张夫人不可置信的眼神里,柳氏哭喊着否认,作势要撞住以死明志,当然是被拦住了。   接下来的事几乎都在谭笑的预料之内。   偷情这种事,平日里自然是要有人帮忙传递消息或者望风的,柳氏的丫鬟不过十七八岁,根本经不住包拯两句话的拷问,还没怎么用刑,便招认了。   柳氏刚开始还抵死不认,刑具一上,便什么都交代了。   走出开封府时,谭笑还没有从这一家子乱七八糟的事里回过神来。   “就这?这么简单就破了?”她有些不敢相信。   无情淡淡微笑,“许多案子其实并不复杂,大多数杀人都是冲动犯罪,根本来不及为自己想退路,甚至连一个像样的谎都没有时间想,一些情急之下的理由和借口更是经不起推敲。”   谭笑喃喃自语,“所以,他两的事被老爹撞见,张衡失误之下杀了他爹,柳氏作为他杀人的目击证人,他本来想一起处理了,但被柳氏及时发觉,反杀了张衡。”   无情点头,“从她说的来看,的确是这样。”   “张清不仅被儿子带了绿帽子,连儿子都不是他的,这可真是……够乱的。”谭笑一脸感慨。   “不过,柳氏怎么会想到要嫁祸给我这么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呢,我还是想不通。”   无情垂着眼,看着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没有吭声。   张衡都能罔顾人伦跟自己爹的小妾搞一起了,可见是个薰心的人,谭笑这幅模样,他见了后肯定是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让柳氏发觉了。   嫉恨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也是很正常的。   谭笑揉了揉膝盖,在这么硬的地上跪了一个多小时,那里隐隐约约的感到刺痛,不用想,肯定是青了。   无情看着她的双膝,皱眉问道,“不舒服吗?”   “嗯,膝盖有点疼。”她声音低落,情绪不可避免地有些消沉。   包拯再怎么是个难得的好官,也免不了在封建皇权制度下,她作为一个平头老百姓,在公堂上见到这些大官们必须下跪的事实。   或者说是委屈,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好奇凑了会热闹,就被人诬告,在那么多人面前被当做嫌疑犯审问。   她低头拽着自己的衣角,手指绕着扯来扯去,不发一言,眉眼间不复往日的鲜活与灵动,满是黯然。   眼皮底下突然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缓缓放在她的膝盖上,轻轻揉捏着。   谭笑呆呆地看着这只手的主人,他并没有看她,眼帘低垂,纤长的睫毛在眼皮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   “揉一揉,就不疼了。”   声音还是以往那般平静淡然,好像这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   她的心脏突然就跳漏了一拍。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新的一月了,谈恋爱吧~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距离被带去审问已经过去了两天,这两天时间里,她充分见识到了古代人民的娱乐生活有多匮乏了。   左邻右舍,当天没有去旁听的,一波接一波的,都跑过来问她当天的具体情况。   “谭掌柜,你再仔细给我们说一遍呗,我那天有事没去,太可惜了。”   面对四五双求知若渴的八卦眼神,谭笑抽抽嘴角,只能将案子的详情再说一次。   “张夫人一听凶手是柳氏,自己相公和儿子都被她所杀,就连庶子也是儿子柳氏所生,活活在堂上气晕过去,后面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嚯~”周围吃瓜群众心里直呼刺激,带着满足的迷之微笑离开了。   没过多久,面前又站了几人。   “谭掌柜,你受委屈了啊,那杀千刀的小娘养的柳氏,居然栽赃陷害到你头上来,你快给我们说说,她具体是怎么往你头上泼脏水的。”   谭笑叹口气,又一次充当说书先生,满足一下群众旺盛的好奇心。   “喔~”众人惊叹不已,这可比什么儿女私情刺激多了,豪门秘辛谁不爱听。   谭笑突然感到一阵厌烦,她握了握手,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这股突如其来的情绪。   有人突然问道,“不过,谭掌柜,你跟那一家子非亲非故的,柳姨娘为啥要陷害你啊?”   谭笑耸耸肩,随口说道,“谁知道,可能是嫉妒我比她漂亮吧。”   谁想众人对这个说法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倒一副很赞同的样子。   “肯定就是这样,肯定是张家大儿子盯着你看被柳姨娘发现了,这才想把屎盆子扣你头上,真恶毒啊。”   “就是,还好包大人一眼就看穿她那些小伎俩,还你一个清白。”   “谭掌柜,你听大婶一句劝,你长这么漂亮,又会挣钱,多的是人打你主意,你可得仔细点,有些男人稍微沾上一点就甩不掉了。”   谭笑“噗嗤”一声,笑眯眯地说道,“谢谢你,大婶,我以后一定注意。”   顿了顿,她又说道,“各位叔叔婶婶,我也不是说要多管闲事,只是毕竟死者为大,再说小孩子也是无辜的,咱们还是不要再当众讨论这事了吧,就当为这可怜的小孩祈福了,你们说呢?”   有赖于她平日里的好人缘,偶尔送他们一些卖剩的蛋糕饼干,几人也愿意听她的,纷纷表示再不会到处说这事了,还表示也会劝劝其他人也少说。   “谭掌柜,你就是太心善了,才会被那个婆娘欺负。”   临走前,一个大婶不忘感慨一句,接着说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在外做生意,一定得厉害点,别人才不敢打你的主意。你看何寡妇,谁敢惹她,你得多学学人家。”   谭笑想起豆腐店的何寡妇指着上门骚扰她的男人从街头骂到街尾的本事,心里抽了抽,脸上依旧甜甜地笑着应道,“婶子,我都听你的。”   几人离开后,谭笑立刻躲去厨房,干活也比被抓着讲死人的八卦强。   今天要做的是闪电泡芙。   她打算做三种口味的,巧克力夹心,抹茶夹心,原味。   跟普通的泡芙做起来区别不大,不过是将小包子的形状改成长长的圆棒。   不过闪电泡芙可以在表皮涂上奶油或巧克力酱等,还可以点缀些喜欢的水果。   这样一搭配下来,口味就远远不止三种了,最后成品做完,竟有将近十种。   她用打包盒仔细装起来,里面依然放了张小卡片,上写秉公执法四个字。   又去吧台打包了两杯多肉葡萄和芝芝桃桃一起装进去。   “去吧,这是今天的。”   她将袋子递给陆琛。   陆琛乖乖接过手提袋,一句没多问地就走了。   若说一个漂亮姑娘连着好几天一个单身的男人送点心,再钢铁的直男都能知道这里面什么意思了。   看到陆琛提着袋子进门,追命饶有兴致地盯着看了几眼,嘴角一弯露出一抹看热闹的坏笑。   他拽着路过的不太情愿的冷血,跟在陆琛后面,前后脚进了无情的书房。   “不错嘛大师兄,天天都有漂亮姑娘送吃送喝,我怎么就没有这个眼福,真让人羡慕啊,你说是不是小师弟。”   追命一手搭在冷血肩膀上,吊儿郎当地走进去,坏坏笑着调侃道。   他拦住了要行礼的陆琛,挑眉笑道,“怎么,你们掌柜只给大师兄送,没说给其他人也顺带点吗?”   “这……掌柜的只说让我送给大捕头,没说其他的……”陆琛为难地看看无情,又看看追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哦~”追命意味深长说道,“只送给大师兄一个人的啊~”   无情没有理会他,看向陆琛说道,“替我谢谢谭姑娘,她有心了。”   陆琛出去后,追命走到桌前,看着包装精致的盒子,说道,“大师兄,打开看看啊,看看今天送的是什么。”   无情也想看看,便听追命的将盖子打开。   根长长的造型各异的闪电泡芙整整齐齐放在盒子里,看起来漂亮极了,香甜的味道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直往出跑。   一枚小小的卡片放在盒子的一端,沾上了一点奶油,看着有些斑驳。   追命一眼就看清了上面写的字,“秉公执法……为什么要写这个,这有什么含义吗?”   原本以为或许写了首小诗,最不济也是一句思念的话语,这四个字就彻底让他摸不着头脑了。   无情拿出卡片,擦去上面沾到的奶油,他看着看着,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一样,突然弯起嘴角无声笑了。   追命捣了捣冷血的腰,在对方不满的眼神里,努努嘴示意他看大师兄的表情。   冷血看了看无情,然后疑惑地看向追命。   大师兄不还是那副样子,有什么好看的?   对于自己这个死活不开窍的小师弟,追命只能默默翻个白眼。   无情收起卡片,将它放进桌上一个木盒子里,看着追命微笑着说道,“师弟,你来找我可是有事?昨天交待的让你整理的资料,不知道是否整理好了?”   “额……这个……”追命尴尬地挠挠头,心虚地移开视线,底气不是那么足地小声说道,“虽然还没完成,但进展还是比较快的……大师兄,不打扰你了,我去忙了啊!”   然后硬是厚着脸皮从盒子里拿了两根泡芙,笑嘻嘻说道,“反正这么多你也吃不完,我帮你。”   不等无情说话,他拉着冷血溜之大吉。   从头到尾不知道干了什么的冷血一脸懵地看着追命,后者往他嘴里塞了根泡芙,美滋滋地边走边吃,“唔……香……别说,谭掌柜做点心的手艺真是一绝,这可是从大师兄手里抢来的,小师弟,你是不是觉得更好吃了?”   冷血咬着泡芙不吭声,听到追命这番不着调的话,他忍不住好心提醒一句。   “师兄,你别忘了,你还要给大师兄打扫屋子呢,你别让他又……”   又什么,追命懂了。   从一个月变成两个月,从卧室变成整个院子。   他突然深深懊悔,怎么就忘了大师兄的热闹看不得。   但愿看在谭姑娘的份上,看在他还是个可怜的单身狗的份上,千万不要找他的麻烦啊。   书房里,只剩下无情一人,一切又归于寂静。   他出神地望着桌上那一盒泡芙,眼神缥缈,像是透过它们看向什么很远的地方。   望着望着,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温柔,嘴角弯起浅淡的弧度。   他伸手拿起一块,上面点缀着他喜欢的那种红色的果子,切成拇指大的放块,错落有致地铺在白色的奶油上。   他张嘴咬下,很甜,是他二十多年的生命中从未有过的甜。   是一种让人能感觉到幸福的甜。   眼角余光扫到一旁的木盒,脸上的温柔又带了一丝无奈。   罢了,先就这样吧,已经很好了。   ?   陆琛回去时,谭笑替代了他的工作,暂时在吧台里忙活。   看到他进来,她眼睛瞬间一亮,急忙往前走一步,然后发现这样好像太明显,又强行恢复了淡定,轻咳一声,故作不在意地问道,“小琛,你去送东西时,他……大捕头有没有说什么?”   陆琛点头,“有的,他让我老板带句话。”   “什么话?”谭笑深吸一口气,压抑着自己莫名有些紧张又激动的情绪。   “大捕头说,让我替他给你道声谢,说让你费心了。”   谭笑失望地垮起脸,“就这?再没了吗?”   陆琛莫名摇摇头,“就这一句。”   “再没事了,你进来工作吧。”她掩饰着心里突然涌上来的一丝丝不舒服,毫不在意地笑笑。   无情是什么性格,她不是早就知道了,自己天天给他送奶茶送蛋糕,也不过是为了感谢他帮自己拿到一大笔赔偿金,从来没想过要借此让他对自己有什么念头。   想来他也是一样,虽然看着孤寒高冷,实际上骨子里是个极正直热诚的人。   还有小卡片上赞美他的话,他肯定也明白她天天送礼的用意。   毕竟比起那五千两,每天几十一百文的蛋糕,实在是九牛一毛,他受得起这份谢礼。   所以他说一句谢谢,这不是再正常不过?   人生三大错觉之一,他好像喜欢我。   千万别想不该想的啊,大捕头那样的人,一看就是要将一辈子都奉献给打击黑恶势力的事业中,根本不会考虑儿女情长那些小事的。   她压下心里那股似有若无的失落,告诫着自己。   铁手的教训就在眼前,绝对不能再闹第二次笑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给你们看看原着对无情外貌的描写:相貌俊秀,清丽;有些高冷;透着冷隽寒傲;   笑起来很好看,并透着几分凄美;手指白皙,修长,指节深明,秀气,指尖很尖,沾点灵,但这小小的、秀秀的、灵灵的手指,给人的感觉,却很有劲(给人一种蛮的、狠的、不妥协的、要命的、同时也是要害的,固执的、倔强的,桀骜不驯,那种劲道的感觉……)   而且,他很白,原着形容他都是苍白若雪,千万不要代入林峰啊! 第42章   汴京有个甜品铺子,里面装饰奢华,处处都是宝贝这一消息,逐渐被更多人知道了。   这几天来了不少明着是买东西,实则一进门就眼珠子乱转暗搓搓四处打量的人。   不过有司空摘星折戟沉沙在前,倒是唬住了不少人,一时间也没人真的敢动手。   只要不妨碍到店里的运转,她也就当做看不见这些人的小动作。   “陆兆,马员外府上要的蛋糕打包好了,你送过去吧,小心点别磕到了。”   “好嘞老板!”   陆兆擦擦手,提起那一摞半米高的打包盒健步如飞地走了。   随着云上的口碑和知名度越来越响,每天都有许多富贵人家的丫鬟婆子们排队来买。   若是买的量多,或是一次性购买金额超过多少时,只需要在册子上登记一下,等排到他们时,店里可以提供送货上门的服务。   这么看,似乎有些后世外卖的雏形了。   “谭掌柜,多日不见,你怎么又变漂亮了。”   熟悉的声音自眼前响起。   谭笑抬起头,陆小凤脸上挂着迷人的笑,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陆公子,你来了,要点什么?”谭笑看到他有些意外,随即很快扬起营业的笑脸,温声问道。   陆小凤研究着菜单,上次来还只是那么几样,现在已经多得不知道让他如何选择了。   算了,吃什么不重要,反正他今天来也不是吃东西的。   “谭姑娘,你看着上好了,不过,我不喜欢太甜的。”   说完,他便迈着悠闲地步子,自己去沙发区找位子,也不用谭笑给他引路。   不喜欢太甜的?好办。   谭笑给他做了杯三分糖的多肉葡萄,又拿了块抹茶慕斯,两块桃酥及一杯冰淇淋。   托盘一放下,陆小凤就被颜色亮丽的甜品吸引了眼球。   紫色的果汁唯美梦幻,绿色的糕点隐隐闻到一股茶叶的清香,杯子里白色的玉脂一样的冰淇淋上覆盖着一层红色的草莓酱,不用吃进去,只是看着就赏心悦目,有一股清凉的感觉。   他挖了一勺冰淇淋,甜蜜细腻的口感让他眼前一亮,不禁加快了进食的动作,一杯不大的冰淇淋,没两分钟就吃完了。   好东西啊,真是好东西,夏天吃也太爽了!   陆小凤盯着空了的杯子一脸感慨,他又喝了口奶茶,浓郁酸甜的葡萄的味道在嘴里炸开,仔细一尝,不光是葡萄的味道,还有些别的他从没吃过的味道,蛋糕也是,也不知道谭掌柜是怎么做的,吃着竟然有股茶叶的清香,虽然蛋糕本身很甜,但这点甜刚好被茶香中和,便一点都不腻了。   他心情愉快地窝在沙发里,慢慢享受着下午的甜点,顺便蹭着空调。   没过多久,陆兆就回来了,他身体好,脚程快,这种活向来都是他的工作。   “砰!”地一声脆响,是陆兆砸了杯子。   谭笑皱了皱眉,不过也没说他什么,只是让老李过来把碎片清扫干净。   不知道是心里有事,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觉得陆兆刚刚从外面回来就不大对劲了。   具体表现为,对吧台里的工作已经闭着眼睛都能做的他,刚刚居然会因为客人的催促而手忙脚乱地打碎了杯子。   或者是木愣愣地发呆,对着那些配料手足无措地样子,就像……第一次做这些事一样。   谭笑眯起眼睛看着他,皱眉问道,“你今天怎么回事,做事毛手毛脚的,刚刚那杯人家要的是燕麦红豆,你往里面加一大坨芋泥做什么。”   陆兆一脸愧疚地道歉,“对不起老板,都是我不好,我刚才没有注意,我保证不会再犯了。”   谭笑上下打量他几眼,似笑非笑地哼笑一声,不再多说什么。   前面买了那杯燕麦红豆的客人又回来了,他把杯子往吧台上一放,语气里满是抱怨。   “小哥,我都说了要全糖,我喝着一点都不甜,你是不是忘了给我加糖啊,不信你们尝尝,可别说我冤枉你们。”   陆琛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是没加糖。”   他担忧地看了眼陆兆,大哥到底怎么回事,从方才起就一直在犯错,就像什么都不会一样,但愿老板不要太生气了……   谭笑的脸上立马堆起和善可亲的笑,“抱歉,他今天身体不舒服,可能没有听清楚你的要求。为了表示歉意,我们免费给你重新做一杯。”   客人立即不生气了,笑着夸奖她道,“还是谭掌柜你会做生意,难怪我这么喜欢来你这里,就冲你们这态度,舒心!”   说着还比了个大拇指。   谭笑挂起营业的微笑说道,“让客人满意就是我们的宗旨,以后记得常来。”   解决了陆兆造成的小麻烦,她叹口气,状似无奈地说道,“算了,我看你今天状态不好,你也别在这里面忙了,去把店里打扫一遍吧,就知道给我添乱。”   陆兆一脸不安地拿着抹布上擦擦下擦擦,老李想过去跟他一起干活,被谭笑阻止。   “你歇着吧老李,让他一个人干,自己清醒一会。”   老李无奈,只能默默缩回去,无所事事地坐在角落里看着自己的工作被顶替。   半晌,陆兆抹着额头的汗珠,气息微喘,“老板,我已经做完了。”   谭笑怀疑地看着他,“这么快就打扫干净了?”   陆兆使劲点头,“真的,我打扫地很认真,已经非常干净了。”   谭笑背着手慢悠悠地四处晃荡,她在桌椅板凳的缝隙里抹了一下,沾了一手指头的灰。   “这也叫干净了,你自己看看,这么多死角都没清理,赶紧去做!”   一旁看热闹的陆小凤叹口气,状似惋惜地说道,“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也没有我当年吃苦耐劳的精神。想当年我在我师父手下时,每天天不亮就起干活,从卧室到院子,每一个死角都打扫地干干净净的,窗户上的雕花我都是擦了又擦,连恭桶都是每日三洗,就怕自己做得少了惹我师父生气。”   谭笑一脸赞同地点头,“陆大侠说的是,常言道,吃亏是福,做人不能太看中眼前的得失,而要想想自己能从中学会什么。”   她看向陆兆,继续说道,“不要总想着你能从云上得到什么,而要多想想你还能为云上做什么,还有什么是你没有做的。我也不要求你每天洗恭桶,你若是能做到陆大侠一半自觉,我都开心死了。”   陆兆还能说什么?当然是他妈的去做啊!   看着他趴在地上擦椅子,谭笑心情愉快地哼起歌,随后去厨房交待两句,出来后,眼睛便笑眯眯地跟随着他的身影移动。   半个时辰后,陆兆总算干完了谭笑吩咐的活,刚坐下喘口气,就听见谭笑又开始吩咐。   “陆兆,桌椅擦完了就去厨房帮忙洗盘子!你这个懒鬼,一会不看着你就开始偷懒!”   陆兆深吸口气,胸膛明显起伏几下,咬着牙微笑道,“好的老板,我这就去。”   谭笑在他身后嘀咕,“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白长这么大个子,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招的人。”   陆小凤趴在桌子上抖着肩膀,像帕金森患者一样抖个不停。   陆兆加快脚步赶紧钻进厨房,怕晚了几步又受到谭笑的责骂。   又宽又大的水槽里堆着用过的小山一样的锅碗瓢盆,陆兆看到的那一刹那,感到了轻微的眩晕。   刘娘子往他手里塞了块抹布,嘴里催促道,“兆哥儿,你总算忙完了,赶紧去洗吧,都在那了,还等着用呢,速度快点啊。”   陆兆手里捏着抹布,步伐沉重地向着水槽缓缓走去。   在甜品店后厨干过的人都知道,那些粘过奶油糖浆的器具有多难洗。   陆兆咬牙切齿地洗着小山一样的厨具,手上一个不注意,就弄坏了一只碟子。   听到响声,刘娘子过来看了眼,皱眉说道,“兆哥儿,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一直犯错,掌柜的说你心绪不宁,特意让我们把盘子攒着给你洗,说让你一个人清静清静,你可不能再出错惹她生气了。”   陆兆艰难地露出一个微笑,“不好意思刘婶,我刚才不小心的,以后不会了。”   刘娘子看他听进去自己的话了,便转头忙自己的活,不再关注他。   一个多时辰后,陆兆甩着胳膊从后厨里出来,还没歇口气,就听到那声催命一样的声音响起。   “陆兆,我要吃苦水巷聚味轩的杏仁豆腐,你去给我买,不要碰坏了,不然我就不吃了!”   陆兆小声请求道,“老板,能不能让我休息会再去,我刚干了好多活……”   谭笑竖着眉毛呵斥,“怎么,难道你觉得自己很辛苦吗?你在我这里风吹不着雨淋不到,管饭吃还有钱拿,这还不够吗?   你去外面看看那些码头上的劳工,哪一个不比你辛苦上百倍!只是让你做点小事你就推三阻四的,我已经使唤不动你了是吗!”   只是说了一句话,就被骂了这么多句,陆兆再也不敢有什么要求了。   “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他连走带跑,赶紧去苦水巷买那道谭大小姐要吃的杏仁豆腐。   豆腐娇嫩易碎,稍微磕一下就会碎得不成形状。   陆兆小心翼翼地提着食盒,都不敢稍微走快一点,只能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回去。   放平日他一刻中就能跑过去的路程,这次生生多花了一半的时间。   谭笑看到形状完整没有一点磕伤的杏仁豆腐,脸上总算露出一个笑,陆兆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些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昨天的,至于今天的,正在写……   卡文的时候,真的是刀架脖子上,也是一个字都写不出来的……感谢在2021-12-02 01:23:22~2021-12-04 07:00: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看到走得满头大汗的陆兆,谭笑难得的给了他个好脸,“辛苦了。”   陆兆皮笑肉不笑,“不辛苦,都是我应该的。”   正值晚饭时间,隔壁餐馆照旧送饭过来。   谭笑邀请陆小凤过来一起吃,后者痛快地答应了。   几个员工换着轮流吃饭,陆兆脚不沾地地忙了一下午,带着一脸终于解放了的表情坐到了饭桌前,刚拿起筷子,手就被谭笑用筷子重重的敲了一下。   谭笑瞪着他,“吃吃吃,就知道吃!活都做完了吗?”   从来不发脾气的老板突然这样,吓得在座的几人都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尤其是陆娘子,一会看看谭笑,一会看看自己儿子,一脸的担惊受怕,就怕跟着一起被责骂。   谭笑温声安抚几人道,“没事,你们吃饭。”   陆兆摸着被打红的手,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地小声说道,“我做完了啊,刚才干了好多活了……”   谭笑又瞪他,“机器擦了吗?给花浇水了吗?门口的地扫了吗?刚用完的拖把和抹布洗干净了吗?没有,这些你都没有做!”   不等他说话,谭笑马上又唉声叹气地说道,“难道你觉得,我让你做这么多工作,是在为难你吗?你也不看看,从你进云上工作以后,你都长胖了多少了,都这样了你还不多动动,我都是为了你好,难道我还会害你吗?”   陆兆一脸目瞪口呆,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喃喃说道,“可是,我不胖啊……”   谭笑又是横眉冷对,“还说你不胖!”   她问默默降低存在感埋头吃饭的陆娘子道,“陆婶子,你来说说,他到底胖了没?”   陆娘子看看陆兆,又看看谭笑,到底还是不敢撒谎,只能小声说道,“好像,是长胖了一点点……”   每天三顿饭跟着谭笑一起吃,有菜有肉的,每天夜里还有拿回家的甜点当夜宵,能不胖吗。   得到陆娘子肯定的回答,谭笑又开始说他,一脸的苦口婆心。   “我为什么会招你,还不是看你人老实,干活卖力,长得也不错。你想想,客人一进门,看见的是什么?   当然是你和小琛啊,你们两就是我们云上的门面啊,为了广大客户的体验,你还好意思吃得下去吗?你看看小琛,你再看看你,光吃不动,就知道横向发展,我都不惜的说你。”   陆小凤及时插嘴,“男人啊,身材一定得好好保持,不然人到中年,顶着个发福的大肚子,路上都没有姑娘愿意多看一眼。   你像我,睡前绝对不吃东西,每次吃完饭都要使劲地干家务活消耗消耗体力,哪怕没有活也要找点活干,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人近中年,身材还保持地这么好的原因。”   谭笑看着他满脸的赞赏,“要是所有男人都有陆公子这份自觉,这世界上哪里还有胖男人和丑男人。”   陆兆被他两一唱一和说地简直抬不起头,他摸着自己的胳膊和肚子,一时间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快大腹便便了。   忙了一下午,他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望着桌上那几盘菜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又不敢动筷子。   谭笑翻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吃吧吃吧,吃完了就赶紧去干活,真是个懒鬼。”   陆兆像得到赦免的罪犯一样,抓起筷子大口大口吃菜,平日里吃着普普通通的菜色,这会吃着像是什么山珍海味一样。   但就这吃饭的功夫,谭笑也不放过他,和尚念经般地跟着数落。   “也就我这么好心的老板还留你这种又懒又笨的人在这干活,你给我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差点砸了我们云上的招牌,我不光不计较,还让你吃这么好的饭菜,换个狠心的老板试试,早把你撵出去了。你要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福气,没事就多做点活,少惹我生气。”   陆兆边吃边小声嘀咕,“也没那么严重吧。”   “怎么没有!”谭笑又开始拉着脸,“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一个微小的失误,往往能引起巨大的失败,今天你只是忘了加糖,明天你就会放错配料,后天你就能把甜的做成酸的,把好的做成坏的,这样下去我还怎么开门做生意,云上还有什么口碑可言。所以现在你还觉得,自己只是犯了个微不足道的小错吗?”   陆小凤跟着摇头叹息,他正想跟着谴责一番,顺便表达下自己的优秀,在陆兆恶狠狠地瞪视下终究是识趣地闭嘴了。   陆兆哪里还听不出这是在故意找茬,但他能说什么呢,好好受着呗。   他一脸诚恳地道歉认错,“我错了老板,我一定吸取教训,以后坚决不犯同样的错误。”   谭笑勉强算是满意地点点头,也再没折腾他,让他安安生生地吃饭了。   旁边一直大气不敢出的几人听得心惊肉跳的,原来只是忘了给客人加糖,就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吗?   这也太可怕了!   他们以后干活一定要仔细仔细再仔细,坚决不能因为这事被老板骂了。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车轱辘碾过地面的声音。   谭笑首先转头看过去,坐着轮椅的白衣青年慢慢走进几人的视野。   她站起身向门口招手,“盛大哥,你来了。”   陆兆埋头吃饭的身体微不可查地一僵,默默地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无情驱着轮椅走过来,待走近后,他脸上浮起淡淡的笑,“路过这里,便进来看看。”   看到无情一脸如常,谭笑也就将心里那点小别扭放下来。   “盛大哥,我们正在吃饭,你要不要一起吃一点?”她问道。   无情轻轻摇头,“不用了,你们吃就好。”   他在看到陆小凤时顿了顿,像是对他出现在饭桌上有几分意外,语气轻淡地点头问候,“陆公子。”   陆小凤虽然认识无情,但跟他不熟,两人之间也没那么多闲话可聊,便也只是点头回道,“大捕头。”   刚吃完的陆兆想默默地开溜,被眼尖的谭笑叫住,“陆兆,吃完了就去把休息室打扫一下,我一会要待客。”   陆兆认命地往那边走去,谭笑在他身后叮嘱道,“桌上有个夜灯,打扫地时候注意点啊,那个很贵的,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他双眼一亮,快步走进休息室,靠墙的桌子上果然如谭笑所说,放着个西瓜大小的球状的灯,通体纯白如雪,表面有凹凸不平的浮雕,底部用木制的三角架子托着,就像个精美的装饰品。   陆兆的心跳有点快,他慢慢走近了,伸出右手一点点摸过去。   还没触碰到,它突然变亮,幽蓝色的光透过外壳上星空的纹路反射在墙上,将整个室内照得如银河一般。   陆兆看得痴迷,他蹲下身静静的欣赏片刻,随后又开始发愁,要怎么藏起来并将它带出去。   他握着木托端起灯,想拿近了看看。   “啪——”地一声脆响,方才还华彩四溢的夜灯碎成两半,他手里握着一半,另一半正掉在地上,幽蓝的光芒也瞬间熄灭。   他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谭笑和陆小凤站在门口,他们身后是无情。   “这这这……这不是我弄坏的,他本来就……我只是拿起来看看,谁知道……”陆兆磕磕巴巴地解释。   谭笑看着地上的碎片,又看看他,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你把我价值连城的宝贝弄坏了,你知道这个要多少钱吗,你赚十辈子的钱都买不起。”   陆兆一脸心虚,但依旧在不遗余力地为自己辩解,“老板,真的不是我弄坏的啊,我进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就拿起来看了看,它就成这样了。”   “你说你进来的时候好好的,你拿起来看完后就坏了,还说不是你弄坏的!”谭笑揪着他的口误不肯放。   “我对天发誓,要是我弄坏的,就让我天打雷劈!”   “把你天打雷劈也救不了我的宝贝,你给我赔!”   无情突然开口,“他不是陆兆。”   “他不是陆兆!”谭笑捂嘴惊呼,“你是谁,为什么要假扮成陆兆,你把陆兆怎么样了?”   陆兆浑身僵硬,他干巴巴地笑道,“大捕头真爱开玩笑,我不是陆兆我还能是谁?”   无情看着他冷冷说道,“你是司空摘星。”   谭笑像是不敢相信似的极为震惊地看着他,随后娇声怒斥,“司空摘星,又是你!上次你就打坏了我一盏灯,这次又打坏我一盏灯!你今天不赔我银子,休想走出这个门!”   到现在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的话,司空摘星的脑子真的可以喂猪了。   他恨恨地问道,“你早就认出我了是不是?”   谭笑一脸无辜,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你在说什么啊,什么认出你了,你在这里,真的陆兆去哪了,快把他给我交出来。”   司空摘星磨牙,“他好得很,就是睡一觉,马上就回来了。”   正说着,穿着司空摘星的衣服的陆兆从门外走进来,他捂着后脑勺,一脸郁色,看到他进门的陆琛脑子里产生了一瞬间的错乱。   大哥什么时候出去的,他不是在打扫休息室吗,还有他什么时候换了身衣服?   不止陆琛,其他看到的人也是一脸凌乱。   陆兆找到谭笑,压抑着满脸的愤怒说道,“老板,我在回来的时候被人打晕了,那人把我扔在偏僻的巷子里,没有看清楚是谁干的。”   谭笑错开身,示意他看着里面和他长着同一张脸的司空摘星,问道,“你看看,是不是这人干的?”   陆兆顺着看进去,瞬间惊得差点原地跳起来。   怎么有两个他?   谭笑给他解释,“这人是江湖上一个大盗,易容成你的样子,想来我们这里偷东西,大捕头马上就把他捉拿归案。”   出门一趟,却遭受这种无妄之灾,谭笑对他还是有些怜爱的,“辛苦你了,你赶紧去吃饭休息吧,我一定给你多要点精神损失费。”   陆兆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使劲瞪了司空摘星好几眼,出去吃饭了。   谭笑把门一关,冷笑一声,言简意赅地说道,“赔钱!”   无情捡起地上的碎片,手里摩挲着,问道,“谭掌柜,这盏灯,价值多少?”   谭笑摇摇头,一脸失落地说道,“没有价值,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第二盏这样的灯,它是无价的。”   司空摘星不知怎么就有些心虚,虽然他的确啥也没来得及干,但东西确实是坏在他手上的,也许,这种稀奇的宝贝有什么特别之处,比如说不能用手碰一碰就会碎这种特质?   啊呸,想什么呢,哪有这样的东西,碰都不能碰,肯定是这女人又在这碰瓷老子,老子才不上当!   但是转念一想到刚才看到的幽蓝的银河,又觉得不可能有人舍得故意弄坏这种宝贝,就为了嫁祸给他讹点钱?   心里一时七上八下犹犹豫豫的,便有些不确定起来。   无情微不可闻地叹口气,那双淡漠的平静幽深如寒潭的双眸静静看向司空摘星,后者不知怎么,又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上次有这种不好的预感,还是在上次。   他只看见无情大捕头那张形状优美的薄唇一张,一段让他的心跳几乎停止的话,便慢慢说出来。   “即是无价,便是价值连城之物。宝物坏在你的手中,人证俱在,你抵赖不了。若是不想受牢狱之灾,便照价赔偿吧。”   顿了顿,他又说道,“虽是价值连城,却也不可能真的让你倾城之力去赔偿。但此物之贵重罕见,亦是我生平闻所未闻。”   “既然这样,那你便赔她十万两银子即可。”   “咚——”地一声,司空摘星翻着白眼晕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太困了,要猝死了,赶紧睡感谢在2021-12-04 07:00:38~2021-12-04 10:49: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司空摘星整个人现在就是十分后悔。   他不应该好奇心这么重非要跟个甜品铺子过不去,也不应该为了找回面子一而再地来这个邪门的地方,更不应该为了争一口气跟陆小凤打这个赌。   现在好了,他不仅要赔十万两银子,还要叫陆小凤一百声爷爷。   他当了这么多年大盗,十万两对他来说当然不算什么,他接一单生意都要好几万了。   但赚得多也经不住他能花,单身男人的手里总是攒不住钱的。   他大头的钱都在钱庄里存着,身上只有几百两的小额银票,以及一点碎银子。   谭笑冷酷无情地搜刮完他身上所有的钱,又同无情一起,像押解犯人一样,后面还跟着看热闹的陆小凤,跟着他去大通钱庄,看着他取了八万两的银票出来。   给钱的那一瞬间,司空摘星不仅手在颤抖,心也跟着一起颤抖。   他兢兢业业半辈子,每天起早贪黑的,攒下这么大一份家业,一夕之间全部化为乌有。   谭笑伸手去拿司空摘星颤巍巍递过来的银票——没拿动。   她稍微使了点劲拽了拽,这才从快要哭出来的司空摘星手里拿走八万两银票。   清点过后,一共是八万零二百一十六两,剩下几个铜钱她好心留给他吃饭没有要。   她瞪着司空摘星,“让你赔十万两我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了,这点钱怎么还能打折呢,抹去零头,你还差我两万,剩下的你说怎么办?”   司空摘星大怒,“怎么是两万!那二百一十六两就不是钱了吗?”   谭笑很不满地白他一眼,“你打了我店里的员工,难道不要给人家赔一点精神损失费和医药费吗?二百多两我都嫌少。”   对方很光棍的一摊手,“反正我是没钱了,街边的乞丐现在都比我富裕,我兜里还有几个铜板你要不要?”   谭笑不知从哪摸出纸和笔,一脸微笑,“考虑到你这个情况,我这边有两种还债方式,你看看可以接受哪一种。第一种是你给我写个欠条,一个月之内偿清所有债务。第二种是分期付款,比如说每隔十天还我五千两,当然这个也是要写欠条的。”   司空摘星汗如雨下,“一个月还你两万两,我去春香楼一天接一百个客人也赚不了这么多啊,你不如把我卖了算了!”   无情:……真的不必如此。   陆小凤在一旁听得快要笑瘫在地上。   谭笑垂下眼帘,一脸落寞,神情哀伤地说道,“你难道觉得我是在为难你吗,还是我故意讹你的钱,我也不想这样的,但你打坏的那盏灯,是我师父临终前留给我的遗物,他老人家走之前说过,让我好好保管它,见灯如见人,以后的日子,哪怕他已经不在了,但每次点亮它,我都能感觉到师父的身影依然陪伴在我身边。”   她看着天边的晚霞,神情悠远又怅然,“宝物已毁,便如同破镜不可再圆,我心中的痛,你怎么能体会呢,如今只有大把的银子才能让我受伤的心慰藉一二,你明白了吗?”   司空摘星疯狂抽着嘴角,“我明白了,反正你就是要钱,我给你写还不行!”   他抢过纸笔,刷刷刷几下,写下人生的第一张欠条。   这是一张耻辱的欠条。   谭笑吹着未干的墨迹,笑眯眯说道,“那就说好了,下个月的今天,你还我两万两哦,我相信司空大侠名满江湖,应该是做不出逃债这种事的吧?”   司空摘星怒道,“你少放屁,老子是那种人吗,两万两我还不看在眼里!你等着,过几天我就把钱还你!”   不等她再说什么,他运起轻功逃也似的跑了。   谭笑对着他的背影大喊,“有空常来啊!”   正在飞檐走壁的身影脚下一崴,差点没从房顶掉下来。   随后他转过身来看着她的方向说了句什么,离得有些远她听不清,不过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陆小凤也跟着告辞,他还要跟上去嘲笑司空摘星,那一百声爷爷他都惦记了好一会了。   谭笑将厚厚的银票塞进怀里,胸前顿时高高耸起鼓囊囊的一片,看着有些滑稽。   她也没有在意,这可都是钱啊,再鼓一点她也不嫌多好吗。   陆小凤一走,她突然意识到,现在就剩下她和无情两人了。   她悄悄抬眼看过去,黯淡的天色下,晚风将他脸颊两侧的发丝吹得轻轻拂动,嘴角处挂着淡淡的微笑,双眼看着竟有些温柔,正盯着她看。   察觉到她看过来的视线,无情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突然移开了眼睛,笑容也收敛了,恢复了往日里淡漠平静的模样。   被他这样一搞,谭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明明什么也没发生,但气氛就是好奇怪……   快说点什么啊!再这样沉默下去我人要没了!   “你……”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谭笑惊讶的看着无情,尴尬的气氛突然消解不少。   她忍不住扑哧一声,无情也弯弯嘴角,眼睛里漾开一片暖融融的笑意。   谭笑一拍胸口,开心说道,“盛大哥,多亏有你在,司空摘星才会给我赔钱,不然我自己可是拿他没办法的。”   无情瞥了眼她那片鼓囊囊的胸口,眼底的笑意加深,问道,“你方才说,那盏灯是你师父留给你的……”   “当然不是,我骗他的。”谭笑坏笑一声,“你可不要告诉他。”   无情淡笑着轻声说道,“好。”   气氛又开始陷入沉默,她自己就不是什么话多的人,无情更是将高冷这两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她想起什么,突然说道,“盛大哥,我送你个礼物吧,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就当是我谢谢你的。”   无情愣了一瞬,随后轻轻摇头说道,“不必如此,我没有什么想要的。”   谭笑又道,“那……我分你一半钱吧,不然我一个人全拿了心里过意不去。”   “司空摘星损坏的是你的东西,他给你赔钱天经地义,你拿着就是,不必有什么负担。”无情仍旧拒绝了她的提议。   “可是,你这也不要,那也不要,我总得好好感谢一下你吧。”   送礼送不出去,给钱也不要,她从没想过自己还会因为这种事烦恼。   无情弯起嘴角,“你不是已经谢过我了?”   谭笑不明所以,随即马上反应过来,“你说的是那些奶茶和蛋糕啊?”   见对方点头,她小声嘀咕一句,“那怎么能算,几文钱的东西,又不值钱……”   她接着大声说道,“总之,这件事你就再别管了,我一定会给你挑个满意的礼物的。”   无情见状,也只能含笑说道,“好。”   天际最后一道光彻底隐去,街道两旁开始挂起灯笼,路上的行人渐渐越来越少。   夜风温柔至极,谭笑突然就不想这么早回去了。   “盛大哥,你接下来还有什么事吗?”她开口问道。   无情道,“没什么要紧事,怎么了吗?”   谭笑握了握拳,轻咳一声,磕磕巴巴地说道,“那个,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是说,要不要一起去随便走走,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她鼓足勇气问出了这么一句类似于邀请的话,谁想并没有听到对方的答复。   足有三四秒,她才听到对方低声说道,“好。”   谭笑一下子放下心来,她笑眯眯问道,“我对城里还不是很熟呢,也不知道晚上哪边的景色会好一点,盛大哥,你有没有推荐的地方?”   无情想了想,微笑说道,“离这里不远处是汴河,河边常年有女子放花灯祈愿,你想去看看吗?”   “没问题,盛大哥,你带路吧。”   她笑着满口答应,反正只是为了一块相处一会,至于去哪里干什么,又不重要。   夜晚的路不太好走,哪怕是汴京这样的都城,路上也是坑坑洼洼的,一不注意就会崴脚。   她看无情自己推着轮椅辛苦,提出过要帮忙,但被对方浅笑着拒绝了,她便只能一路上多多注意脚底,有石头什么的让他提前避开。   河岸边有卖莲花灯的小贩,看到两人过来,热情的上前兜售。   她挑了一盏粉色的,一起卖的还有蜡烛,炭笔,藤纸,可以说是一条龙服务了。   “盛大哥,你想要个什么颜色的,我帮你拿。”她回头问道。   无情淡淡微笑,“不用了,你放就行。”   谭笑想了想,“那好吧,我们两放一盏好了,我一会可以把我的愿望借给你一半。”   慢慢往河边走去,河道两旁都是青草地,足以没过脚踝,谭笑穿着长裙,总是一不注意就踩一脚。   无情的轮椅停在离河边两三米的距离,靠着水边,空气里满是湿润的水气,以及青草和树木的清香。   河上不时飘下一盏盏莲花灯,零零星星的,像是会发光的鱼悠然游过水面。   她伸着脖子一直看,嘴里喃喃说道,“好想知道上面都写了什么愿望……”   无情微笑,“拆一个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不好吧,毕竟是别人的东西……”   “没关系,再放回去就好了。”   她被无情三言两语说得有些心动,终究是安耐不住好奇心,伸手捞了一个出来。   这似乎是刚放进河里没多久的一盏灯,短短的蜡烛没有多少燃烧的迹象,里面还有一个纸条。   她慢慢展开,轻轻念道,“愿我觅得如意郎君。”   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后,她把纸条放回莲花灯里,再将它放回河里。   回到无情身边,他问道,“里面写了什么?”   谭笑叹口气,“保佑她嫁个好相公,真没意思,我敢说,这里面十盏灯,九盏写的都是这一类的话。”   无情笑笑不答话。   “我也要去放,许什么愿呢……有了!就写,祝我早日练成神功!”   她蹲下来,极其认真地一笔一划写下这个让无情完全看不懂的愿望。   “盛大哥,你呢,你想许什么愿?”   无情想起刚刚她说要把自己的愿望分他一半的样子,浅浅笑道,“那便,愿河清海晏,岁岁平安。”   谭笑将他这句话也加上,开心地将属于他们两的那一盏灯放进河里。   水流带着它慢慢远去,谭笑转身,无情也看着它的方向,眼神罕见的温柔,双眸明亮,像是落在水涧里的星星。   她的心跳突然就快了几分,脚下不知不觉加快了些,想快点走到他身边去。   还有半米的时候,意外发生。   她忘了注意脚下,右脚踩到了自己的裙子,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   谭笑惊呼一声,她急忙挥舞着双手,极力想保持平衡,但惯性的作用让她只能接着倒下去。   睁开眼睛时,她整个人扑在无情的腿上,头靠在他的腰腹间,姿势尴尬暧昧十足。   作者有话要说:   对感情戏好苦手,2000字我能从早写到晚,抽烟……感谢在2021-12-04 10:49:15~2021-12-05 08:08: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这是怎样一种尴尬的神展开。   她呆滞地看着近在眼前的白色衣袍,视线缓缓上移,无情似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惊,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愕然。   她整个人瞬间像被煮熟的虾子一般,赶紧手忙脚乱的爬起来,过程中双手碰到置放于轮椅上的那双腿,细瘦无力。   “对不起,我刚才没站稳……”她红着脸解释。   无情低低咳嗽一声,道,“没什么,不用在意。”   月光下,两张同样皎洁的脸上盈着红晕,一时静默,谁也没有再开口先说一句。   岸边嬉闹的人声仿佛逐渐远去,延绵千年的汴河在眼前静静流淌,河里花灯依稀,映得水面点点生辉。   一声接一声低哑的咳嗽声突然打断了这份沉默。   无情右手握拳抵着唇部,间杂反复而急促的喘息,一副呼吸困难的样子。   谭笑惊呼,“你生病了?”   等症状稍微缓解,咳嗽停止后,无情说道,“我自幼患有哮喘,抱歉,方才让你看笑话了。”   她的心里突然泛起针扎一样细密的微弱的疼痛,她是实实在在的有些心疼这个苍白病弱的男人了。   他刚才说起自己得了这样的重病,神色依旧无比淡然,仿佛只是一个小感冒一般,不值一提。   她突然有些遗憾,若是当是穿越带的金手指是神医系统这样的,现在会不会圆满许多?   谭笑心里有些难过,她低声问道,“你的腿,再也治不好了,是不是?”   静默片刻,无情的双眼垂下,轻轻答道,“嗯。”   他的脸上有一丝并不能完全不放在心上的落寞,显然哪怕是少年老成如他,也只能做到平日里不表现出来罢了,却不可能真的不在意。   谭笑蹲下身,双眼注视着他的两条腿,脸上满是怜惜与心疼,轻声问道,“可以让我看看吗?”   这个问题有些越界,一个女孩子说出这种话,很难不让人想她背后的含义。   无情薄唇紧抿,不发一言,就在谭笑以为会被拒绝的时候,他撩起衣裳下摆,俯身将一只裤管挽起至膝盖处。   他的肤色本就白皙,常年没有使用的小腿更是显出一股明显不健康的苍白来。   那一双腿已是明显和正常人有所不同,削瘦得像是只有骨头一般,没有半分血色,甚至还略带了几分萎缩。   这本来就该是预料之中的景象,但此时此刻却不知为什么,仍旧还是觉得有一股淡淡的酸涩慢慢地涌了上来。   她伸出手指慢慢摸上去,手下的肌肤几乎没有多少血肉感,触手只剩嶙峋的生硬的骨头。   无情低头看着轻轻触碰着自己小腿的那只手,白皙而莹润,泛着健康的光泽,如同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她的手边是自己残废的腿,丑陋而瘦弱,形成鲜明的反差。   他的双腿废了多年,早已没有任何知觉,那双手轻轻抚摸在自己腿上的温度,他丝毫感觉不到。   他的心里突然涌上一丝难堪,又像是自卑,他放下裤管和下摆,遮住了自己的腿。   他别过眼,脑袋稍微偏了几分,像是在看着远处的河堤,广袖下的双手紧握,因太过用力而在手背浮起青色的筋脉。   在月色下如刀锋一样雪亮的眼,眼中是一片寒潭,任谁也无法从那苍白而清冷的面庞上,看出他心中在想什么。   一片静谧中,无情突然说道,“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谭笑应了声,“好。”   回去的路程并不远,或许是两人心里都装着事,一路并没有说什么话。   清风明月下,一高一低的影子在身后拉成长长的一道,耳边是虫鸣鸟叫,远处的街市上灯火辉煌,缱绻丛生。   快到云上门口时,无情停下来,淡淡说道,“你进去吧。”   谭笑咬唇,脸上一片踟蹰,片刻后才说道,“那……那我进去了?”   无情微笑着点头。   她不再说什么,转身向店里走去,走至门口时,她回头去看,无情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姿势,丝毫没有移动,屋檐下灯笼的光照进他的眼睛里,将那双深黑的瞳孔照成暖洋洋的橘,脸上淡淡的笑似乎都要被头顶的灯火融化了一样。   谭笑看着他笑了笑,转头进入店里。   一见她进门,几人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问道,“掌柜的,那个大盗是不是被抓进牢里去了?”   “后来怎么判了啊,这人也太猖狂,光天化日下跑咱们这来偷东西,一定要重重的罚!”   “这人是谁啊,本事可真大,这手易容术我们谁都没发现,他要是不说,我看连陆娘子自己都发现不了那不是兆哥儿。”   江湖上的事对这些老百姓来说虽然遥远,但在这样一个武侠为主的世界里,武林上那些名气大的大侠们,诸如陆小凤楚留香西门吹雪之流,他们也是耳熟能详的。   谭笑开口解释,“那人是司空摘星,易容术天下第一,你们发现不了也正常。大捕头罚了他一大笔钱,想来他以后再不会来了。”   来一次就损失一大笔银子,第二次更是搭上了全部身家,现如今还倒欠她两万两,也不知道司空摘星对她店里其他的东西有没有兴趣,除了被外界传得神乎其神的灯,还是有别的东西可以偷的嘛,比如闹钟镜子什么的,她还是很欢迎司空摘星这样的散财童子多来几次的。   陆兆惊呼一声,“偷王之王司空摘星?”   谭笑心里嘀咕,这个外号可真不怎么好听,看着一脸兴奋激动的陆兆,笑道,“你知道他?”   陆兆两眼发光,“当然知道,据说这世上没有他偷不到的东西,出道以来从没失过手,甚至连活人也偷得到。”   “那他在我这尝过失败的滋味了。”她挑眉一笑。   陆兆摸着脑袋憨笑,“掌柜的你不是普通人嘛。”   谭笑笑着瞥他一眼,却也不开口否认。   打发走几人各自去工作后,她将司空摘星那得来的二百多两的零头拿给陆兆,在后者惊讶地目光里,淡定说道,“这是司空摘星好心赔给你的精神损失费和医药费,拿着吧。”   不等他有什么反应,她转身去了楼上卧室。   陆兆捏着鼓囊囊的钱袋,陆琛也好奇地凑着脑袋看过来,他打开数了数,竟有二百多两!   “大哥,好多钱!”陆琛小声惊呼,陆兆也激动地涨红了脸颊,他急忙将所有钱全部装回去,将钱袋塞进怀里,压抑着兴奋小声说道,“人多眼杂,回去再说。”   “嗯!”陆琛使劲点头。   突如其来的一笔横财,让兄弟两一晚上都异常兴奋,工作起来异常卖力,像打了鸡血一样,就等着下了班回去后,再好好的多数几遍,和家里人分享一下这份巨大的喜悦。   另一边,谭笑回了卧室后洗了澡换了睡衣,将自己埋进松软的被褥里,低落的心情才稍有缓解。   床边放着那八万两的银票,她却突然没了数钱的心情,也没了预想中的激动,脑子里全被别的占满。   她想起无情在说他的腿治不好了时落寞的声音,想起手掌触碰过的那只细瘦的腿,想起他呼吸急促不停咳嗽的样子,最后又是他在灯下看着她静静微笑的样子。   “唉——”她长长叹出一口气,拉高了被子,将自己整个人裹在里面。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越来越多的将目光放在这个人身上。   她一点都不迟钝,也不是爱而不自知的笨蛋,相反,她向来是个心思敏锐的姑娘。   曾经有过两次恋爱经历,她自然对这种感觉不陌生,况且也看得出来,无情对她是不一样的。   这种不一样的待遇意味着什么,有到喜欢的程度吗?   方才在河边时,她本想问问的,问你怎么看我的,你是不是喜欢我。   但后来看见了他的腿,还有他狼狈咳嗽的一幕,让她的那点少女情怀飞得远远的,只剩下了满腔的难过。   胸腔里不时涌上来的是什么?酸涩难言,敬佩,怜惜,尊重,还有惋惜。   她穿越前玩乙游时,也格外偏爱轮椅眼盲咳血等设定,或许是这样身有残疾不那么完美的主角,更让人有种母性的怜爱,也更容易让人攀折。   然而那终究是纸片人,不是活生生的人。   作者笔下轻飘飘的三言两语,像座大山一样落在他的身上,却是无法对抗的命运,与残疾作伴的一生。   “系统,我能不能抽到可以治好他的药呢?”她突然想起自己的金手指,不禁燃起那么一点点希望。   系统万年不变的声音响起,“系统抽奖全频手气和概率,无法保证宿主能抽到什么哦~”   好吧,她就知道。   哪怕治不好腿,治好其他的病也可以啊,可惜她几次抽奖抽到的都是没什么……她想起来了!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光亮,她急忙掀开被子爬起来,将上次抽到的那瓶舒筋活络丹从背包里拿出来仔细端详。   因为一直用不到,她也没怎么关注过,这才发现点开瓶子查看,会出现几行备注的说明。   【舒筋活络丹:可根治一切因气血运行不畅,筋脉失养等问题造成的疾病,亦可重塑筋脉。】   短短一行字,却让她燃起无限希望。   根治?意思是只要症状符合,就可以治好!   她不知道无情的腿是怎么废的,也不知道这瓶药对他的病症有没有帮助,但不管怎么说,至少能看到希望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看文,被一些太太文下的评论看得很无语,可能我看任何一篇小说,都是代入女主视角吧,还会代入当下的时代背景,包括主角所受的教育成长环境等等,而不是上帝视角,所以我能明白太太们为什么会写这样的情节,这种在某些读者看来女主又犯傻犯贱之类的情节。   我在晋江看文十几年,晋江还没开始收费的时候我就在了,真的没见过哪个小说网站的读者比晋江的更能杠了,不管怎么写都有人不满意。   这不就像去吃饭,有人喜欢蛋炒饭,有人不喜欢,喜欢的就点,不喜欢的就点别的,反正吃的那么多对吧。   但你不喜欢还要在饭馆里大吵大闹,说厨师不应该这么炒,鸡蛋和米饭怎么能一起炒,真是无理取闹。   我看文十几年,雷点也就只有个渣男贱女和男生子,其余任何一本文都能心平气和的看下去,不喜欢点×就是,实在不理解那些在每一章下面刷负骂女主骂作者的人,跟明星的黑粉一样不能被我理解。   开心的是我的文下都是支持我鼓励我言论,偶尔有不喜欢的,我也当没看见,或许是,现在还爱着综武侠的,应该都是25+的了吧,心智都成熟了。   感谢在2021-12-05 08:08:40~2021-12-06 07:55: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晚上理所当然的失眠了,脑子里一直想着杂七杂八的事情,一直熬到后半夜才睡去,第二天起床时已经临近中午。   等她打着哈欠下楼时,店里已经忙忙碌碌的营业好一阵子了。   目前所有的事情已经步入正轨,她唯一的工作就是隔段时间补一次原料,再就是上新时做个培训,除此之外好像也没她什么事了。   她把大门的钥匙给几个员工留了一把,这样她也不用天天起个大早赶着开门,晚上她若是不在,他们自己收拾完店里的卫生锁好门窗即可。   至于说担心他们私下昧了营业的钱财,那就更不必担心了。   每日打烊前,会把当天营业的款项全部收拢至一处,不和第二日新收的混在一起,若是她当天或是第二天没有对账的话,当天收到的营业款依旧是单独存放,并标好日期的标签。   系统里每日的营收都是有数的,她有空的时候数一数能不能对得上数,若是有差错,只需要找经手钱财的那几人就行。   便就目前来看,还没有发生过这种令人不愉快的事情。   不论是甜品处收银的陆娘子,还是吧台里每日经手钱财的陆家兄弟两,人品都是让人十分放心的。   这不就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甩手掌柜吗?   未至正午的阳光不太浓烈,透过朦胧的玻璃,便被分解成了暖洋洋的和煦的光。   谭笑坐在窗前,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从外面买回来的粥,眼睛出神地望着店里买东西的人群。   最简单不过的白米粥,没有任何佐料,熬得浓稠鲜香,勺子舀起时米粒可以挂在上面,旁边的碟子里放着几只素春卷,另有一小碟炸藕合。   思绪里满满是那个一只手不能紧握的瓷白的药瓶,里面指甲盖般大小白玉一般的药丸从瓶口里排着队一个个蹦出来,在她脑子里欢快的起舞。   她甩甩头,将这些无厘头的画面赶出脑子,心里忧心忡忡地想着事情。   作为一个外来户,在这里没有任何亲缘关系,甚至也不是什么高人弟子,就这样跑过去说我这里有瓶药,吃了说不定能治好你的腿,别人凭什么相信呢,说不定会觉得她在消遣他拿他寻开心。   设身处地的想想,这么奇幻到诡异的事情,放在她身上,她能信吗?怕是也不会的。   她只会以为要么是脑子不清醒,要么是敌军派的间谍来给她下毒的。   现代医学尚且发达,治疗断腿都离不开手术打钢针,一瓶药怎么可能就让一个不良于行十多年的人重新站起来。   但是,万一呢,毕竟穿越和系统这么更玄幻的事都有了,相比较起来,这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的……吧?   先试试再说,能治最好,不能治就当是补品了。   面前突然闯入一个红色的身影,将她涣散的视线拉回现实。   “展大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好多天没见到你了!”她有些惊喜地仰头望着展昭。   或许是正在当值中,展昭依旧穿着他那身标志性的红色官服,头戴黑色乌纱帽,正低头微笑看着她。   “前段时间去了趟应天府,昨天晚上才回来。”   她对这时候的地名不熟,脑子里反应了好一会才想起应天府在哪,哦,是南京啊。   想明白后,她对着展昭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我说呢,上次去开封府没见到你。”   展昭牵起唇角,无声笑了笑,随后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顺手将佩剑放在桌上。   “我听说了你被诬告一事,可惜我当时不在,不能为你回护一二。”   他的眼睛坚毅中不失温柔,又带着点歉意,就像一汪澄澈的干净的湖泊。   “噗——”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展大哥,你还是你吗,居然会说这种话了。以你的身份和立场,你若是当时真在,那种时候不是应该避嫌吗,怎么还敢给我做辩护?”   “辩护?”展昭怔了怔,他琢磨了片刻,立刻就懂了这个词的意思。   他笑着摇摇头,道,“我只是想,若是我在的话,至少能不让你受苦,况且,我自是相信你的,结果都是注定的,所以我也算不得徇私。”   谭笑眨眨眼,道,“张龙赵虎两位校尉很客气,我没有吃苦,你可别冤枉他们了。”   她不欲在这种小事上继续扯下去,转移话题道,“展大哥,你好不容易来一趟,一定得尝尝我这里新出的甜点,你看那些排队的人,有没有觉得比前段时间更多了?”   谭笑有些骄傲自得地用下巴指了指,展昭笑着看过去,长长地队伍从门口排至十米开外出,看起来生意的确比他上次来时要好上些。   “我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多留,要浪费你一片好意了。”他不太好意思地说着道歉的话,语气听上去为难又惋惜,叫人无法对他升起半点不满。   “那好吧,你下次来了我再请你吃。”谭笑对此也有些可惜,若不是真的没时间,她还是挺想和展昭叙叙旧聊聊天的。   这么一个宽和温柔,待人赤诚温柔的大侠,关键是长得巨帅,还很能打,谁会不喜欢这样一个朋友呢?   她倒是挺想去开封府串门的,近距离好好瞻仰一下包青天这个大名人,还有和他形影不离的公孙策,上次在公堂上都没好好看看他两。   不过经过那事后,她对包拯多少还是有点畏惧感,一想起来就怕怕的。   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按理来说不应该如此。   谭笑想了想,把这种情况归结于,包拯那身不怒自威正直又严肃的气质,实在是太像她高中时的化学老师了。   作为一个理科废,她没少被这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也没少被罚抄公式,自此这一类气质的人,就在她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她突然想起后世看过的一个动图,灯熄灭后,一个黑人小伙露齿一笑,黑漆漆的画面里只能看到他白森森的牙齿。   “咳咳咳——”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么搞笑的事情,甚至冷不防被一口粥呛得连连咳嗽。   这么一打岔,她心里对包拯的畏惧感倒是散了些,甚至恶趣味的不停想着关灯——露齿笑——关灯——露齿笑这个令人捧腹的画面。   嗯,代入的是包拯的脸。   展昭走后不久,又来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王小石。   谭笑看着眼前的青年,应该说是大男孩,耳根微红地跟她东拉西扯,说些细碎的小事,就是不说找她来干嘛的。   比如她喜欢什么样的花,金风细雨楼里有一处花圃,园中的花草被照顾地格外精细,他下次来可以给她带一盆。   或是最近天气晴朗,正适合外出游玩,问她想不想去东湖上泛舟,他可以租个画舫陪她一起去。   再或者是问她平日里喜欢去哪里,喜欢做什么,喜欢什么颜色等等等。   当然,每问一句,他都会接着说一大堆自己的事情,倒让他问这么多不像是在查户口,更像是为了自我介绍一般。   因为所问的问题不涉及隐私,谭笑便也大方说一一了,但是她的眼神越来越莫名,她和王小石也就见过两次,两次交谈都不算多,他这难道是特地过来为了跟她交朋友?   在她询问的眼神里,王小石脸色越发的红,期期艾艾地问出了他来的目的。   “谭姑娘,那个……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年轻男子的眼神清澈如水,忐忑又羞涩,心事就像张白纸一样简单好猜。   谭笑惊讶地看着他,王小石在那样的目光里把头更低的垂下去,脑门上似乎要冒烟一样。   片刻后,她温柔地笑了笑,语气柔和但坚定地说道,“有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啊……哦,那……我知道了。”王小石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一般,脸上的笑都要挂不住了,随便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他一路沮丧地回了金风细雨楼,在白楼前遇到了苏梦枕杨无邪白愁飞三人,似乎正在说着什么事。   王小石见了三人,也只是有气无力的打了声招呼,并不打算过去,他只想回自己的房中好好静静。   三人难得见他这幅黯然伤神的模样,皆有些好奇,白愁飞笑道,“王小石,做什么这幅样子,不会又失恋了吧?”   这话似乎戳到什么痛点,王小石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转身欲走。   但他这幅样子反倒证实了白愁飞的话,他一挑眉,拖着王小石的手臂就将他扯回来。   “这次是谁,给我们说说,说不定还能帮你出出主意?”白愁飞笑着说道。   王小石十分不想说,说了就是黑历史,一定会被杨无邪记录在他的个人档案上。   杨无邪微笑,“我猜,是谭笑。”   王小石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杨无邪似是能听到他心中所想一样,慢悠悠说道,“你上次见到人家的那个眼神,我就知道早晚有这么一遭。”   “你不是喜欢温柔?”白愁飞诧异问道。   王小石哀怨地看了他一眼,语气里满是惆怅,“可是温柔不喜欢我啊。”   苏梦枕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似乎对这种话题一点兴趣都没有。   杨无邪突然出声,“所以现在是十七次了?”   “噗。”白愁飞喷笑。   从七岁开始动情,截止二十三岁时已经失恋十五次了。   再加上温柔和谭笑,不就是十七次。   忘了说,这十几次里,每次都是他自作多情,没有一次是双向的。   王小石愁眉苦脸地想着自己悲惨的恋爱史,以及即将要增加两笔的一点也不光彩的履历,整个人更哀怨了。   ?   云上里,谭笑还在消化着王小石临走前那个悲伤地无以复加的眼神,就像被踹了一脚的大狗一样,她整个人无语凌乱至极。   这位大哥的喜欢会不会太简单了些,他们才见了两次面,话都说了不到十句。   算了,那不重要,她还是多想想自己的事吧。   吃过饭后,她趴在桌子上发了会呆,眼神没有焦距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又消磨了半个时辰,她终于还是鼓足勇气去重新换了衣服,又别别扭扭地让刘娘子帮她输了精致的发髻,还描了眉,脸颊和唇上略点了些胭脂。   咦,为什么要说鼓足勇气呢……   刘娘子一边在一旁看着她打扮,戏谑着调侃道,“掌柜的这是去见哪家的郎君?难得见你这么精心装扮。”   谭笑红着脸咳嗽一声,“什么郎君不郎君的,就是去见个朋友。”   “哦……朋友啊~”刘娘子笑得意味深长,却也知趣地没有多问,谭笑板着微红的脸一声不吭。   去上门一定是要带礼物的,蛋糕什么的天天送,估计也吃腻了,这次干脆拿点水果好了。   她装了几盒子的蓝莓草莓车厘子等,又将那瓶舒筋活络丹郑重其事的一起包好了放进手提袋里。   等她大包小包的走在街上时,突然恍惚发现,她这幅样子,怎么像是去提亲的?   诸葛大人,我有一神药,或许能治好你弟子的旧疾,我把药给你,你能把他嫁给我,不是,你能让我嫁给他吗?   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打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评论,我裂了。按理来说,喜欢武侠的,或者说看过那些以前的武侠片的,至少都20+了吧,怎么还有15岁的,我的年龄是你的两倍啊!(尖叫) 第47章   “咳咳咳!”   小楼里,无情极为艰难的咳嗽着,每咳出一声,像是要把肺腑里原本不多的气息一点一点挤出去,使得本就不畅的呼吸更加困难。   他一手抓着胸口那片衣裳,头颅微仰,闭着眼睛靠在轮椅的后背上不住急促喘息,手背泛起数根青筋,关节因太用力导致发白。   门被突然推开,他睁开眼睛缓缓看过去,诸葛正我和背着药匣的赖星逐急匆匆赶来。   不用多说一句,赖星逐三两步走到他跟前,放下药匣便为他施针。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无情的呼吸渐渐恢复平稳,咳嗽也止住了。   他抬起眼帘,神色认真说道,“赖神医,让您又一次费心了。”   赖星逐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可不是费心了,多来几个你这样的不遵医嘱的病人,浪费我的药材不说,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怕是人人都当我虚有其名之辈。”   听着大夫的数落,无情一声不吭,嘴角甚至弯起一抹微笑,一副你尽管说我听着就是但改不改另说的样子。   赖星逐看了于是更来气,收拾药匣的动作便大了几分,嘴上毫不留情地念叨着,“早就说了你身子骨弱,要多休息多休息,少操些没用的心,年纪轻轻就思虑过重,大宋离了你明天就得亡了还是怎么!”   “我知道您的心意。”无情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长夜漫漫,总得有人托起它,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不是我也会是其他人,这些事由我亲自来做,总比旁人放心一些。”   “知道无情公子你悲天悯人心怀大义了,我再多说两句,反倒显得我像个小人。”   赖星逐依旧没什么好脸色,转向诸葛正我说道,“你那点人情可不够抵啊,真是亏大了,记得给我把伙食再整治好一点。”   诸葛正我笑呵呵地满口应承,“这自不必说,以咱们之间的交情,哪怕你不说,我也不能在这上面短了你的。”   赖星逐板着脸轻哼一声,背起药匣,临走时不忘将桌上那块芒果千层连碟子一起顺走。   看着这个自己最疼爱操的心也最多的大弟子,诸葛正我沉沉叹了口气,道,“崖余,待益州银矿一案了结,你去药王谷休养一段时间吧,那里气候宜人,适合你养病,你也的确该多听听赖神医的话,你本就体弱,又时常彻夜劳神,长此以往对你十分不利。   况且,你也该更信任你的师弟们一些,人力终有尽时,要做的事情那么多,哪里是你一个人做得完的。”   无情平静说道,“世叔,去药王谷少则三四月,多则大半年,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诸葛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了,他眉心微皱,正要接着说,无情微笑道,“不用担心我,我自有分寸。”   你要是有分寸还能把自己搞成这样?   这下,诸葛正我也体会到了赖星逐那种郁闷憋屈还拿他没办法的体会。   要是再后世,他一定会在网上发帖,名字就叫论有一个热衷加班疯狂007的徒弟是种什么体验?   门外突然响起金剑的声音,“大人,公子,谭姑娘来了。”   无情眼眸微漾,长睫轻动,诸葛正我看了他一眼,扬声说道,“清谭姑娘进来。”   诸葛正我什么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万花丛中过的风流人物,只是一个照面,他便看得出谭笑今天跟以往有些许不同,似是特意打扮过。   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一层,笑眯眯地开口,“小谭今天怎么过来了,来找崖余啊?”   谭笑咳嗽一声,她总觉得这个和气的老人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在那样明亮睿智的目光下,她有些无所遁形的无措感。   “是也不是……我今天来,主要是有件事情……”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自然而然的切入主题,总不能一上来就说,我给你送好东西来了吧。   无情微笑道,“有什么事,不妨坐下说吧。”   她将手里的袋子放在桌案上,顺势坐在他的另一侧。   纤长白嫩的手指被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红痕,有些发痒,她蜷着手指悄悄揉搓了几下,无情淡淡的目光扫过,似乎只是不经意间的一瞥,很快又移开视线。   诸葛正我笑眯眯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说话了,若有什么事,让金剑他们去喊我一声就行。”   他是个体贴成熟的长辈,当然不会没眼色的留下来打扰人家小年轻说话。   以他的阅历,一眼就看出来这两人之间那股似有若无的暧昧,人家女孩子又是天天送吃送喝又是过来找他,但自己这徒弟怎么一点也不积极主动啊,看得他干着急。   谭笑不会想到,自己出于感激每日送来的甜点,落在他人眼里,完全就是另一种意思了。   追命甚至无聊地私下设了小赌盘,赌他们两最后会不会在一起,当然这事是不敢让无情知道的。   门一被关上,便只余下安静的清浅的两道呼吸声。   谭笑抠着手指,一字一句斟酌着说道,“有件事,但我怕我说了,你会觉得我是个骗子……”   “我想,我应该没有什么值得你骗的。”无情淡淡笑道。   她从手提袋里拿出那瓶药,道,“我师父说,它可以治一切因气血运行不畅,筋脉失养等问题造成的病,但是,毕竟也没有人试过药,所以,我也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有作用……”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接着又说道,“不过万一呢,万一有用呢,所以我想着,你可能会比较需要它。”   她将那瓶巴掌大的药慢慢推过去,无情却没有第一时间接过去,也没有表现出欣喜或是激动。   这是很正常的,多年来他访遍名医,就说神侯府上常驻的赖星逐,也是当世不二的神医,早都断言过他的腿没有任何治愈的希望,他的心性早就被磨练得不会因为这似真似假的希望而有任何波动。   不管怎么说,这份好意让他心里仿佛淋了温热的泉水般,眼底星芒闪烁,微微笑道,“这也是你师父留给你的吗?”   谭笑耸肩,“对呀,什么都是他给我的。”遇事不决推到那个没见过面的师父身上就是了。   “我师父还是很靠谱的,他从来没骗过我,既然他说可以治疗筋脉问题,想来不会有假。”   顿了顿,她又说道,“退一万步讲,哪怕作用没那么好,但当个寻常的补药吃,补补气血,也是可以的。你若是怕吃出来什么问题的话,可以找大夫看看它。”   无情拔开瓶塞,在掌心里倒出一颗白色的药丸,道,“用不着找大夫,我自然是信你的。”   说完就将药丸喂进嘴里。   谭笑双眼圆睁,眨也不眨地观察着他的反应,无情浅笑,“怎么这么看着我?”   “你有没有什么感觉?”她有些紧张地问道。   “并无……”无情失笑摇头道,“哪里有这么快就见效的药,难道你这竟是什么仙丹灵药?”   听见他的调侃,谭笑也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不可名状的失望溢满了整个心头。   系统出品,不就应该是仙丹灵药,一吃下去效果肉眼可见的吗?怎么会像普通的药那样慢慢等着发挥作用呢?   还是说吃的量不够,需要每天坚持服用,亦或真的是时间太短,药效没发挥?   没有反应也好,也不算太坏的消息,至少没把人吃出毛病。   她压下心头的闷闷不乐,道,“那你记得每天吃一颗,说不定多吃几天,就能看到效果了。”   无情笑着点头,“你说的,我都记在心上了。”   谭笑莫名觉得脸颊有些发热,她伸手去拿手边的茶杯,胡乱喝了两口,想借此掩饰这让她有些脸红心跳的境况。   抬起眼帘时,发现无情错愕地盯着她,脸颊上升起一抹微红,在白皙的肤色上看着很明显。   唇张了又张,似是想说什么,最后别开眼看着地面,任凭那抹红晕蔓延至耳根。   谭笑怔了怔,她很快反应过来,这茶水是无情喝过的!   “噗咳咳咳——”想到这点,她惊得一口茶水呛喉咙里,岔着气管流了下去,暴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她弯着腰艰难地咳嗽着,一声又一声,背上多出来那只安抚地轻拍的手也顾不上多想了。   “好些了吗?”她听到身旁的人这么问,这么近的距离,她都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极清极冷,像冷月融于黑夜,像霜雪落于檐上。   她点点头,抬眼看了他一眼,因着在他面前出了这样的丑,她便有些羞意,脸上也带了些出来,小声说道,“抱歉,我方才没注意那是你喝过的。”   无情静了一瞬,道,“没什么,一盏茶而已。”   两人都是坐着,靠得近一点时,他看她便需要稍微弯一弯脖子。   少女眼眶里溢了薄薄一层生理性的泪水,湿漉漉的,眼角有些发红,脸上蒙着一层羞怯的红晕。   他想起自己幼时在山林里见过的一只小鹿,它也有着这样一双眼睛,干净,明亮,清澈,还有无拘无束的自由的气息。   他垂眼看着她,心脏突然重重的跳漏了一拍,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只能从泛着微澜的双眼里窥得一二。   无情是个克己复礼的人,对于美色,权利,金钱,他向来看的不重,也从不认为这些有什么可值得追逐的地方。   现今他才知道,原来他与这世间的男子,并无什么分别。   他不好美色,却也忍不住对美人心动。   或者说,是对她心动。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多写点,吃的不合适拉了一晚上肚子,十分钟跑一趟,每次刚整理好思绪就被打断感谢在2021-12-07 04:33:13~2021-12-08 05:00: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美人含泪芙蓉面,近在咫尺。   无情眼中怔怔,似被迷惑了般,将手缓缓伸向她的眼角。   触及到的湿润让他回过神来,他垂首看着自己的指尖,瞳孔最深处泛起星星点点的涟漪,然而只有一瞬,后又归于平静寂灭。   谭笑看着他,突然轻声问道,“你对我,是不是?”   是不是怎么样?她没有直接问出来,未说完的话里饱含着无尽的意味。   但她想,他一定是懂的。   无情没有说话,安静的室内落针可闻,谭笑低头看着脚下那一小块青石地面,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听见他低声说道,“嗯。”   仅是这么一个字,就让她的心上开起了漫天的烟花。   她眼波微颤,心里却是那样的轻盈,满的快要装不下的喜悦让她紧紧咬着下唇,拼命压抑着止不住要上扬的嘴角。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一点颤抖,有一点羞涩,却又十分坚定。   “我对你也……我们在一起吧,好不好?”   无情的瞳孔骤然缩紧,他看着那双真诚的明亮的眼睛,眼里有什么东西剧烈的一闪而逝,有奇异的光自眼底深处一点一点向外扩散出去。   他的眼睛微微睁大,仿佛在忍耐着什么,又突然将眼帘垂下。   “我一个残废,何德何能。”   谭笑猛地抬头看他,眼里有几分不可置信。   她试图从他的脸上寻找到一丝言不由衷之类的讯息,但她失败了,那张脸太过平静,完全没办法让人看出他在想什么。   她的心里燃起了一团火,像是生气,又像是不甘心,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逼问道,“所以你是拒绝我了是吗?你喜欢我,但是又拒绝了我,为什么?就因为你的腿?”   “只要我们心中有彼此,这难道算什么了不得的事吗?”她说着说着竟有些哽咽,“还是你觉得,我会因此嫌弃你,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拒绝了我。”   “这算什么?胆小畏怯?我从不知道,我认识的盛崖余,竟是一个不敢面对自己感情的人。”   谭笑“噌”地站起身,赌气说道,“既然如此,咱们以后也不用再见面了,我今后不会踏进神侯府半步。”   刚迈出去半步,手臂从身后被紧紧抓住。   无情仰头看着她,低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随后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样,紧抿着薄唇,冷峻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却无端让人觉得有些失措。   谭笑停在原地,没有回头,静静等待着。   半晌后,他低哑的落寞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我只是怕,你会觉得委屈。”   她转身蹲在他身前,不可思议地说道,“你是不是对自己的认知有什么误会?我为什么会委屈,就因为你是个瘸子,还有一身治不好的病?”   她说这话真是一点也不客气,半点没有戳人伤疤的觉悟。   “你有钱有权还有颜,武功高强,博学多才,已经远胜这世界上九成的男人了,不,是九成九,该不自信的人是我才对好吧,大字都写不好几个,琴棋书画样样不会,女红也不行,做饭也一般般,所以我不到处去炫耀就不错了,你居然觉得我会委屈。”   无情的手缓缓落在她的脸颊上,指尖轻触,温热软嫩的触感一直蔓延到他的心里。   他的唇边扬起满足的欣喜的笑,眼睛里像是有什么化开了一样,抓着她手臂的手慢慢覆向她的手背,最后将整个手都握着手里。   “其实你刚才那么说,我真的很开心。”他的声音轻柔地像是一场春日的细雨,“得你相伴,绝不辜负。”   谭笑羞得脸上的红晕一路蔓延至脖颈,心脏怦怦直跳,几乎快要冲破胸膛一样。   心里的欢喜和愉悦几乎要将她淹没,这种时候应该要诉衷肠的,但她紧张地怎么也开不了口,只能低低道一声,“嗯。”   无情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将她温柔地轻轻抱在怀里。   鼻尖里嗅到的是她身上甜美的气息,柔软曼妙的躯体紧紧贴着自己,他只觉胸口处气血开始上涌,强烈的情感化为阵阵暖流,在四肢百骸间游动,全身的血液都因她而流动地更快了几分。   无情的手臂又收紧了些,将下巴置于她的肩膀上,胸膛里盈着快要溢出来的满足感与幸福感。   原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什么也不做,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竟能让他欣喜至此。   身体渐渐的越来越热……   不对,他的身体真的在发热!   无情骤然从这场令他沉醉的迷梦中醒来,松开了手臂,愕然地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谭笑自他怀中抬头问道,“怎么了?”   距离太近,说话时有温热的气息轻轻吹拂自脸上,无情有一瞬间的不自在,他偏了偏头,说道,“你给我的药,似乎起效果了。”   谭笑赶紧站起,她上下打量着他,问道,“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有什么感觉,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无情皱起眉头,像是在感受,又像是在思考,半晌才沉吟道,“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浑身发热发痒。”   “还是叫大夫来看看吧,可别真的吃出来什么毛病。”她关切地说道。   “也好……”无情笑着点头,“劳烦你去外面找个侍从,让他去请赖神医来一趟。”   谭笑听他的话赶紧去办。   没多久,就见一个一身灰色长衫须发皆白的老者,背着药匣子急匆匆地赶来。   刚走到门口,他便开始抱怨,“我这才走了多久,你又把自己怎么了?我这次说什么都要给你下一剂药好好睡上几天几夜不可。”   无情好脾气地微笑,“赖神医,我没有什么事,只是有些问题不太确定,所以特意让您帮忙看看。”   说着他将手腕放于桌上,袖口稍微拉高些许,赖星逐上前把脉,原本一脸的不高兴逐渐变得惊疑不定。   “怎会如此?”他困惑不解地皱起眉头,随后又换了只手把脉,依旧得出和刚才一样的结果。   “你刚才做了什么,气血突然充盈不少,经脉也不似以往那般滞涩,真是怪事。”   他满头的问号,百思不得其解,“我离开才一会的功夫,怎么会突然这么大变化,究竟是怎么回事?”   无情心神剧烈激荡,他猛地看向桌上那个白色的药瓶,眼睛亮得像两颗启明星般。   赖星逐也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他拿起拿瓶药,打开盖子倒出一颗闻了闻,无色无味,无法辨别出任何成分。   “难道是因为吃了它?这是哪来的?”他这么问道。   无情又将视线转到谭笑身上,后者惊喜中又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神情,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看上去似乎很想凑近了拍一拍他或者摸一下,无情便弯起唇角轻轻笑了出来。   赖星逐也跟着将眼神放在谭笑身上,他将药瓶举在眼前,惊讶问道,“小女娃,这药可是你的?”   谭笑点头,“嗯,是我给他的。”   “你从哪里得来的这药?”赖星逐一脸激动,还带着些狂热,“不知是哪位高人所制,不知我是否有幸得见?”   谭笑尴尬地摸摸鼻子,“额……这是我师父留给我的,我记得他说对经脉运行不畅这一类病症挺有效,就拿过来给盛大哥试试,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用……我师父已经过世了,所以你见不到他的。”   赖星逐一脸失落,随即又问道,“敢问尊师名讳?”   “郭德纲。”谭笑眼睛不眨地回道。   “郭德纲……如此神医,我竟从未听过,想必是隐世的高人,可叹我无缘得见,唉!”赖星逐摇头叹息。   谭笑继续尴尬地微笑,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赖星逐继续观察着掌心里那颗药丸,不时凑近了一遍又一遍地闻,看上去真的很想拆一个仔细研究看看。   他看着谭笑,又问道,“小女娃,你既然师从高人,想必你也是有真本事在的,你师父一定把一身的本领都传给你了吧?”   谭笑一脸抱歉地微笑,“我资质愚钝,学不了医,要让您失望了。”   赖星逐脸上的失望果然更深了一层,不过他也不放弃,依然问道,“那你可知,这味药里都有什么药材,我竟一样都闻不出来?”   那我就更不知道了啊。   谭笑默默擦汗,继续抱歉地微笑,“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唉——”赖星逐长长叹出一口气,绝了探究的心思,转头对无情说道,“我虽无法探知这药的成分,但从你的脉象来看,它对你的身体大有裨益,仅仅只吃了一颗便有如此奇效,还是这么短的时间,真乃神药。”   谭笑继续补充道,“我记得师父还说过,这药可帮助病人重塑经脉,我想着要是再配合上按摩针灸或者药浴这些,盛大哥的腿说不定就……”   赖星逐以拳击掌,大声说道,“你说得对!若是真能重塑经脉,说不定他还能重练内家功夫!”   他看着无情道,“我这就去准备药浴,你一会到卧室来,我得好好看看你的病症会不会还有什么变化。”   不等两人回话,他抱起药匣急匆匆地出门去了。   无情看着谭笑,他的胸口有些起伏,眼中光芒大盛,似有清亮的清泉在眼中晃动。   他突然猛地一把抱住眼前心爱的女孩,声音低沉,“笑笑,我……”   “公子!神侯让我叫你——”   少年嘹亮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又忽的戛然而止。   两个抱在一起的人赶紧分开,银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过了许久,才磕磕巴巴地继续说道,“公子,神侯让我……让我叫你过去一趟……你记得……一会去一下……”   无情面色有些尴尬地点头应了声好。   银剑像后面有狗在追一样一溜烟跑了,一颗小心脏激动地怦怦直跳。   他刚刚看到了什么?   公子居然和谭姑娘好上了!   他要立刻、马上、现在就把这个消息告诉所有人!   小楼内……   无情轻咳一声,耳根通红地道,“银剑年纪还小,他顽皮惯了,总是这么鲁莽,你别介意。”   谭笑涨红着脸,小声说道,“没事,我不在意的。”   接着又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我明天再来看你……”   无情温柔微笑,“好,我若是有空,也会去看你。”   谭笑咬咬唇,她飞快地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速度极快地抱了他一下,不等他有所反应,急声道了句明天见,转身便向外跑去。   她一路小跑至神侯府大门外,脸上的热度才稍微散开一些。   天空是一望无际的蓝,明朗极了。   她的心像在蓝天上徜徉的云朵般,快乐地几乎要飞出去。   好想大声告诉全世界,我谈恋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在玩手游的遇见逆水寒,过无情的主线任务,虐得我的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没有什么生离死别,只是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几乎连写一封完整的信都拿不稳笔,需要女主帮忙,某日他又一次陷入沉睡,梦中他和喜欢的女孩在树下漫步,他为她雨中撑伞。   醒来后他望着石桥边的柳树出神,女主问他在想什么,他说,只是想到了一些很美好的事。室内余香袅袅,灰雾蒙蒙,他的眼神像寂寞的凉风。   本来按照写文计划,是没打算这么早把药给他的,否则后面没什么写的了,两人至少得经历一些波折一些心碎,但是现在,去你妈的,我要甜!我一点点都舍不得虐他呜呜呜!   蔡京狗贼,我必鲨你! 第49章   “静心,凝神!”   随着一声厉喝,又一根金针落在身上某处大穴,针的末端还在微微颤动。   无情浑身几乎不着一物,赤条条地躺在床上,身下的被褥早已被不停渗出的汗水浸湿。   他手边那片床单几乎要被他抓破,瘦削的手背青筋乍起,更添几分嶙峋。   嘴里咬着一块白色的绢布,双眉紧蹙,面色痛苦,喉间偶尔发出几声低沉难耐的闷哼。   全身每一处毛孔里似乎都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一点点往外钻,血管里好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涌动,不疼,但很痒。   这种痒足以逼疯任何一个意志坚定的大汉,无情却也只是表情痛苦了些,身体却纹丝不动地躺着让大夫施针治疗。   最后一针落下,赖星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行针是件及其耗费心神的工作,更别说他还得将内力灌注到针尖,控制着细如牛毫的内力在病人体内慢慢运转,引导着他身体里那股新生的勃勃生气,一寸一寸修复着受损的经脉与断裂的脚筋。   两盏茶的功夫后,身上所有金针一一除去,两个健仆抬了宽大的浴桶进来,里面装着的不是清水,而是黑色的药汁,隔老远就能闻到那股苦涩的中草药的味道。   赖星逐抱起无情慢慢放进浴桶里,温热的水流让他绷紧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   “感觉如何?”赖星逐给他把脉。   无情嘴角抽动,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还不错,只要有感觉,不管什么感觉都是好的。”   那阵噬人的痒慢慢消退,没等他松口气,紧接着从膝盖以下,尤其是脚踝处传来阵阵疼痛。   好在比起痒,忍耐疼痛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了。   他闭眼感受着这份久违了的疼痛,嘴角上扬,心里漫上无边的喜悦。   他将身体的变化如实告诉赖星逐,后者的指尖始终点着他的手腕,通过脉象全程关注着体内的反应。   “你上辈子肯定拯救了苍生,这种好事都能被你碰上。”赖星逐看着他脸上的隐忍,道,“原本你经脉受损,脚筋尽断,这辈子断无一丝治愈的希望,再加上还有哮喘,不过现在有了此等神药,说不定真能把你这一身病全给去了。”   无情抬起眼帘,隔着朦胧升腾的水雾,他慢慢地笑了,“或许吧。”   赖星逐瞥他一眼,伸着懒腰道,“等水凉了叫我,你泡着吧,我出去会。”   ?   街市上行人擦肩而过,谭笑走在其中,喧嚣的叫卖声络绎不绝,偶有马车经过,扬起阵阵尘土,靠得近的不免被弄得灰头土脸的。   她的身上也多少沾到一些,却丝毫不觉得恼,就连平日里略嫌吵闹的沸腾的人声也觉得可爱。   蓝天上的云很可爱,树的影子很可爱,跑来跑去不小心撞到她的小孩子很可爱,门口趴着假寐的小狗很可爱。   进了店里,她先是看了会吧台的工作,就在陆琛和陆兆以为两人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时,才笑眯眯地扔下一句“今天做得很不错”,让两人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又去厨房待了会,随手掰了块蛋糕放嘴里,吞下去后夸赞道,“好吃,今天的料配得很成功。”   王婆婆也尝了一口,面露疑惑,“这不是跟昨天的一个味吗?”   谭笑笑嘻嘻道,“反正我觉得今天的更好吃就是了。”   然后又去大厅里转了会,嗯,地板也擦得很干净,亮晶晶的,看着就让人心情愉快。   陆琛和陆兆悄悄咬耳朵,“老板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从进门到现在,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我觉得是,难不成又捡钱了?”   门口进来两个男子,正是陆小凤和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神气地将两万两银票拍在桌子上,面有得色,“喂,欠你的两万两可是一分不少的在这了,从今天开始咱们算是两清。”   谭笑数都不数一下,将银票放入怀里,笑得一脸祥和,“司空大侠短短几天就能筹到这么多钱,业务一定很忙吧?”   “赌坊走一趟,不就什么都有了。”司空摘星脸上一副这点钱而已小意思啦。   “我过来还有件事要问问你。”他继续说道。   谭笑道,“什么事?”   司空摘星问,“那天无情来这里,应该不是巧合吧?”   “哎呀……被你发现了~”谭笑故作惊讶,“当然不是巧合,是我让人去给他送了封信,就说我的员工被掉包了,我现在有危险,请他速来一趟。”   陆小凤道,“难道是你支使他去给你买杏仁豆腐那段时间?”   “你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励。”谭笑笑眯眯说道。   陆小凤也跟着笑,“你既然发觉了,就丝毫不担心他会对你做什么?还有你那个帮工,你也不担心?”   谭笑耸耸肩,“其实吧,我猜出来是你了。”   “这你都能猜出来?说说看,你怎么知道是我的?”司空摘星陷入了深刻的自我怀疑,自己的易容术是不是倒退了,让一个从不涉足江湖的小丫头给发现了不说,连他的身份都能看出来,他要不还是闭门修炼上几年再出来吧。   “这当然得多亏了盛大哥,上次你来过之后,他就给我说过,你这样的大盗,栽在我这样一个丝毫不会功夫的女孩子手里,想必很不甘心,一定还会来的,果然。”   谭笑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沙发上,继续说道,“他说过,你的易容术天下第一,要是身边有哪个人不对劲,叫我一定小心提防,要不是你对店里的工作实在陌生,我也不会发现你有哪里不对劲。”   陆小凤估计又想起了司空摘星在吧台里手忙脚乱一脸茫然的样子,忍不住“噗噗”地笑,叫后者白了好几眼。   “而且陆小凤你那天的行为也很奇怪啊……”她看着陆小凤,在后者笑嘻嘻了悟的眼神里继续说道,“我故意折腾他干活的时候,你还嘴欠的去招惹他,我觉得你应该不是一个会喜欢对完全陌生的人落井下石的人吧,你这完全就是朋友倒霉了专程来看热闹的。”   她眼睛一弯,笑得一脸甜蜜,“当然啦,这依旧得感谢盛大哥,是他告诉我你们两是朋友,而且他也说过,司空摘星只偷东西不伤人,所以我那会对陆兆的处境也就没那么担心。”   司空摘星看得牙酸,他翻着白眼说,“无情什么时候对抓贼这么积极了,你一叫他就来,他不会是你的相好吧。”   他这话也就随口一说,谁想此话刚说完,就看到谭笑脸颊慢慢泛起红晕,眼神躲闪,羞羞答答的,怎么看怎么有鬼。   他一脸的不敢相信,“不是吧,他真的是你的相好?”   谭笑红着脸故作镇定的点头,这种事也没什么可否认的,两个人在一起不就应该大大方方的让所有人都知道,藏着掖着不是她做事的风格。   陆小凤双眼微睁,随后意味深长说道,“无情啊……他可是树敌不少。”   “我知道……”她不在意地微笑,“不过,人这一生所做的每一个关键的决定,哪个不担点风险呢?”   “这倒也是。”陆小凤笑笑。   他两似乎专程来还钱的,没说两句话就准备走了。   起身时,司空摘星眼角扫光休息室的大门,他顿了顿,突然就很想再进去看一看,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深深吸引着他一样。   谭笑阻拦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进去。   她在心里默默倒数,三、二……   司空摘星怒气冲冲地冲过来,就像个被渣男欺骗受了情伤的女人一样,崩溃地大喊,“为什么!你不是说那盏灯世界上就那一个吗!为什么还有一个?”   谭笑在他愤怒的指控里淡定微笑,“我没说错啊,它的确是独一无二的,世界上仅此一个。”   司空摘星一脸你少睁眼说瞎话,手指着门内怒道,“那这个呢?为什么和上次那一盏一模一样?”   陆小凤好奇走进去,室内没有开灯,拉着厚厚的窗帘,凸显出墙上和天花板上璀璨的幽蓝的星河。   “这可真是……”他一脸惊叹,似乎找不出任何一个可以形容的词语,转头对司空摘星一脸认真地说道,“我现在觉得,让你赔十万两真是赔少了。”   司空摘星不听,他暗暗磨牙看着谭笑,一脸你不给我个解释我今天就没完了的样子。   后者顶着他谴责愤怒的眼神,淡定自若说道,“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每一朵花也是,不存在两个相貌完全一样的人,也不存在两朵长得一模一样的花,你认同这句话吗?”   司空摘星看上去很想骂人,他憋着气不甘不愿的点点头,谭笑继续说道,“连蚂蚁都没有两只完全相同的,我师父留给我的灯,自然也是如此,你弄坏的那一盏,和这一盏自然是不同的,世界上再也不会有那盏灯的存在了,所以我哪里骗了你?”   “他们两个哪里不一样了?”   “当然不一样,这一盏比那一盏上的星星多了十五个,不信你数数。”谭笑说得理所当然。   陆小凤又开始“噗噗”的笑,他靠着门框不停的抖,像被点了笑穴一样。   司空摘星呆滞地盯着眼前这盏美得如梦似幻的星空灯,良久,他突然凄厉地喊道,“你还我血汗钱!”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昨晚喝了茶百道的豆乳米麻薯,半小时后又是恶心反胃又是拉肚子,一直到今天都不得劲,看了下还是新开的店,想说新店的卫生应该不会有啥问题吧…… 第50章   还钱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但对于司空摘星这样一心热衷于为她买房大业添砖加瓦的热心好青年,他所有的努力和奉献,她这一辈子都会铭记于心。   对于热恋期的情侣来说,几乎是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黏在一起的,才刚分开几小时,她又开始想念无情了。   要是有手机就好了……   该睡觉的时间点,谭笑在床上滚来滚去,睁着大眼毫无睡意,嘴里时不时冒出一句傻笑。   好想跟他说说话哦,或者抱抱他……这么晚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在想我……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古代会有那么多闺怨词了,丈夫常年不在身边,又没办法联系,也不能随便出去玩,除了在家里当个望夫石,人生真的是毫无光彩。   反正睡不着,她索性爬起来找了纸笔,在上面郑重写下一行字,情侣之间一定要做的事。   一,约会。   写了之后她又开始犯愁,这时候又没电影院游乐场什么的,逛街也很无聊,就那么两三条街道还繁华一点,但也一眼望到头了,再说无情那么忙,也不一定天天有时间跟她出来瞎转。   她在约会后面写了待议,开始想下一条。   二,互送对方礼物。   说起来她也给无情送过不少次了,但从没收到对方的回礼,难道是这时候不流行男人给女人送礼物吗?   可是她也不能张口要吧,那多尴尬,再说要来的总是比不上主动送的,意思完全不一样嘛。   她烦恼得丢开笔重新躺回床上,长叹一口气,后世那些套路在这里完全行不通,不能套用啊。   窗外月光融融,一片静谧,弯弯的月牙在窗户上只露出一个角。   她想起无情完全没有知觉的腿,和病弱的躯体,突然满心的欢喜和激动就淡了不少。   不知道在她走后,他那边又是什么情况,治疗会不会很辛苦,会不会痛。   想到什么,她打开系统,经验条那里显示2542/20000,大概算了下,距离下次升级至少还得有两个月的时间,按照她前三次抽奖的概率来看,三次里至少有一次是能抽到好东西的。   第一次是清洁术,第二次是舒筋活络丹,第三次是九阴真经和那只丑蛤/蟆,没有一样是没用的。   她的视线移到九阴真经上,脑海里某一个非常久远的记忆点突然被触发,断骨疗伤!   对了,九阴真经有断骨疗伤篇!   谭笑“噌”一声坐起身,一页一页仔细地翻着九阴真经,果不其然在里面找到断骨疗伤那一篇。   她强忍着激动,仔细地一行一行看下去,但是越看越失望。   九阴真经确实是最顶尖的武学秘籍,无论受了多重的内伤,都可通过练习它恢复如初。   然而,九阴真经疗伤是有条件的,受伤之人必须能自行运转内力,在经书的指导下打通闭塞的脉络,使之运行正常。   可是无情自小便经脉受损,无法修习内功,甚至连稍微高一点的外家功夫都不能练,他身上没有半点内力,断骨疗伤篇对他而言根本没用。   谭笑心里涌起巨大的失落,若是她没有发现九阴真经的疗伤效果,便不会抱有希望,从而产生这种希望落空的巨大落差感了。   一切又绕回了原点,他只能按部就班地先治好腿,否则其他都是免谈。   或者等过段时间他的身体有起色了,拿过去让他试着练一练看有没有效果。   对了,一定要带着她一起练!她的侠女梦永远不死!   不对啊,既然是教她,为什么要过段时间呢,她天天都有空啊!   至于无情,他可以过段时间再练嘛,相信以他的聪明才智,应该很快就能追上她的进度的。   明天就让无情教她练九阴真经!   兴奋地在床上打了个滚,正点的闹钟恰好发出“滴”的一声轻响,她抬头看去,一点了!   赶紧睡赶紧睡,熬出来黑眼圈可就不漂亮了!   ?   第二天又睡了个懒觉,洗完澡后,她依然是扭扭捏捏地拜托刘娘子给她梳了漂亮的发髻。   今天要习武,她穿了便于活动的窄袖衣,头上也仅用两根发带装饰,没有带那些步子迈得大一点就会掉的发饰。   对她这样一身装扮,刘娘子笑着夸赞道,“掌柜的这么一打扮,看上去格外清新。”   “咳……是吗?”谭笑被夸得耳根发热,她对着镜子臭美一会,对自己也十分满意,“对了,我去神侯府,有急事的话可以去那找我。”   “又是去找大捕头啊?”刘娘子笑吟吟地八卦道。   谭笑低低唔了一声,不等她追问,赶紧走人了,不走就要被中年婶婶团们抓着问恋爱经历了。   到神侯府门口,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今天的侍卫小哥格外热情,连通报都不用就让她直接进去了。   被告知无情这会在小楼,她一路走去,看到她的仆从侍卫们总是在经过时自以为不经意地偷偷看她几眼,她还遇见了追命。   这人似乎完全不懂什么叫含蓄,一见她就笑嘻嘻地,古怪的眼神看得她一阵不自在。   “三爷,干嘛这么看着我……”她摸摸头发又扯了扯袖口,总以为自己是不是衣服穿反了,不然怎么都一个个这个反应。   追命摸着下巴上下打量她几眼,朗声笑到,“自然是来看看我大师兄的相好啊。”   谭笑差点被口水呛到,感情整个神侯府都已经知道了吗,难怪今天都那种眼神看着她。   她红着脸随便嗯了一声,便绕过他往小楼内走去。   一直进到小楼里,她脸上的热度都未散去。   她敲门进去,案几后的青年手执书册,静静地望着她的方向,星星点点的笑意晕染了眉宇间,那张冷峻淡漠的脸霎时显得温柔起来。   他好像正在忙,案几上摊开的卷宗和书本,砚台里未干的墨,写满字的纸,让谭笑意识到自己似乎来的不是时候。   “我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她犹豫着说道。   “没有……”无情浅笑摇头,“你来看我,我很高兴。”   听了这话,谭笑心里雀跃万分,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欢喜,忍不住笑得露出两个小梨涡。   她问,“今天身体感觉怎么样,我给你的药有作用吗?”   无情伸手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在那两个好像一直勾引着他的梨涡处停留了一瞬,才放下手说道,“效果很好,昨天只吃了一颗,便已能感受到下肢的存在了。”   谭笑大喜,灿然笑道,“那就好,用不了太久,你的腿肯定能好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去玩,有好多美景我都想亲眼去看看呢。”   “好……”无情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万水千山,我陪你去。”   谭笑的脸又有变红的迹象了,她赶紧岔开话题,“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找你帮忙的,你如果有空的话,能不能教我练武啊?”   无情诧异地看着她,“你想习武?”   “当然啦,谁不想当个高手。”   无情颇有些头疼的开始思考,谭笑早已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身量已定型,只能学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就是学起来很累,每日站桩蹲马步在地上摔打,她能吃得了这个苦吗?   即便可以,他总是舍不得的。   无情斟酌着开口,怎么说才不会刺伤她的自尊心,“你若想习武,须得每日寅时起床,先锻炼一个时辰的耐力和筋骨,这样过上三个月,我就可以教你一些简单的剑法。”   谭笑听得头摇成个拨浪鼓,“不行不行,三四点就起床,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我肯定做不到。”   无情又道,“那我教你机关暗器如何,对体格要求没那么高,每日对着木桩射一千下就行。”   “不用啦盛大哥,我这有本秘籍,但我看不懂,你教我练这里面的就行。”她从怀里摸出九阴真经,拍在无情面前的桌子上。   “秘籍?”无情心道,武学一事向来都是天赋加刻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日又一日不间断的积累,哪有什么秘籍可以走捷径,笑笑肯定是被哪个江湖骗子给框了。   这么想着,他翻开书,问道,“哪里不懂,我帮你看看。”   “唔……全部都不懂……”谭笑感觉有些丢人,一朝穿越变半个文盲,每一个字她基本都认识,但合在一起就看不懂了,她尴尬地一直在袖子里抠着手指。   无情轻笑,“你搬张椅子来吧,坐我身边,我给你一字一句地讲。”   她搬来椅子坐在无情身边,靠的近了,他身上冷冽的气息一缕一缕地直往鼻孔钻,心里便开始胡思乱想,有些心不在焉。   无情低沉冷清的声音缓缓响起,“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这句话的意思是自然的法则,是损减有余来补充不足……”   哪怕旁边有人行翻译机,谭笑该不懂的还是不懂。   两页的序章讲解完后,她依旧云里雾里的,学得是苦不堪言,比高中学文言文还要苦十倍。   至少高中文言文也没这么难懂,没这么玄乎啊。   这还只是序章……她看着只翻了一页的秘籍,心里满是惆怅,就她这脑子,真的能学会吗?   无情已经察觉了这书的玄妙,慢慢地,他便忘了给谭笑讲解了,越看越投入沉醉于其中。   发觉无情好一会没给她讲课了,谭笑拉了拉他的袖子,噘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抱歉,我看得入神,一时疏忽了你。”无情回过神来,便看到旁边满脸都写着郁闷的女孩,好声安慰道。   谭笑眼珠一转,看了看他的轮椅,道,“那……我要跟你一起看。”   “好……”无情微笑着将书往她这边推了推。   “不是这样子啦。”她期期艾艾地开口,“我想跟你坐一起看,你的轮椅那么大,应该可以坐两个人吧……”   无情微怔,他低头看了看轮椅,的确是很宽敞,坐两个瘦一点的人没有问题,就是会有点挤。   想到那样紧紧贴着亲密的姿势,他的俊脸不自在的染上一层薄红。   他撑着手臂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一小半的位置,小声说道,“你坐过来吧。”   谭笑开心地坐在他一侧,两人密不可分地贴在一起,起先她还矜持着坐直了身板,没过多久便整个人靠在无情身上,头也枕在他的肩上。   无情刚放松一点的上半身猛地一僵,他垂着眼帘看向身旁的女孩,黑亮柔顺的头发落在他的肩头,和自己的发混在一起,难以辨别。   她笑嘻嘻地自下而上地向他望来,清澈如水的眸子像最耀眼的星辰,眼睛一眨便有细小的星光从里面飞出来,这么一笑又露出那两个梨涡。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才发现刚才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慢慢放松身体,他温柔低笑一声,伸手揽住她的身子,让她靠得更舒服一点,不至于滑下去。   这样的姿势,两个人谁也看不进去书就是了,只是脸上还装着认真学习的模样,谁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谭笑靠在无情怀里,若不是场合不合适,她真的好想激动地跑个八百米来缓解下亢奋的心情。   贴贴也太幸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千万不要说女主恋爱脑什么的,热恋期的人不都这样吗,想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他,无时无刻都想在一起,看到对方就想亲亲抱抱…… 第51章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书一页未翻。   谭笑悄悄看了眼无情,冷峻白皙的侧脸好看的过分,在略有些暗的室内如冷玉般,鼻梁十分挺直,锋利的薄唇微抿着。   他的脖子微弯,眼睑低垂看着手中的书本,神情专注,似是在研究什么艰深的奥义。   只是再仔细看去,那双眼睛里的光却分明没有聚在一处,略有涣散,一看就是在出神。   她起初还有些不明白,心下一转却懂了。   装得一本正经的,倒是挺能唬人,原来也没有在好好看书啊。   谭笑心里偷笑两声,她不动声色地将手轻轻置于他的腰间,无情垂眸看了她一眼,微笑道,“这本秘籍也不知是何人写就,倒是与我所见的内功修习之法有所不同。”   “嗯嗯,是挺不一样的。”她随口敷衍一句,一只狗祟祟地往他的腰间缓缓移过去。   无情执书的手微紧,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此种修习方式虽闻所未闻,但书中所言皆不是无的放矢之语,若你有心习武,还得劳烦二师弟和三师弟帮你把把关,他们二人内力精纯,在这一方面比我更有经验。”   “可以可以,那就这么办。”   啊!摸到了!腰好细哦……她这会脑子里已经听不进去别的了,满脑子不健康的黄色废料。   “笑笑……”无情无奈叹息,他是个正人君子,但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自己的心上人柔弱无骨地紧紧靠着自己,小手还在他的腰间徘徊,叫他很难不产生别的想法。   谭笑收回手,笑嘻嘻道,“好嘛好嘛,我不捣乱了,你继续给我讲吧。”   摸摸自己男朋友的腰怎么了,长这么好看不让摸,她只是动手又没动嘴,真是个小古板。   她的目光在他胸前和染了红晕的耳朵上打了个转,然后马上端正了神色,作出一副认真学习虚心受教的样子。   无情轻咳一声,努力将脑海里那些浮想联翩抛之脑后,继续说道,“归气丹田掌前推……”   “等等,丹田在哪里?”谭笑打断他。   无情:……这样真的能学会内力吗?   面上依旧沉静解释道,“脐下一寸三分处既为丹田。”   一寸三分处……谭笑用手比划,“是这里吗?”   无情看了她手指的位置,摇头,“还要略往下一点。”   “是这里?”   “再往下半指。”   她的手指在自己小腹上跟着往下指,“一定是这里了,对吧?”   看她指来指去都找不对位置,无情犹豫片刻,抓着她的手指点着某一处,“是这里。”   谭笑低头看了眼两人紧握的手,又抬头看着无情似乎有些不自在的脸,老司机如她,也不禁慢慢红了脸。   这个位置,真的太容易让人想歪了啊!好好的教学突然就变了味道。   她脸颊红红地看着无情,双眸水润明亮,无情也低头看着她,似被传染了一般,耳根子也跟着慢慢变红。   这个气氛不错,情侣之间深情对视的下一步是什么,当然是亲亲啊!   这样想着,她看无情的眼神更痴然三分,亮晶晶的瞳孔渐渐变得迷惘,似有一层幽幽水雾,惹人怜爱。   无情眸中怔怔,他松开了抓着她的那只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缓缓低下头来,两人的呼吸喷洒在对方的脸上。   谭笑抱着他的腰,慢慢闭上眼睛。   这样一个暗示性十足的动作,对方表现出来的纵容和信任,让无情的呼吸稍微加重了两分。   娇嫩水红的唇瓣微张,好像在无言的邀请。   他的眼中一片幽深炽热,闭眼低下头去……   “哐!”   “大师兄!听说你的——”   大门突然被推开,一道豪爽响亮的大嗓门响起,让两个黏在一起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分开。   谭笑一脸惊惧地看着门口,追命维持着推门的动作,手臂甚至都没放下,一脸呆滞地看着他们两个,他身后站着同样呆滞的冷血。   无情额角抽动,黑着脸咬牙问道,“你们有什么事?”   “师父说,你的腿能治疗,我和冷血就过来看看……”追命讷讷说道,大师兄的脸色好可怕,自己过后不会又被他教训吧。   冷血的脸红的跟鸡冠子似的,这么尴尬的场面,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默默地站在追命背后,试图用三师兄宽厚高大的身躯把自己藏起来。   “你们都站在这里干啥?”赖星逐从二人身后绕过来,好奇地看着这两个木头柱子。   他边往里走边大声说道,“该到施针药浴的时间了,你赶紧……”话没说完便打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谭笑和无情两人像连体婴儿般密不可分的坐姿,那么大点轮椅,硬是挤进去两个人,也真是为难他两了。   赖星逐意味深长地看着谭笑和无情,幽幽说道,“年轻真好啊,小情侣之间总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恨不得一天到晚在一起,连椅子都要同坐一把。”   谭笑这才意识到自己太尴尬都忘了还坐在无情的轮椅上,她猛地站起身,涨红着脸向几人打招呼。   “那我就先回去了,下次再来找你。”她对无情说道。   无情也是满心尴尬不自在,不过他表面功夫终究是做得比谭笑强太多,不管心里怎么想,脸上却没有暴露出来什么。   “好,明天我若是得了空就去看你。”   谭笑弯了弯唇角,用自以为小声实际上被室内几个武功高强耳聪目明的人全都听到了的声音说道,“那你要早点过来。”   无情顶着三人揶揄打趣的目光微笑点头,道,“不会让你久等的。”   胡乱点了点头,谭笑转身就走。   没走几步,无情在身后叫住她,“笑笑,你的书落下了。”   谭笑头也不回地说道,“先放你这里吧,明天再给我。”   别叫她,也别跟她说话,别让她有任何存在感。   太尴尬了,这辈子就没这么尴尬过,她现在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远远的逃离这座城市。   谭笑一走,小楼内气氛较之前稍微活跃了几分,顾着她一个姑娘家不好乱开玩笑,几个男人之间也方便说话些。   追命笑嘻嘻地对无情竖个大拇指,“大师兄,速度不赖嘛。”   无情深深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下次进来记得,敲门。”   一句很普通很平和的话,让追命莫名打了个冷战。   他挠着后脑勺讪讪笑道,“这不是听到好消息太激动,一时忘了么……以后绝对不会了!”   冷血在一旁红着脸点头,“嗯!”   赖星逐问道,“今天的药吃了吗?”   无情摇头,“未曾。”   “吃过药后到卧房里来,我给你施针。”话说完,赖星逐便出去做准备工作去了。   想起正事,追命难掩激动地问道,“大师兄,你的腿真的能治了?”   无情先是点头,后又摇摇头,追命和冷血看得不明白,他便说道,“只是有了些起色,至于能不能治好,现在还不好说,不过目前的进展是好的。”   追命入门时,无情那身冠绝天下的轻功还未练成,他见过无情当时吃了多少苦,双腿残疾的他,要付出的努力,比别人何止多了一倍,说十倍百倍都不过分。   他又问道,“赖神医还说,你的经脉……”   无情心情十分不错地微笑,“我的经脉的确在逐渐的修复,并且进展很快,照这个速度,估计不出半月,便能恢复如初了。”   追命闻言朗声大笑,诚心实意地为他高兴,“这么说,你以后也可以修习内家功夫了?”   无情淡笑,“难说,以后再说吧。”   师兄弟三人闲聊,追命的目光突然看到桌上那本合起来的书,封皮上九阴真经四个字让他有些好奇,这个名字听上去莫名就给人一种很厉害的感觉,他不由自主看了好几眼。   “大师兄,这就是谭姑娘落下的那本书?名字还挺怪。”   无情轻轻摸著书皮,突然问道,“两位师弟,你们修习内力多年,可曾听过有什么可以照着内容练的武学秘籍?”   冷血道,“大师兄说的是招式图谱吗,有些江湖人的确会印一些剑招刀法或者拳脚功夫招式的册子售卖,不过都是粗浅的不入流的入门功夫,只能骗骗那些刚入江湖的毛头小子。”   无情皱眉,复又看向九阴真经,他总觉得这本书里写的不是骗人的,但他的经脉里聚不齐半点内力,也无法自行探究真假。   他把书递给两人,道,“你们看看它,照着上面的内容试试看能不能修炼,我先去卧房,晚上再商量这事。”   他推着轮椅向门外走去,想起什么,又转身叮嘱道,“切记,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看见,这是笑笑的书,你们只是先试试真假,到底能不能练,还要经过笑笑的同意。”   追命和冷血目送着无情远去,确定人走远了之后,他突然板起脸学着无情的样子说话,“到底能不能练,还要经过笑笑的同意。一口一个笑笑,叫得真酸,酸得我牙都倒了。”   冷血搬了张椅子默默看书,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追命自感没趣,也停止耍宝,认真研究起书上的内容。   夜色降临,无情做完一套辅助的治疗,从浴桶出来再次见到两个师弟时,便见到两人盘膝而坐,面色肃然,一看便是正在练功。   他没有打扰,将轮椅停在了小楼门口处,静静地仰头望着天空的一弯明月。   那瓶药的效果比昨天的药更好一些,或许是有了昨天那一颗疏通打底,今天吃下去后,胸口处无时无刻萦绕着的那一团常常令他喘不过气的东西几近消散,捏着脚掌和小腿时能感觉到刺痛,若是再用力一点,还能控制着脚掌轻微地颤动一下。   虽然距离站起来还很遥远,但他已经十分满足了。   这种时候,心情应该是喜极而泣的,至少是极度的欢喜的。   他的心情却意外的平静。   弯弯的月牙像她笑眯了的眼睛,纯洁无瑕,明亮美丽。   他现在只想好好看看这一轮月亮,这一轮属于他的月亮。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金庸和温瑞安武学体系的不同啊~(抽烟)   有妹子给我做了个封面,传了一晚上传不上去,累了……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知道无情今天要过来,谭笑就跟女婿第一次上门的丈母娘一样,从起床就开始折腾。   尤其是休息室,她几乎是按照结婚时新房的标准来打扫布置。   沙发换成商城里最贵的那种,奶白色的真皮沙发,上面有淡金色的暗纹,体验感无与伦比,躺在上面就像置身云层一般。   桌椅茶几都换成成套的,同样是商城里最贵的那一套,吊灯的形状是大片绽开的白玉兰,开关按到第三下时,灯光会变成暧昧的琥珀色。   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想法,她直接把灯调到第三档,一般来说,昏暗的灯光下更容易发生一些……嘿嘿~   室内一角放了一筐新鲜的橙子,淡淡的水果香萦绕着,更不必提她还准备了红酒,还有新做的甜点,给旁边的饭馆打了招呼好好做几道拿手好菜,就等着两人过半天完美的二人世界。   裙子也是新做的,淡淡的粉色,衬得人清新淡雅,唇上和脸颊点着淡淡的胭脂,可惜条件所限,她折腾了好久怎么把睫毛卷起来,一直也弄不起来。   怀着这样期待又甜蜜的心情,她等到了中午。   只是等她看到无情的时候,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为什么,追命和冷血这两个讨人嫌的家伙也跟着过来了?不知道打扰别人谈恋爱会被天打雷劈的吗?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无情,后者在她控诉谴责的眼神里,眼神有一瞬的游移,语气颇有些无奈,“他两非要跟过来……”   谭笑瞪着追命和冷血,一脸假笑,“二位捕头今天来我这里有何贵干?”   追命嘿嘿笑着搓搓手,他向来脸皮比城墙厚,对于谭笑脸上就差写着识相的快滚这句话,他完全当眼瞎看不到。   冷血脸皮薄,他做不到像追命那般,眼神闪烁个不停,看上去十分尴尬,脸上也飞起两抹红晕。   “小谭啊,我可以这么叫你吧,你跟我大师兄是一对,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追命厚着脸皮套近乎,舔着那张胡子拉碴地大脸笑得无比纯良憨厚,“自家人之间,有什么困难应该互相帮助的对不对?”   谭笑皮笑肉不笑,“说的是呢。”   “那个,九阴真经……”追命挠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提这件事。   话未说完,谭笑截住他的话茬,“进来说吧,这里人太多了。”说完领着三人去了休息室。   追命和冷血当然不是故意要过来当电灯泡的,他和冷血昨晚照着九阴真经试着练了一会,第一重都没练完,两人的内力都有不同程度的增长。   只是这么一点时间的修炼,让两人立刻意识到,这本书上记载的武学秘籍,一定是当世最顶尖的。   只要是习武之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可惜秘籍的主人不是他们,没有经过主人的允许,以他们的品行,做不出来偷学这种行为。   这也是追命今天死皮赖脸非要跟着过来的原因,冷血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从他默默跟上来的行动可以得知,他也是很想很想很想练的。   哪怕被嫌弃被翻白眼也想练的。   休息室里暧昧的暖黄灯光,淡淡的橙子的清香,桌上醒好的红酒,瓷白的餐盘里精致的点心,切好的水果,还有她精挑细选的家具,这一切都像给瞎子抛媚眼一样,白费劲了。   谭笑浑身散发着肉眼可见的低气压,将室内的灯换成普通的白色,阴恻恻地开口,“麻烦你们简明扼要地阐述一下中心思想,最好三句话内说完。”   无情低咳一声,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虽说两人的约会被打扰了,但这样板着脸一脸郁卒的笑笑,也的确是很可爱。   追命打着哈哈笑道,“小谭啊,我来就是想问问,你那本秘籍是从哪来的,还有就是……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让我们也学一学啊嘿嘿……”   他们想练九阴真经?   谭笑皱着眉头打量着追命和冷血,说实在的,她对这两人也不是那么了解,毕竟认识的时间不长,也没相处过几次。   但是谁让他们是自己男朋友的好师弟,有这一层关系在,她怎么也不会一口拒绝。   何况两人本来就是江湖上武功拔尖的那一拨人,九阴真经对他们来说只是锦上添花,并不会带来什么颠覆性的影响。   她理解两人对九阴真经的渴望,只要是习武的人,谁不想要?   只是,就这么把秘籍给出去,她总担心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想了想,她说道,“那是我师父留给我的,你们可以学,但不能透露给其他人。”   追命兴奋地猛点头,他这么激动最大的一个原因还在于,昨晚在大概翻阅时,看到了后面断骨疗伤那一篇,若是修习的话,对自己从娘胎里就带着的内伤说不定会有很大的帮助。   “这个我知道,你放心,除了我们师兄第四个,绝对不会让其他人知道的!”他一脸严肃地保证。   谭笑脸上又堆起假笑,“那你们还有其他事吗?”   没事就赶紧滚,不要在这里碍眼了!   冷血低声道,“多谢,我们这就走。”   打扰大师兄谈恋爱他也满心不自在,再多待一刻钟,他担心自己就要被谭笑那吃人的眼神扎成筛子了。   追命好像没听见她的话一般,他嗅了嗅鼻子,空气里隐隐约约萦绕着淡淡的酒香,他一进门就闻到了,看了半晌,他的视线最终停在了桌上那个透明的琉璃瓶上。   好酒!以他近二十年的酒龄保证,这绝对是好酒!   顶着那股恨不得跳起来打他一顿的视线,他坐在桌前,鼻子凑近闻了闻,拿出了他平日里最和善可亲阳光爽朗的笑容说道,“小谭啊,来都来了,为了庆祝你和大师兄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咱们一起干一杯如何?”   这个理由说得好,真是让她无法拒绝呢。   谭笑瞪了他一眼,又拿了两个杯子,给四人各倒了一点红酒。   冷血本来要走的,被追命拉着也坐了下来。   紫红色的酒水盛在透明的杯子里,有一种瑰丽的美感。追命喝了一小口,惊讶道,“葡萄酒?”   谭笑点头,“算是吧,这酒后劲很大,一定不能多喝。”   追命端详着杯中的液体,他喝过中土自酿的葡萄酒,也喝过西域运来的葡萄酒,中土的不必提了,葡萄与米混合后加曲酿制的酒水,味道其实不怎么好。   西域来的葡萄酒味道比中土的好上些,价格也是贵得离谱,但味道太甜,更像是放酸了的葡萄汁。   但他方才喝的葡萄酒,要比以往喝过的精纯太多,绝对称得上酒中珍品。   无情尝了一口,忍不住赞叹道,“好酒,即使是西域的葡萄酒,比之也远远不如。”   他因为身体原因,向来不怎么饮酒,今天难得碰到这样合乎心意的美酒,倒有些想再饮上几杯。   一口气将杯中的酒喝完,追命又笑道,“小谭啊,你看咱们住得这么近,你又跟我大师兄在一起了,这简直是亲上加亲啊,为了以后的好日子,咱们再干一杯吧。”   对于他这样厚着脸皮变着花样讨酒喝的行为,谭笑捏着拳头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下去。   “这瓶酒送你了,你拿走吧。”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听到这话,追命捞起桌上的酒瓶,三秒之内已经溜得不见人影,冷血也紧随其后走了。   谭笑咬牙切齿瞪着两人看不见的背影半晌,嘟囔着说道,“这两个家伙,还是这么没眼色。”   刚一说完,意识到这话里的心思太明显,她不大好意思地看了眼无情,后者正举着喝了一半的酒杯,淡淡笑着向她看来。   “咳,那个,我再去拿一瓶酒。”   出去一趟,借着卧室的掩护,她又从商城买了瓶红酒拿过来,关门的时候,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将房间的灯也调成了暖黄色。   无情诧异地抬头看了眼吊灯,亮白的玉兰花瓣变成了淡淡的暖黄色。   只是惊奇了短短的一瞬,他就将眼神转移到眼前的女孩身上,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缓缓的笑了。   谭笑拿着起酒器低头开酒,脸上不觉有些发热,他干嘛这么看着我,不会发现我那点小心思了吧……   “盛大哥,你中午吃饭了吗?”她问道。   无情道,“还没有,你呢?”   正在此时,休息室的门被敲响,陆娘子的声音响起,“掌柜的,你订的饭送来了。”   “正好,我也没有吃呢,咱们先吃饭。”她起身去开门,隔壁小二拖着一个大托盘,陆娘子帮着她把饭菜端到桌上去。   她点的都是清淡不油腻,吃过后也不会有异味的菜。   葱姜蒜这些也叮嘱过不要放,要不然一会亲亲的时候嘴里有味道,多难为情。   对于今天的相处,她都安排好了。   两人用过盗版的烛光晚餐,喝上几杯红酒,吃饱喝足后,气氛差不多了,然后再一起聊聊天,酒劲也上来了些,就可以趁机……嘿嘿嘿~   交往第三天了,连个嘴都没亲过,这说的过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中午本来想睡个午觉,下午起来码字,2点的时候,猫猫钻到我被子里,在我脖子上蹭了蹭,然后挨着我的肚皮躺下,胖乎乎的小脑袋枕在我胳膊上,呼噜噜地开始睡觉,这我能动吗,我不能啊,我完全被封印在床上了,它睡到6点多睡醒了我才跟着起床感谢在2021-12-12 00:18:55~2021-12-12 21:20: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温暖迷离的灯光下,暧昧的气氛在室内静静流淌。   吃完饭后的餐盘已全数撤下,桌面收拾地干净整洁,重新摆上了甜点水果和红酒。   “对了盛大哥,今天身体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一些?”这目前是谭笑最关心的问题,便开口问道。   无情淡淡微笑,“一日比一日好,还得多谢你送来药。”   暖黄的灯光下,素日冷峻的容颜褪去了淡漠和冰冷,光洁无暇的脸看上去多了些温和与雅致,轻轻微笑着的样子使人想起那句公子世无双。   谭笑看得眼睛都要发直,道,“咱们两之间还说什么谢,你也太客气了一点。”   “好,那我再不说了。”无情笑得更开心了点,漆黑幽深的眼眸弯弯,溢出点点碎星。   他笑起来也太好看了,不能说他长得帅,也不能说他长得美,谭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知道是非常非常的好看,是走在人群里第一眼就能被看到的那种好看。   她问道,“那……咱们这会干什么啊,总不能干坐着?”   无情想了想,道,“不如聊聊以前的生活,如何?我对笑笑的过去还一无所知。”   谭笑半真半假说道,“以前啊,我跟着师父学习念书,每天都是这样的日子,也没什么好说的,很无聊对吧?”   无情有些想问她的家庭和父母,毕竟是自己喜欢的女孩,以后要一直走下去的,又不是什么露水姻缘,双方的家庭情况当然得了解一些。   只是认识这么长时间,他从未见过她的任何一个亲人,也没听她提起过父母,再听说她是跟着师父长大,便想着她的双亲是不是已不在人世,却是再不好问了。   他摇头微笑,“这样的生活很充实,也很祥和安宁,一点都不无聊。”   谭笑换个位置坐在沙发上,她拍拍身旁的位子,笑嘻嘻道,“盛大哥,坐过来嘛,这个超级舒服的,难得你来我这里,多放松放松。”   无情看着那个样式古怪的坐具,不像椅子,也不像榻,看上去柔软异常,用手拍的时候会轻轻的被弹起来,坐上去也一定很舒服。   只是他从来没有坐过轮椅和轿子以外的东西,离开这两样每日陪伴着他的威力强大的好伙伴,会令他十分没有安全感,甚至可以说,没有这两样东西,他一身功夫废了一半。   但这些都没关系,因为那里坐着他喜欢的女孩,他也想跟她靠近一点。   谭笑笑眯眯地看着无情驱着轮椅走到沙发旁来,正想起身搭把手扶他坐下,就见他双手在扶手上一拍,整个人原地腾起旋转之后,便已稳稳当当地坐在了她旁边。   行吧,武侠世界里,是个叫得上名字的都有一身好武艺,别管是瞎了瘸了傻了残了,就她这个手脚健全的废物半点也学不会。   心里小小的酸了一把,她喜滋滋地往他身边靠地更近了点,无情还没从身下柔软地过分的沙发上适应过来,身体又因为她的靠近而变得僵硬。   “别坐这么直,往后靠一点,像我这样,偶尔放松放松也没关系嘛。”   说着她伸手去拉无情的肩膀,让他也靠在沙发上。   虽然双腿残疾,但无情的礼仪一直是一丝不苟的,无论什么时候见他,哪怕是坐着轮椅,他的腰板也永远是笔直的。   这样柔软的仿佛没有着力点的沙发,起初让他分外不适,但只是一会的功夫,竟然产生了一丝不太想起来的感觉。   谭笑挽着无情一只胳膊,整个人靠在他身上,笑嘻嘻道,“聊天就得这个姿势才对嘛,面对面的,总觉得像在被你审问一样。大捕头,你想知道我什么事,快问吧,要是能说的,我一定告诉你。”   无情想问的有许多,比如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师父是什么人,你那些奇怪的灯是哪里来的,你送我的果子又是哪里来的,整个汴京都没有人卖,你又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等等。   心里的疑问太多,倒让他有些不知该怎么开口。   他轻笑一声,“笑笑,你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或许是做捕快的原因,也有天生性格的成分在,他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他习惯于所有事情都按照自己预想的轨迹发生,不喜欢任何超出规划之外的事。   不过他善于隐忍克制,惯于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也从不把这一点暴露在外,也不会因为这个问题弄得身边人难受。   她如果不想说,那他就不问了,他等得到她想亲口说出来的那一天。   谭笑唔了一声,道,“你只要知道,我永远不会害你就是了,以后如果机会合适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无情微笑,“我等你心甘情愿告诉我的那一天。”   “你还有问题吗,没有的话我问了?”谭笑一脸兴致勃勃。   “没有了,你问吧。”   “你是哪一年生人?”   “熙宁十年。”   谭笑一脸懵逼,无情笑笑,“今年二十有五了。”   哦哦,二十五岁了,这句听懂了,她接着问,“你生日是哪一天?”   “十一月一号。”   “最喜欢做的事?”   无情想了想方才答道,“机关阵法,奇门遁甲,抚琴弄箫,笑笑呢?”   谭笑,“吃和睡。”   无情别过头去,眼角深深的笑意还是被她捕捉到了,她戳着他的腰不满说道,“我看到你偷偷笑了!”   “咳——”无情压下上扬的嘴角,“我并不是笑话你,只是觉得,这样很可爱。”   “啊啊,是吗?”谭笑被他一句话轻而易举就弄得脸红心跳,要死了要死了,谁说大捕头性格高冷不会哄女孩子开心的,这不是很会撩吗。   无情将她搂得稍微紧了一点,温柔笑道,“我难道还会骗你,笑笑的确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纯真的女孩。”   他说话时嗓音低沉,嘴里滚烫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她脸侧和耳朵上,她感觉自己从脸到脖子都被烫红了。   这家伙!这家伙!为什么突然说这种犯规的话,她完全接不住啊!   灯光昏暗,她觉得自己脑袋有点发晕,或许是刚才喝了红酒的原因,这会酒劲上来了,导致她眼神都慢慢变得迷蒙。   她手指软哒哒地戳着他的胸口,嘟囔着问道,“你怎么这么会哄女孩子,你老实说,以前有过几个女人?”   无情被她挠痒痒一样的动作搞得心神不宁,干脆一把抓住她的手,道,“我从没有哄过女人,对你所说的每一句,不过是肺腑之言。”   顿了顿,他又说道,“我以前……的确是有过一个,不过那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谭笑心里顿时醋意横生,大概前女友是每一个女孩子绕不过的坎,她想逮着人好好问个清清楚楚,又觉得这样未免太小家子气。   介意的同时又有点疑惑,无情的腿那样,他们是怎么成事的?   借着酒意,她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你……你的第一次是不是给她了?”   “咳咳咳——”这么猛的问题一出,无情冷不防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弯着腰一阵咳嗽,谭笑急忙轻拍他的背部帮他缓解。   缓过来的无情脸上脖子上满是红晕,他脸上满是尴尬,眼睛都不好意思看着她,很是无语地说道,“你想哪里去了,我那时还年少,和她不过是朦胧的好感,什么都没发生。”   谭笑紧接着又问,“那你现在还和她有联系吗?”   无情失笑摇头,“多年未见,想来她早已嫁作,孩子估计都很大了。”   谭笑立刻又笑嘻嘻地,“那就是没有了,你长这么大,我是你的第一个女朋友是不是?”   无情脸上好不容易稍微下去一点的热度又升起来了,他抿着唇,轻声道,“嗯。”   “真乖,我要给你奖励!”   谭笑搂着无情的脖子,笑眯眯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温热湿润的触感如蜻蜓点水般,在脸上停留了短短一瞬便离开了。   女孩身上芬芳甜美的气息瞬间扑了满鼻,他僵硬地坐着,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仿佛一个不会思考的木偶。   偷亲成功,谭笑心里暗喜,良好的开端是铸造成功的的事吗。   她放下胳膊正要坐好,一股大力自腰间袭来,腰间瞬间多出一只紧紧箍着她的手臂。   “笑笑,不能随便对男人做这种事。”   无情双眸暗沉,黑漆漆的瞳孔似有山雨欲来,深邃地几乎将她吸进去一样。   “可是……”谭笑咬唇,怯怯道,“你又不是别人。”   无情沉沉看着她,眼里似有些东西再也压抑不住般,低头缓缓吻了下来。   他像是得到了一件非常喜爱的宝物的小孩子般,一手捧着他的脸,贴着她的唇瓣和脸颊细细密密地吻,一下又一下。   鼻息间全是他身上清冽如寒梅般的气味,他的人冷清,唇却滚烫似火,压抑地喘息声一声一声钻进她的耳朵里,让她整个人像一滩在烈日下化了的糖水。   良久,谭笑心里开始嘀咕:大捕头啊,都是成年人了,来点成人之间的亲亲好吗,你要小鸡啄米到什么时候?你不是不会吧?   这么亲了会,他的唇分开些许,一手抚着她的脸,大拇指轻轻来回碾着她的唇瓣,嫩红的唇色饱满地仿佛轻轻扎一个小口子就能涌出甜蜜的汁水,唇瓣内侧还残留着一点粉色的口脂,他在那一处来回擦拭,大拇指不小心触碰到她伸出一点的舌尖。   无情的呼吸猛地一紧,他手指间的动作重了几分,喑哑着嗓音说道,“我可以……亲你吗?”   还问什么问,直接亲不就行了!刚才都亲那么久了还问!   谭笑自他怀里仰起头,眼睫有轻微的颤动,眸中水波粼粼,红唇被他刚刚揉搓成了艳红的颜色。   她咬着下唇,羞怯地看着他,轻轻“嗯”了一声。   一阵天旋地转,她被按倒在沙发上,无情撑着手臂支在她上方,冰凉的发丝有几缕垂在她脸上,然后被他拨开。   他的眼眸深得像在浓稠的墨汁中浸染过一样,声音里满是难耐的压抑,道,“笑笑,你是不是,太信任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故意这么断的……实在是太困,困得眼前都出现了幻影,有错别字明天改不要在意前女友啥的,原着里无情十来岁的时候确实对一个女孩有过好感,但也仅此而已,优秀的人没人喜欢才不正常。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你是不是太信任我了?   谭笑怔怔地看着他,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等她过来话里深层的含义后,又闹了个大红脸。   就一个吻而已,这话说得好像他们要干什么一样……就算真的要干什么,大捕头这身体,也是力不从心吧?   心里在吐槽,面上依旧一派可怜羞怯地模样,眼睫轻眨,声音柔柔说道,“因为是你,所以我才……”   话没说完,无情便扣着她的下颌,重重地吻了下来。   不再是方才蜻蜓点水般的啄吻,只在唇上辗转片刻,他便伸出舌尖顺着她的唇瓣细细描摹,等品尝够了,又抵着她的唇齿试探着往里深入。   舌尖相触的一刹那,她的脑袋“嗡”地一声,刺激地犹如过电一般,脑袋里满是深深的眩晕感。   呼吸瞬间乱了几分,她顺从的张开嘴,手臂搂上无情的脖子,唇齿相依地滋味让她舒服地目眩神迷。   该说不说,这房间的隔音确实一级棒,窗户外是喧嚣的闹市,门外是店里排队的嘈杂的人群,大门一关,就什么也听不见了,系统出品,质量的确没的说。   安静的空间里,唇舌钩缠的水声清晰可闻,还有她自己发出的细碎绵软的声音,暧昧地不像话。   接吻原来是一件这么舒服的事吗?她虽说也谈过两次,但那都是中学时期过家家式的小学鸡恋爱,家长老师眼皮子底下,两人牵个手都搞得像地道战一样,更别提有什么进一步的发展。   浑身酥麻地像过电了般,炽热的呼吸交缠,身体的温度一点点升高,空气变得越来越粘稠和迷乱。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她的舌根麻木地几乎快没有知觉,不停被啃咬的唇瓣被紧紧挤压着产生了一点刺痛,她艰难地偏过头,将这个压得越来越近的人稍微推开了点,面红耳赤地大口喘气。   察觉到她的一丝抗拒,无情也慢慢回过神来,他支起一点上半身,稍微撤开了点。   低头一看,躺在身下的女孩鬓发散乱,领口处的衣服散开了些,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脸颊上的红娇艳地如春花般,唇瓣有些肿起,上面覆着一层水光,颜色比往日略深一点,那样靡靡的色泽,让他本就急促的呼吸更乱了一分。   不敢再看,他闭眼深吸口气,再睁眼时,眼神清明不少。   他坐起身,手上一用力,将她也拉着坐起来。   四目相对,无情率先开口,“对不住,我有些……”   话一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喑哑低沉地几乎破碎。   谭笑慢慢平复着呼吸,她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将自己的衣领头发稍微整理了下,又缓缓地抱住他,将脑袋埋在他怀里。   她的舌头还酸着,唇也有些麻,嘴巴里全是他的味道,清冽的淡淡的香,像雪花一般。   虽然她不知道雪花有没有味道,只是下意识就冒出来这么一个词。   无情也不说话,他默默地抱着她,一手在她的发上慢慢抚摸着。   虽然亲吻令他沉醉,但他发现,这样一个不含欲望的拥抱也令他异常满足,或许是安心。   思及方才那一幕,他脸上的温度不可控制地又开始渐渐升高,神情渐渐迷惘,唇舌上的触感似乎还在,他不自在的抿紧薄唇,口腔里满是甜蜜的香气,像他这么多天来吃过的蛋糕一样的那种香气。   抱了一会,谭笑从他怀里出来,再抱下去她害怕自己要睡着了,难得的二人世界怎么能用来睡觉。   她得找点两个人都感兴趣的事做,否则他要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待着很无聊,对约会这件事心生抵触怎么办。   情侣之间可持续发展的一个重要点,两人有共同的爱好。   想来想去,她想到自己那本十万个为什么。   “盛大哥,要不要看看书,反正待着也是无聊。”她问道。   无情是知道她平日里看书的选择的,多是话本一类,这种穷书生写出来骗闺中少女的东西他向来不屑一顾,眼下谭笑说要跟他看书,他也下意识的认为她想和自己一起看话本。   不管自己如何想,只要她想看,他就会陪着她一起看。   无情微笑点头,“好。”   谭笑语气欢快,“我有一本非常有趣的书,我这就去拿!”   不等他说话,她“噔噔噔”跑出休息室去楼上拿那本抽奖得到的十万个为什么,说是一本,实际上是一套丛书,共有将近二十本,每本都细分了专门的类别。   考虑片刻,她拿了海洋篇那一本,虽然多少还是会涉及到一点现代化的东西,但是她暴露的也够多了,身上的疑点都堆成山了,也不在乎多一样少一样。   彩绘的书本,更像是给少儿科普丛书,每一小节下面都有对应的图片。   谭笑拿著书靠坐在无情怀里,后者被书里的插图惊了一瞬,仔细看了一眼,皱眉问道,“这是何人写的书,字体怎么残缺不全?”   “唔……这个么……”谭笑支支吾吾说不出原因,索性道,“要不我给你念吧,字体的原因……以后再告诉你。”   无情缓缓点了点头,他忍着心里的疑惑,听着身旁女孩清亮动人的声音慢慢念道,“为什么会产生海洋?在几十亿年前……”   听着听着,无情已忘了谭笑身上到处都是的不合理,闻所未闻的知识让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恍然生出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作为一个好学的人,他的问题实在太多,有时候他的一些见解,虽然还是碍于时代和眼界的局限,但也令谭笑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时代里,但论学识而言,他应该算是金字塔最顶端的那一小拨人。   有时候他问的问题书里没有,谭笑也不懂,便假装气恼地大喊一声,“你还听不听了?话多死了!”   “好吧,你继续念吧。”无情摸摸她的头含笑安抚一句。   这一项互动是很成功的,有趣又不枯燥,一套科普读物,看着看着还会亲一亲抱一抱,说笑声不绝,让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他两在看什么床头话本。   “叩叩叩——”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两人急忙分开坐好,各自检查了下头发和着装有没有疏漏,没发现任何问题,谭笑跑去开门。   “金剑?你怎么过来了。”她惊诧地问道。   门口站着的小少年正是金剑,他脸上满是尴尬,笑容也不大自然,打了声招呼后,他将视线转向屋里,小声说道,“公子,赖神医让我催你赶紧回去……”   显然被派来做这种事,对年纪尚小的他来说,是十分难为情的。   虽然他没经历过,但不代表他不懂啊,公子终于有喜欢的人了,也难得放下公务出去松快一天,他还要不识好歹的过去打扰,想一想都尴尬地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他想起出府时赖神医的原话,“腻歪够了就让他赶紧回来,天都要黑了,老头子我年纪大了,一点也不想熬夜给他看病。”   虽然打扰公子谈恋爱很不地道,但这是为了他的身体,公子肯定能体谅的吧……   谭笑打开大灯拉开窗帘,天色不复上午时的明亮晴朗,遥远的天际,晚霞笼罩了半边天空,竟然已经到傍晚了。   时间过得也太快了!   无情也有这个感想,他来的时候正是中午,两人什么也没干,天就要黑了吗?时间过得也太快了。   “那你快回去吧,身体要紧,不要耽误了治疗。”谭笑转向无情说道,“我明天去找你。”   后面一句话说得有点小声,当着金剑的面,她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   无情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着道了句,“好。”   坐回轮椅上,临出门前他回头看了眼,样貌绝色的少女微笑目视着他,眼里有甜蜜,羞涩,眷恋,他的心突然也跟着飞扬起来。   傍晚起了点风,不知哪里来还未掉落的夏花,被风裹着吹落在他眼前。   他伸手接住,粉白色的花瓣柔嫩丝滑,可怜又可爱,莫名让他想起了别的。   端详了一阵,他笑了笑,将手掌摊开,任凭夏风再一次将它吹上天空。   “公子,你看上去心情很好。”金剑走在他一旁,突然说道。   从云上出来,公子脸上的笑就没停过,虽然淡地几乎看不出来,但他跟在公子身边多少年了,哪里分辨不出他淡淡的表情下,那股从未有过的喜悦。   无情微笑不语,金剑便也不再多问。   送走了无情他们,谭笑收拾了房间,从房间里出来时,老李正在门口那一片打扫卫生。   对上他沧桑地仿佛什么都看得透的眼神,谭笑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进到厨房里,婶婶团们立即围上来,眼神暧昧,八卦地问道,“掌柜的,你是不是和大捕头?”   姑娘家脸皮薄,他们没有明说,但那个意思谁都懂。   谭笑红着脸,轻咳一声,轻声道了句,“嗯。”   “大捕头年轻有为,长得也俊,人品又好,但就是那双腿……”这是觉得委屈了她的。   “腿不好怎么了,多少男人倒是四肢齐全,比得上大捕头吗?”   说得没错,四条腿的男人多的是,但有几个长得比他好看本事比他高的。   “掌柜的,你还年轻,我得叮嘱你一句,在成婚之前,你可千万不能由着男人乱来,若是以后你两成不了……”这是想太多的。   谭笑赶紧跑出去,再听下去她二胎都要出来了。   傍晚时分,街上满是归家的行人。   她举着一串糖葫芦,边走边咔嚓咔嚓的咬,走进一个小巷时,脚边突然滚过来一团东西。   低头一看,一个六七岁穿着破烂的小男孩捂着肚子躺地上小声抽泣着。   不远处,一个中年男人骂骂咧咧地收回脚,“小兔崽子,再敢偷东西,老子连你那快入土的老娘一块打!”   谭笑惊得急忙蹲下身查看小孩的伤势,急声问道,“小弟弟,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小孩抹着眼泪,捂着肚子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哽咽着道,“姐姐,我没事。”   “你这还叫没事,脸都白了,我送你去医馆吧。”谭笑拉着他的胳膊就要走。   小孩急忙说道,“姐姐,我不去医馆,我没钱看病,我要回家去看娘亲。”   “不用担心钱,我帮你出,刚才那一脚肯定伤到内脏了,不趁早看的话,以后肯定会落下病根的。”谭笑对他耐心解释。   小孩很是固执,“姐姐,我没事的,娘亲生病了,我要回去,我要把药拿回去,她喝了就会好了。”   谭笑第一次碰到这种事,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眼前的小孩看着只有一丁点大,却意外的坚持,她也不能强拽着人家非要去看病,想了想,说道,“那我送你回去吧,去看看你娘怎么样了。”   小孩抹干净眼泪,露出一个开心地笑,“谢谢姐姐,我家就在拐弯的巷子里。”   “那走吧……”谭笑牵起小孩的手往前走去。   走至拐弯处,一团粉雾突然迎面袭来,鼻腔里冷不防吸入一股腐败的气味。   眼前出现一个体格健壮的男人,还没看清楚是谁,谭笑身体一软,眼睛一闭,往地上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8点就睡了,定了闹钟3点半起来更新的这一章…… 第55章   再次感知到意识的时候,已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大脑吸入了太多未知的粉末,这时都有些发晕,周围似乎是围了几个人,正在小声说话。   晕倒前发生的事浮现在脑海里,她这是,被绑架了!   眼珠动了几下,她竭力忍耐着慌张不安的情绪,没有选择第一时间睁开眼。   “这小娘子怎么这么邪门,碰都碰不得,老三,你再去试试?”   “我刚才的伤都没好利索,这会还疼着呢,要不咱们再等等看。”   听到这样的对话,谭笑心里稍微安心了点,感受着身体的状态,除了无力,没有任何伤痛,还能感受到一阵阵凉风吹过,仔细一听,远处还有街市上行人的声音。   看来她晕倒后就一直躺在原地没动过,给她下药这些人也拿她没办法,就只能让她在巷子里这么躺着。   “大哥,不行就算了吧,手里那批货得赶紧运出城去,这小娘子听说跟神侯府的关系好,再晚一点等城门封了,那些人到处查的话,咱们就都出不去了。”   接着又响起的对话,让本来想睁眼脱身的谭笑停下了动作。   手里的那批货?虽然没有明说,但她总有种隐约的不好的预感。   另一道凶煞的声音响起,“你懂什么,她一个就顶得上十个,这么上等的货色,哪有到手了又放走的道理。”   所以,他们说的那批货,是从其他地方拐来的妇女儿童?   她心里陡然横生一股怒气,这些天杀的人贩子,一点人事不干,多少幸福的家庭毁在他们手里。等抓到他们,她一定让无情给他们上酷刑。   心里忽然冒上一个大胆的想法,虽然很冒险,但只要成功了,就能挽救很多个家庭。   她仔细盘算了下,越来越觉得这事可行,为了求一个安心,她在心里呼叫系统,“宿主的基本安全是有保障的,对吧?”   “请宿主不要担心,当宿主的生命遭遇威胁时,本系统会立即开启绝对防御哦~”   “那你刚才怎么不开启,我差点就被卖了。”   “经过判断,断定宿主并无生命危险~”   心里安心了许多,她继续躺在地上装死,突然听到和刚才那个很凶悍的声音说道,“老三,你去找根麻绳,咱们套着她拖着走,小心别碰到她就行了。”   !!   你们说的这还是人话吗!拖着走一路,她的皮肤都要被磨烂了,你们还怎么卖钱!   她立马收了手串的防御功能,脑子里想着对策的时候,小腿突然被踢了一下,也许是天黑看不清路,老三经过她旁边时,不小心碰到她,先是一阵惊慌的喊叫,随后又纳闷地“咦”了声。   “我刚才碰到她,居然没有被弹出去!”反应过来后,他惊喜地叫道。   过了会,又有个人轻轻地试探着碰了下她,见到也没任何反应后,又大着胆子摸了她一把,这会也依然没有被莫名击伤。   紧接着,她就感觉自己被扛起来,头朝下的姿势让她脑袋充血,面部涨红,胃部正好顶着坚硬的肩膀,难受地她几乎要忍不住干呕。   还好是夜间,这里也偏僻,路上没亮什么灯,也就没人发现她中途有好几次睁开眼睛。   奇怪八绕地走了许久,最后她被塞进了一辆马车里,车内不止她一人,还有几道清晰可闻的呼吸声,她不知道是监视她的人,还是和她一起被绑来的,不敢贸然睁眼。   马车行驶了一段路,似乎到了城门口,因是出城,守城的卫兵只是随意盘问了几句便放行了。   又走了许久,不知道是三个小时还是四个小时,久到眼皮的缝隙里稍微透出一点微弱的光,天亮了。   有人掀开帘子,往车内又撒了一把昨晚那种粉末,虽然满心不情愿,但她只能无奈地再一次晕过去。   店里快打烊时,谭笑一直未归,众人只当她外出游玩,或是去了神侯府,便锁了门各自离开。   第二天上工,依旧不见她的人影,几人才发觉大事不好,一时慌得六神无主,稍微冷静点后,立刻跑去神侯府找人帮忙。   此时距离谭笑失踪,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夜。   “时间过去这么久,他们肯定早就出城了,小师弟,你带一队人马在城里四处搜寻,另外留意一下谁家有没有小孩或女儿丢了,三师弟,我们兵分两路,你往南,我往北,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人找到。”   无情忍着心里的焦灼急声吩咐,他怎么也没想到,昨天一别后,竟会发生这种事。   就是不知道是她遇上的事单纯的人贩子,还是这事是冲着他来的,此时他只希望是前者,至少那样,笑笑还是安全着的。   若是后者……他捏紧拳头,手背青筋蹦起,面沉如水,眼里狠厉幽沉的暗芒一闪而逝,他会让他用一辈子的时间记住这次教训。   ?   在压抑的啜泣声中,谭笑睁开眼睛,这里是一间石屋,地下凌乱地铺着稻草,屋子里昏暗无比,只在墙上开了一扇小小的窗户,能透进来一点不多的光。   她向周围看去,屋子里大约二十来个人,小到四五岁,大一点不到二十,大部分都是女孩,还有三四个男童。   女孩们大多长相不俗,基本都是穷人家的女儿,也有两三个一身华服的,他们靠墙而坐,紧紧抱着自己,脸上满是惊恐与绝望,几个小一点也是紧紧搂在一起,浑身都在颤抖。   强忍住心中的怒气,她仔细查看,除了有一两个身上有被打的伤痕,其余人只是狼狈了些,并无什么大碍。   她问旁边的姑娘,“你们都是被抓来的吗?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女孩啜泣着点点头,紧接着又摇摇头。   她又问,“那你知不知道抓我们的是什么人,他们想把我们卖去哪里?”   另一个哭得嘶哑的声音说道,“那人说,长得好看的就卖到青衣楼,长得一般的就卖到窑子里,若是进了那种地方,我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   说着哭声又大了几分,看她情绪激动,谭笑真怕她一时想不开,赶紧安抚她道,“先别慌,我有办法带你们出去,但是你们得听我的。”   “出不去的,我们出不去的。”旁边的姑娘哭着摇头,似是认命了般说道,“进了这地房,再出去就难了,他们还有那么多人,你瘦不伶仃的,能有什么办法。”   绝望的情绪一个传一个,很快的,原本还在小声啜泣的女孩子们,瞬间又哭成一片。   “你们先别哭,听我说,我是神侯府的人,听见他们抓了好多人,我是故意被他们抓过来的,就是为了救你们出去,我有办法,但你们必须要听我的,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能乱跑,明白了吗?”   为了找个能让众人信服的理由,她搬出了神侯府这座大佛,还给自己弄了个公门中人的人设。   果然一听见神侯府的名号,哭泣声立刻小了不少,虽然不少人看着她的眼睛里还是怀疑,但一个个明显精神好了不少。   大门上锁链一阵响动,门突然被打开。   一个壮汉提了提了两个小桶,放下后就出去了。   谭笑过去一看,一个里面装了小半桶清水,一个里面装了七八个干饼。   显然这伙人没打算让他们吃饱,不饿死就行,饿一饿没力气了也省的逃跑。   当下就有不经饿的小孩子过来,拿了饼就要啃。   “别吃!”谭笑急忙将饼夺下,“万一这里面加了药呢,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吃!”   “可是我饿……”五岁左右的小男孩抹着眼泪,可怜巴巴地说道。   她也饿,昨天中午的烛光午餐后,晚上就吃了几口糖葫芦,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这会胃里空荡荡地让人十分难受,手脚都有些发软。   “忍一忍,等你们回家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她好声安慰道。   她凑近水桶闻了闻,没有任何异味,便对墙边众人说道,“你们全都过来。”   起先只有几人起身往她这走,慢慢地,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她将自己衣裳下摆撕下一大圈,在水里浸了浸,蒙脸上试了下长度刚好,便对众人说道,“你们也像我这样,撕这么些就够了,把撕下来的布泡水桶里打湿,一会要是有人进来下药,就赶紧拿出来捂在脸上。”   “姑娘,这是要干什么啊?”一个十来岁的姑娘问道。   她解释,“打湿的布捂住口鼻,可以防止吸入有害的气体,万一一会有人再进来给我们撒一把药,那我可就救不了你们了。”   众人一听,也不再啰嗦,手下默默放快了动作,生怕慢了就有人进来给他们下迷药。   这也只是以防万一,按照她的猜想,他们所有人现在都被关在这个逃脱不得的石屋里,况且还出了城门,抓捕的难度大大上升,那些人应该不会再在他们浪费迷药了。   “一会你们全在这儿躲好,我叫你们了你们再出来,千万不要乱跑,明白吗?”她及其不放心地再次叮嘱一遍。   过了小半个时辰,门口突然传来说话声。   “大人,您要的人就在里面。”紧接着又响起锁链拉动的声音。   谭笑竖起食指“嘘”了一声,目光紧紧盯着门口。   门被打开,走进来两个男人,一人蒙着脸看不清长什么样,另一人,不就是她昨晚遇到的踹了那个小孩子的男人。   她经过那个巷子只是偶然,平时很少去,应该没那么凑巧刚好碰到人贩子,还刚好让他们有时间看到自己后沟通好剧情在她面前演一出戏。   所以说,她被绑过来不是偶遇的突发事件,而是专门针对她早有预谋的?   有人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等她一出门就跟着她的行踪,然后骗她往偏僻的地方走,再下药迷倒她。   到底是谁会这么做,自来到这个地方,她没有结过任何一个仇家,从来都是与人为善,能帮就帮,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谭笑站起身,装作十分害怕的模样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放了我好不好,我可以给你们钱。”   蒙面那人嘿笑一声,得意说道,“放了你是不可能的,你要怪就怪你那个相好的,谁让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是他的女人,我们杀不了他,就只好拿你出气了。”   “不过……”他突然凑近几步,上下打量她几眼说道,“你长得这么美,楼主肯定舍不得杀你,说不定还会收你当个通房小妾,这不比跟着那个瘸子强得多,他都没法满足你吧?”   谭笑假装害怕地后退一步,心里大骂道:呸!无情怎么不能满足我了!他天下第一好,不接受任何反驳!   “你们到底是谁,要对我干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们放过我吧。”   她面色惊恐,眼里都浮上一层水光,发髻散乱的样子让眼前的男人看得直想搂在怀里好好恋爱。   他志得意满一笑,“小美人,告诉你也无妨,反正咱们以后或许就是一家人了。我是青衣楼的人,有人花钱让我们抓你回去,或杀或卖,反正就是要让无情痛不欲生。”   她咬着下唇,面上浮起一层深深的哀伤,“既然我逃不掉了,至少得让我死个明白吧,到底是谁花这么大心思对付我一个小女子。”   “那自然是——”男人突然停下来,“这不是你能问的问题,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好可惜,差一点就问出来了。   谭笑心里惋惜地叹道,一边听话地点头,这个人似乎是这里的头目,也就是说,只要控制了他……   想到此,她柔柔地探出手,在男人警惕防备的眼神里,羞红着脸慢慢摸上他的手。   美人柔荑在握,男人心神一荡,没等他明白她这么做的用意,突然一阵剧烈的电流从两人相连的地方涌进他的身体。   像是有人拿烧红的烙铁在五脏六腑里使劲按下去,从里到外的皮肉都烂了似的,他甚至都能闻到一股肉糊了的味道。男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痛得跌倒在地不停打滚。   她这次的电击可是使了十成的力道,头一回用这么强的,但愿他能多挨一会,别一下子死了。   谭笑急忙捡起他的长剑,抵在他的脖子上。   惨叫声引来其他人,五六个男人闯进室内,个个手执长刀,刀尖对着她,寒光闪过,领头的人大喊,“你敢伤了大人!快放了他!”   谭笑握着蒙面男的手臂不松手,厉声喝道,“把你们的武器都扔过来,否则我杀了他。”   “你敢!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领头的男人身材十分壮硕,简直就是一个翻版的李逵,满脸横肉,外加一大把络腮胡,脸一板眼一瞪的样子十分吓人,他铁青着脸,一副十分想冲过来但又投鼠忌器的样子。   她冷笑一声,“我知道,不就是青衣楼么,我有什么不敢,我都要死在这里了,还管他什么人,皇帝老儿我都敢捅,我数三个数,你们把武器扔过来,否则我就在他脖子上划一道。”   领头的人显然听不进去她的话,“得罪了青衣楼的人,你全家都要死无葬身之地,连祖坟都要被刨出来扬灰,你现在放开大人,还有一条活路。”   “可惜,我家就我一个人,没有全家让他们杀,也没祖坟让他们刨。”   她有些不耐烦了,手上加重了几分力道,蒙面男的脖子上瞬间出现一道血痕,“一……二……三……”   她看着没有动静的几人,微笑说道,“看来你们不在乎他的命,那好吧,他活着也没什么意义,我这就送他上路。”   她高高举起剑,正要重重落下,就听到一声急促地暴喝,“住手!”   谭笑转头望去,几人面上挣扎犹豫一一闪过,最终还是慢吞吞地将兵器扔了过来。   “你们过去把刀全拿过来。”她对墙角那些人说道。   犹豫片刻,有两个年轻姑娘大着胆子,在几个男人吃人的眼神下,战战兢兢地将所有刀都抱了回去。   “现在可以放开大人了吧?”领头的人忍着怒火问道。   “还不可以哦。”谭笑微微一笑,“还有一件事,虽然有些难为情,但还是麻烦你们配合一下。”   “请你们,把上衣全都脱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半夜起来更新的一章……有错别字的话请告诉我,我有空了再改,另外,感谢季桐毓妹妹送的封面,么么么哒……   感谢在2021-12-14 06:44:10~2021-12-15 07:13: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话一说出口,屋子里不约而同地静了静,女孩们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提出这种匪夷所思的要求。   对峙的几人渐渐黑了脸,为首的瞪着眼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旁边一个瘦小猥琐的男人冷嗤一声,“小娘子,你就是想男人了,也得等到回去了再说,这里可不是厮混的好地方。”   另一人也帮腔道,“不过你要是实在着急,咱哥几个就舍了脸面,幕天席地的跟你做一对野鸳鸯也未尝不可哈哈哈。”   谭笑扯了扯嘴角,心里冷笑一声,脸上一点也不为这几句污言秽语有所生气,甚至还有闲心冲他们笑了一下。   比起后世微博饭圈各种撕逼混战,这点程度的荤话算得上什么,她听了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心里不起任何波澜。   呵呵,狗东西们,趁着能笑的时候赶紧笑吧,过了今晚让你们后悔为什么要投胎成人。   想玩心理战击她的心理防线,等她羞愤地拿不稳剑的时候趁机拿下是吧?   偏不,气死你们,她心理素质好着呢,等她亲亲男朋友追上来,有你们几个狗东西好果子吃。   她笑眯眯说道,“别误会,我可不是故意要折辱诸位,实在是你们身上稀奇古怪的东西太多,比如迷药什么的,我得防着点。”   领头男人被她这幅及其不信任的语气激怒,他忍不住往前一步,大声说道,“咱们兄弟都是道上混的,江湖义字当先,怎么会用那些下三滥的药!你这是不相信我们!”   “义字当先就是叫你们偷鸡摸狗拐骗良家妇女吗,说这话你也不怕闪了舌头,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恭喜你,你已经天下无敌了。”   说着她翻个白眼,冷笑道,“咱们是什么关系啊,绑匪和受害者的关系,你也配说信任这两个字。别墨迹了,赶紧脱吧,不然……”   她又给躺着抽搐不停的蒙面男小小的电了一下,如愿以偿听到悦耳的惨叫声响起,对面几人瞬间变了脸色。   几人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犹疑愤恨无奈等情绪,却也不敢真的再拖延下去,就怕惹了谭笑不快真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他们也别想活了。   虽说只是青衣楼一个小小的管事,但到底背靠这么庞大的杀手组织,若是人出了什么问题,等组织里的人来寻仇时,他们一样脱不了干系。   几人慢吞吞地将上衣脱掉,露出胖瘦不一的上半身,还有个发育过度的长了一大片黑黢黢的胸毛,谭笑看了一眼就嫌弃地别过眼去。   眼睛!她的眼睛!她做错了什么,要让她看到这种人憎狗嫌的东西!   “把衣服都扔过来。”她说道。   脱了脱了,这点事也再没什么好争的,几人将脱下的上衣扔到她面前。   她叫过来两个人帮忙,将那几人的上衣拧成绳子,把蒙面男双手背后绑了起来,脚也没忘了绑上。   想了想,她又将嘴也堵上,没看电视里演的吗,那些杀手都在牙齿和舌头底下藏着毒药,任务失败了就立刻自杀,她可不会让他有这个机会,轻易死了反倒便宜他了。   做完这些事,她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眼下,就只能等了,等着无情他们找到她。   问她为什么不离开?   开玩笑,鬼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没有GPS导航没有定位地图,他们怎么回去?   何况他们一群妇孺幼儿,一看就是肥羊中的肥羊,走不出三里地就被强盗抓了怎么办。   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在这里等,但愿他们能快一点找到这个地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无论那几个绑匪说什么,她都不带理会,浑然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若是嘴上难听了,她就拿人质出气,立刻就能叫他们乖乖闭嘴。   太阳渐渐西斜,她的心里也越发焦灼。   差不多二十四小时没进食,她饿得眼睛都有些发直,手脚越发无力,大脑也似缺氧般昏沉难受。   突然,门外响起大队人马的声音。   屋子里所有人精神一振,不同的是,谭笑他们是惊喜的,那几人就是惊吓的。   就在几人犹豫着要不要跑路的念头里,门外出现十来个手持的精兵,为首的人正是坐在轮椅上的无情。   看到他的那一刹那,谭笑瞬间红了眼眶,万般委屈心酸蓦然涌上心头。   她哽咽着喊了句,“盛大哥……”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委屈的样子看上去真是好不可怜。   无情赶了一整天的路,一路奔波探查,眼下见到人好端端的,并没有遭受什么磨难的样子,吊了一天的心总算落回了实处。   年轻公子和轮椅,还姓盛,来人的身份呼之欲出,就差把名字做成大字报贴在自己身上了。   绑匪们吓得肝胆欲裂,也顾不上考虑以后会不会被青衣楼寻仇的问题了,一个个就往夺门而逃。   无情是什么人,对付这几个蹩脚虾也就是一抬手的功夫,几枚暗器发散而出,几人便哀嚎着倒了一地。   谭笑委屈地嘴唇都快抿成个波浪形,她抽了抽鼻子,就要往无情那里跑过去,过去之前还不忘给地上那一坨再补一次电击。   “笑笑,你怎么样,他们可有对你做什么?”   在场的人太多,无情只能按耐住抱抱她的念头,关切问道。   听到家长来给自己撑腰,谭笑的腰杆瞬间硬了,小嘴叭叭叭地立刻罗列了七八条罪状出来。   “有!”她大声道,“他们给我下药,对我又打又骂,不给我吃的喝的,嘴上不干不净地侮辱我,还拖着我在地上走呜呜呜……”   她越说越伤心,仿佛这些事真的发生过一样,不,不是仿佛,就是真的发生过。   打了吗?动作粗鲁地扛着她走了一路让她身体上这么难受,这不算打她吗。   不给吃不给喝了吗?没有吃进嘴里的怎么能算,当然是没有了啊。   至于说拖着她走,也只是没来得及这么干而已,但的确是有这个想法的,她一点也没有冤枉他们吧。   这么一想,她觉得自己真是凄惨倒霉可怜至极,活像个遭受虐待的小可怜一样,背景板都是一片凄风苦雨之色。   听到最后一句,无情脸色一变,他掰过她的身子向后背看去,衣裳整齐完好,除了沾到一点灰,没有任何磨损的痕迹,也没有任何血迹。   他心下了悟,便明白这是笑笑在趁机告状想整治这几人。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他的心上人受了这么大委屈,甚至差点没了命,更何况他们还做下此等恶事,别说只是整治一番,就是将四肢斩断做成人棍也不够偿还。   至于其他的……他一双眼睛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了个遍,寒声问道,“他们打你哪里了?”   谭笑捂着胃说道,“打我肚子了,好疼的呜呜呜……”   地上几人再也听不下去这女人故意栽赃陷害他们了,大声叫道,“你这女人少胡说八道我们什么时候@#¥%……!”   无情收回手臂,又是几镖扎过去,成功堵住几人的嘴后,他头往后稍偏吩咐道,“堵上他们的嘴,带出去严加看管。”   他右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腹,仔细看了下她的脸色,发觉并没有什么问题,便放下心来。   随同的亲随们将屋子里的女人小孩们领了出去安置在马车上,即刻便出发回城。   轿子里,谭笑急切地大口喝着水,干渴地快冒烟的喉咙终于被滋润的感觉让她精神都好了许多。   喝得太极,冷不防呛了一口,她咳地眼泪都出来了,无情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看着她的眼里满是心疼和自责。   大致了解了谭笑会被绑架的原因,他心里立刻就有了怀疑的人,不提如何愤怒,因着自己而让她遭受这一趟无妄之灾,好在人没事,否则他这一辈子都将活在痛悔之中。   “肚子还疼吗,打得重不重?”他眼含忧色,她这么娇柔,腹部被打如何受得住。   谭笑也不忍心在骗他惹他担心,噗嗤笑道,“骗你的,其实我没挨打,就是没有吃东西饿得慌,别担心啦。”   她缓缓靠过去,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在他的怀里,轻轻呢喃道,“其实我好害怕,我怕你找不到我,我怕被关起来活活饿死,我怕我到死都见不到你一面……”   无情紧紧搂住他,轻轻吻着她的头顶,脸上满是痛惜,“别怕,没事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遇到这种事了。”   或许是有亲近的人在身旁,又是在这样私密的空间,她忍了一天的担惊受怕突然就爆发了。   就像小孩子摔倒了,若是旁边没有大人在,也就爬起来拍拍灰自己走了,自己也不会觉得有多大事,若是旁边有人在,必定是嚎啕不止的。   “我长这么大从没遇到这种事,甚至都没挨过一指头的打。”她搂着他的脖子委委屈屈地抽泣,“那些人还说,要把我杀了或是卖了,还说要把我献给他们楼主当个小妾。”   无情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头发,眼里冷厉的寒芒闪过,脸色沉地如晦暗的夜。   哭诉过后,她又忍不住得意,“但我是不是很厉害,抓了他们的头领,让那些人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无情双手捧着她的脸,大拇指轻轻拂过她的眼角,带去一滴欲落未落的泪珠,温柔说道,“是,你很坚强,也很勇敢,遇事冷静不冲动,若不是你成功拖延了时间,我们也未必能及时救你们出来。”   他缓缓低下头去,温热的唇瓣相贴,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空落落的心也充实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的一章依旧是晚上更新,今晚要早点睡早点休息啦,再不熬夜写明天的一章,谢谢宝贝们的关心,我这胃是老毛病了,吃什么东西会导致胃疼完全就是概率性问题,有时候胡吃海塞也没事,有时候喝个小米粥都发作,无奈…… 第57章   问了无情,谭笑才知道他们他们被抓到离京城百里开外的一个小村子上。   若不是拖延了时间,让神侯府的人赶得及救援,这会应该已经被转移到别处去了。   她靠在无情怀里,小口小口啃着路过酒肆时买的馒头,不是她不饿,实在是这馒头太干太硬了,稍微吃快点都噎得慌。   刚才在石屋里应该在商城买些巧克力什么的,体积比较小,塞怀里也不容易被发现异常。   怎么就没想到呢,她懊恼地想到。   肚子里稍微有一点东西后,她就不肯吃了,懒洋洋地窝无情怀里眯着眼打盹,真相什么的睡醒再说吧。   无情双臂紧紧环抱着她,怀里人的呼吸声逐渐平缓,他低头一看,竟是睡着了。   他久久凝视着她的睡颜,不知看了多久,他低下头,在额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坠着青田石的车帘随着颠簸有轻微的晃动,露出的一丝缝隙能看见外面已经转暗的天色。   他双眼直视前方,不同于和谭笑相处时的温和,此时的他似是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平静,眼中狠厉暴涨,冷峻的脸一眼望过去便使人不寒而栗。   他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无声的没有半点温度的微笑,眼神触及怀里酣睡的人时,眼里又变成了柔情。   我的姑娘,今日你遭受到一切,来日我必定加倍为你讨回。   这一觉就睡到了深夜,再次回到云上,店里的灯居然还亮着。   车队一停下,几个员工争相跑出来,看见谭笑毫发无伤地从轿子里出来,几个女人差点喜极而泣。   “你们怎么还没回家?”   告别了无情,她边往里走边惊讶问道,这会早都过了下班时间了,除了老李以外,剩下的人竟然全都在这没有回去。   刘娘子几人拉着她上下左右仔细打量,眼里闪着泪光道,“掌柜的你被人掳了去生死未卜,我们哪里睡得着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她微笑着安慰几人,“多亏你们及时去神侯府找人帮忙,否则我也没有这么快回来。”   见几人还要拉着她问候,谭笑急忙打断,她又饿又乏,衣服脏兮兮的,只想赶紧洗个澡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   “你们快回去睡觉吧,不早了,明天不开张休息一天。”   送走几个员工,她锁上门,急忙去楼上洗了澡换了干净舒适的睡衣。   下午吃那几口馒头完全不顶饿,空虚的肠胃反倒被勾起了满满的食欲,一声响过一声的腹鸣散发着强烈的要进食的信号。   她去厨房转了圈,冰箱里还有两个包子,桌子上有些剩下来的蛋糕。   她倒了杯牛奶,和包子一起放进微波炉加热,又洗了点水果,凑活着吃了一顿。   坐在桌前吃饭,脑海里又想起今天经历的这一切。   到底是谁费这么大周章,抓了她去对付无情。   江湖上的敌人还是朝堂上的?   抓了她有什么用,威胁无情放弃调查某个案子,还是他手里有他们的把柄在?   无情会因为她而放弃跟那些人的斗争吗?应该不会吧,大家都是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了,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如果立场转换,换成是她,也不会那样做的。   荡涤浊世是他终身为之奋斗的理想,爱情固然重要,失去了的确令人心碎,但比得上照亮千万人,无数人的公理与正义吗?   这又不是狗血恶俗小说,为了你负了天下人什么的,如果那样的话,他就不是无情了。   她喜欢着的,不就是这样意志坚定一往无前,看似冷淡实际一腔热血的他。   或许以后这样的事还会有,只要她跟无情在一起,她就永远是他最大的软肋。   她会因为这种事分手吗?想什么屁话,这种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优质大帅哥,因为未来完全不确定的事就不要了,她可能脑袋坏了。   就像她给陆小凤说的,做任何一个选择都会承担相应的风险,她也承担得起这份风险。   大不了,以后晚上不出去逛街就是了。   ?   一觉睡到中午,久到肚子又开始喊饿。   拉开窗帘看了看,天色有点灰蒙蒙的,似乎要下雨。   洗漱过后,随便吃了点东西,便有些无所事事了。   本想去神侯府,但一想到无情今天肯定要忙着审案子,还是不去打扰了。   但是没有手机没有电脑真的是好无聊,几乎能憋疯她这种手机不离身的人。她也不喜欢做针线活,连个能打发时间的爱好都没有。   去买本字帖好了,多练练她那爬的毛笔字,还得多看书认认字,至今连常用的繁体字都认不全,看个话本都是连蒙带猜。   都说字如其人,她这么靓的美少女,字写得跟刚开蒙的小孩一样,说出去都嫌丢人。   溜达到了虹桥上,她的目光扫过一处,忽地一顿。   她怎么忘了问问无情顾惜朝的事了!   这么多天没见他,不知道他简历投得怎么样了,明天过去的时候一定得记着这事。   进了墨斋,立刻有机灵的管事过来服务。   俗话说的好,学渣文具多,她虽然大字写不好一个,甚至看着琳琅满目的笔墨纸砚也看不出太大区别,但不妨碍她收集癖发作都想买一遍。   总有一种买回去就能写一手好字的错觉呢……   她对着几十根毛笔无从下手,正要让管事给她推荐一下,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谭姑娘?”   她转过身去,陆小凤和一个年轻公子站在一处,微微笑着向她看来。   “陆小凤,真巧,在这里碰到你。”   陆小凤这个人还是挺有趣的,突然碰到了她也是有些开心,可惜他另一个让她非常喜欢的朋友没有在一起,司空摘星。   “倒也不算很巧。”陆小凤意味深长道,“我们本来是要去找你的,谁想在这里遇上了?”   “找我?有什么事吗?”她跟陆小凤也就是普通的朋友,彼此间也不能说很熟,她想不到这两人找她能有什么事。   陆小凤笑笑,“的确是有重要的事,不过这里不方便说,我知道清净的地方,一会我请谭姑娘喝杯茶如何?”   谭笑想了想,道,“那还是去我的店里吧,今天不营业,店里没人。”   “也好……”陆小凤道,“我看你方才一直愁眉不展,可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一说起这个,谭笑又开始郁闷,“我要买一套笔墨纸砚,还有字帖,但是不知道怎么选……”   陆小凤笑道,“这你算问对人了,我这朋友精于此道,他可是这方面的行家,让他帮你掌掌眼如何?”   谭笑看向他身边的年轻公子,方才没注意仔细看,这才发现此人生的斯文俊朗风度翩翩,也是一副好相貌。   他摇着手中折扇轻笑,“在下花满楼,精通不敢说,但我的确对这方面有些新的,姑娘若不嫌弃,我可以帮你看看。”   “我叫谭笑,多谢花公子了。”她感谢道,“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花满楼脸上挂着从容悠闲地微笑,道,“卫夫人曾言,笔取锋齐腰强者,砚取润涩相兼,浮津耀墨者,墨要取松烟墨,纸取东阳鱼卵,虚柔滑净者。不过以此作为标准,花费有些过高,作为初学者,倒不必过分追求这些,还是务实要紧。”   “笔的选择上,普通的羊毫笔对大多数人已经够用,善书者不择笔,更重要的还是勤学多练,贵在坚持,纸的选择范围很多,只是笔力不够最好不要选择全生宣,水墨控制不好容易晕染,练习以彩宣和熟宣为佳,到后期也可以选择生宣……”   花满楼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谭笑也听了个似懂非懂,她不动声色地道谢,随后对一旁的管事说道,“就按照花公子说的给我这样给我拿三套不一样的,熟宣要十刀,字帖要王羲之的兰亭序,全都包起来吧。”   陆小凤笑着打趣,“一下子买这么多,你是打算闭门苦练了吗?”   “你不懂。”谭笑一脸高深莫测,“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见过哪个书法大家屋子里文具少了?”   陆小凤趴在花满楼肩头捂脸笑,肩膀一抖一抖的,后者合起扇子,抵着他的脑袋,微笑着将他推远了些。   回去的路上,两人十分有风度地帮她提了一路,一点都没让她沾手。   “陆小凤,你带着花公子过去坐啊,我去弄点喝的就过来。”   陆小凤不满地“喂”了一声,“怎么叫我就喊名字,喊他的时候就是花公子?”   谭笑头也不回地答道,“因为他看起来真的很公子,大家闺男。”   花满楼摇扇子的手停了,完美无缺的笑容出现一丝裂痕,陆小凤再一次趴在桌上笑得浑身颤抖。   将买来的东西拿去休息室放好,她又去吧台做了三杯杨枝甘露。   “所以你们找我什么事呢?”   她扎开自己的一杯,好奇问道。   陆小凤和花满楼对视一眼,神色变得凝重,他说道,“我们受人所托,来向你讨一笔账。”   “哈?”谭笑怀疑自己听觉出了什么问题,讨账?和她吗?她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欠别人钱了。   她疑惑问道,“谁让你们来的?”   “大金鹏王。”   陆小凤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谭笑,似是在观察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不认识,也没听过。”她神色困惑地摇摇头,拿起杯子接着喝奶茶。   沉默片刻,陆小凤继续说道,“金鹏王朝是关外的一个五十年前没落的王朝,王朝破灭后,大金鹏王让五个信臣带了一笔巨额财物救走王子离开,然而半路上五个臣子却齐齐叛逃,还瓜分了所有的财宝,如今,当年的小王子想用这些财富重现当年的金鹏王朝。”   “大金鹏王让我替他收几份债,而其中一份就有你,他曾说过,你师父郭德纲便是五大臣之一,他去世后,你继承了他留下来的巨额财产,在汴京隐姓埋名做起了生意,他说的可对?”   “噗!”谭笑一口奶茶喷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郭德纲:风评被害…… 第58章   她刚听到了啥?她刚听到了啥?   她的耳朵没坏吧?郭德纲欠了别人钱跑路被债主追上门了?   这踏马是污蔑吧,纯属登月碰瓷,真就欺负郭德纲不能开不了口为自己说两句是吗。   她一言难尽地看着两人,心里除了震惊荒诞以外还有些想笑是怎么回事。   “谭姑娘,你这是……”   陆小凤想了十几种可能,但万万想不到听完他的话后,谭笑会是这么奇怪的反应,尤其对方脸上那副古怪的要笑不笑的样子,总让陆小凤有点忍不住想摸摸脑袋,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说错了。   “咳,抱歉抱歉,失态了。”   幸好桌子够大,她才没把奶茶喷到对面两人身上,赶紧拿了抹布将桌子清理干净,坐下说道,“你们找错人了,首先,我和郭——我和师父在一起生活这么久,从来就没见过什么财宝,还有,我也从没听他说过什么金鹏王朝。”   陆小凤直觉事情没这么简单,“此事过去已有五十年,历时太久,或许郭老前辈并没有将当年的实情告诉你。”   谭笑悠哉地往后靠着,姿势随性自得,不时吸一口奶茶,听了他这番话也并没有生气,只是很无所谓地笑道,“不可能,我百分百确定,完全没有这回事。”   “为什么?当年你甚至都没有出生,又怎能如此断定?还是你知道些什么?”陆小凤皱眉问道。   她哼笑一声,“我只能告诉你,让你来找我的这个人,他在说谎,你还是好好查一查他好了。”   陆小凤突然叹了口气,“说实话,在丹凤公主和你之间,我还是更愿意相信你的,只是此事关系重大,你和我走一趟吧,我还你清白。”   “去哪?”她问道。   “关外……”   “这样啊……”她慢吞吞嚼着果肉,说道,“不去。”   她傻了吗,因为别人一句莫须有的指控就巴巴跑上门去自证清白,要来也该是对方来,何况还有暗处的敌人在盯着,没有无情的陪同,她绝对不会离开汴京城半步。   两人似乎对这个答案十分意外,陆小凤看着她不说话,花满楼连扇子都不摇了。   谭笑放下奶茶,心里暗暗叹口气,对二人说道,“陆公子,花公子,在我家乡呢,有这样一个人尽皆知的常识,谁主张谁举证,比如说,你认为我欠了你的钱不还要去告我,就要拿出我欠钱的证据,空口白话可没有半点说服力啊。   说我师父卷了谁的钱跑路,可以啊,拿出相应的证据来,咱们依法办事,不能对方一句话就要我从中原跑去关外,上赶着证明自己的无辜吧。”   “我若是不认这件事,他们打算怎么办,强取豪夺?还是杀人越货?既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那为什么不直接找官府,有什么证据就赶紧交上去,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不是更好,这么大的财产纠纷,我相信哪个地方的官方都不会置之不理的,他们为什么不去,是不知道大理寺和刑部的门朝哪边开吗?”   “如果你们不好意思去的话,我有认识的人,反正我这会也闲着,走吧,带你们去神侯府报案去,已经下半年了,公家这碗饭也不好吃,要是案子成功破了,也能给我男朋友增加点业绩,说不定还能升升职。”   陆小凤:“……”   花满楼:“……”   两人消化着她那一番话,沉默不语。   片刻后,陆小凤面色踟蹰,“已经过了五十年了,哪里还留下什么证据……”   谭笑突然神秘一笑,道,“我说他们说谎,当然还有个最最重要的原因,是能一锤锤死他们的那种。”   “什么原因?”   “因为……”她趴在桌上,稍微低下腰凑近了点,悄悄说道,“郭德纲这个名字,是我随口一提自己想出来的,世界上根本没有这个人。”   陆小凤瞳孔大地震,脸上的表情震惊到几乎空白,花满楼的脸上也满是惊讶。   两人都是绝顶聪明的人,他们立即就明白了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丹凤公主在撒谎!   他们也无法肯定谭笑的话是真是假,因为这件事听上去太荒诞,反倒让人直觉她所说的是真的。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丹凤公主和谭笑之间,至少有一个人在撒谎,至于那个人是谁,两人不动声色回想了下从一开始接触到这件事的始末,心中的答案渐渐明朗起来。   谭笑看着两人变幻莫测的脸色,笑眯眯说道,“我可是信任你们,才会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你们,记得替我保密哦。”   花满楼已经恢复了翩翩公子的做派,温和说道,“多谢谭姑娘告诉我们这种重要的消息。”   “没什么,也是为了我自己。”她微微一笑,“你们现在知道那个丹凤公主在说谎了,心里还是对她有所防备比较好,她以为我师父死了,就能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在她头上,也许还觉得我就是个孤女,随便吓唬吓唬就会交出所有财产?”   她没见过丹凤公主,但凭对方莫名其妙在她头上扣了这么一口锅,她就非常讨厌这个落魄公主。   西域小国多如繁星,一个国家的人口还没中原一个州多,何况都被灭了五十年了,还摆什么谱自称大王公主,县长的女儿都比他们排场大。   陆小凤这会心情可以说不太美妙,他没有说的是,丹凤公主是个很美的女人,并且和他之间有那么点……   谁想到美人包藏祸心,只是利用他借刀杀人谋夺他人的财富而已。   他苦笑一声,道,“幸亏我们第一个来找的是你,若是其他人,还不知道要兜多少圈子。”   谭笑冷笑一声,越想越气不打一处来,“我想想,若是正常发展的话,我这个自幼在师父身边长大的人,乍一听闻这样一个消息,自然是惊慌失措,毕竟相隔五十年,我那会又没出生,我那个师父到底有没有携款潜逃,我也不知道,所以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要么跟着你们去一趟关外,要么等那几个丧家之犬来我这里索要属于他们的财产,没错吧?”   她这形容词可以说一点脸都没给大金鹏王他们留,陆小凤和花满楼理解她被算计的愤怒,倒也没有说什么。   陆小凤沉声应道,“正常来讲,的确是这样。”   谭笑接着道,“然后用不了多久,我就死于非命,还要被安上一个畏罪自杀的罪名,他们顺理成章的拿走了我所有的财产。   只是这里面有个很大的逻辑漏洞,我怎么也想不通。如果说真有这么一件事,五个大臣瓜分了财产离开小王子独自逃了,但是郭德纲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也就是说实际上是四个人。   他们既然拜托你们去收账,你们见到那四人,随便对一对名单,难道不会露馅吗,所以他们为什么要编造这么一个很容易就被拆穿的谎话呢?”   “大概是因为,财帛动人心。”花满楼淡淡说道,“汴京谭掌柜的名声,我久在江南都听闻过,据说店里照明用的都是比夜明珠还珍稀的宝物,更别说其他,何况你无门无派,不会武功,又没有亲族,是个再完美不过的肥羊。若是这个计策成功了自然好,若是不成功,他们也没有任何损失,更不怕得罪于你。”   “柿子挑软的捏是吧?”她冷笑道。   她抱着手臂气鼓鼓地坐着,虽然没有让他们得逞,但这种完全不被放在眼里想踩就踩的感觉真是让她,好气啊!   呵,当她没有人撑腰是吗,等着,这就把你们这种大型诈骗团伙全抓到神捕司的牢房里吃牢饭!   “我要去告诉无情!”扔下这么一句话,她站起来就往外走。   “哎哎哎——先别急啊!”陆小凤急忙过去拦着她,“姑奶奶,你可千万别给无情说这件事,咱们从长计议。”   “不,我就要说!”谭笑一仰头,十分傲娇地说道。   陆小凤连忙哄她,“无情那么忙,就不要拿这种小事去打扰他了,既然这件事跟你没关系,那我们就先走了,咱们改日再叙。”   “这可不是小事!”谭笑跳脚,“有人骗我钱,说不定还想害我的命,这是小事吗!我不会被这么白白欺负的,别人都骑我头上了还要装作没事发生过。我现在就要去神侯府把这事告诉他,你们也别走,跟我一起去报案。”   花满楼微微笑着点头道了声,“好。”   陆小凤还是有那么些不情愿的,真让神侯府的人插手进来,上官丹凤决计是讨不了好的,她骗了他没错,但是作为美人,陆小凤私心里还是不想看她吃苦。   但是谭笑说的也没错,她这样的女孩子,一看就是从小娇惯没吃过一点苦没受过一点委屈的,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何况她如此无辜,他也没权利要求人家大度地一笑而过。   皱眉犹豫片刻,陆小凤无奈一笑,“走吧,去神侯府。”   谭笑脸上立刻又堆满了笑。   “别忘了把奶茶拿上,一会该不好喝了。”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站在神侯府的门口,谭笑调整了下面部表情,争取做到了愤怒中带着委屈,坚强中又带着丝脆弱。   前一刻还笑嘻嘻的,后一刻就上演急速变脸,看得陆小凤嘴角直抽。   一见到无情,她嘴巴一瘪,眼里含着一泡泪,可怜巴巴地哭诉道,“盛大哥,又有人欺负我。”   无情浓黑锋利的长眉立刻皱起,眼神在身后跟着的陆小凤和花满楼身上打转一圈,又看向谭笑,温声说道,“出了什么事,慢慢跟我说。”   “有一个叫金鹏王朝的诈骗团伙,说我师父欠了他们一笔钱不还,现在要把这笔账算我头上,让我给他们还钱。”她气咻咻地大声说道,“这完全就是污蔑,裸的污蔑!”   陆小凤苦笑一声,补充说道,“半个月前,金鹏王和丹凤公主邀请我和花兄前去做客,并委托我们帮他们收回五份被五个叛逃的大臣瓜分的财宝,其中一个大臣就是谭姑娘的师父郭德纲,但是……”   “但是,根本就没有郭德纲这个人,那都是我随口瞎说的。”谭笑紧接着又小声说道,“对不起嘛,我骗了你,因为赖神医一直追着我问,我就随口编了个人出来……你不会生气吧?”   无情摇头,微微笑道,“此事其实我早有猜测,只是刚刚才证实。”   谭笑大惊,“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从来没告诉过你。”   “这个,一会再告诉你。”无情笑笑,他又看向那两人,沉声道,“陆公子,花公子,此事疑点颇多,我还有诸多不明白的地方,请随我前来一同议事。”   刚走出两步,他又回头问道,“笑笑,你想一起来,还是自己玩一会?”   谭笑想了想,“追命和冷血在吗,他们是不是在练武,我想去看看。”   “我让侍卫带你过去。”无情道。   为了避人耳目以及互相讨教,没什么事的情况下,这两人都是在一起修炼的。   侍卫带着她走到一处小院,还没有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打斗的声音。   她在门口探头一看,两人正翻转腾挪你来我往的比划着,速度快到她几乎看不清他们的身影。   过了十来分钟,两人各自收手停下,追命宏亮的嗓门喊道,“小谭,你站门口做什么,快进来!”   冷血收起剑点头问好,“谭姑娘。”   谭笑笑嘻嘻地往里走,追命朗声笑道,“小谭,你不去找大师兄,来这里做什么?”   “来看你们练武啊。”她说道,“我刚从无情那边过来,他这会跟陆小凤和花满楼谈事呢,就过来看看你们。”   “陆小凤和花满楼来了?”追命惊讶问道,“他们两过来做什么?”   “有人诬陷我,委托他两来向我逃债,我就带着他们过来报案了。”谭笑耸肩说道。   追命和冷血一听,立刻肃着脸色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你仔细说说。”   “好吧……”她叹口气,“就是大金鹏王说……”   谭笑小嘴叭叭叭地就将她所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等她说完,两人神色已经很是凝重了。   “如果真有这件事的话,或许不止你,另外那四个大臣是否真的卷款潜逃还不一定呢,既然他们能诬陷你,自然也可以诬陷别人。”追命皱眉道。   “咱们先不说这个了,反正无情会处理的。”她笑眯眯说道,“你们刚才练习的功法是九阴真经里面的吗,感觉如何?”   一说起这个,两人脸上都带了笑,冷血道,“不,这是我和三师兄原本就一直修炼的武学。”   追命说道,“这几天我们学习内功心法进展喜人,所以再比试一次看看,和原来有没有差距。”   “哦哦……”谭笑点着头若有所思,道,“那你们觉得,它难不难学啊?”   追命看了她一眼,笑道,“怎么,你也想学?”   “你这不是废话,谁不想有一身好功夫。”谭笑白他一眼,随后一脸期待地问道,“那你觉得,我这样没有任何底子的人,可以学会吗?”   “额……这个……”追命艰难地挠挠头,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说才不会刺激到她,“你这个年纪才起步,是有点晚了,但若是勤学苦练,也未必没有一番成就……”   谭笑听得直皱眉,“学内功的话,也和学招式一样辛苦吗?”   她这个懒人,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中学时考个八百米都不及格,学外功都要练基础功打底的,动辄就是扎马步站梅花桩什么的,这可太为难她了!   想想电视剧上那些大侠们,若是能学点内家功夫,哪怕她什么招式也不会,甩一甩袖子放出内力,就能把人击退,她就非常非常满足了。   追命一听就知道她打什么主意,笑着说道,“内家功夫练起来的确不如外家功夫那样辛苦,但更看个人的资质,若是悟性不够,学个十年八年还进不了门,也是常有的事。”   谭笑听得心里咯噔一声,怎么办,她觉得自己就是那种没有悟性的人,学再久都是闲的。   “那我先试试看吧。”她梗着脖子说道,“三爷,你要是不忙的话,给我指导一会如何?”   “没问题。”追命扬眉问道,“你没有任何底子,我就从最基础的教你,先教你呼吸吐纳之法如何?”   “嗯嗯。”   “你先盘膝而坐,下面的听我指挥,我说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谭笑听话的坐下,追命也坐她一旁,继续说道,“闭上眼,五心朝天,去除杂念……”   “等等——”她打断了追命的话,“五心,是哪五心……”   追命顿了顿,过了几秒,他才说道,“就是手心脚心和头顶心。”   冷血本来要去自己的院子里再练一会,听到谭笑的问话,突然就不想走了,他抱臂靠在树上,姿势悠闲,有点看好戏的意味。   “好的,我知道了,你继续说吧。”她按照追命说的摆出相应的姿势,“下一步呢。”   追命低声缓缓说道,“凝神静心,去除杂念,全身放松,将意念集中在丹田处,等下,你知道丹田在哪吧?”   “你看不起谁呢,这种事谁不知道!”谭笑恼羞成怒地白了他一眼,“不要分心,赶紧说下面的。”   “好的好的。”追命哈哈笑道,继而又放缓语速轻声低语,“呼吸放慢,将天地之力引入体中,感受这股气慢慢下沉至丹田处,然后会感觉丹田微微发热……呼——吸——呼——吸——”   谭笑跟着他的引导,不知道这样循环多少次后,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到自己小腹的位置似乎真的隐隐约约在发热。   “有了有了!我感觉到了!我这算不算是入门了!”她睁开眼激动地问道。   追命扶额无奈说道,“这才哪到哪,你这一睁眼,前面的功夫又白费了。”   谭笑赶紧闭上眼,将刚才的动作又重复好多遍,追命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先做这个动作就好,待体内的先天之气运转三百六十个小周天后,我再教你下一步该如何。”   开始时脑子里还有杂念,慢慢地,她越来越投入其中,变得心无旁骛。   她似乎进入到一种非常玄妙的状态里,灵魂仿佛脱离了躯壳,温热的夏风吹拂在身上,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鸟,在天地里尽情徜徉。   吸——呼——意守丹田——吸——呼——意守丹田……   不知过了多久,她再次睁开眼睛,追命和冷血已不见了人影,无情静静坐她旁边,双眼望着淡淡的云彩,神情温和而平静。   无情低下头来,微笑道,“醒了?”   谭笑面红耳赤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淦!她怎么睡着了!   她低头拍着裙子上的土,一边为自己找借口,“天气这么好,没忍住在这里睡了一会……”   “是吗?”无情挑眉,“地上太凉小心生病,下次回屋子睡吧,不管是睡觉还是做别的,空间都够了。”   谭笑假装听不懂他的调侃,急忙转移话题道,“陆小凤和花满楼走了吗?你们事情谈完了?”   无情点头,“已经走了,这个案子,我会交给追命去处理,还有陆小凤协助,想来花不了多少时间,他们是如何污蔑你的,到时候我定为你全数讨回来。”   “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好了……”她的手指绕着衣裳衣角扭来扭去,努力使自己的欢喜和得意不要表现得太明显,“对了,你快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师父是假的?”   无情看着她缓缓笑道,“笑笑,你有个习惯,说谎的时候,眼睛会睁大一点,并且不会眨动。”   “是吗?”她想了想,好像的确如此,自己都没发现的小习惯,无情居然注意到了,真真心细如发,观察入微。   她又问道,“你昨晚回去吃药了没有啊,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吃过了,现在的感觉是,一天比一天好。”他含笑看着他,声音温和。   谭笑发现,自从两个人在一起后,他好像越来越爱笑了,以前总是冷着一张脸,虽然他对着别人时依旧是那副冰山样,但独独对着她时,却是温柔的平和的。   她慢吞吞靠过去,趴在她的膝上,仰头说道,“我突然发现,你叫我笑笑,我还叫你盛大哥,听起来一点也不亲密。”   日光正好,斑驳交错的树影照在两人身上,周围的空气都充满着暖意。   无情伸手抚上她的脸,道,“那你想叫什么?”   “我想想。”谭笑一个一个念道,“崖余?余哥哥?小余哥哥?余余?崖崖……牙牙?”   她兴奋说道,“我要叫你牙牙!”   无情咳嗽一声,“听起来像是小儿的名字……”   “不是崖余的崖。”谭笑嘿嘿笑道,“是牙齿的牙,是不是很可爱!”   无情默然,他想到一众人都在场时,她突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叫自己牙牙……   他忍不住想扶额,罢了,她喜欢这么叫就这么叫吧,其他人的眼光有什么要紧的。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谭笑说道,“这个只是咱们两私下里的称呼好不好,当着别人的面,我不会这么叫你的。”   无情一手慢慢摸着他的头发微笑道,“没关系,你想怎么称呼都可以,当着别人的面也没关系。”   他手上稍用力,拉着她的胳膊,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谭笑将头枕在他的肩上,两人姿势亲密地说着话。   天气这么好,气氛也这么好,要不要亲一下呢?   她转头,唇瓣蹭到了他的耳朵上,无情也转头看着她,两张脸的距离不足一指。   他没说任何话,只是眸色变得越来越深,一手扣着她的下巴,缓缓吻了下来。   “大师兄,小谭是不是——”   谭笑急忙推开无情,院门口追命正一脚踏进来,身后跟着提着剑的冷血。   知道自己又干了什么好事,追命拽着冷血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开溜,“对不起,我什么也没看到!”   无情,“……”   谭笑,“……”   这两个人果然是,永远都这么讨人嫌!   作者有话要说:   吃了一晚上的瓜,2点才开始动笔写,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睡觉…… 第60章   开张一上午了,老李始终没来店里。   怎么回事,睡迟了?还是出什么事了?   正在纳闷的时候,追命从门口进来,他拎着个包袱,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三爷,又要出公差了?是金鹏王朝那个案子吗?”她擦擦手从吧台里出来问道。   “猜对了……”追命笑道,“大师兄最近在治腿,不便离开京城,我只好跑一趟了。”   他左右环顾,突然小声说道,“找个安静地方说话。”   谭笑直觉又有麻烦事了,两人去了休息室,关上门后,追命才说道,“你店里那个李振山,你可知他是什么人?”   “不知道啊……”她有些懵,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追命肃着脸色说道,“李振山是个假名,他的真名叫李明达,你前天外出遇袭,就是他将你的行踪告诉那些人的。”   谭笑心头剧烈震动,她万般不解地问道,“居然是他?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之间有什么仇吗?”   追命将包袱甩到桌上,一屁股坐在那张一看就很贵的沙发上,柔软舒适弹性十足的体验感让他满足地眯了眯眼。   “此时说来话长,他跟你倒是没什么仇,但是和大师兄有仇,六年前,京城一带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拐卖案,共有三十来个妙龄女郎及十几个男童失踪,其中还包括两个官家小姐和当时定远将军的幼子。”   “当年神侯府接下了这个案子,刑部给出期限要三个月内破案,大师兄带着一干人千里追凶,终于在江陵抓住了那伙人贩子,首恶是一对夫妻,被判了腰斩,其他从犯也依照律例从重处置。”   谭笑若有所思,“你是说,李明达和那伙人贩子有什么关联?难道当初问斩的那几人里,有他的亲人?”   “哈哈哈,不错,你倒是聪明。”追命翘着二郎腿姿势惬意说道,“六年前被问斩那对夫妻,正是李明达的儿子和儿媳妇,你还记得那个骗你的小兔崽子吗,正是那两人留下的孩子。”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喃喃道,“所以说,李明达认为是无情杀了他儿子和儿媳妇,来寻仇来了?”   追命道,“这里面还有青衣楼的影子,否则他一个普通老头子,哪来那个脑子在你这当卧底,人现在已经抓到了,案子还在审,剩下的你就不要多想了,知道得越多,有时候麻烦越多。”   谭笑点头表示理解,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头一次经历背叛这种事,却没有什么伤心难过的想法,毕竟两人认识时间不久,平日里交流也有限,她更多的是为自己看走眼有点小懊恼。   “可是,六年前抓他儿子的时候,没有把他一起抓了吗?”这是她疑惑的地方。   追命笑着摊手,“六年前那时候,李明达对于他儿子和儿媳妇的所作所为,是真的不知情,这一点有所有犯人的口供为证,那些救出来的人也说没见过他,所以他没有被逮捕。”   顿了顿,他意味深长说道,“不过,他虽然对那些事不知情,却心安理得的花着儿子和儿媳妇赚来的黑心钱,六年后他自己也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很难说他是一点也不知道,还有他那个宝贝小孙子,这下也要被流放了。”   谭笑有点诧异,她没想到这个时代对于人贩子的处置会这么重,连六七岁不知事的小孩也要跟着流放,一点也没有因为是小孩子而网开一面。   她有些不适应的皱皱眉,随即很快想道,这样也好,那小孩子已经从根子上被教歪了,长大后十有八九是社会的渣滓,与其让他长大了害人,不如早点了结了算了。   追命懒洋洋说道,“所以就是这么个事,至于你的安全问题,大师兄已经安排了人手保护,想来下午就会过来了,你以后要是晚上出门,记得把她带上。”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这东西坐着可真舒服,太能瓦解人的意志了,他甚至有些不想起来的感觉。   谭笑又想起件事,急忙问道,“三爷,我跟你问个人,你认识顾惜朝吗,他有没有去过神侯府?”   “你说顾兄?”追命道,“京城里谁不认识他,他现在是神侯府的人,在师父手下做事,现在正在扬州办个案子,你找他有事?”   “没事了。”她由衷地笑道,“我就问问。”   事情说完了,追命便不再耽误时间,包袱款款地上路了。   他走了,谭笑却有些苦恼,老李的事,要怎么给其他人说呢,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不见了,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她咬着大拇指皱眉思索,算了,就照实说吧,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中午刚过,店里来了个姑娘,一身窄袖黑色劲装,身负长剑,精悍干练的气质,让谭笑轻易就发觉了她与旁人的不同。   她直直地看着那个姑娘走到自己面前,看见她对自己微笑,“谭姑娘,初次见面,我叫沈青,是公子派来保护你的护卫。”   谭笑立刻堆起满脸笑容,“你好你好,我叫谭笑,那个……我应该怎么安排你啊?”   沈青道,“姑娘不必顾及我,我会隐在暗处保护您,您当我不存在就好。”   她眼神微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店内陈设和装饰,目光触及头顶的大灯时,瞳孔几可不见地一缩,不管心里如何震动,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端倪。   谭笑又发起愁,“那……你平时住哪啊,我这里没有多余的能住人的房间,还有你每天吃饭怎么吃,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你的工钱是怎么付的,雇你这样的护卫一个月要多少钱……”   沈青扯了扯嘴角,像是想笑,“我是神侯府的人,只是奉命来保护姑娘,我会自己找地方住,您不用管我,也不用给我……工钱。”   “好吧,那……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就跟我说。”谭笑干巴巴说道。   沈青抱拳行礼,“多谢姑娘,在下先告退了。”   话音刚落,她转头潇洒地走出大门,谭笑后脚急忙跟上去。   到了门外,她已经看不见沈青的人影了,左看右看都看不出她到底藏哪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暗卫?”她喃喃自语。   其实对她来说,她觉得自己并不是很需要这种保护,真等她遇到突发情况时,暗卫再快,也没有她的电击快不是。   她不怕任何外来的物理性的伤害,唯独怕吃进去不该吃的东西,或是被下了迷药,毕竟新手保护装可不防这些。   所以说,她只要在外面吃东西时注意点,一个人不要乱跑,基本上没人能拿她怎么样。   她没有任何江湖经验,社会阅历也不够丰富,出了校门也不过才两三年,别人做足了把戏要骗她,她其实不一定能看得出来。   但是她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十分有自知之明,没有那股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犟劲,也不是多好动的人,每天在店里待着也不觉得有什么,实在无聊就在附近转转,或者去神侯府,她完全不想给自己平稳的生活添点刺激。   不过这是无情一番心意,他心里惦记着自己才会这么做,她才不会煞风景地把人送回去。   她还要亲自过去感谢他,男人嘛,哪怕嘴上不说,没有一个不希望自己为对方做的得不到一句甜甜的谢谢的。   “不过,我们天天见面,我见天的往神侯府跑,这个频率是不是有点高啊……别人眼里我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她打包着给无情带的每日甜点,突然想起这一点,顿时停下手上的动作。   还有诸葛正我,老一辈向来喜欢乖一点的女孩子,她这样子天天上门,他不会认为她很随便吧……无情又是怎么想的呢……   纠结半晌,她一拍脑门。   在古代待了两个月,人也被同化了。   她是什么人?无情的大恩人!他那双腿要是能治好,全靠了她,她还无私地将九阴真经借给他们练,就凭着这些,整个神侯府将她供起来早晚三炷香都不为过!   她这就去问问无情,要是他敢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她立刻跟他一拍两散!   这个时间点,无情通常不是在书房,就是在小楼。   他是个十成的工作狂,每次看见他的时候都在忙工作,没有一次在休息或是娱乐。   穿过前院时,她碰上了诸葛正我和赖星逐,两人正在石桌上下棋,看到她过来,诸葛正我笑道,“小谭,又来找崖余?”   她轻咳一声,低声道,“是,过来找他……有点事。”   赖星逐瞄了她一眼,突然问道,“你手里提的是什么?”   谭笑晃晃手提袋,“是给盛大哥带的甜点。”   赖星逐道,“我看他刚才还吃了几块点心,这会应该是吃不下的。”   “没关系……”谭笑笑眯眯道,“放一两天也不会坏,他可以想吃的时候再吃。”   赖星逐皱眉,“放两天,口感不就不好了。”   “那……您的意思是?”谭笑也摸不准他到底想说什么,被弄得莫名其妙的。   赖星逐咳嗽一声,“他既然吃不下,你便给我吧,我帮他吃。”   谭笑被这神转折弄得挺无语,不就是想吃甜点,直接说不就好了,还绕这么一大圈。   她憋着笑,从袋子里拿出一份巧克力千层和一份抹茶慕斯,还剩一个无情最喜欢的草莓味的,就留给他好了。   “赖伯伯,您要是有空了,多来我店里坐坐啊,我那里的所有甜点,免费让您敞开了吃。”   “嗯……”赖星逐稳稳坐着,神态淡定地捋了把胡须,对面诸葛正我戏谑的眼神,他全当看不见。   告别两个长辈,她顺着侍女说的去了书房。   金剑和银剑正在门外说话,看到她过来,银剑笑嘻嘻地喊了一声,“公子,谭姑娘来了。”   她来就来了,又不是第一天来,为什么要这幅八卦的表情,小孩子就是少见多怪,屁大点事都能当热闹看好久。   她从袋子里掏出一盒饼干塞给他,赶小鸡一样说道,“拿着一边吃去。”   “好嘞!”银剑喜滋滋地拉着金剑立刻就不见人影了。   书房的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大片金色的阳光尽数照在白衣青年的身上,幽深冷寂的瞳孔被染成了温暖的棕色,有种玻璃的清透的质感。   他微笑着缓缓伸出手,温声道,“来。”   谭笑将自己的手放上去,两只同样修长白皙的手握在一起,她笑着低头看他,纤细的身影挡去了不少阳光。   无情微微仰起头看着她道,“我方才还在想,你今天怎么还没来。”   她眨眨眼笑道,“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嗯?”无情疑惑地看着她。   谭笑凑近他的耳朵,轻轻说道,“因为我感应到了你正在想我,所以我就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和群里的姐妹们讨论了一晚上,假设有13亿应该怎么花,最后因为每个人意见不一样,大家又在群里吵起来了,其中一个说她要天天吃螺蛳粉想加什么料加什么料的,被十几个人一晚上了,就无语……   感谢在2021-12-20 06:30:47~2021-12-21 04:32: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门一关上,浓烈的日光便淡了许多,书桌的位置正对着窗户,但有了一层洁白的纸窗隔离,便一点也不觉得阳光刺眼。   书桌上摊开着写了一半的纸,墨迹还未干透,旁边那本翻开的书谭笑乍眼一看还挺眼熟,仔细一看,那不正是九阴真经。   “牙牙,你在抄书吗?”她瞄了两眼好奇问道。   “嗯,我想重新抄一份留在府里平日里修炼时用,原本就可以还给你了。”   无情对谭笑给他起的这个爱称,怎么说呢,心情很微妙,不能说有多欢喜,但也并不抗拒。   毕竟他一个大男人,有着“千手不能防”的威名在外,牙牙这个名字实在太软糯乖甜,每次听到心里总有种怪异的感觉。   但是这样一个软乎乎的带着一点爱意的名字,让他产生一种似乎被人宠爱的感觉,他的某种情感上的需求得到了一点点的满足,所以,这样好像也还不错。   要是谭笑知道他这番心里活动,肯定会告诉他,这就是为什么现代情侣之间会互相称呼宝贝的原因啊。   她说道,“那现在还抄吗?你要是继续的话,我就在旁边看着你写字就好。”   “是要尽快抄完。”无情看着她微笑道,“那边的书架上有一些比较有趣的书,你若是无聊的话,可以去找一本看看。”   谭笑步履轻快地走过去,眼前一米多高的书架,占据了二分之一面的墙,上面挨挨挤挤地塞满了各类书。   无情的藏书十分丰富,他学识渊博,涉猎广博,她一眼望过去,兵书、医术、游记、诸子百家、诗词歌赋等等,她看得暗暗咋舌。若是这些书他都看过的话,那他的阅读量也太可怕了。   盛崖余啊盛崖余,你不该当什么捕头,你要是去考科举,榜上提名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过他那副长相,也确实不像个捕快就是了,哪有捕快长这么白净俊秀的。   她心里偷偷乐了下,悄悄转过头想看他一眼,却发现无情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她悄咪咪偷看的行为被抓个正着。   “选好了吗?”他温声问道。   “嗯嗯……”谭笑随手拿了一本,也没仔细看是什么,说道,“就这本了。”   无情看了一眼,微微笑道,“看来你喜欢温庭钧的诗?”   她拿起一看,的确是温庭钧的诗集,她也不说喜不喜欢,只是道,“随便看看而已。”   两人一个抄书,一个看书,看着十分融洽。   看着看着,谭笑的注意力便转移到了无情身上。   他的字就跟他的人一样,有种寂寞刀锋冷的峻,修长白皙但绝不柔弱的手握在漆黑的笔杆上,笔走龙蛇间不见丝毫滞涩。   看着看着,她不禁看得入了迷,这种一个个艺术品一样的字被一笔一划写出来的过程,实在是赏心悦目。   她的眼神渐渐从纸上移到了他的脸上。   他神情专注的侧脸,眼睫纤长,嘴唇的颜色有点淡,因认真工作而微微抿着,认真工作时的他,有着另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魅力。   或许是看的时间有点长,无情再也没办法让自己忽视这样的视线,无奈说道,“笑笑,你这样盯着我,我实在是没有心思抄书了。”   谭笑猛地回过神来,她掩饰地咳嗽一声,心里对自己这种痴汉的行为大感尴尬。   男色误人啊!   她眼珠子乱动,突然看到砚台里的墨已不多,连忙说道,“我帮你磨墨吧!”   “嗯,也好,当心别弄脏了你的手。”他微笑嘱咐道。   第一次干这种事,起初时有些不知道怎么摆弄。   力道轻了速度太慢,力道稍微重一点又把墨汁溅到手上。   无情察觉她这幅窘样,放下笔稍微坐过来些,握住她的右手,轻声说道,“这样才对。”   她的半个身子都被揽进他的怀里,秀气的手刚好可以被他一掌包住,缓缓地带着画圈移动。   “要顺着同一个方向,不可随意变来变去,磨条要垂着平正,不可斜磨,也不可一次性加太多水,否则磨出来的墨是不均匀的,写出来的字也容易干裂。”   他温热的气息在耳边拂过,温柔细致的讲解让她半是开心半是失落。   “这样啊……我明白了。”她平静地说道。   无情眉头微蹙,低下头看着她半晌,问道,“你是不是……不高兴?”   谭笑有点莫名的小沮丧,因为她突然发现,离了系统这个金手指,她在古代真的就是废柴一个。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繁体字认不全毛笔字不会写,书没看几本,女红也不会,也不记得啥肥皂香水的配方,真的是丢尽了穿越人士的脸。   “你会不会觉得,我什么也不会……”她有点失落,“连磨墨这种小事都做不好……”   无情摸着她的头说道,“这没什么,你只是第一次做而已,谁也不是十全十能的,你也有擅长的事,不要为此感到难过,嗯?”   最后那个上挑的尾音听得她耳朵一阵麻,像过电了一样,她马上就不记得自己那点无病呻吟的小矫情了。   她笑嘻嘻问道,“那你说,我最擅长的事是什么?”   无情认真想了想,突然笑道,“你最擅长的事,就是让我开心。”   嘶!冰山美男突然说起情话,这谁能扛得住啊!   关键是他一点都没觉得自己方才说的话有什么,就像随口说了句今天天气很好一样,脸色稀松平常淡定无比。   他松开她的手,拿笔沾了点墨在纸上试了下,说道,“好了,够用了。”   “那你继续写吧,我不打扰你了。”谭笑脸红红地赶紧说道,她怕这家伙再说出什么要她命的话,自己迟早得死于心跳失衡。   无情微笑着将她耳边散落下来的发丝别至耳后,说道,“我很快就好。”   一个时辰过去,她盯着手里那本温庭钧的诗集快要睡着了,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更漫长的是还要看繁体字写的诗文,看一会就想睡觉。   她这个学渣给二十一世纪的父老乡亲们丢脸了。   无情也终于放下笔,轻轻舒了口气,稍微活动了下手指,问道,“是不是很无聊?”   “也没有。”谭笑摇头,“我自己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更无聊,没什么事可做。”   “是么……”无情想了想,道,“等哪天不忙的时候,我带你去大相国寺游玩如何?”   谭笑一下子来了精神,“你是说每天四更时敲钟的相国寺吗?”   她偶有几次半夜没睡着时听到过遥远的钟声,响过之后,全城的人从被窝里被钟声叫醒,上朝的上朝,上班的上班,除了她。   四更天可是凌晨两三点啊!哪怕晚上睡得早,但这个起床时间也太魔鬼了,她打死都醒不来的。   无情道,“正是,相国霜钟历来是汴京一绝,眼下即将入秋,待深秋菊黄霜落时节,闻着寺内声震全城的钟声,赏着无边落木,别有一番滋味。”   顺着他的话,谭笑开始想象那样的场景,这不就是约会吗,虽然没有电影院游乐场,但是在这样浪漫又诗情画意的地方,正是感情升温的最好时机啊!   看到她感兴趣,无情继续说道,“此时可以去城外看汴水,出城走十里到了河岸,种着大片的芦苇,秋风吹过纷纷扬扬,你或许会喜欢,若是等到明年三四月份,金明池对百姓开放,我也可以带你进去看看。”   谭笑趴在桌上,痛苦地说道,“你别说了。”   完全没料到她这幅反应的无情有些懵,“怎么了?这些你都不喜欢吗?”   “我喜欢的!”她捂着脑袋哀叹,“你说得让我简直想现在就飞过去,可是你又这么忙,不能随时陪我过去。”   无情失笑,说道,“这样如何,八月十五那天,我特意空出来陪你,你说去哪就去哪,可以吗?”   八月十五,那不是还有十来天?   谭笑开始兴奋,心里暗暗激动着,嘴上还要矜持一下,“也不用这么早定下来嘛,万一你那天有事,也没必要为了我这点小事耽误你的公务,正事要紧。”   “陪你还不算正事吗?”无情含笑问道。   啊啊啊你快住嘴!从哪学的这些花里胡哨哄女孩子的话!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这……这肯定算啊,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她红着脸磕磕巴巴的,“那我们说好了,八月十五出去玩……”   “好……”他轻笑。   他今天似乎心情很好,总是在笑,像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了一样。   谭笑仔细看着他,气色比刚开始见面时红润许多,脸上有了血色,渐渐摆脱了苍白病弱的感觉,也再没听他咳嗽过,看样子身体是好转不少。   “今天身体怎么样呢,有没有感觉更好一点?我发现你现在没有咳嗽了,哮喘是不是好了点?”   无情微笑点头,“是要比往日好上许多,自从吃了药后,咳嗽一日比一日少,不要不在灰尘重的地方,基本不会再犯了。”   “另外,还有个好消息,我想亲口对你说,因为我想,你也很想听到这个消息,我的经脉已重续,虽然不及师弟的那样强韧,但也可以修炼内功了。”   虽然对那瓶药有足够的信心,但在无情的身体没有恢复之前,她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担心。   要是药不对症怎么办,或者是效果不如预期怎么办?   现在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她心里的石头也完全放下来,激动地扑在他的怀里,“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好的!”   无情笑着搂住她,就像抱住一团撞进来的云朵,轻飘飘甜滋滋的,让他整颗心都胀得发疼。   他听过这样一句话,人的一生,福祸都是有定数的,享乐的日子若是太多,日后免不了吃苦,反之,苦难攒到一定程度后便会转运,所谓否极泰来不外如是。   他的人生被分割成两部分,一半是阴雨潮湿的前半生,自从遇到她以后,便全数成了阳光灿烂。   从遇到她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剩下的就全是好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快递全都进不来西安,我家没有猫砂了,本来正常算的话,刚好在封城那一天能到,但是从早上开始快递就一直不配送,到了第二天把剩下最后一点用完,美团点了十几个单,不是没开门让取消,就是没人送,然后下楼的时候发现楼下有个沙堆,应该是建筑队留下的,但是很潮,本来想晚上天黑了趁这没人偷一点先凑活用两天,但是晚上旁边一直在做核酸,找不到机会偷T T昨天又继续看美团,终于找了家开门的宠物店,但老板说订单满了,要明天才能送过来,急着用没办法,还是去楼下偷了点沙子,沙子很潮,我还用吹风机一点一点的全给吹得干干的,这才伺候着两个小祖宗进去拉了,而且他两这几天本来就有些小病,又是想办法买药,好一顿折腾,我自己活着都没这么讲究……   今天开始恢复更新,抱歉久等了感谢在2021-12-21 04:32:08~2021-12-25 07:15: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都说上帝关上一扇窗户的时候,一定会给你留下另一面窗。   或许是自小经历劫难的原因,无情的心智比同龄人早熟许多,没法练高深一点的武功,他就拼了命地在其他地方弥补回来。   机关、暗器、奇门遁甲、不振韬略等等,无论哪一项,单拎出来就已经是寻常人难以企及的智者了,可怕的是,这些他全部都精通,并且他还极擅音律,能辨毒药。   这样的天纵之才,却只能终身受困于方寸轮椅之间,任谁看了也只能叹一声可惜。   幸好,这些都即将成为曾经。   无情的卧房里,诸葛正我和赖神医都在,两人紧张地盯着无情的一举一动。   他双手撑在床榻外侧,试着慢慢站起来,像是婴儿蹒跚学步那样,他的身子颤得厉害,双脚踩在地上的感觉让他突生一股恍惚的不真实感。   虽然脚踝处断裂的筋脉已重连,但十几年没有行走,他还需要大量的复健,才可如正常人那般。   只是三四秒的时间,他双膝一软,撑不出地往下倒去,诸葛正我连忙接住他,扶着他坐回床上。   这个满脸皱纹的老人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霜,哪怕是面对无数敌人的明枪暗箭,也不能叫他心潮起伏至此,此时的他眼睛竟已湿润。   他看着无情长大,两人的关系早已情同父子,他知道从一个双腿俱废一身顽疾的幼童成长至四大名捕之一,这么多年的光阴里,他为此付出了多少常人不能想象的努力。   正是因为了解,所以心心念念多年的期盼真的来临的这一刻,他反倒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他握着无情的手,千言万语齐齐涌上喉咙,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是欣慰又欢喜地看着他。   无情反握住他的手,那双素来平静幽深的眸子,此刻也似氤氲着一层浅浅的雾,他静静地垂眸,再次抬眼时,那丝水波纹般的涟漪已消失地无影无踪。   赖星逐打断了师徒两的深情对视,上前问道,“刚才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无情想了想,道,“没有,虽然能短暂的站立,但小腿及脚踝处酸软无力,似是踩不到实处般。”   “这是正常的,你也不想想都多少年了,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好得健步如飞。”   赖星逐道,“只要筋脉能重连,剩下的都不是大问题,我教你一套动作,你往后需要每天锻炼至少两个时辰,这样做上一个月,也就能正常行走了,若是要想腿上的骨头和肉长好,至少要锻炼三个月以上。”   “多谢赖神医,这些日子,让您多费心了。”无情感激说道。   赖星逐挑眉,“谢我作甚,要是没有小谭给你那瓶药,我就是再有能耐,也是拿你这一身病没办法的,你要谢也该谢她去。”   谭笑给的药的确很神奇,可以说,那瓶药就是一切的基础,不管是修复受损的经脉,还是重铸断裂的脚筋,若没有它,一切都是空谈。   赖星逐做的辅助治疗也只是帮助药效更好的发挥,虽说也有双管齐下的意思,但是他的医术再神,也在正常人的认知范围内,那点小小的作用比起真正的神药,显得不值一提。   赖星逐自己心里也是清楚这一点的,正因如此,他对谭笑的师父郭德纲更是挠心挠肺的好奇,每每想到与这样的高人失之交臂,就能让他遗憾得整夜睡不着觉。   想到什么,赖星逐又说道,“后期的康复训练至关重要,你万万不能再因公事耽误,也不可过于劳累,若是因此耽误了,就真是白瞎了小谭的好药。”   他知道无情不会听的,转头就会把他的话抛之脑后,他说完后看了眼诸葛正我,后者很上道地立刻表态,“赖兄放心,我这次让人盯着他,一定让他好好休息。”   无情颇感无奈地笑笑,却也没对两位长辈不经问询便擅自决定的话产生任何不满。   等下午谭笑过来时,就看到赖星逐也在,他一边说话一边比划着动作,无情在一旁看得很是认真。   “赖伯伯,崖余,你们在做什么呢?”她凑过去笑嘻嘻问道。   赖星逐笑着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他看了眼无情,笑微微说道,“你不给小谭看一下?”   嗯?给我看什么?谭笑被他上不接下的话搞得莫名其妙。   然后就只见,原本坐在轮椅上的人,双手撑在两侧扶手上,颤巍巍地缓缓站了起来。   很快,只有几秒的时间,他又支撑不住地跌坐回轮椅上。   “你可以站起来了!”谭笑喜不自胜地惊呼。   她急忙奔至他身边蹲下来,双手不停地细细摸着他的腿,像是要再三确认般,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出,“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腿疼不疼,站起来的时候难受吗,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后期是不是还要做康复训练,要做多久……”   无情拉着她的手让她再不能乱动,他尴尬地看了眼一脸看热闹的赖星逐,脸上渐渐染上一层薄红。   后者对他挑眉意味深长一笑,动作十分自然地顺走了谭笑带过来放桌上的甜品,出去时还贴心地把门关上了。   他一个老头子,就不打扰人家小情侣谈情说爱了。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谭笑再也无所顾忌,“我想看看你的腿,可以吗?”   无情的尴尬退去,他抿着唇,弯腰卷起雪白的裤管,细瘦的小腿出现在眼前。   谭笑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上去,手下的触感依然是那样嶙峋没有半点肉,小腿瘦得过分,比她的还要瘦许多,肌肉有点萎缩,肤色也是常年不运动的没有一丝血色。   这是一双不好看的腿,但是她摸着没有半点嫌弃,心里只有满满的心疼,以及病体即将治愈的欣喜。   “是不是……很丑?”无情低声问道。   “唔……说实话,是挺丑的。”谭笑捏着下巴上下看着,似是评估一样,随即她又笑道,“所以你应该趁现在多看看,因为用不了多久,你就再也见不到了。”   无情心里的负面情绪瞬间被一扫而空,他拉着她坐在她旁边,温声道,“或许到明年,我就能真正地陪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谭笑不肯坐旁边的椅子上,非要挤着跟他坐一起,她抱着他一只胳膊轻晃,甜蜜地跟他撒娇,“哪怕不用陪着我到处玩,只是想想你能跟常人一样走在阳光下,不受束缚地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我就觉得很幸福了。”   无情怔了怔,他的眼眶因她这一句话而有些发热,他敛眉低笑,声音温柔,“对我而言,能跟你一起吹着晚风散步,一起走在细雨中,我为你撑伞,或者急忙跑到屋檐下躲雨,一起经过隋堤的烟柳,一起在雪地里留下脚印,也是幸福。”   谭笑更紧地抱住他,她此生从未有过像现在这般幸福而甜蜜的感觉,胸口处有什么快要溢出来了。   她甚至觉得,她可以为了他一辈子都留在这个陌生的时代。   只要有爱就好。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她和所有沉浸在甜蜜爱情里的女人没什么两样,以后怎么样她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也不知道。   在这一刻,她十分清晰地认识到,她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去喜欢第二个人了。   她又不满足于坐在他旁边,要坐他腿上去。   只有更亲密的姿势更紧的贴合,才能让她心里那股无处宣泄的幸福感稍微得到些许释放。   无情红着耳根一言不发地抱着她坐好,他的身体僵得厉害,甚至都不敢动一下,尤其是她坐着的位置,正好压在某处,他只能让自己的注意力不要那么集中,拼命想一些别的事。   谭笑双手还上他的脖颈,嘟着嘴娇声问道,“可是,你的腿要是好了,肯定会有很多漂亮女人喜欢的,你要是喜欢上了其他人怎么办?”   “绝无这种可能。”无情愕然,“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长得这么好看,人又聪明,学识那么好,功夫也不错,名声在外,喜欢上你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吗?”   谭笑食指在他胸口轻点,低头嘟囔,“你还瘸着的时候就这么招蜂引蝶了,以后腿好了,喜欢你的人就更多了,万一你遇上更喜欢的怎么办?”   无情皱眉冷声道,“你对我有恩,我若是见色忘义负了你,岂不是猪狗不如,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看到他有些生气了,谭笑见好就收,情侣之间小作怡情大作伤身,她很能把握这个度。   她故意噘着嘴失落道,“原来你喜欢我,只是因为我给你送药,不是单纯喜欢我这个人吗?”   “不,我在那之前就……”无情急忙说道,说了一半时又停下不肯再说,谭笑笑嘻嘻凑近逼问他,“你在那之前就什么?”   无情轻声道,“我在那之前,就心悦你了。”   她凑得更近了点,鼻尖几乎相触,低着嗓音诱哄道,“那……证明给我看。”   后背上的手慢慢移到她的脑后,压着她的脸慢慢挨近自己,一手扣在她腰间收紧,滚烫的唇试探着贴上她的,见她没有抗拒,便伸出舌尖一点一点地舔噬侵入。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亲吻的美妙滋味,依然让谭笑沉醉不已。   对方的吻很温柔,很小心,带着十足的呵护和怜惜,不让她有一丝难受。   她的喉咙里发出甜腻的哼哼,双手环着他脖颈的力道也略微收紧,似是被鼓励了般,吻更灼.热急切了几分,少了些温吞,多了点想要吞吃入腹的侵.略性,在她唇间肆意索取。   激烈的心跳一声大过一声,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两条胳膊软软搭在他肩上,逐渐发麻的舌根已无力跟他钩缠,只能张着嘴任他予取予求。   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眼前的人却还在将她更紧地压过去,似是融入自己的血肉里那般,腰间箍着的手有如铁铸让她一阵闷疼。   脑袋后那只是滑向她的后颈,缓缓抚摸着,动作狎昵暧昧难言,腰上的手也开始在后背游移,似是在急切地找什么出口般,又不得要领。   无情突然回过神来,他喘着粗气将两人分开,脸上满是尴尬地红晕。   谭笑也傻住了,她像是被烫了般急忙从他腿上跳下来,眼睛瞟了眼那里,嗯……至少不用担心以后夫妻生活不和谐了。   无情动了动腿,将下摆稍微拉高了点,稍微在腰间堆起一点,好遮住那个让他尴尬的地方。   沉默……还是沉默……   “对不起,我……”无情低垂着眉眼不看他,闷声说道,“我方才昏了头,以后不会了。”   “没关系,我也没有怪你……”谭笑干干一笑,“那什么,我就先回去了,你快忙吧,忙完抓紧时间锻炼,我明天再来看你。”   无情不发一言地点头。   谭笑又道,“我给你带了甜品,你想吃了就吃一点,我放……嗯?我带的甜品呢?”   作者有话要说:   楼上的邻居一到晚上就开始跳绳,左边的小孩从早到晚弹他那破琴,还间杂着他妈恨铁不成钢的吼叫,右边的两口子时不时吵架,还有不知道哪一户一天到晚在我门口的窗户边上抽烟,边抽边大声讲电话,隔着一道门我都很清晰地听到他在讲什么,就很崩溃感谢在2021-12-25 07:15:14~2021-12-26 08:00: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等待约会的日子甜蜜而又煎熬。   转眼就到了中秋,按照惯例,店里要上新节日特供的新品的。   谭笑倒是想搞个冰皮月饼啥的,但是系统还没有解锁这一类,她自己也实在不知道外面那一层冰皮怎么做的,就只能算了。   对了,北宋过中秋是不吃月饼的,这时候月饼都还没有出现,上至王孙公侯下至贫民百姓,多会在这一天设宴赏月,无非就是吃吃喝喝,和现代没什么两样。   月饼搞不成,但是其他的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当天一早,门口就竖起了打八折的牌子,所有的包装盒纸袋都换成了节日装,上面印着嫦娥奔月剪影图,还有新的大礼盒,硬纸壳的包装上印着华美的图案,比普通包装盒上简单的剪影图看起来漂亮好几个档次,无论怎么看都十分赏心悦目,用它装上一盒精致可爱的点心送人,再拿得出手不过了。   这样的大礼盒不是来就送的,从系统买一个都得十文钱,她鸡贼得加了附加条件,必须要一次性买够两百文的东西才会赠送一个,这点钱对家境普通的人看着不少,或许还要犹豫下,但对于稍微有点钱的人来说,这两百文花得还是很值得的。   哪怕单是为了这一个盒子,他们都愿意排着队来买。   后厨里,包括谭笑在内的几人忙得不可开交,心知今天甜点的供应量不会少,他们几人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过来,就为了能赶在客人来之前做出几炉拿出去卖。   今天要做新的蛋糕卷,做法很简单,不用解锁配方,在烤成饼状的戚风蛋糕里裹上不同的料,然后卷起来切片就行,她们做了奶油卷抹茶卷和芋泥卷三种,此外还有她给无情做过的闪电泡芙等,都拿出来在今天卖。   她会的也就这么点,再复杂一点的就必须要等系统解锁了,以前没有系统学过,也不知道该怎样用现成的材料创造出新品。   到九点的时候,玻璃柜里已经摆得琳琅满目,不管是吧台饮品处,还是甜品处都排起了长队,这才一大早,等到中午人更多的时候,不得忙得手抽筋。   这样阖家团圆的日子里,她当然也不会忘了给她认识的那几个朋友各自准备一份礼物。   她孤身一人来到这里,这个陌生的世界给她的反馈,善意的比恶意的要多得多,有意无意照顾着她还暗地里警告想来滋事的小混混们的展昭,怀才不遇却始终待人温和谦逊有礼帮助过她的顾惜朝,善良热情的邻里们,还有与她牵涉颇深的神侯府众人,她全都很喜欢。   当然按照关系亲疏远近,送的礼也是各有不同。   如邻居等都是一小盒蛋糕,展昭和顾惜朝他们,就是一个大礼盒,顾惜朝这会也不知道在哪办差,流着下次给他吧。   至于神侯府那边……人数太多,多送几个礼盒好了。   将这些事情安排妥当,礼盒也包装好后,她找了旁边玩耍的小孩子给展昭送了过去,只需要几个铜板和几块蛋糕,他们非常乐意跑这个腿。   她没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不止是中秋,更是她和无情的第一次约会!   忙完店里的活,她上楼洗了澡,重新换了衣服。   新做的裙子昨晚拿沐浴露洗过,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粉白相间的配色清新怡人又不失可爱。   头发里编进了同色的发带,长长的飘带垂在身后,等到晚上刮点风,看着还不得像个仙女。   一折腾又是一个多小时,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简直不能再满意,一会见了面,无情要不是夸出个一二三来,她一定跟他没完。   她美滋滋地得意着,拎着几个大礼盒出门时看了眼,开着空调的室内,陆兆居然忙得额头出了层汗。   真是辛苦啊。   她感慨了声,无良地扔下满店的客人和几个快忙出影分身的员工,愉快地前去赴约了。   或许是休沐,或许是因为复健被强制剥夺了大半的公务,她看见无情时,对方难得的没有在忙。   树影下的石桌旁,他和铁手二人分坐两侧,安静地下着棋。   看见她过来,铁手将手中棋子往棋盘上一扔,温和笑道,“谭姑娘你来了。”   “二哥,你何时回来的?”谭笑惊喜地问道。   “昨晚就回来了,正好赶得上和师兄弟们过个中秋。”   可是你的好师兄要跟我一起过耶……谭笑心里想道。   她将手里提的礼盒分他一个,道,“还好我多拿了些,二哥,这一份是你的,中秋快乐啊~”   铁手怔了怔,接过那个大盒子,笑道,“同乐。”   “还有赖伯伯,诸葛大人和崖余的,劳烦你都拿进去吧。”她索性将剩下的都交给铁手,笑眯眯说道。   铁手边接过边调侃道,“你这样成天送吃送喝的,可赚不到什么钱。”   谭笑笑而不言,一脸的高深莫测。   无知的凡人,谁又能想到她一盏五两银子的台灯就能赚十万呢。   铁手昨晚就知道了他们两个的事,因此也自觉地不多做打扰,捧着礼盒就走了。   人一走,她立刻坐在他旁边的石凳上,亲密地靠过去,甜甜说道,“牙牙,咱们今天去干什么呀?”   无情将她软嫩的手握在手里,道,“你呢,有想去的地方吗?”   “我对这里都不熟嘛。”谭笑噘嘴,“人家也不知道哪里好玩,反正今天就交给你安排了,不玩到天黑不回去。”   无情弯起嘴角,温柔地眸子看着她,道,“这样如何,我先带你去珍味楼吃饭,然后出城去汴水的芦苇荡里赏月,你若是喜欢,还可以租借一辆小舟,待明月高悬之际,徜徉在星河清梦里,不知你是否会喜欢?”   他的描述极富感染力,谭笑很容易就被带入那样浪漫的画面中,她笑着点头,“当然喜欢,那咱们还不快走。”   神侯府今天也设宴了,于是等铁手再度回来叫二人前去用餐时,就被告知他们已经出府去了。   铁手笑着摇摇头,想不到他们师兄弟四人里面,反倒是这个看起来最不可能的大师兄先脱离了单身。   他刚才看到了大师兄盯着谭姑娘的眼神,一定是喜欢极了她,所以才会丢下他爱若生命的公务带着她出门游玩。   大师兄这个人,看似无情,实际上极易动情,一旦动情便会难以自拔,他从前总担心他情深不寿慧极易伤,如今看来,结果却是好的。   何况那人是谭姑娘,那样真诚善良的女孩子,他们最后总会过得美满的。   ?   今天的珍味楼,人流量一点也不比她七夕时来得少。   大厅里坐满了人,二楼的包间也是掌柜的看着无情大爷的面子才让出一间,否则他们只能眼巴巴等着前一桌人吃完了。   菜很快上齐,没有等多久,谭笑很快就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笑嘻嘻调侃道,“无情大爷,面子好大呦~”   “贫嘴……”无情低声浅笑,边说边往她的茶杯里添满茶水。   谭笑拿着筷子不停往嘴里送,一边时不时地看他一眼。   “你这样看着我,难道是不好吃吗?”无情弯着嘴角温柔问道。   “不是,都很好吃。”她咽下嘴里的食物才开口,“我只是发现,你刚才点的,都是我喜欢吃的,这不是巧合吧?”   无情微笑不语。   谭笑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几样菜的?我记得我并没有告诉过你。”   “这并不难观察,何须你来说。”无情道。   她皱眉思索,“难道……是七夕那次吗?咱们也就一起吃过那一顿饭。”   无情含笑点头,“不错,正是那次。”   谭笑眉开眼笑乐道,“原来你那会就已经在观察我了啊,你可真是个闷骚。”   无情心里思忖着这个他没听过的词,虽然不解其意,但直觉告诉他,还是不要去问了。   她又问道,“咱们一会走的时候,要不要带一壶酒啊,总觉得在那样的月色下,不喝点酒有点可惜了。”   一说起酒,无情细细看了她两眼,似是想到什么有趣的画面,突然弯了弯嘴角。   谭笑哪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是想到她喝醉那副糗样了,这会还不知道在心里怎么笑话她呢。   迟早有一天,她也要灌醉他一次,等她见一次他喝醉是什么样的才行。   出城的路有点远,两人只为游玩,并不为赶路,一路走走停停,走累了就歇一歇,路上竟走了有两个多小时。   天色暗了下来,太阳完全隐蔽在遥远的海平线下,天空只余了一点昏暗的光。   一路出城西去的并不只有他两,还有一些同行的路人,基本都穿着儒生长衫,一看就是去汴水旁赏月的文人。   隔着老远,她就看到了那一大片蔓延数里轻柔洁白的芦苇花,在黯淡的天色下看着像是一团漂浮着的云,好不显眼。   谭笑看了眼周围,弯下腰小声嘀咕,“这里有人,咱们再往前走走吧。”   “也好,我记得再往前有一处旧亭,可以去那里。”无情也有此意,如此良夜,就应该他们二人共享,他实在不想旁边还有别的人来打扰。   天渐渐黑下来,岸边的草丛里有草虫在鸣唱,天空依稀坠着几颗星子,月亮的影子渐渐显露出来,只是并不十分明亮,所以脚下的路也不好走。   她紧紧挨着无情一侧,双手死死抓着他轮椅的靠背,时不时传来的蛙鸣让她浑身绷紧,就怕一不注意又踩到什么东西。   又往前走了许久,岸边已经完全不见其他人了,一座破败的小亭子孤零零地伫立在水边。   她小小欢呼一声,立刻跑过去,拍了拍石凳上的土坐下来。   无情跟在她身后,车轴碾过草地沙沙作响,漫天星月洒下万里清辉,他的发丝仿佛披着一层银光,纷纷扬扬的芦花被吹得高高抛起,又轻轻落下,就像是一场要攻陷这片河水的春日梦。   他的身上也不可避免的沾到一些,清瘦的手指不疾不徐地一点一点将他们摘下,然后伸开掌心,任晚风将它们再一次吹上天空。   月亮的影子倒映在水面上,像是掉进去了一般。   “真美啊……”谭笑叹道。   无情将目光从远处收回,又缓缓落在她的脸上,笑着说道,“是。”   作者有话要说:   白天睡觉半夜更新,这会下楼去做核算,说是今天要消杀,再就不让出门了…… 第64章   晚风吹着芦苇的枝干沙沙作响,雪白的芦花在寂静的夜里无声摇曳着。   月光被捣碎了,落在粼粼水面上,漾起幽蓝色的波纹。   “快坐过来,这个角度看过去特别棒。”她欢快地招手,无情便驱动轮椅来到她身旁。   两人并肩坐在一处,抬头望着万丈高空中的明月,万籁俱静,溶溶的月光洒下来,很远的地方隐约传来文人们高声吟唱的声音。   她把头靠在他肩上,喃喃低语,“真好呢……”   “什么?”无情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   谭笑看着远处的郊野,微笑道,“我是说,在这样的时刻还有人陪着,真是件幸运的事。”   无情温柔地笑着,唇边浮起一层淡淡的镶着银边的涟漪。   他看着夜空没有说话,只是稍微换了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她突然又惋惜地道,“要是有船就好了,咱们走了一路,也没有看见租船的。”   “这里太偏僻,船家们不会往这里来。”无情道,“若是要租船,便要返回去再往下游走一些,人多的地方就有。”   谭笑便失望地瘪瘪嘴,“那还是算了,回去又得走好久,就这样看也是不错的。”   无情不忍让她失望,便道,“有时也会有归家的船夫们经过这里,再等上一会些许便能看见。”   “也好,那便等一等。”她笑眯眯说道,突然想起来从珍味楼带的那壶酒,急忙拿出来摆上。   捏着下巴左看右看,有点可惜地说道,“早知该带一块桌布来的,光是这样看起来未免太寒酸了。”   无情笑笑,“无妨,如此清风明月,便已是人间盛景,不需要旁的来点缀。”   她凑过去亲了他一口,笑嘻嘻说道,“好吧,反正你怎么说都对。”   无情微微垂眸静静浅笑,翕动的眼睫像单薄的蝶翼,一下一下地触碰着她的心弦。   她在他面前蹲下,右手轻轻覆上他瘦削的膝盖,温声道,“这几天有更好一点吗?”   无情一手抚上她的发,轻声道,“不用担心,每天都要比前一天更好。”   她听了微微一笑,指尖向下,触上雪白的裤管,抬头望着他,眼神似是在询问。   无情顿了顿,面上有几分藏得很深的黯然,“笑笑,我不希望……总是以这样的姿态面对你,哪怕以后……”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她听得懂他没有说完的欲言又止。   将自己最丑陋不堪的地方裸地三番两次展现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对于他这样要强的人来说,或许是一种十分残酷的刑罚。   裤腿被从银白长靴里抽出来,一点一点往上卷起。他抿着唇,却没有闪躲。   这双腿不是第一次裸露在她面前,她细细打量着,和前两次看到的做着比较。   比起第一次看到的样子,略丰盈了一点,冷白的肤色浅浅透出一层血色,那是正在焕发的生机的颜色。   虽因久坐而有些萎缩,但笔直的轮廓,骨节分明,让它们有股凛然之气,就像他的人一样。   她的手摸上他冰凉的肌肤,他像被蛰了一样,双腿有轻微的颤动,似是在极力忍耐着逃避的冲动,最终却又忍了下来。   谭笑抬起头来,冲他微微一笑,“你是不是从来都不会去看他们?”   “嗯。”无情低声道。   她噗嗤一笑,“你现在就该好好看看,比起我第一次见他们时,现在能明显地看出来不一样了,比那会好看多了。”   无情怔了怔,“是吗?我从未注意过……”   “你往那边坐坐,我要坐你旁边。”她推着无情靠边上一点,硬是挤进那张轮椅上去。   这样密不可分的姿势让她很安心,她抱着他一只胳膊,看着满天星辰,喃喃说道,“其实有什么关系呢,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应该接受他的全部,好的,不好的,美丽的,丑陋的,高兴的,哀伤的,种种复杂的因素造就了你,所以你才能是你。”   无情默然,过了半晌,他才说道,“我以前想过的,为什么是我?”   “现在呢?”她问。   他仰起头,看着浩瀚星空,低声道,“我少时曾自怨自艾,世上的人千千万,为什么偏偏是我承受此厄运,何其不公。”   她握着他的手,仿佛看见了那个彷徨无依的少年,在无数个漆黑的夜晚里忍痛挣扎,她的心里漫上几分酸楚。   无情的声音略高了几分说道,“命运如此戏弄我,我便偏要克服这一切障碍,成为一个不凡的人,成为一个于家国百姓有用的人。   我虽身有残疾,但是跟千万受苦的百姓比起来,又是何等幸运。   天下公道,苍生太平,我活着一日,便要为此而付出我的所有,虽千万人吾往矣,世间虽有风雪,也总有人万死不辞。”   她扭头看他,漫天星辉,无垠河汉都落在他的眼眸里,她的心也跟着剧烈的颤动,这颗外表不完美的宝石,第一次在她面前剥落他坚硬的外衣,露出里面那颗澄澈坚毅的灵魂。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的。”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几乎要哽咽。   她想起来了一直被她刻意忽略的事实,北宋将亡!   因为玩某个游戏抽到岳飞卡,她被科普了许多关于他的故事,以及他所在的时空的历史。   她只知道北宋的亡国之君叫赵恒,在哪一年登基却忘了,靖康之变时被金人掳了去,汴京也会被攻陷,大量朝臣贵族及数十万百姓都会被掳去金国。   大家都会死的,所有人都会死的!   为什么当时就没有更仔细地看看史书,除了靖康之变和岳飞的相关事情,更多一点的她全都忘了,她要怎么提醒他。   穿越之初时,她总觉得这是虚拟的武侠世界,又不是真的历史,金人也好辽人也罢,在她心里都是中华民族,自家人打来打去,她并不是很放在心上,反正一千年后大家不是还得用同样的身份证,有时听别人说起金人又在边境做了什么,她也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在她心里,这些事跟她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   但是万一呢,万一这个世界的走向还是按照真正的历史那样的?   她在这里有了许多牵绊,有谈得来的朋友,有相熟的邻里,有喜欢的人,她无法看着他们几年后死于金人的铁蹄下。   她在他怀里呜咽出声,无情慌得急忙捧起她的脸问道,“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谭笑看着他泪眼朦胧地摇摇头,她想说的有太多了,你所付出的正义与公理不过是徒然,你珍爱的国家即将被践踏,你守护的百姓也将成为金人刀下亡魂。   这种知道历史走向却无力改变,就像在大海行舟,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一头撞上冰山,却没有办法改变它即将沉没的事实。   她不会劝无情放下所有跟他隐居的,她知道他做不到,哪怕勉强他真的那样做了,面对一个终日沉郁不得志的无情,她会觉得那样的生活更好吗?   “没什么,别担心。”她擦擦眼泪,勉强笑道,“我只是心生感慨,一时忘情罢了。”   无情从怀里拿出一方帕子,轻轻捧着她的脸,一点一点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她睁着红红的眼眶怔怔看着他,眼里有无限哀伤,他的手指轻轻触及她湿润的眼角,轻声道,“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好吗?”   谭笑扬起明媚的笑脸,道,“真的没什么,我自己胡思乱想而已。”   无情抿唇,他看向自己湿润的指尖,低声说道,“可是,你的眼泪,落了我一身。”   她嘴唇微动,落在无情眼里似有千言万语要跟他倾诉一般。   夜色寂寂,“哗啦——”一声,水面被拨动的声音传来,砸碎了平静如水的夜晚。   两人的目光看向那头,芦苇微动,一辆小舟从上游缓缓行来,戴着斗笠的船夫正卖力地划着船桨。   “有船!”她惊喜地叫道,然后挥着胳膊大喊,“船家,过来点,我们要租船!”   水面徐徐分开,船夫摇着桨缓缓行来,停在他们面前,和气地问道,“二位,是要租小老儿的船吗?”   谭笑点头,“正是,老伯,租一晚价钱怎么算,到时候我们去哪把船还给你?”   船夫憨厚笑道,“一个时辰二十文,一整晚是五十文,到时候我会来取,您要租多长时间?”   她从钱包里数出五十文钱递给他,道,“你的船今晚我们包了,到时候我们就给你停在这,你晚一些再来取吧。”   “好嘞……”船夫满脸笑容地接过钱,小心地又数了一遍,然后又热情地将小舟清理了一遍,这才离去。   谭笑提着裙子,小心地踩上去,她慢慢走至船头坐下,右手探入水中轻轻地拨弄着。   玩了一阵子,她突然想起来什么,又返回亭子将那壶酒也带上船,自己喝了一口,淡淡的桂花香充盈着口腔,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种味道。   无论如何,先过好眼下吧,这样美丽的夜晚,做什么想那些伤心事呢。   无情静静地看着她笑,只是在小舟摇晃时提醒她一句小心些。   她撑着下巴笑眯眯说道,“要不要下来一起玩?”   无情微怔,眼里有浅浅的流光划过,他看着水面上的女孩,又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膝盖,放在扶手上的双手不自觉握紧了几分。   谭笑温声道,“牙牙,你也想跟我一起玩的对不对,试试吧,好吗?”   在她期待的眼神里,无情撑着扶手,缓缓站起来,迈开步子极慢地向她走来。   他站得比第一天稳多了,虽然走得很慢,身体也隐约有点颤抖,似乎并不能很好地掌控下肢的力量。   但他尽力让自己走得稳一点,再稳一点。   她双眼微湿地看着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虽然很不合时宜,但这样的无情,莫名让她想起了用嗓子交换了双腿的美人鱼,她每一次忍着剧痛行走时,是不是也像他这样呢。   他的脚踩上小船,轻微的摇晃让他整个人也站立不稳,谭笑急忙扶着他,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抓住你了,小美人鱼。”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魔鬼的更新时间…… 第65章   谭笑放下绳索,靠岸的小舟便顺着水流十分缓慢的漂流而下。   她坐在船板上,一手伸在水里,温柔的流水从指缝间穿过,问道,“你说,咱们这条船最后会在哪里停下?”   无情仰头倒了口酒,笑道,“若是放任不管,再这样飘上两天两夜,过了陈留后会与泗水及淮河汇集。”   “唔……那可不行。”她皱眉道,“咱们还是往回走吧,不能走远了,你的轮椅还在原地放着呢,万一被偷了怎么办。”   无情只是笑笑,他坐在小小的船舱里,仰头望着高空,神情是难得的自在惬意。   谭笑这个新手,拿着船桨乱划一通,一会左摇右摆,一会又在原地打圈,折腾好一阵子才掌握了怎么才能让船往前走。   他们走了没多远,就几百米的距离,很快就又回去了。   船舱里放着一捆麻绳,她将小船靠岸,将船尾和岸边的木头柱子绑在一起,又将绳子放得长长的,这样小船就离了岸在水面上晃悠悠地原地飘着。   她坐下来,拿过无情手里的酒壶喝了几口,问道,“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   无情收回看着夜空的视线,明亮的眸子盯着她,试探着问道,“你方才……可是有什么不好对我说的烦心事?”   谭笑沉默着摇了摇头,她脸上的笑容霎时就消失地无影无踪,在他那双亮如星辰的眼眸下,她只觉得心头漫过一阵又一阵的绝望。   她动了动嘴角,艰难地扯出一点笑,察觉到自己的僵硬,又猛地灌进去一大口酒。   无情蹙眉,他拿走她手里的酒壶,轻声道,“你这样会喝醉的。”   她堆起笑脸,笑盈盈道,“没关系的,偶尔一次嘛。”   说着她躺下来,头顶就是明月,月亮的光芒太盛,周围一圈空出一片,星星都不见几颗。   “牙牙……”她轻声叫道,“你有想过,要是不做捕快的话,自己会过着怎样的人生吗?”   无情一怔,很明显第一次有人问他这种问题,他垂眸思考半晌,才道,“若是当初没有被世叔收留,此时的我,或许会当个济世救人的医者,或许在给某个贵人当客卿,也或许,只是在某个小镇上当个教书先生。”   谭笑问道,“那你更喜欢过什么样的人生呢?”   无情淡淡笑道,“不是我喜欢怎么样的生活,就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过活,说这个没有什么意义。”   “也是……”她也笑了,“假设的话没什么意义,反正都已经这样了。”   她躺下来伸长了手臂,月亮仿佛触手可及,她握紧了拳头,仿佛抓住了一捧月光。   “你有没有想过,一千年以后,这片土地上的人,会过着怎样的生活吗?”她盯着自己的手心许久,突然又问道。   “一千年啊……”无情脸上极淡的一笑,语气里似有怅然,那一丝笑意还未完全绽放,又很快地隐没了,“无非是换了个王朝,或许不止一个,贵族有贵族的活法,百姓有百姓的活法,想来也没什么不同吧。”   不是的,她在心里轻声道,不是这样的。   她随口说道,“或许那会已经没有皇帝了呢。”   无情又是一怔,“没有皇族,又该如何统领百官,如何管辖百姓和土地,国家又该如何运转?”   谭笑突然坐起来,兴致勃勃说道,“对呀,你想想,一千年前的人过的是什么日子,吃的是什么,用的是什么,穿得又是什么,咱们现在又过的什么样的生活。   最开始也没有皇帝的对不对,社会发展到一定程度便出现了中央集权,也就是皇族,若是再往后发展一千年,说不定皇权衰落,便会出现一种别的制度来替代他,只要划分出清晰的职能部门,权责分明,每个部门之间相互独立,他们之上还有更高一级的领秀,但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独揽大权,什么都是皇帝的一言堂,皇帝的政策是对的便罢了,若是错了,因他随意的一个举动或是念头,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这样酒囊饭袋要来又有何用。”   想到之后不久的靖康之变,她的话里明显带了个人情绪,一说完,她才发觉自己嘴太快,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果然,无情探究地盯着她,眼神惊疑不定,她这番不敬皇权的话对古人来说确实冲击有点大。   她讪讪一笑,“我随口一说,你别放在心上。”   无情沉默地看着她许久,就在她尴尬地想挠头的时候,他才说道,“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的,但是那样的制度,现在还达不到,哪怕是一千年后,若要完全实现,必定也是伴随着无数人的牺牲,一个历经数千年严密完善的体系,不会那么轻易被改变的。”   是革命呀!她在心里叫道。   哪怕思维受到时代的束缚,他看问题依旧那么一针见血。千年之后的富强、美好,是因为这途中有无数的人前赴后继地为万世开太平,他也是这种人中的一个,天不是自己亮起来的。   可是她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沉默而悲哀地看着她爱的人一步步走向死亡。   她的眼里又浮上淡淡的哀戚,察觉到眼里又漫上一层水光,她飞快的眨了眨眼,将那滴还未来得及聚在一起的泪眨掉,笑着说道,“说好今天是出来玩的,怎么老是说这种话,太破坏气氛了。”   无情微微笑道,“我发现,你越来越让我难懂了。”   “这还不好。”她挑眉,“都说女人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神秘感,你要是永远都看不懂我,岂不是永远都会被我吸引。”   他轻笑一声,“歪理。”   谭笑不乐意了,“我这怎么是歪理了,这可是被无数人验证过的真知灼言,是该被写进书里的金科玉律,难道你不觉得今晚的我看起来格外迷人吗?”   无情低头闷笑,她就一个劲戳着他的腰嘟囔,“快说是不是,是不是?”   “难道只有今晚,平时就不算吗?”无情抓着她的手指微笑。   于是她开始脸红,“唔……平时当然也是啊……”   她便顺势躺在他怀里,清冽疏冷的味道让她安心感十足。   她拿过酒壶一口一口喝着,喝了几口,便被无情拿走再不肯让她继续喝了。   一壶桂花酿没剩多少,剩下的悉数进了他的嘴里。   她拉着无情躺在甲板上,小舟轻轻晃着,月亮和星星似乎也跟着旋转。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她看着头顶的夜空喃喃说道。   她觉得自己有点醉了,整个人轻飘飘的,但这样的感觉很好,要是能永远沉醉于此就好了。   “月亮掉下来了。”她指着水面说道,“我要捞个月亮。”   无情看着她探出一半身子伸手去够水面,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小心点,别掉下去了!”   谭笑头也不回地喊道,“我有那么笨吗。”   她双手捧了一掌的水,月亮小小的影子照映在里面,她跪坐在船边急忙叫到,“快来看!”   “怎么了?”无情身子前倾凑过去看。   “看,是月亮,送给牙牙。”她捧着那颗小小的月亮对他粲然一笑,天上的星辰似乎掉进了她的眼睛里,明月的清辉自她头顶洒落,无情的心跳声猛地重了几下,他甚至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胸膛里失衡的心跳,他情不自禁地靠前一点抱住她,水洒在两人胸前,隔着薄薄的夏衫,还没感受到多少凉意,很快又被温热的躯体暖热。   他抓着那双捧给他月亮的手不住亲吻,手上的水珠让他的唇也变得湿漉漉的,他的唇隔着她的衣裳落在胳膊上,肩上,又一路向上,最后落在唇上。   两颗同样剧烈跳动的心脏紧紧贴在一起,他紧紧箍着她的腰,侧着头深深地吻着她,胸膛也向她更近的压了过去……   “啊!”   受力点太不均匀,船翻了。   谭笑慌得手忙脚乱地抓着无情的腰,慌乱过后才发现,水只淹没到胸口处的位置,并没有没过头顶。   两人站在河里面面相觑,无情的脸涌上一阵尴尬的薄红,好在有夜色掩护,谭笑并没有发现。   “咳,先上去吧。”   “嗯嗯……”谭笑也是尴尬地要死,因为接吻掉到水里,这感觉像是什么年度最搞笑新闻,被听到都要流芳百世那种。   她扶着无情走到岸边,衣裳已经湿透了,她索性也不管不顾地就这么躺在芦苇丛里,不仅如此,她还拉着无情也躺下来。   长长的枝干交汇出一片秘密的黑暗的小天地,她翻身趴在他身上,摸索着亲吻他的脸颊和唇畔,轻声问道,“你会永远爱我吗?”   腰上多出一双手,坚定不容置疑的声音说道,“我会的。”   她笑了笑,又问道,“不管我来自哪里,说了什么,你都会相信我吗,会无条件站在我这一边吗?”   “会的。”无情又道,“只要你不做有违公理之事……”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张柔嫩甜蜜的唇堵住了剩下的话。   滚烫灵活的小舌毫无章法的在他唇上舔舐试探,他的心里似是燃起了一团火,胸膛里涌上无尽的渴望。   他一手按着她的脑袋将那张唇贴的更近了点,一个翻身,两人的位置对换,幕天席地的芦苇丛里,他压着她肆无忌惮的亲吻。   模糊的话语自唇间响起,“我会一直爱你的……”   她紧闭的眼里立刻涌上一行清泪,泪水顺着眼尾流进发丝里,他丝毫没有察觉。   就这样吧,不要想以后了,我们现在是彼此的就够了,现在还在一起就够了。   她紧紧环抱着他,身体更舒展了几分,是一种全然信任的对他开放的姿态。   紧密交缠的唇舌间不住有暧昧的水声响起,喉间发出暧昧又甜蜜的声音。   察觉到她身体的变化,无情心里那团火烧得更旺了,或许是喝了点酒,他比平日要更放肆一点,吻着吻着便逐渐往下,在脖子和锁骨那一片地方不住地吮.吸,手也不甚老实的在腰间摩挲着。   她完全沉溺于他的怀抱和亲吻里,一点也不想阻止,有着那样无望的将来,她还有什么怕的呢。   过了许久,无情止住了所有动作,将头埋在她脖子里不住的喘息着。   他坐起身来,拉着谭笑也坐起来,沉默不语地拉好她衣裳的领口。   “回去吧,换身衣服,吹太久的风要着凉的。”他低低的声音响起。   “嗯……”   她先站起来,随后扶着无情也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轮椅跟前坐下,又去岸边将船拉近了用麻绳绑好,这才跟他一起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没写完,但是在气得写不下去了,我朋友是黄码被隔离了,和她男朋友两个住,家里没任何吃的了,昨天中午吃完了最后两包泡面,米面什么的全都没了,菜也买不到,也没志愿者送,物业配送的菜土豆九块钱一斤,就这还抢不到,她饿得都快吃猫粮了,一夜没睡边跟她聊天边码字,她饿得都睡不着,我倒是有吃的,但没有任何办法能给她送过去感谢在2021-12-28 06:12:10~2021-12-29 07:23: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距离中秋之夜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她自己一个人闷房子里也纠结了三天。   她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决定,只是需要不停给自己找借口说服自己。   把自己的一切坦诚相告,相当于将将可以伤害道自己的选择权交到了别人手里,情浓的时候当然念着彼此的情分,但等到爱情消失的时候呢?   何况这里是古代,是鬼神之说十分盛行的封建王朝,她把自己秘密告诉别人,最后等来的结果让她失望了怎么办?   其实这里也不是真实的历史,一个虚拟世界而已,就算国破家亡了,也只是小说里几行字而已,并没有人真的会因此而受伤或是死亡。   可是,她现在就生活在这片虚拟的世界里,她是真实存在的,无情是真实存在的,追命铁手冷血展昭陆琛刘婶他们也都是真实存在的,他们有血有肉,会哭会笑,会欣喜会悲伤,他们……也都不只是虚拟的纸片人啊……   等到那个至暗的时刻来临之时,这座城里的几十万百姓,他们……最后还能活下来吗?   她的心里剧烈挣扎着,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在对她说,还是算了吧,一个人的力量又改变得了什么,他们又同你有什么关系,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可是,可是,那不是几条人命,也不是几十几百条,那是十几万活生生的百姓……   还有无情,她的牙牙,若是他知道自己守望的山河沦为那样的境地,他该多么痛心……   谭笑梦游般地出了门,等她回过神来时,已经站在了神侯府大门的石狮子跟前。   她隐隐松了口气,心里也顿时轻松起来,不论结果如何,至少她问心无愧,她不会后悔此时的选择。   进了小楼,她关好所有门窗,站在无情面前,在他询问关切的眼神里,说道,“你说过,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相信我。”   “是……”他轻轻颔首,“笑笑,你怎么了?”   她深吸一口气,道,“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或许你不会相信,因为它真的太令人难以置信,但是我永远不会害你,我也不会骗你,我原本可以把这个秘密藏一辈子的,但是……”   她颤抖着嘴唇,眼眶发热,眼睛死死盯着他说道,“但是,我做不到看着那么多人死去还独善其身,我也不想看见你有那样的未来,不管我们以后在不在一起,我都是希望你能过得好的。”   无情放下笔,神色渐渐变得严肃,双眼静静地看着她,他隐隐有种预感,她等下说出的话,或许会颠覆他所有的认知。   她闭了闭眼,双眼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反应,平静说道,“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来自一千年后。”   无情的眼神逐渐变得空茫,没有聚焦,像是根本没反应过来那样,等了许久,他才迟疑着喃喃问道,“一千年后?”   “是,比如你因为某种原因,回到了大唐,我们那里把这种情况叫穿越时空,我就是这其中的一员,我从一千年后的世界,来到了现在的大宋,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无情的脸上渐渐露出极力压抑的震惊,他茫然的双眼看着她的脸,试图找出一丝她在说谎的痕迹,声音干涩地低声说道,“笑笑,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我又没有在开玩笑,你分得出来的对不对。”她冷静说道。   无情沉默许久,她垂眼看着地面,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答案。   “那,你还会回去吗?”他低落的声音淡淡响起。   谭笑拉了张椅子坐在他旁边,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轻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啊……”   她一把抓住他的一只手,认真而急切地说道,“我说出我的来历,只是想告诉你一件即将发生的大事,你一定要相信我。”   “别急,慢慢说。”他右手覆上两人交握的手,安抚她道。   谭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道,“大宋将亡。”   “不,应该说是北宋,北宋马上要灭亡了,或许几年,或是十几年,或许二十几年。”   无情悚然一惊,他的瞳孔如针尖般缩到极致,猛地放开她的手,不可置信地说道,“你说什么!”   “我从后世来,自然知道历史上发生了什么,我没有必要冒着被当做妖怪抓起来一把火烧了的风险,拿这种事来骗你,我所说的没有一个字是假的,我若骗你,就叫我……不得好死。”看着他那副震惊到极点不敢相信的模样,她就差对天发誓。   无情依旧没有说话,她也理解,这种事任谁听了都需要有个接受的过程,若是她在家好好待着,一个人跑过来说种花家马上要被灭了,她不赶紧打举报电话才怪。   她拉着他的手,耐心说道,“我知道这种事要你一下子相信十分困难,但此事实在太过重大,我必须要告诉你,我先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告诉我。”   无情沉默着点头。   她问道,“当今皇帝名叫什么?”   他看了她一眼,说道,“赵佶。”   不是叫赵桓就好,她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赵佶是不是有个儿子叫赵桓,他今年多大了?”   无情皱眉,许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些,但依然答道,“赵桓是定王殿下的名讳,他是官家的长子,今年不过十岁。”   太好了,还有时间的!   她大大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放松的笑容,随即又鄙夷道,“知道我为什么要问他吗,他就是北宋的亡国之君,他和他那昏庸无能的父亲二人造就了北宋的灭亡,金兵攻陷汴京时,他们父子两被掳去金国王庭,还有皇族,朝臣,嫔妃三千余人,简直是丢尽了中华历史上皇帝的脸,对了,还有赵构,他们三个人硬生生刷新了昏君的底线,被镶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你说,官家被掳去金国?”无情已经震惊地不知道该摆怎样的表情好了。   “是,赵佶和赵桓,连同他们的嫔妃、亲族、朝臣们,一同被金人掳了北去,死了不少。这些酒囊饭袋死就死了,死再多也不可惜,可是……”   她的脸上浮现深深的哀切,“还有汴京里生活的百姓们,金人的铁蹄踏破京城,随着皇帝和大臣北上的,还有十几万百姓也被当做牛马一样一同被俘虏。”   “咔嚓——”无情心里太过激愤,不知不觉间,他竟将桌角硬生生掰下来一块。   木头的碎屑和木刺扎了他一手,苍白的手瞬间斑驳殷红,点点血珠顺着伤口处一滴滴往外渗。   谭笑惊得急忙跑出去侍从要了小夹子伤药和棉布,她捧着他的手,一根一根细细挑出嵌在肉里的木刺,又将干净的棉布剪成条状小心地一圈圈缠在他手上,心疼地说道,“你别着急,我们还有时间的。”   “这就是我为什么来找你的原因,历史是可以改变的,我们还有时间去仔细谋划,一点一点让我们生活的家园变得好起来。”   想起她那张很喜欢的岳飞卡,她瞬间变身喷火龙,气愤地说道,“赵佶和赵桓是废物,赵构也是个废物,不,废物都比他们强。岳飞当时都快打到金国老家去了,赵构这智障硬是下了十二道金牌把他召回去,然后伙同奸臣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他处死,将岳飞打下的所有优势又给金人送了回去。   哪怕是换个乞丐上去,每天吃喝玩乐不理朝政都比这三个人强,不,就是在龙椅上栓条狗,狗做得都比他们好,至少屋里进了贼还知道叫几声,这三个废物除了浪费民脂民膏没半点用处!”   “百万大军打不过金人几万人,对着农民起义就重拳出击,对着金人又变成小绵羊,可怜那些无辜枉死的将士们,他们到是有心抗敌,然而君主无能,一心就知道夹着尾巴投降,这怎能不让人愤慨!”   “还有那些自命清高的文臣,活着的时候只知道搞党争排除异己,一个个把清高名节挂在嘴上,被金人抓了光着上身牵羊的时候,他们又没有那个气节去死了,他们的妻子儿女被金人糟蹋得体无完肤,皇帝的公主妃子们陪着金人挨个睡,他们但凡还要点脸,就豁出去捅死几个金人然后一起死,女人尚且知道为保全名节自尽,这些男人反倒一个个厚颜无耻的活了下去,回来后又怪女人失了名节,只知道逼着她们自杀或是出家,要么就是休妻,他们这些当丈夫当父亲的当时干什么去了,他们为什么不去死,哪里来的脸苟活!”   “金兵围困汴京时,城墙上有一小将向金人发射了一枚炮弹,竟被吓得尿裤子的赵家父子砍了脑袋,以此向金人示好,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太学院门口跪了几百人死谏,都没能让一心想投降的赵家父子回心转意,就是要投降,无论如何都要投降,做皇帝做到这份上,赶紧拿刀抹脖子自尽算了,丢尽了祖先的脸。”   “不行了,我越说越气,突然发现做皇帝有什么难的,我也可以,我做得一定比那几个昏君好无数倍,我要是上了我肯定行。”   大骂一通后,她心里的火终于消了几分。   无情低垂着眼眸,不住起伏的胸膛显示他的心情是如何的不平静,他问道,“金兵攻陷汴京,是哪一年?”   “在赵桓继位的那两年里,他也就当了两年的皇帝,然后就被金人掳走了。”   她挠挠头,颇为羞愧地说道,“都怪我当时看书不仔细,就只囫囵吞枣看了大一点的历史事件,赵桓什么时候登基的,就只有个大概印象了……”   无情说道,“官家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平日里又注重保养,少有患病,若等他禅位,想来至少是十年后了。”   谭笑点头道,“没错,我只记得赵佶被金人掳去快十年才死,死的时候是五十多岁,按照他现在的年龄推断的话……”   “二十八……”无情说道。   “赵佶现在二十八,算上死的时候五十五,他在金国生活了近十年,靖康之变前两年传位给赵桓,所以……   他应当是四十三时传位给赵桓,也就是十五年后。大概时间应该就是这样了,具体的我也没记住……”   她现在恨不得回现代背一本厚厚的古代历史回来,这么关键的时间点都没记住,看到时候光记着痛骂赵家这几个奇葩父子和那些奸臣了。   无情点了点头,又开始默不作声,黑亮的眼睛里似有暴风雨在汇聚,脸色冷硬,看着十分吓人。   她咬着下唇,踌躇着问道“你相信我说的这些吗……你会不会觉得我在骗你,故意拿你寻开心的?”   他勾了勾唇角,勉强露出一丝笑,声音尽量平静地说道,“就像你所说,你没有必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拿这种事骗我。况且,你身上那些我所不能理解的种种神异之处,想来也是跟后世有关?”   “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若是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现在,我把我所知道的历史,完完整整地告诉你,你还想继续听吗?”她微笑着说道。   无情那只受伤的手紧紧抓着她一只手,眼里亮起炽热的光,道,“告诉我,我要知道所有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写一会停一会骂一会,写一会停一会骂一会……   解释下为什么原本说好要写甜文,最后还是拐到战争上去了。   看过温书的妹子就知道,他的书里大主线就是宋金辽这几国之间的战争,如果主角要写温书里的人,战争是无论如何也绕不开的,如果没有这个大的背景,很多男神就会失去人物原有的光彩,无情也就是个厉害点的捕快,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也就是普通的江湖争场子,没有那份永不磨灭的一腔热血,没有那份对祖国山河的情衷,他们的人格魅力一下子会失色不少,就像乔峰,最让人敬佩又难以忘怀的,不正是他在辽宋两国对峙时,家国情谊两难全选择了自尽吗,所以为什么三兄弟里他是最让人难忘的那一个,而不是段誉和虚竹。   刚开始写的时候我也是一心想写甜文,尽量绕开时代背景了,但写着写着发现怎么都绕不过去,玩过遇逆的妹子应该更有体会。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窗外的光由明转暗,屋子里也亮起了烛灯。   从傍晚时分讲到月上柳梢,她彻底将脑袋里那点存货挖得干干的,凭着印象将所知道的一股脑全讲出来。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剩下的……也就当初在学堂的时候看过,早就忘了……”   谭笑又一次牛嚼牡丹般喝干了茶杯里的水,说了好几个小时,讲得她嘴皮子都干了。   无情放下笔,纸上洋洋洒洒写了许多人名以及一些重点事项,听她这么说,他淡笑着摇摇头道,“无妨,这就已经很好了。”   她忧心忡忡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呢,只靠你一个人,又能改变多少。”   无情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哪怕知道了将要发生的事,要如何避开才是最大的问题,他在江湖上名气虽大,但在朝堂上来说,到底没有多少实权,不过是一介小小捕快而已,若真的要改天换地,就必须要借助世叔的力量。   可是,他又要如何对世叔说起他这样行事的缘由?   看着无情沉默不语,谭笑突然问道,“牙牙,你效忠的是赵家的江山,还是我汉家百姓生活的这一片土地?”   无情抬眼长久地看着她,思忖良久,他才肯定地说道,“自然是后者。”   她展眉笑道,“那么,我有个最简单直接的办法,或者是建议,你想听吗?”   无情隐隐约约能猜到她的办法是什么,他屏息听了下院内是否有人经过,这才道了声嗯。   谭笑的身子往前探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挨得挤近,小声但十分清晰地说道,“杀了赵佶和赵桓,还有赵构。”   无情的双手猛地攥紧,黑亮的瞳仁里仿佛藏着利箭,冷峻的面孔下极力压抑的惊涛骇浪呼之欲出,他倏然看向她,声音绷地极紧地说道,“这样的话,千万不要对旁人说起。”   “嗯嗯嗯,我知道的。”谭笑一阵点头,“别担心啦,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把这种事到处嚷嚷。”   看他脸色十分难看,她又说道,“史书上的记载已经证实了,这父子三人根本就不是做皇帝的料,懦弱短视,偏听偏信,一味宠信奸臣,把真正能干实事的人弃之如敝履,改不了的。所有的根源就在他们身上,否则杀再多奸臣,但只要那把椅子上坐的人不变,北伐就打不起来。”   “笑笑,没那么简单的。”无情苦笑一声。   “我知道嘛。”谭笑也有些泄气,“杀了赵佶还有赵桓,杀了赵桓还有赵构,赵家的子孙全是一个德性,都是懦弱无能没有半分血性的鼠辈,哪怕把赵家人全杀了,朝堂还是被主和派的把持着,什么也干不了。”   无情垂眸看着那张写满了的纸,眼神晦涩幽沉,脸上写满了隐忍和挣扎,似乎有什么极为难的事,让他没办法取舍。   蜡烛芯燃烧时细小的“哔啵”声响起,跳动的火苗突然闪了一下,她眼睛一花,无情也在此时回过神来、“笑笑……”他突然唤她。   “怎么了?”   无情抬眼看着她,眼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和担忧,“你可知道,凭我一个人,太多的事都做不了,若真要改变将来的局面,你的来历,就不能瞒着世叔和几位师弟……”   谭笑一怔,她看着那双漂亮明澈的眼睛,缓缓问道,“那……他们会觉得我是妖怪吗,他们会伤害我吗?”   无情抱住她,低沉清冷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不会的,我以我的生命起誓,若你因此而受到任何伤害,我会不顾一切保护你,哪怕要我的命。”   “好……”她的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道,“那你就告诉他们吧。”   两人装满心事的男女紧紧相拥着,良久,无情看了眼窗外,道,“我送你回去,最近晚上不太平,天黑后你一个人最好别出门了。”   两人刚走到外院,就碰到从外面回来的铁手,他着一身深褐长衫,胸前覆着轻甲,在两人面前站定,自有一股轩昂不凡的气度。   “大师兄,你这是要送谭姑娘回去?”他温和笑道。   无情也缓下脸色,道,“不错,师弟,劳烦你去世叔和小师弟那里去一趟,就说我一会回来后有要事相商,请他们稍后来小楼一聚,你也来。”   “好,我马上就去。”铁手爽快应道,同时又在心里思忖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还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案子,否则大师兄也不会这么晚了还将所有人都叫过来。   走在路上,无情那张脸和轮椅十分有辨识度,谭笑就看见两三个想上来打招呼但碍于那张冷脸而踟蹰不前的人,她噗嗤笑道,“大捕头,笑一笑啦,你看你把别人吓得。”   脑子里全是大宋江山药丸这件事,他再如何老成持重,也做不到这种时候了还有什么好脸色。   但是她这么说了,无情便也稍微收敛了几分要吓哭小孩的慑人气势,到了云上门口,他嘴唇几次微张,像是想说什么,最后也只是微笑着说了一句,“进去吧。”   谭笑盯着他的眼睛,道,“你今晚不会要跟他们谈一晚上吧?”   无情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游移。   她又紧跟着说道,“你现在可是恢复期,不能太过操劳的,这个你知道吧?”   无情低低叹口气,无奈说道,“笑笑,我们并没有多少时间……”   谭笑也知道劝不动他,便只好说道,“那你们说完了,一定要赶紧睡觉,不能一整晚都不睡。”   她看上去气嘟嘟的,明媚的大眼里满是谴责和不认同,无情便轻笑一声,“好,我答应你,一定好好休息。”   正要走时,她的脑子里突然闪过小楼里那一簇跳动的烛火,急忙说道,“你等等,我有个东西给你。”   “哦?是什么?”无情好奇问道。   她看了眼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店里数道放在他们身上的目光,说道,“你跟我进来,先在房子里等一等,我上楼拿给你。”   带无情进了休息室后,她急忙跑去二楼卧室,打开系统的装扮区商城,大致扫了一眼,买了个跟她房间里的款式差不多的台灯。   外表没什么特殊的设计,圆形的金属底座上有可调节方向的支架,白色的长方形的金属壳里包着LED灯。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可折叠式护眼台灯,但是很适合给无情这样天天熬夜加班的工作狂用。   她一点也不想自己帅气英俊的男朋友就着蜡烛熬夜看书变成近视眼,十米之外人畜不分,看东西都要眯着眼睛,这时候可没有近视眼镜给他配。   至于充电问题,她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店里那些机器靠什么运转的,电源也没找到,她桌子上那盏台灯用了这么久了,也丝毫没有电力不足的情况。   反正系统出品,就当是bug吧,不需要想这么多。   噔噔噔跑下楼,将台灯拿给无情,又讲了下使用方法。   已经看习惯了云上的一切,这样一盏台灯,他也并没有太惊奇。   他的手指摩挲着洁白的底座,突然问道,“一千年后,这样便捷好用的东西,是不是人人都能用得起?”   谭笑道,“没错,这东西在我们那里很便宜,像这样一盏灯,哪怕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去饭馆里刷上一两天的盘子,也就能买到了。”   “这样说来,那必定是个千年未遇的盛世。”他淡淡笑道。   “你说得对,至少历史上从未有过那么好的时代。”她自豪地说道。   “如此甚好……”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眼里似有化不开的浓雾和怅然,但只是短短一瞬,他收拾好了所有情绪,微笑说道,“还要急着回去议事,我这就走了。”   她凑上去在他脸颊亲了一下,笑嘻嘻说道,“去吧,我会想你的。”   无情的手指轻轻点了下脸侧,柔软温热的触感似乎还留在上面,他又笑了起来,这次的笑便纯粹许多,头顶明晃晃的亮光照在他的眼睛里,宛若星光落在了湖泊里。   他笑着说了句,“不要忘记每日的功课,下次见面时我要检查的。”   自从知道她多了练字这一项日常活动,无情便拿了他的字帖让她模仿,还布置了任务,每天要写多少张,没有完成他是要惩罚的。   虽然他一直不说到底要怎么罚。   于是她便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瞎写变成了每日一丝不苟地完成十张大字的临摹。   谭笑一下子垮起个批脸,她噘着嘴不满地瞪着他,这人可真是煞风景比赛第一名,刚才还亲亲热热的,转眼就跟她提作业的事。   她推着他的轮椅就要把人往出赶,嘴里嘟囔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检查我的功课,心眼这么多小心变成老头子。”   无情闻言笑容更盛了几分。   回到小楼里,诸葛正我,铁手和冷血都已在里面等着他。   看到他手里那个造型古怪的东西,诸葛正我问道,“崖余,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世叔,稍后便可知晓。”他淡笑着说道。   他将台灯放在书桌上,调节好了支架,手指轻轻按了下底座上一个凸起的按钮,霎时,明亮的白色光源充斥著书桌周围那一大片地方。   铁手和冷血是去过云上的,也见过天花板上那几个大如脸盆的照明灯,因此只是短短惊讶一瞬后,便不觉得有什么了。   诸葛正我没去过,他一脸震惊,“这是何物?竟有如此妙用,这可比蜡烛和煤油灯好用太多了,你叫我们来难道是为了看它?”   “不,这只是小事一桩,并不需要关注。”无情深吸口气,道,“世叔,两位师弟,我深夜邀你们前来议事,只因有一件关乎十几万百姓的大事,让我不得不如此。”   诸葛正我看着看着弟子凝重的眼神,脸上也变得严肃起来。   铁手和冷血对视一眼,上前一步离得更近了一点。   “这一切,还要从笑笑说起……”   清冷的嗓音不疾不徐地讲着,小楼里的灯光彻夜未熄。   等到谭笑第二天下午带着她写好的大字去神侯府时,就见到了四个大大的熊猫眼。   她一踏进门,几人的视线齐齐落在她身上。   谭笑抽了抽嘴角,一脸无语,“你们不会是,一直到现在都没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仔细想了下,温书里的男神,除了王小石以外,剩下的好像都过得不怎么样,人气越高的就越惨,比如无情和苏梦枕,惨到家了…… 第68章   她的那些话会造成怎样的影响,这个世界接下来会怎么发展,就不是她能参与的了。   说破天她也就一介平民,无权无势的,再怎么特殊,在这些事情上也是帮不上任何忙的。   自那天之后,她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无情变得越来越忙了,包括神侯府其他几个人,每次去不是埋头一堆公务,就是几人聚在一起商讨事情。   唯一让她放心一点的是,尽管这么忙了,诸葛正我和赖星逐依然每天不放松地盯着他复健,也保证了每天基本的休息时间,否则按照他工作狂的属性,一忙起来就真是什么也顾不上了。   这天下午,她依旧是只能无聊的在店里四处帮忙给自己找点事干,自从老李被抓,店里又缺了一个保洁的岗,她暂时也不敢再外招,就怕又进来什么居心不良的人,治好自己先干着。   好在活也不多,白天大概清理下地面,然后将客人用过餐后的桌面清理下就行,到了晚上关起门来,就是一个清洁术的事。   刘娘子这时扭扭捏捏地找到她,问她店里还招不招打扫卫生的人,如果招的话,她八岁大的女儿能不能过来帮忙。   谭笑瞳孔大地震,八岁!这是童工没错吧?再黑心无良的资本家也不会让八岁的孩子干活吧!   再说人招来了她要怎么分配工作,只能白吃白喝养着吧?   “八岁是不是太小了,她能干什么啊,招个这么大点的孩子,明天我就被全城百姓传得是个黑心掌柜了。”   她甚至有一瞬间怀疑,刘娘子是不是看她脾气好好说话,想把家里小孩弄来多领一份工资。   她为自己这个猜测有一点点的生气。   不怪她这么想,她这里的工作辛苦是没错,但工作环境好吃的也好,上面也没有黑心老板打骂,工资也高,还有各种福利和奖金和分成,同样的报酬他们去任何一家酒楼饭馆,工作强度和环境远远不是她这里能比的,多的是人想进来的。   刘娘子恳切地看着她,说道,“掌柜的,我女儿虽然人小,但她什么活都能干,扫地擦桌子这点小活都是她在家里做惯了的,您不用给她工钱,只要管饭就行。”   谭笑就纳闷了,皱眉问道,“不要工钱……那你为什么让她来打工啊,这么小的孩子能干好吗,图什么呢?”   刘娘子苦笑一声,道,“谭掌柜,一看您就是娇养长大的,没吃过一天的苦。我们这样的穷苦人家,孩子从下了地就要给家里帮忙干活了,尤其是女孩子,哪个不是里里外外啥都干呢,六七岁的时候都已经能踩着凳子做饭了。   再说我们娘两个,我出来一整天,放她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还不如在这里帮忙打打下手,在我眼皮子底下待着我也安心些。”   她一阵沉默。   这样的理由的确让她没想到,甚至也为方才的无端猜测而感到羞愧。   她再次认识到,自己有时候还是太想当然,也或许就像刘娘子说的,自己没有吃过他们这种苦,所以也就很难真正地跟他们共情,现在再想想方才那番话,真是处处充满着高高在上的不知人间疾苦的天真。   以后一定得注意,她暗暗想到。   思及此,她语气温和地说道,“既然如此,明天先让她来试试吧,不过咱们先说好,虽然是你推荐进来的,但还是得看她具体的表现,如果确实可以做,工钱我也会照付,就按照老李的标准,若是不行的话,那我也只能……”   后面未尽的话谁都听得懂,刘娘子欣喜若狂说道,“多谢掌柜,您放心,妞妞一定会好好干的!”   谭笑也不再说什么,她想着,即便如此,但这个年纪确实太小了,远远超过她的道德底线,招个十四岁的陆琛就已经是她最大的程度了,八岁?这要是在后世放微博上,她肯定能被网友骂几十万条。   虽然刘娘子的确很不容易,但她这里人员来往众多,一个不小心孩子丢了,或是发生点别的事怎么办,她可担不起这责任,等明天来了,还是找个借口让走吧。   等到第二天早上,她就见到刘娘子带了个瘦巴巴的小丫头,长相称不上多可爱,只能说句普通,估计营养不良的缘故,头发看着黄黄的,脸蛋上都没多少肉,显得一双眼睛大的出奇。   谭笑只觉得自己脑门青筋乱跳,说是八岁,但这看起来也就六七岁的样子啊!   身高只到她腰那么高的小孩子,她敢让她干活吗!   “这是不是也太小了……”她犹豫着看向刘娘子。   看着她不太愉快的样子,刘娘子十分肯定地说道,“掌柜的,您放心,她真的什么活都能干的,就让她试一天行吗,如果到晚上您还是不满意,您不要她也行。”   谭笑瞅了瞅刘娘子,又瞅了瞅她牵着的那个小丫头,勉强道了句,“那行吧,先试用一天。你不忙的时候给她教一下,就像老李那样就行,也不用一直打扫。”   刘娘子还没说话,小姑娘倒是脆生生喊了句,“姐姐您放心,我在家里什么都会做,我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她被小姑娘这幅小大人的模样逗得一笑,半真半假说道,“那我可要拭目以待,我的要求可不低,你要是干不好的话,哪怕看在你娘的面子上,我也不会要你的,知道吗?”   她这话说完,顿时觉得有些不合适,果然才丁点大的小女孩脸上一片惶恐瑟缩,一脸不安地看了眼刘娘子,好不容易汇集的一点勇气也荡然无存。   “当然了,你要是干得好,以后就能天天和娘亲在一起了。”她又急忙堆了一脸笑去安慰。   过了没多久,手里拿了块抹布地跟在刘娘子身后在大厅里擦来擦去,也许是被叮嘱过,小姑娘倒是很懂事的没有到处乱看。   谭笑看了一阵子后,很不情愿的承认,人家干活比她要利索……   虽然工作能力没有任何问题,但每次她的眼睛一看到那团小小的身影,都不自觉的眼睛抽搐,心脏一阵紧绷。   苍了个天啊,她这真的是在犯罪吧,八岁的童工,旧社会也没有这么压榨人的。   好一点的是,打扫的活并不多,擦几张桌子,地上脏了扫一扫拖一拖就行,没事的时候就可以待着休息。   这点活做完也就十分钟,也不需要一直做,倒也不累。   她默默观察了一天,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人家干活的确没任何问题,随即又自我安慰道,八岁就八岁吧,至少在她这里有人看着,总比一个人待房子里强,就当是做好人好事了。   只要别出这道门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再说了,不是还有个暗卫在吗,轻易也不会有什么事。   就这样,刘娘子的女儿妞妞被定了当店里的保洁,待遇跟老李和陆娘子一样,都是一个月三贯,她也没那个脸只用一顿饭就让小女孩给她干活。   小姑娘满脸的欢欣雀跃还勉强克制的样子看得她又是一阵笑,虽然称不上多可爱,但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里闪烁的感激崇拜等等情绪,倒是让她的虚荣心莫名其妙被满足了一把。   好像也不算坏,先干着吧,以后再看。   夜里躺在床上,窗户外面突然亮起火光,她穿上拖鞋走到窗前一看,大概一百来人的队伍举着火把在寂静的街上穿行,个个都是一身短打,胳膊上扎着一圈黑色的布条,手里提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她甚至还看到有人挑着根扁担的。   这么多人大半夜的干什么去,还个个带了兵器,一副去势汹汹的样子,难不成是打群架?   看了一会,她也猜不出个什么,又躺回去睡了。   只希望他们能挑个没人的地方打吧,不然又是小老百姓的房子和摊子要遭殃,这种江湖打架殃及无辜的,也没听说谁会给赔钱。   她打了个哈欠,再一次陷入黑甜的睡梦中。   第二天一整天,依旧不那么放心的她一直在一楼待着,就怕妞妞出点啥问题。   谢天谢地小姑娘非常懂事听话,偶尔擦擦桌子扫扫地,大部分时间都老老实实在最角落的椅子上坐着,或者就去厨房里跟在娘亲身边,没有她所担心的调皮捣蛋或是待不住的情况,所有工作全部都保质保量的完成了,以她这个年纪,简直超乎谭笑的想象。   就是她心里依旧纠结年龄这个坎就是了。   正午时分,好久不见的展昭来了。   依旧是那身标志性的红色差服,笑容温和清朗,剑眉星目,目若朗星。   她惊喜地喊道,“展大哥,好久不见你了,又去外地公干去了吗?”   展昭温声说道,“这段时间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明争暗斗不断,一直都有摩擦,两帮的弟子时间时有斗殴,大多发生在城南一带,包大人便让我负责城南那里的巡视,所以就不能总是来看你了。”   “原来如此,那是挺远的。”她恍然大悟,“不过这种事你们应该也不好直接管吧,毕竟他们不是都嚷嚷那什么,江湖事江湖了么?”   展昭低笑两声,“你倒是清楚这些道上的规矩,你说得不错,江湖帮派之间争斗,我们作为朝廷官差,的确不好插手太多,只要不伤及无辜,伤亡别太重,官府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更何况人家也未必领我们这个情。”   “理解理解……”谭笑一脸深以为然,“那些江湖人士对你们偏见也不少,就像崖余哥哥,不管他为百姓做了多少好事,有些人说起他,不还是一句朝廷鹰犬,好像这么说的话就显得他们有多清高脱俗一样。”   “崖余……哥哥?”展昭怔了怔,他浓黑的剑眉微蹙,似是在心里又默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又问道,“你说的,可是神侯府大捕头无情?”   她笑眯眯地点头,“没错,你肯定见过他的。”   犹豫半晌,展昭踟蹰问道,“谭姑娘,听你这样说起,你们两似乎关系匪浅?”   “额……这个……”谭笑红着耳根子支支吾吾的,她在想着要用怎样的词汇来形容两人的关系,说他是我男朋友?相好?情郎?心上人?   不管哪一个,在这个时代,对一个未婚少女来说,都有些出格了。   看她半天不说话,眼神躲闪,脸颊微红的样子,展昭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突然就觉得有些没滋没味的,一下子提不起劲来,心里也有几分郁郁寡欢。   “我明白了,谭姑娘不必再说。”他勉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替眼前一脸为难的女孩解围。   谭笑松了一口气,她轻咳一声,不好意思地低声说道,“也就是,最近的事……应该好多人都知道了……”   最近?这么说,是他去应天府那段时间?   展昭默默咽下一口老血,脸上还要微笑着祝福,“我跟无情见过数次面,他的确是世间一等一的男儿,你们两个在一起,称得上……佳偶天成。”   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他觉得自己真是虚伪,明明心里不痛快,还要强装出一副大度的笑脸,他无比唾弃这样假模假样的自己。   但他到底是南侠展昭,失落过后,他便也真心实意地为谭笑高兴。   在他看来,谭姑娘纯真可爱善良灵动,无情聪慧博学重情重义,哪怕他不良于行,但这点缺点在他看来远不及他身上的优点重要,他是真心实意的觉得,两人很般配了。   谭笑红着脸岔开话题,她两配不配这种问题,她跟无情私下来讨论就行,就不必在旁人面前多说什么了,再说她就要不知道怎么接了。   她问道,“对了展大哥,我昨夜看到许多带着兵器的人向南去了,胳膊上扎了根黑色的布条,他们也是金风细雨楼或者六分半堂的人吗?”   展昭正色答道,“你猜的不错,六分半堂一个小分堂昨夜袭击了金风细雨楼的一处产业,他们此回仗着人多,让金风细雨楼吃了个暗亏,索性伤亡不多,我今天也正在忙这事。”   谭笑一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说起金风细雨楼,她就想起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苏梦枕和杨无邪,无情告诉过她,神侯府和金风细雨楼是盟友,他跟苏梦枕之间也是交情不错的朋友,都是同一阵营的人,此时她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为那个病恹恹的苏楼主担心。   金风细雨楼是江湖帮派里为数不多的旗帜鲜明一心抗金的了,奈何前有昏君不给力,后有对手砸场子,他们的整体环境也是很艰难,甚至有着这样大义为先的旗号,也只能是跟六分半堂对半开而已,在汴京这一趟鱼龙混杂的浑水里也占不到多少上风。   听无情说他一身治不好的病,好几种解不了的慢性毒,这样的身体还能活这么久,也是挺……坚强的。   看到她一脸沉思,展昭便提出告辞,他一个007的公务员,挤出这么点休息时间,从城南跑来城北看她,也是很不容易的。   谭笑笑眯眯地挥手跟她告别,临走前,她突然想起件事,又问道,“展大哥,我中秋让人给你带过去的礼物收到了吗?”   展昭又恢复了他一贯的明朗,微笑道,“我来此正是为了这事,有劳谭姑娘挂记,费心了。”   “这有什么,还值得你特地跑来感谢一句,朋友嘛,应该的。”她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   展昭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轻笑两声,转身便离去了。   谭笑心里还在琢磨金风细雨楼的事,作为同阵营的盟友,她心里天然的对六分半堂的人没什么好感。   大敌当前,不想着团结一致对外就算了,老是扯后腿是怎么回事,有那能耐去刺杀几个狗官不好吗,或者再狠狠心,把赵佶那狗东西宰了不是更好,就知道自己人打自己人。   她现在看每一个同阵营的人都自动加50好感值,尤其苏梦枕这样的重要性人物,她更是将他放在了和神侯府其他几人同等重要的主力军的位置上。   但愿他还能再坚强地活个二十年吧。   她在心里默默想道。   作者有话要说:   我现在已经出离愤怒,保障做得一塌糊涂就算了,领到的救济菜是一堆胡萝卜两根萝卜一堆洋葱也不说了,至少饿不死,但是供暖实在太糟糕,西北的冬天室内只有十五度左右,我硬生生被冻感冒,膝盖和脚踝那里也难受地不行,问了好多朋友,家里都是这情况,药也不好买,家里猫猫这几天有点不对劲也没地方看病,躺在被窝里用手机打完了这一章,不够的字数我会在下一章补齐。   别说什么社区团购了,一个社区团购又感染了好多人,本来定了一筐菜也退了,除了核酸我再也不出门了,我自己感染了都不怕,就怕我被隔离了,两只猫没人照顾只能等死…… 第69章   神侯府小楼。   诸葛正我和三个在京的弟子们又一次聚在一起商讨计划,谭笑过来时正好碰上,他们一点也不避着她,一副完全不介意她参与进来的样子。   但对她来说,他们口中那些名字太陌生,大体上的事她帮不上什么忙。   除了几个稍微熟悉点的,如蔡京之流,她能做的最大的贡献,就是把她还能记得的有关这些人的事迹一个不落的抖出来,至于谋略什么的,她就不要在一众大佬面前班门弄斧了。   听他们提到蔡京,倒让她想到一个名字很像的人。   “我突然想起来,有个很重要的人忘记告诉你们了。”谭笑突然说道。   四人齐刷刷看着她,眼神里多少有几分没来由的凝重,就怕在这种千难万险的处境下,又多出一个让他们心力交瘁的如赵佶赵桓这样的大幺蛾子。   她看了眼几人的脸色,缓缓道,“金兵围困汴京的时候,赵佶和赵桓听了兵部尚书的鬼话,称有个叫郭京的小卒,身怀道教仙法,能施展一种法术,只要用七千七百七十七人布阵,便可以生擒金国将领逼迫金人退兵。   赵佶和赵桓深信不疑,就给郭京赏赐了大笔金银财宝,还授予官职,让他在京城招揽士兵,可以说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这个不知所谓的仙法上。   但郭京招来的那七千七百七十七人都是些市井无赖之徒,不堪金人一击便土崩瓦解,他不过是个蒙骗世人的鸡鸣狗盗之辈,汴京城破时,郭京卷了金银趁乱逃走,后来不知去向。”   诸葛正我:“……”   无情:“……”   铁手:“……”   冷血:“……”   服了服了,真的服了,还能更丢人一点吗,千千万万汉人的脸面彻彻底底被扒得一干二净。   深呼吸,别太气,有那样的君主,下面出了这样的奸宦,似乎也不是多出奇的事了。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毕竟他们的官家,是个沉迷声色犬马隔三差五溜出宫逛青楼不理朝政的艺术青年,做出这种事这也是正常的,习惯就好。   几人面色扭曲,努力压抑着杀人的欲望,一番艰难的心里斗争后,好不容易使心态渐渐平和下来。   谭笑语气一转,接着说道,“其实金兵围困汴京时,并不是真的就穷途末路了,当时城内还有七万士兵的,只是……”   几人想都不用多想,便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了。   “竟还有七万!别说七万士兵,就是七万只狗都能将金人咬掉一大块肉,难不成我军真就窝囊至此,连一座城都守不住,汴京就这样白白丢了吗!”   冷血眼里凶煞狠厉的血色一闪而逝,拳头捏的咯咯作响,咬着后牙槽低吼道。   铁手长叹口气,无奈道,“若真是七万只狗,倒还好了。”   诸葛正我愤然道,“想必是官家听信奸贼仙法之言,不肯出兵守城罢?”   “诸葛大人猜的不错,正是这样。”她也跟着叹气,惋惜说道,“有个叫何粟的臣子请求坚守汴京,但赵家父子就是鬼迷了心窍,完全听不进去,或许也是……被金人吓破了胆吧,他们面对金人时,兴不起一点抵抗的心思,便只能任由金兵在城内肆虐。后来城破,何粟随赵佶赵桓北上,悲愤交加之下,绝食而亡。”   何粟这样忠肝义胆的忠烈之士,在靖康之时,也只是千千万万个里的一个而已,世间从不缺少抛头颅洒热血的忠义之人,只是君主太无能,累的这些报国无门的仁人志士含恨而死,九泉之下也不得安息。   她虽不是本朝的人,也深知这个世界不过是衍生出来的虚拟世界,并不是真正的历史,更没有亲身经历过。   但只要生在和平年代学习过近现代史,知道真正的士兵应该是怎么样的,真正的领秀该是什么样的,听闻这样荒诞又沉重,可以说完全是内部因素导致的惨剧,谁能不怒火中烧。   无情提笔,在纸上又写下何粟这个名字,几人凝视着那两个墨黑大字,低头不语,心里沉甸甸的。   每当他们以为所知的未来已经够凝重时,总会有新的奇葩事推翻他们的认知,原本命运的轨道上,历史比他们想的还要惨烈得多。   师徒间的小会议没有持续太长时间,这个话题一结束,诸葛正我便说了晚上再商议的话,先各自去忙。   谭笑总觉得,他们似乎是有意给她和无情腾时间,为了不打扰二人间的如今没太多时间的相聚,生生把工作都挪后了。   等几人出去,她犹犹豫豫地问道,“我是不是打扰你们工作了,总觉得你们刚才的事还没讨论完?”   无情收拾着桌上铺地到处都是的纸,微笑道,“不是你的原因,已商议了几个时辰,的确该休息会了,你无须这么想。”   他的心思还没有完全从方才的谈话里抽离出来,因此脸色称不上多好,方才那一笑也有些强颜欢笑的意味,谭笑理解他的心情,便默默地帮他整理桌面,并不出声。   待书桌又重新恢复了整洁,无情的心情好似也像这张桌子一样,不好的情绪被一点一点收纳起来,此时又换上了两人独处时他温柔浅淡的笑。   “几天没见你,快起来走几步让我看看,是不是走得更稳当了一点。”她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说道。   “这个不着急,你总能见到的,现在还有别的事。”他微微一笑,“给你布置的功课带了吗,让我看看。”   谭笑后脑勺滴下一滴巨大的汗,现在是关心我的字写得好不好的时候吗?   你是怎么做到前脚还在痛心疾首国之将亡,后脚一脸微笑地要检查作业的?   她严重怀疑,他只是把这件事当成了他心情的调剂品,多看看她写得那一刨的字,心里也不郁闷了,饭都能多吃一碗。   她不情不愿地掏出一叠纸递过去,故意道,“当然带啦,盛夫子,麻烦您帮学生看看,我这几张写得怎么样?”   “促狭。”无情笑道。   他一张一张翻看她的字,写得好的会画个圈,写得不好的点个点,一个人有没有写过字,是很容易看得出来的。   她说她没有练过字,但是能感觉到,她是有些底子在的,字迹虽不算行云流水,也谈不上风骨,但每一个字都写得端正,并不像一个初学者能写出来的。   这种感觉就像,她会写字,只是不会拿毛笔写字。   难道她所在的世界,已经不用毛笔书写了吗?   无情这么想着,口中夸赞道,“进步很明显,这几张写得都不错,往后多加练习就行,只是这个字写得不好,还需要照着字帖多练练。”   谭笑扁着嘴嘟囔,“我写了好多遍了,就是写不好,始终找不到感觉。”   “许是运笔不当,我带你写几遍,你自己写起来便也会容易些。”   他的字虽比不上传世名家,但也是下过不少苦功夫的,一眼便能看出她的问题所在。   她看着无情撑着轮椅慢慢站起来,站在她身后,将她整个人笼在自己修长的身形下,右手握着她的手在纸上一比一划认真写着。   清冽疏冷的气息将她包围,写了一遍后,她的心思开始跑毛,眼睛不安分地悄悄转过去看着他认真的侧颜。   他似乎对于手把手教她写字这件事感到十分愉快,尽管脸上表情不变,但她已经十分了解他,从他眼角眉梢处每一个微表情都可以分析得出来。   早前几日,他知道她练的是王羲之的字,便拿了他自己的字让她弃了王羲之的字临摹他的,当时的她有一点点微妙的很难形容的感觉。   一个女子临摹的字帖是情郎写的,这是件缠绵又暧昧的事,就像在她纯白无垢的躯体上,打下了独属于他的烙印般,光是想想就够让人热血上涌了。   “不要分心。”他含笑的温柔低语在耳边响起,她忍不住揉了揉耳朵那一小片发红发烫的肌肤,收敛了所有小心思,老老实实跟着写字。   这样写了半个时辰,无情也拥着她站了半个时辰,这才坐下。   哪怕再忙,他也没落下每日的复健,只是站半个时辰,对他来说并不算十分困难。   谭笑坐无情旁边,正要将笔墨收好,身体突然微不可查的一僵。   系统升级了!   她没有点开界面查看,又重新低下头整理刚写好的那些稿纸。   无情是个观察力极度敏锐的人,哪怕他看不见,但当着他的面打开,她还是担心他会发现什么。   虽然她已经暴露的差不多了,但她总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还没想好要怎么告诉他这件事。   无情果然没有错过她这一瞬间的愣神,温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件事。”她先是摇摇头,随后说道,“我那天晚上看见六分半堂的人大半夜的去金风细雨楼搞偷袭,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无情道,“只是烧毁了一处粮仓,除了损失些钱粮,伤亡并不重。”   谭笑皱眉,“总有种我们自己的粮食被烧了的感觉……那金风细雨楼就没报复回去吗?”   “金风细雨楼,恐怕暂时顾不上那么多了。”无情蹙眉缓缓道。   她惊讶问道,“为什么,是楼里发生了什么变故?”   “是,也不是。”无情道,“苏楼主毒伤复发,天下无人可治,他怕是,要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3号下午的时候,有邻居送了我感冒药,还有邻居送了我一碗刚炒的肉菜和自己蒸的馒头和酸奶,还有个姐姐送了我一些雪糕和咖啡,还有给我菜和大米的,还有人送了我一箱酒精,这个现在也不好买,好心人真的太多了。   暖气的事也解决了,虽然依旧不是很热,但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冷了,也是小区的邻居来帮我看了下管道排了气,还有不少人在群里说他还能资助一个人的饭,有任何困难都可以开口。   一个姐姐在群里说,人在困难时就应该互相帮助,而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做一个自私利己的精致的旁观者。   哪怕做不到伸手援助,也不该对他人的境遇冷嘲热讽,你为什么不早早准备,你是不是等着别人喂你嘴里才行,你这种巨婴什么时候才能独立行走等等,说得我眼泪差点出来。   这就是我为什么永远爱武侠的原因吧,我永远喜欢人性光辉善良的一面,惩强扶弱,互帮互助,我永远爱这种类型的主角,哪怕她会做些在有些人看来不太理智的蠢事,但她不是一个冷漠的人感谢在2022-01-02 07:51:13~2022-01-05 05:35: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苏梦枕不好了是什么意思,快死了?   她愕然看着无情,对方神色凝重,以及几分对友人的担忧,显然没有丝毫夸大的成分。   “你说复发了,难道是他中毒已经很久了?”她问道。   无情轻轻颔首,“数月前他遭亲信背叛,在苦水铺中被多人伏击,也就是在那时腿上染了剧毒,现在怕是,再也压制不住了……”   这么说来吗,她上上个月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样的状态了吗?   虽然仅有一面之缘,但那人冷傲似雪的风姿还清晰地在自己的脑海里,又有着盟友这样同阵营的友好关系,她不免觉得遗憾至极。   说到中毒,她突然灵光一闪,想起某个自从得到后,她再也没有看第二眼的东西……但是事关重大,她还是问清楚了再下决定。   “他中的毒,天下就没有大夫可以解吗?若是解不了会怎么样,是不是会危及生命?”   无情面含忧色沉声道,“从寻访的结果来看,确实是没找到可以解毒之人,至于会不会危及生命……全看苏楼主要如何选择,若是等腿上的毒扩散至全身,那时大罗金仙也难救,但若是要保住性命,就只能……”   她听懂了,若是腿上的毒没法治,就只能截肢。   想到苏梦枕那样一个人少了一条腿,真的跟杀了他没什么两样。   只是她终究还是有几分犹豫,说到底也只是盟友,品行如何她也没接触过,她还不想把自己的特殊之处暴露给更多的人。   踟蹰半晌,她又问道,“你说,如果苏梦枕死了,他的继任者会谁哪一个,下一任领导下的金风细雨楼,还会继续抗辽抗金吗,我们的损失会不会很大?”   这个问题无情早就想过数次,听到她这么问,他半分不曾犹豫的答道,“下一任金风细雨楼的楼主,应当就是王小石和白愁飞二者之间,大的教义定是不会有变,但这之间要如何去做,又是大大的不同。只是不管是谁接任,比起苏楼主终究还是少了几分领秀的才干。”   谭笑若有所思点点头,她非常明白,就像张三丰领导的武当和俞莲舟领导的武当,不是说后者不好,只是前者的光芒太耀眼,在许多弟子们心里便是大大不同的。   想到此,她便缓缓开口,“如果说只是中毒的话,我倒是有办法,就是……”   想到那东西的模样,她恶寒地皱了皱眉,搓了搓胳膊上竖起的鸡皮疙瘩。   那么恶心的东西,应该不会有人能吃得下去吧……尤其苏梦枕那么高冷的人,或许人家宁愿截肢呢?   无情神色一震,惊讶问道,“你有办法?”   谭笑点了点头,答道,“嗯,我有一个……吃下去就能百毒不侵。”   无情神色复杂地看着她,颇有几分不解,隐隐看还有些不快,“这样的好东西,你真舍得拿出来,只是为了一个一面之缘的人?”   她半点也没察觉对方那点小心思,皱着眉头纠结道,“的确是挺舍不得的,但是……我自己是万万不会吃的,你又会辨毒,应该也用不上,还不如拿出来做点好事呢,毕竟是一个阵营的盟友,他要是死了,多少也是个不小的损失不是。”   他有些奇怪,“这又是为何,莫非此物难以入口?”   谭笑捂着嘴,眉头皱得紧紧的,她只是想了下那个画面,肠胃便一阵翻滚,满脸嫌弃说道,“岂止难以入口,我觉得是个人都吃不下去,因为它是一只……红色的虫合虫莫。”   无情眉心一阵跳动,这下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她不把这样的东西留着自己用了,更别说她对这些小东西这么害怕,换做是他也是……挺为难的。   他又道,“果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虫合虫莫,它定是有什么奇特之处。”   “嗯,它本身就是剧毒之物,因此天生克制百毒,全名叫莽牯朱蛤,世间只有这一只,但是……”   她有些为难,抠着手指说道,“我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它能解苏梦枕的毒,我对它的了解,只是吞下去便能百毒不侵,至于能不能解毒,这个我也没有万全的把握,万一吃下去后反倒……所以这件事,好像还是有一定的风险的。要不要用它,全看苏楼主如何选择吧。”   无情的食指在桌面上轻点,他有时思考问题时就会做这个动作,谭笑便不再出声打扰他。   “事不宜迟,我这边去金风细雨楼将此事告知他,其间厉害我也会与他说明,你可以先回去等我消息,晚些时候我会去云上找你。”   半晌后,他收起所有思虑,温声说道。   谭笑也急着回去看看升级的事,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就此分别。   看不见她的背影了,他吩咐几个剑童去备轿。   金风细雨楼在湖边,要走不远的路程,轿子一路平稳的到了后,他报了姓名,很快就有人领着他一路去了苏梦枕的卧房。   远远便看到床上一道白色身影,薄被掩盖下挡不住日益消瘦的躯体,见他进来,那人也只是在杨无邪的搀扶下稍微坐起来了些,似乎连翻身下床都有些困难。   无情走得近了些,看见他的情形,心里多少有些酸楚。   这位友人昔日还能算得上形相清臞,此时更是瘦得过分,脸上蒙着一层淡淡的死灰,极为不详。   他驱动轮椅靠近了些,道,“苏楼主,身体近来可好?”   苏梦枕勾起唇角,半是自嘲般淡淡一笑,道,“如你所见,还活着,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他看着无情,心里升起几分惊讶。   对方对身体怎么样,他也是清楚的,他同自己一样,也是满身伤病,他有时也不免会揶揄想到,他们两个凑一起,真可以说是天残地缺。   此次见他,对方气色颇佳,面有血色,脸颊上的肉都丰盈了些许,可见他这段日子调养得不错,只是数月未见,竟会有这么大的改变,难道神侯府里请到了哪位名医相助?   更让他震惊的是,他竟在他身上,感知到了内力!   他竟然修复了经脉?   于是他便问道,“你似乎有不得了的奇遇,竟能让你重修内功?”   无情也没想着自己身体的变化能瞒得过他,便大方点头道,“不错,我修习内功已有一段时日,苏楼主好眼力。”   不管是苏梦枕还是在场的杨无邪,两人都不是笨蛋,知道这件事意味着什么,两人对视一眼,苏梦枕试探着问道,“不知神侯府请的是哪位神医?这样的本事,以前竟从未听说过。”   无情淡淡一笑,道,“我的确有奇遇,但没有什么神医,不过,我来此正是为了这事,你身中之毒,或许有转机了,全看你自己愿不愿意。”   杨无邪神情激动,他压抑着喜悦静静等着两人把话说完。   苏梦枕倒没有什么太兴奋的神色,他垂眸沉思片刻,冷静说道,“看来此事定然没那么简单了,说罢,条件是什么。”   无情无奈道,“没什么条件,别想那么多,只是……解毒之物有些不大寻常,此外……”   他将谭笑的担忧和莽牯朱蛤是个虫合虫莫这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便静静坐于一旁品着茶等候他的决定。   苏梦枕神色复杂难辨,心绪翻滚。   他知道这或许是他唯一的机会,若是真能解百毒,不仅他此次中的,还有他体内存在的其他几种毒便也可都解了。   可若是不能,反倒因此丧了命……   他不怕死,他只是不能死,还有那么多事要做,就算死,也不能死在这个时候。   可是不选,他就只能截肢,本就病弱的他,或许到时只能终日在床上度过,那样的他又还能做什么?   他看向悠闲品茗的无情,坚定道,“那么,就劳烦盛兄了。”   无情不意外地看着他,挑眉道,“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苏梦枕微笑,“你既如此说,我便安心多了。”   无情会这么说,只是因为他对谭笑太了解了,她对她拿出来的所有东西的效果都是最保留的说法,她会那样说,一来的确是有这方面的担心;   二来,也是为了不希望给了对方希望又落空。   若真的完全不可用,她一开始就不会拿出来了。   “话已带到,我便告辞了,明日就带笑笑过来。”无情推着轮椅走到门边,突然想起什么,他回头,意味不明地问道,“对了,你的口腔、食道和肠胃没有任何伤口吧?”   苏梦枕一阵僵硬,他喉结上下鼓动,不由自主吞了口吐沫,硬邦邦地答道,“并无。”   “那就好……”无情浅笑。   他走后,杨无邪担忧地看着苏梦枕,道,“楼主,你真的要?”   苏梦枕轻声道,“无需担心,无情做事想来考虑周全,他总不会害我。”   也是,杨无邪点头,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另一边,谭笑回了店里,关起卧室的门,打开了系统界面。   新解锁的商品她只是大致看了一眼,便不再关注。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有没有新品其实并不是很关心了,对于目前的云上来说也不是很需要。   她最想知道的还是抽奖能不能抽到有用的东西,这才是她最迫切的。   打开抽奖页面,她深吸一口气,手指按了下去。   “恭喜您获得技能书影刺,物品已发放至背包,请注意领取。”   她打开背包,一本泛着紫光的书出现在掌心,意念轻轻一动,书便化作流光飞进她的身体。   意识中多了些不同寻常的感觉,和她第一次获得清洁术时的感受一模一样。   随即,影刺的说明和用法也清晰地在脑海里浮现。   限周围五百米内,可用于任何有生命或无生命的形体,冷却时间120小时。   像是懂了,又像是没懂。   她伸出掌心,一截泛着黑色的幽光的透明状的小箭浮现在手掌上空。   若是她没理解错,这不是就个暗杀技能?   她盯着自己的掌心若有所思,渐渐地,脸上慢慢露出了变态扭曲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鲨谁好呢感谢在2022-01-05 05:35:49~2022-01-06 08:00: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在心里一闪而逝,她的脑子里一瞬涌现许多念头,不过具体要怎么操作……还是先试试效果再看。   说明是以自身为中心的方圆500米,有生命还是无生命的都可以,也就是说,可以作用于人,也可以作用于物体。   她在卧室里四处看了看,最后将视线停留在床头柜上。   原色的实木家具,木板的厚度很可观,即使用铁锥也没那么轻易凿穿。   她盯着掌心里漂浮着那截泛着黑光的小箭,心里想着床头柜的模样,以及要使用的位置,意念一动,黑色的小箭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从掌心飞了出去,化为一道细细的光落在柜子上。   急忙走过去一看,刚才脑子里对准的那个位置处破了个洞,小箭整个都没入了厚厚的木板里,此时已化为一道黑色细光又重新飞回了她的身体里。   她摸了摸那个破了的小洞,又忍不住戳了戳自己的脑袋,这两者之间的硬度显然不可同日而语。   “嘶——这可真是杀人于无形,干完坏事还不会被任何人发现,这可真是……太棒了吧!”   她搓着手一阵激动,500米啊,跑马都得一阵子,这不就是说,她站秦桧门外面就能把他人不知鬼不觉的给灭了?   一想到这个想法及有可能实现,她几乎按捺不住地要去找小本本,把她还记得的那些祸国殃民的狗贼一个个全记下来,到时候全部鲨干净了事。   她的死亡名单里已经涌上一大堆名字,赵佶赵桓赵构蔡京傅宗书郭京秦桧……糟糕,狗贼太多,有些鲨不过来了!   当然她也就想想,真到了那时也不能这么胡来,想杀谁就杀谁,否则以无情的敏锐和对她的了解,她铁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这样可怕的能力,若是让他知道了,定会避之如恶鬼吧。   她纠结了一瞬,马上也就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了,反正也不是明天就要这么做了,走一步看一步。   怪不得这项技能的冷却时间会长达五天这么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太逆天,倘若换一个有心搞事的,光靠着这一手,就能把所有竞争对手干掉自己当皇帝也是完全可行的。   第一次就抽到这么实用的,她对接下来的两次机会又充满了期待。   手指再次点下,无人可见的白光闪过,系统提示音响起。   “恭喜您获得洞玄水镜x1,物品已发放至背包,请注意领取。”   又是一样没听过的,她拿出来一瞧,是一面镜子形状的人脸大小椭圆形状的东西,表面是一层流动的水蓝色的屏障,像个小小的琥珀般,倒扣着拿也不会往下滴水。   她看了下使用说明,通过此镜可观看任一地点一刻钟,形声皆俱,冷却时间12小时。   这个好理解,一款想看哪看哪但是有时长和冷却限制的摄像头嘛。   她瞬间就想到了它的用法,天生就是为了刺探情报而生,也是他们当下非常需要的东西。   想到此,她突然有股很微妙的直觉,似乎她每次抽奖,都能抽到当下能用得上的东西,第一天刚来时,她在马车上想洗澡,就抽到了清洁术,过了不久抽到了舒筋活络丹,她紧接着就认识了无情,第三次抽到了九阴真经和莽牯朱蛤,都是能让她或是与她关系亲近的人收益的东西。   这一次抽出的影刺和洞玄水镜,更是专门为了暗杀和刺探,直指数年后的那一场大灾难,她很难不怀疑系统是不是给她暗箱操作了,或者说它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这就有点可怕了。   没有任何声响的卧室里,她轻声问道,“系统,抽奖的事你是不是在帮我啊?”   等了片刻,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她又问道,“那我换个问题,你是不是能知道我心里都在想什么啊?”   依旧没有任何声音响起。   行吧,她早就习惯自己被放养的状态了,有什么事问它,十次里能有三次应答都算是不错的。   还剩一次抽奖,冥冥中她有种直觉,这次依旧能抽到用得到的东西。   “恭喜您获得回春丸x1,物品已发放至背包,请注意领取。”   回春丸:可修复断肢以外的一切损伤,尤指内在疾病。   她摩挲着光滑的瓷瓶若有所思,瞎子都能看得出来,这瓶药就是给苏梦枕准备的。   这下她是完全肯定了,抽奖的事一定有系统给她黑幕,否则怎会这么巧合,想什么来什么。   就是不知道,系统到底是什么样的产物,来自哪里,或许她当时的穿越也不像她以为的那么简单。   但是对方不回应,她自己在这里瞎猜也完全没有头绪,一定要找机会多问几遍,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她打开回春丸的瓶子,将药丸倒出来数了数,绿豆大小的绿色小丸子,一共三十颗,她该怎么分呢。   全给苏梦枕她肯定是舍不得的,万一自己身边的人以后遇到点什么事,关键时候能救一命,她当然得留一点。   那就给他三颗好了,这药的效果肯定很好,三颗吃下去不知道能不能根除,哪怕少吐几口血,也是了不得的神药了。   她伸手拨出三个小丸子孤零零地放到一边,看着两遍悬殊的比例,她为难地挠头,三颗会不会有点少啊,要不就……五颗好了,不能再多了!   一下子给出去六分之一,她的亲朋好友还有一大堆呢,再加一个莽牯朱蛤,她够活菩萨了,毕竟非亲非故,大多还是看在无情和盟友的面子上,要是他敢辜负自己这么些好东西,以后打辽人和金人不尽心,或是投奔了蔡京,她第一个鲨的就是他。   重新找了个瓷瓶将那五颗药装起来,她突然想到,也不知无情的那瓶药吃完了没,她当时数过,也是三十颗,距离她送药早就过了一个月,这瓶回春丸刚好给他用,把他的哮喘彻底根治。   如此过了两个时辰,等到天色将黑时,无情果然像他说的那样来了。   她选择性的告诉了他回春丸的事,影刺和洞玄水镜的事按下不提。   桌上摆着一大一小两瓶子,她看着看着便有些犯难,纠结道,“你说,我这么做值得吗,毕竟我跟他不熟,我都不了解他是怎么样的人,全听你们说了,他以后要是转变立场投了主和派,我不是救错人了,还暴露了自己。”   无情浅浅一笑,道,“若你只是为此担忧,那大可不必。苏梦枕数次致信世叔请战北上,但……官家和蔡京不会允许,他的信便也只能一直压着。”   谭笑惊讶道,“就他那身子骨,还想带兵打仗?战马颠一下就得吐一口血吧!”   无情微笑,“你太小看苏梦枕,若真如此孱弱,他便不会是京城白道的龙首了。一夜盛雪独吐艳,惊风疾雨红袖刀。他虽体弱病残,却有一身盖世武功,这一点江湖上无人不知,若非如此,他又怎能服众。”   “武功盖世?比你还厉害吗?”她好奇问道。   无情怔了一怔,随即失笑,道“我一直以为你知道的,我并不会武,江湖上人人皆知。”   “你不会武!”谭笑惊得失声喊道,“这怎么可能,你明明会轻功,暗器还用得那么好……我知道了,你的轮椅和轿子上都布满了各种精巧的弹簧机括,这样发出来的暗器,力道十分强劲,难怪人人都怕,还有你自己的独门暗器,我说的对不对?”   “没错,是这样。”他含笑点头。   她满脸佩服地感慨,“但能把暗器一道练到你这样的地步,也是件很厉害的事了,反正能打得过你的也不多,以后你也可以和其他人一样正常练武了,到时候你肯定比苏梦枕还厉害。”   无情垂眸浅笑,“这岂是易事。”   “等你学会九阴真经就行啦。”她自信一笑,“对了,你的药吃完了吗,要是吃完了,这一瓶你也拿去吧,给我留五颗就行,万一以后有用。”   无情道,“我留了十颗,没有全吃了,本想留给你,你是女子,天生容易体虚气血不足,等再过几年,用来帮你调养身体正合适。”   谭笑生气地戳了他一手指头,板着脸道,“我说你怎么治疗的进度这么慢,原来都不吃药,你先把你自己顾好,不要操心我了,我身体好得不行,来大姨妈都没反应,你回去赶紧把剩下的吃了!”   “好,我知道了,听你的回去就把剩下的全吃了。”他好脾气的笑着,任她在自己腰间乱戳一通。   她满意地点头,“这才对,按时服药才是对每一颗药的价值最大化,否则就是在浪费,再说了,我以后又不是没有别的药了,你不用给我省,也不用给诸葛大人或二哥他们省,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无情顶着她故作生气的严肃小脸,一脸乖觉地点头应道。   她看了眼窗外,开始赶人,“你快回吧,很晚了,早点休息,明天再过来接我。”   无情转动轮椅走到门口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来转头看着她,疑惑地问道,“笑笑,你身体好,和你大姨妈来了,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作者有话要说:   沉迷原神不可自拔……玩得头昏眼花,都顾不上码字…… 第72章   金风细雨楼虽然名字这样叫的,但其实并不只有一座高楼,实际上是由一大片建筑群组成的。   或许是一早就被吩咐过,两人畅通无阻的一路进了一座白色的塔,卧房里只有苏梦枕一人在,向来对他忠心不二的杨无邪都不在身边。   打眼一看,他的气色确实比上次见面时要差得多,脸色铁青中还带着一层死灰,见到他们进来,他张嘴似是想打招呼,不料又是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咳嗽汹涌袭来。   谭笑第一次见有人能咳成这个样子,似是要连胸腔里的肺也一并咳出来了般,身体不由自主缩得虾子般,一只消瘦的手紧紧抓着椅子的扶手,青筋蹦起。   半晌后,他拿下捂着唇的白色帕子,她眼尖的看到上面沾了点点殷红。   苏梦枕的病竟已严重至此?   她在心里思忖,这病大概率应该是肺炎,或者是肺癌,搞不好还是晚期,别说没有CT没有手术台的古代了,现代都没法治,也难怪他的身体会差成这个样子。   稍微平复了下呼吸,他平静地开口,“怠慢了二位贵客,请见谅。”   无情轻轻叹道,“你这身体属实不能再拖了。”   苏梦枕淡淡一笑,似是完全不把他这话当回事,不能拖他又能怎样,还不是只能听之任之。   将视线转到谭笑身上,那双极冷极傲的眸子就这么看着她,眼神似讶异,似审视,还有些不明所以。   只是短短的视线相接,他开口道,“谭姑娘,多日不见。”   明知道自己手里拿着能救他命的解药,这人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是这幅不冷不热的态度,完全不见一丝讨好,她还等着他能多说几句,比如好听的赞美她的话,没想到就只是一句多日不见,就再也没了。   谭笑急忙笑道,“苏楼主,是好久没见,说起来你也是我的大客户,多谢苏楼主照顾小店的生意。”   苏梦枕轻轻扯了扯嘴角,道,“谭姑娘言重了,云上的大名谁人不知,该是我多谢谭姑娘平日里多有让利才是。”   对于长期合作的大主顾,谭笑向来都是给的优惠价,苏梦枕作为龙首,自然不可能去操心今天买点心花了多少钱这点小事,还是昨日无情走后,杨无邪提起的,他这才知道。   这天聊得有点尴尬,苏梦枕这人真不是一个能聊天的人,她毕业论文答辩时都没这么搜肠刮肚过。   她短短的沉默了一瞬,正要悄悄戳一下无情示意他开口,就听苏梦枕又问道,“谭姑娘,苏某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替在下解惑?”   “什么事?”她微抬双眉讶异问道。   苏梦枕冷静地看着她,消瘦的面颊上却有着一双明亮至极的眼睛,里面似有火焰在燃烧,仿佛他的躯壳与灵魂都被燃烧殆尽。   “这样的解毒圣品,你为何要拿出来救一个非亲非故的人,或者说,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想要什么?”   这个问题啊……谭笑抠了抠掌心,发现两人都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显然在等着她的回答。   “唔,这个嘛……”她一手环胸,一手扣着下巴,表情认真而严肃,“大概是因为,我是21世纪社会主义接班人吧。”   苏梦枕,“什么?”   她正色道,“苏楼主,救你是因为你是个英雄,我不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只希望有朝一日家国飘摇时,你依然能不负初心,像现在这般保的一方安宁即刻。”   苏梦枕神色渐变,他看上去有一点激动,不是因为得救,志向被肯定的感觉让这个老成稳重的青年眼里多了些不一样的色彩。   他高声说道,“我早已立下血誓,只要我苏梦枕活着一天,只要金风细雨楼还在一天,我便要驱尽辽金两军,收复我大宋失去的国土,我将把余下的所有生命与时光都投身于此,不成功,便成仁。”   心绪一有大点的波动,他的肺部又开始不舒服,长发垂落脸颊两侧,白绢捂着嘴压抑着咳嗽,看上去有些苍凉破碎的美感。   谭笑也不敢让他再多说话了,赶紧拿出装着莽牯朱蛤的玉盒放在桌上。   她看了眼无情,对方领会到她的意思,轻笑一声,上前去打开盖子。   如此凶恶的毒物,在她意念的操控下,在盒子里老老实实地待着,一点也没有伤人的意思,乖巧如鹌鹑。   苏梦枕艰难地止住咳嗽,他的目光缓缓移到盒子里,身体肉眼可见地一寸寸变得僵硬。   谭笑抓抓脑袋,为难极了,犹豫着说道,“咳……苏楼主,你想怎么吃呢?”   想怎么吃?难道他还能选吃法?红烧或是清蒸可以吗?   苏梦枕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如临大敌般盯着面前这个红色的小东西,金光闪闪的小眼睛及其有神,只见它肚皮一鼓,便发出“哞”地一声鸣叫。   他的脸色于是变得更难看了。   虽然这的确是武林中人人梦寐以求的圣品,但是……但是……   为什么偏偏是只虫合虫莫,一想到要将它生吞进去,他的胃部突然涌起一丝奇异的不适感。   谭笑真诚地建议,“要不把你打晕吧。”   苏梦枕深深呼吸,从牙缝中吐出两个字,“不必。”   他缓缓伸手,正要去拿时,无情好心提议道,“不如你躺下来,让它顺着口腔爬进去?”   苏梦枕一顿,他思考一瞬,便觉得这个办法比他用手拿着塞嘴里的强。   毕竟剧毒之物,虽说食之百毒不侵,但在没见到成效之前,他并不是很想用手去触摸。   谭笑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等苏梦枕躺在床上后,她也跟着走到床边,提醒他道,“苏楼主,那我就开始了?”   苏梦枕铁青着脸,沉默地点了点头,紧闭的双眼间睫毛轻微颤动,看上去难得有几分孱弱之态。   谭笑控制着莽牯朱蛤一路向床上的苏梦枕爬去,靠近了时,她小声提醒,“苏楼主,嘴巴张大一点。”   苏梦枕照着吩咐做了,很快,脸颊一侧留下湿滑黏腻的爬行动物特有的触感,紧接着,口腔里爬进来什么,他额角青筋乍现,一双手攥紧了身下的被褥。   “嘶——”谭笑一把攥住无情的胳膊,身上的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跑了出来,一手紧紧捂着嘴,就怕忍不住吐出来。   这一幕的冲击有点大,无情也不由自主地半掩着唇,眼神有几分纠结,又有些同情。   虽然现在想这个问题很不人道,但他依旧忍不住庆幸,幸好,他不用吃这个来治病……   苏梦枕此时有些不好受,莽牯朱蛤皮肤滑腻,因此下去的极快,并没有在他口腔里停留多少时间,让他的不适感也多少减轻了些。   但很快的,腹部响起“哞”的鸣叫,声如洪钟,叫声极大,他的脸色又灰败一分,甚至都不想睁眼去看那两人的表情。   顷刻之间,他便顾不上想恶不恶心的问题了。   腹内像是燃起了一团火,令他痛楚难当,他死死攥着被褥,忍痛闷哼出声,这股疼痛持续了有一刻,渐渐地,肚中升起一团热气,有如火烤,在体内东冲西突,无处宣泄,他张了张嘴似是想将它吐出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很快,这股热气又化成一股暖流,缓缓流进他的经脉,此后再无任何异样。   他睁开眼睛,身体一切恢复如常,体内所有毒素瞬间被拔除地一干二净,他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谭笑急忙问道,“苏楼主,你感觉怎么样?”   苏梦枕抿了抿唇,嘴里似乎还留着那股挥之不去的异样感……他不是很想说话。   无情神情放松,微笑道,“看来是解了,否则此时便该毒发身亡了。”   “对哦,还好还好,要是毒没解成反倒被毒死,我们怕是要被金风细雨楼追杀一辈子了。”谭笑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苏梦枕依旧不说话,他板着脸下了床,走至桌前,提着茶壶倒了满满一杯水,此时也顾不上讲究,他抄起杯子瞬间喝完一满杯,喝完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样喝了三杯后,他才停下来,神色平静地道谢,“苏某此次能活命,全赖谭姑娘,若是今后有任何需要在下的地方,整个金风细雨楼都是你最忠实的盟友。”   “严重了严重了,没有这么夸张……”谭笑嘿嘿笑道,“对了,再给你点药,可以治你的病的,你记得每天吃一颗。”   她从怀里掏出那个小瓷瓶放在桌上,完全没在意她这话对苏梦枕造成怎样的冲击。   能解了他的毒不奇怪,但能治他的病,天底下还没有哪个大夫敢这么说,他对自己的身体也清楚,从少年起,每一个大夫都说他活不过两年,但他硬生生活了一个又一个两年,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他偷来的,死又何惧,只是他有太多东西放不下罢了。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巴掌大的小瓷瓶,心绪翻滚,突然就不知该说什么好。   转念一想他刚才吃的解毒之药的模样,又觉得这个瓶子里装的说不定也是虫子什么的,神情一时复杂难言。   不能再想了,一想到方才的画面,他又有种想去捂着胃部的冲动。   谭笑又补充道,“这药其实也是第一次用,效果如何我也不知道,哪怕不能根治,但应该也能让你舒服不少。”   她其实想留下来看看药效如何,但无情已经提出了告辞。   出了门,她不解道,“为什么走这么急啊,我还想看看那药效果如何呢。”   无情意味深长道了一句,“恐怕苏楼主眼下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做,不好多打扰他。”   “哦?什么事?”   无情轻笑,“自然是,赶紧洗个澡,再好好漱下口。”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苏楼主啊。感谢在2022-01-07 01:51:58~2022-01-08 07:46: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当树上的第一片叶子变黄落下时,时节就已到了深秋。   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说起来还是跟她有关的。   追命和陆小凤花满楼三人联手破了青衣楼和红鞋子一案,这两个组织被彻底覆灭,首犯霍休已死,一干从犯上官飞燕霍天青公孙大娘几人也死在了自己犯下的罪恶里。   神侯府也因此次出色的表现受到皇帝的嘉奖。   要不是再次听到这个事,她都差点忘了数月前那场滑稽的栽赃了。   对于无情以及神侯府几人来说,好消息不止这一个。   一早见到他时,这人眼角眉梢带着她再熟悉不过的明朗却不外漏的微笑,一副心情极好的模样。   她跳了两步跑过去,一个猛扑趴在他的背上,胳膊下并不是很宽厚的身影纹丝不动。   “心情这么好,又发生什么好事了吗?”她凑在她耳旁笑嘻嘻地问。   无情反手握住她垂在自己胸前的手,不答反问,“你还记得,几个月前捡到的那本账本吗?”   谭笑回忆了片刻,便想起他说的是哪件事了,她饶有兴致地问道,“想起来了,我记得你说过,似乎跟一起贪腐案有关,难道出结果了?”   “正是,奔忙了几个月,此案总算告一段落,结果虽不尽如人意,首犯隐在背后,暂时还动他不得,但斩断了他一条得力的臂膀,也足以告慰逝者的亡魂了。”他温声说道。   “有这么关键的证据,居然还拿他没办法,这人究竟是谁?”她吃惊问道,无情正要给她详说,她立刻制止道,“等等,先让我猜一下。神侯府都拿他没办法,这人肯定位高权重,非常讨皇帝喜欢,甚至他的权利还在神侯府之上,对吗?”   无情挑眉,淡淡嗯了一声,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所以,这人是蔡京?”她一脸肯定地问道。   “不错,正是他。”无情赞赏地看了她一眼,道,“蔡京素来贪婪,花石纲一役使两河百姓民不聊生,这些收缴的民脂民膏大多也进了他的口袋,益州知府郑臼是他的门生,知县张常清的官是买来的,这些人对他来说都是随时可抛的棋子,没了他们,后面多的是前赴后继上赶着讨好他的。   虽然我们掌握了充足的证据,证明蔡京也参与此案,奈何他圣眷正浓,世叔在朝上据理力争的结果也不过是自罚三杯,但是,总有一天……”   “买官这种事他也干?并且还是一地知县这么重要的位置?赵佶就不管吗?”   她知道蔡京无恶不作,但没想到已到了如此猖狂的地步,更可怕的是一国君主对这事放任不管。   无情面露嘲讽,“三千贯,直秘阁,五百贯,擢通判。口袋里多点银子玩乐,官家欢喜都来不及,又怎会管?”   谭笑无言以对,后世虽说也有许多不好,但整个社会大体上都是朝着好的方向迈进的,千年后的种花家会总结失败,反思不足,人民的监督让政党不断纠错,会在一次次教训中做得一次比一次好,人们的生活是看得见希望和光明的。   她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政党,也不曾感受过这个时代底层人民的生活,但她完全能想象得到,生活在黑暗统治下的人,是怎样如牛马一般绝望而麻木地活着了。   太烂了,真的太烂了,整个国家从上到下都烂透了。   她好奇问道,“对了,抓住的这条大鱼是谁啊?”   “傅宗书,此人是蔡京党羽,也是这件事明面上的主谋,他与蔡京同为宰相,两人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次虽有一干人证物证,但有蔡京一派的官给他求情,所以也只是被暂时夺取官职闭门思过,并没有受到实际的惩罚,过段时间蔡京帮他运作运作,想来起复也只是迟早的事。”无情的双眼不时闪过冷厉的寒光,显然对这两人深恶痛绝。   谭笑安慰他道,“至少我们已经取得阶段性胜利了,傅宗书这还是第一次被罚得这么重吧,不管怎么说,这样的事情多几次,等他在赵佶心里的印象越来越坏了,再想起复的机会也就越来越小了。”   “正是这样。”无情温声道,“这次能让傅宗书吃这么大亏,还要多亏了你。若不是阴差阳错得到那个账本,等他落在傅宗书手里,后续证据完全被毁灭,谁也奈何他不得。”   沉默片刻,她小声问道,“难道你们就没想过杀了蔡京和傅宗书吗?”   “怎么没想过。”无情平静说道,“他们二人府上守备森严,暗中藏着无数弓箭手,每次出行,身边必带着不少江湖上招揽的高手,刺杀这一招完全行不通。”   这样啊……谭笑沉思不语,她趴在他背上静静地想事情,半晌没说话,无情笑着说道,“今日怎么突然对这些事感兴趣,以往你都不曾问过我,连背后之人是谁都猜得出来。”   谭笑回过神来,笑眯眯说道,“知道我是怎么猜出来的吗?”   无情已经学会了她说话的风格和套路,一脸肯定地答道,“因为你聪慧过人,一触即通。”   “虽然我就是这样的人,但不是这个原因哦。”她哈哈笑着说道,顺势在他侧脸亲了一口。   “哦?那是?”他疑惑地回眸问道。   “自然是因为,符合那个条件的,我就只知道一个蔡京。”她理所当然地说道。   无情无语一阵,随即失笑,这个理由很充分,的确是有理有据。   “话说,你的腿好了这事,难道你打算一直瞒下去吗?你现在已经走得很好了,还天天坐轮椅。”谭笑困惑地问道。   她个人是希望他能赶紧甩开那个轮椅的,一个会走路的能陪着她逛街散步晒太阳的男朋友,和一个困在轮椅上去很多地方都不方便的男朋友,完全是不一样的。   相国寺的枫叶不知是不是已经红遍了满山,深秋的钟声每日不落的响彻全城。   她始终记得他们要去那里约会的约定,能够手牵手走在林间小路上,就像后世普通的情侣那样,享受着亲密悠闲的二人时光,她盼着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听她这么问,无情一怔,他倒不是说要故意瞒着谁,只是……   这么多年来,这把椅子早已作为他身体的一部分,和他密不可分,一旦离开它,会让他觉得自己变得没那么无坚不摧,会十分地没有安全感。   现在想来,他也该慢慢改掉这个习惯,尽量减少对它的依赖。   他淡淡笑道,“我会找机会在外露一次脸的,就在最近。”   她立刻追问,“那咱们到时候是不是可以去相国寺玩了?你没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吧?”   “我忘了自己叫什么也不能忘了承诺过你的事。”无情笑着调侃,“月底如何?那时我手头的公务也处理地差不多了,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可以可以。”她愉快地连连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这会天气好,要不要去院子溜达溜达,你还能顺便锻炼锻炼。”   这点小事无情没有不依她的,合上摊开的卷宗,他缓缓站起来,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只要不是剧烈的跑跳,他走路的姿势已看不出来跟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谭笑站在无情身边转头跟他说话,这一转头的发现,让她心里有些小小的郁闷。   “我才发现,你居然长这么高!”   她自己的身高在这个时代也不算矮了,一米六出头的个头看上去苗条纤细,但没有高跟鞋加持,她站无情旁边说话,就得使劲仰着脖子。   目测他应该有一米八了吧。   她现在开始喝牛奶补钙还来得及吗?当时捏脸的时候就应该把身高也拉长两公分。   不然他两接吻的时候,这姿势不是很累人吗?她一本正经地想道。   无情听到她的话,慢慢地笑了。   秋日并不刺眼的阳光将他眼睛照得像浅棕色的琥珀,眸子里一片暖意。   头顶不时有叶子扑簌簌掉落,仆人们刚扫完上一波,马上又会有新掉落的重新铺满整个庭院。   他的表情惬意而享受,显然跟自己心上人在秋日的暖阳下散步这件事,令他心情十分愉快。   头顶突然“唰”地飞过什么东西,惊得树上的鸟儿四散逃离。   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谭笑不满地嘟囔,“崔三爷,您就不能好好走一次大门吗,自己家里还要翻墙。”   头顶那东西蓦地一顿,他慢慢转过身来,哈哈干笑道,“是大师兄和小谭啊,我正要回房路过这里,你们继续聊,继续聊。”说完几个跳跃就不见了。   有着多次不识好歹闯进去看到不该看的画面的经验,他现在看到两人在一起,下意识就要跑得远远的。   不远处的屋顶上,他暗搓搓地趴下来,侧耳听着院内的动静。   身边又停下一个人,追命头也不回地小声道,“赶紧蹲下来,别被大师兄发现了!”   铁手无奈地蹲下身子,一脸无语问道,“师弟,你这是在做什么?”   追命嘿笑两声,神秘兮兮说道,“大师兄和小谭这会在院子里散步,我听听他们两人在一起都聊些什么。”   铁手干不来偷听墙角这种事,他转身就要走。   追命一把拉着他,铁手也不好大力挣扎,只能顺着他的力道又一次趴在屋顶。   “喔!抱一起了!”追命看着院子里那对男女,压抑着兴奋的声音小声惊呼。   铁手向下看了一眼,他拉了拉斗笠,挡住了有些不自在的眼睛。   “嘶——小谭真是,真是勇敢啊……”不知追命又看到什么,这下厚脸皮如他,脸颊上也慢慢浮上一层红晕。   “咳,我们还是下去吧,让大师兄知道了就……”铁手以手掩唇轻咳道。   追命满心看八卦的想法,哪里会听他的,他摆摆手无所谓说道,“小声点不会被发现的。”   院内,谭笑静静依偎在无情胸前,想到刚才见到的追命,她觉得有些奇怪,“崔三爷年纪也不小了,为什么还不成婚呢,莫非没有姑娘喜欢他?”   屋顶的追命感觉自己胸口中了一箭,他吊儿郎当的笑立刻被悲伤取代,默默掩着头趴地更低了点。   无情微笑道,“三师弟玩世不恭,没个定性,许是缘分没到吧。”   “这样啊……”谭笑点头表示理解,又问道,“那二哥呢,他上次不是说要去见喜欢的姑娘,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无情叹息一声,“可惜他喜欢的姑娘,没有选择他。”   谭笑惊讶道,“所以,二哥是被甩了吗?”   铁手也默默趴地更低了些,明明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但他依然觉得,自己好像受到了严重的内伤。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都想着明天一定更要更最少五千字,然后开新文,每天都沉迷在游戏和睡觉,我是废物感谢在2022-01-08 07:46:12~2022-01-09 08:00: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深秋桂子,十里飘香。   一早打开窗户,馥郁的香味顺着窗户飘了进来,不知是哪里栽的桂花树,黄色的花瓣甚至有些被风裹着落在了她的窗前。   今日和无情约好了要去相国寺,她四处转着收拾秋游要带的东西。   椰蓉小饼,海苔酥条,肉松小贝,巧克力,雪花酥,泡芙,蛋糕卷,洗干净的水果等等,还有一包可可粉和两盒牛奶,到时跟寺里要点热水,一冲就是一杯香浓的热可可。   还有铺在地上的布,擦手的湿巾,喝水的杯子等等等。   最后打包时,竟装了满满一大盒,提在手里也不算很轻,但是没关系,不是还有男朋友吗。   天气凉下来后,云上上了一批热饮,一推出便广受欢迎,甚至卖的比夏天的冷饮还要好些。   她想了下,也许是古人有喝热茶忌生冷的习惯,中医的养生之法便是如此,这片土地上的男男女女也对这样的概念深深根植于心。   比如说冷水喝多了有碍生育啦,会肚子痛啦会生病啦等等。   尤其大家宅里讲究些的年轻小媳妇和小姐们,对于刺激的冷饮就更是半点都不会沾,冷饮的主要销售对象主要还是普通的底层民众,以青壮男性居多。   热饮一推出,销量瞬间比原来好了两成,最受欢迎的是阿华田、四季拿铁和热可可,没有几个人能拒绝的香气,这股香气被热水开发得淋漓尽致,香味变得更加浓郁起来,整个店里都充斥着一股淡淡的食物的香气。   销量独占鳌头的是热可可,这道饮品卖的不贵,一杯不过十文,做法也简单,排队的人在柜台外看几眼,就知道了这里面最关键的一个配方是那种黑色的粉末,隔三差五就有人来问她那种粉末卖不卖,谭笑的答案一律都是想喝就来店里,所有配方均不外售。   也不是没有同行私下里挖墙脚的,面对高额的金钱诱惑,几个员工不是不眼馋,但他们也知道,云上的东西能在整个汴京城独一份,靠的是那些他们从没见过的原材料,跟他们的手艺没有半点关系,哪怕配方泄露了也是无所谓的,单单一个最基础的牛乳就能难倒所有实力不够雄厚的商户。   哪怕是大户人家,估计也是弄不来数量这么多味道还如此香醇又没有丝毫腥味的牛乳,几人都不傻,背主这种事无异于杀鸡取卵,等那些人发现他们重金挖来的人没有半点用处,收拾他们几个没半点背景的小老百姓还不是轻而易举。   他们最多也就心里馋一下,没有一个人真的动摇,这让无数同行心里纳闷地不行,谭笑到底给了他们什么好处,怎么一个个就这么忠心不二。   整日困在深宅大院里的女人们没什么事可干,一道简单的吃食也能被他们研究出花来。   当下流行在这些贵族娘子们之间最新的风尚,待客或是姐妹聚会间也不摆那些露水泡茶之类的花样,只是每人面前摆上一杯丫鬟早早就排队买来的热奶茶,精致的餐盘里放几块搭配的甜品,一块巴掌大的蛋糕用小勺慢慢挖着吃,就能消磨一下午的时光。   凉风渐起,肠胃里满是暖洋洋的饮品,糖分的摄入让她们的心情也变得明媚,渐渐发酵成一种让人变得开心的东西。   神侯府,无情也是一早就准备妥当,一成不变的白衣,只在暗纹和纽扣等细节处有所不同,一掌宽的黑色腰封勒出精瘦的腰肢,腰上别着一只玉色长笛,行动间衣角微翻,眼角眉梢的冰雪似是被什么融化了般,眸子里尽是和煦温柔的暖意。   老远就闻到了他身上这股恋爱中的酸臭味,追命简直看得牙疼,他忍不住上去撩拨,“大师兄,去找小谭啊?”   无情微笑应道,“今日不忙,我带她去相国寺转转,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出面的急事,可来那里寻我。”   追命哈哈一笑,“大师兄,你就放开了好好玩一天吧,有什么事我们就处理了,你可别和姑娘在一起还满心公务,那样她肯定会不高兴的。”   诸葛正我抚着长须,一脸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弟子,老怀甚慰地说道,“崖余,出去要多照顾着点小谭,该付钱的时候千万不要犹豫。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刻之一,就是为心爱的女人一掷千金的时候。”   看着世叔一副要给他传授恋爱经验的样子,无情赶紧告辞。   诸葛正我收回目光,看了眼围在自己身边其余的三个弟子,二弟子一脸若为正义故,情爱皆可抛,三弟子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胡子拉擦吊儿郎当,衣服都穿不好,小徒弟一脸女人只会影响我出剑的速度的模样,加上他自己,嗯,他们全是单身汉。   他抽了抽嘴角,不忍再想下去,还是工作吧,工作要紧。   自打那次挑明后,四大名捕的工作中心更多都放在了京城,师徒五人关上门整日不停的开会,推演,商定计划,四大名捕也很难得的有这么一段齐聚在一起的时光。   出了大门,门口的侍卫见了无情急忙问好,“见过大捕头。”   他轻轻点头示意,一路向着云上的方向走去。   两个侍卫呆滞地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过了半晌,两人不约而同惊叫道,“大捕头站起来了!”   这条街是整个汴京最繁华的地带,商户云集,来往的百姓络绎不绝。   一路走去,无情出色的外表和气质引来不少人侧目,待看清那人是谁,不少人也跟那两个侍卫般呆立在原地。   那不是神侯府的大捕头吗,他今天怎么没有坐轮椅了?   不对,他不是个瘸子吗,竟然能站起来了?   他双腿治愈的消息有如一滴掉进油锅的水,轰然炸的四处作响。   不到一天的时间,这件事就已经传遍了京城,当天夜里,神侯府门外就多了许多想一窥究竟的黑衣人,奈何整个神侯府遍布机关,像个铁桶般,苍蝇都飞不进去一只,他们只能望着高高的围墙无可奈何地退去。   无情丝毫不理他造成怎样的轩然大波,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去约会。   他去云上接了谭笑出来,自然地接过她手里那个硕大的包裹,有些好笑地问道,“怎么带这么多东西,莫非这些全是吃的?”   “答对了。”她弹了个响指,理所应当地说道,“郊游的精髓是什么,不就是户外野餐吃吃喝喝吗,不然我们俩跑山上去干什么,谈人生谈理想吗?”   无情想了想那样的画面,你说一句天下震荡,不知谁人可救世,我说一句世道艰难,百姓苦矣。   虽然这就是他平日里一直在干的事,但漫天红枫下,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莫名觉得有些煞风景,还是算了,吃吃喝喝也是不错的。   相国寺位于汴京开封府东南方向,离着他们有一段距离,过了州桥,越往那里走,眼见到的景象越繁华,跟她想象中的深山古刹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她奇怪问道,“咱们没走错吧,怎会这么热闹。”   无情扶着她下了马车,将包裹提在手上,微笑解释道,“这里本就是整个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之一,不少重要的庆典仪式都在相国寺举办,平日里也有不少本地或外来的游客观光,若是赶上节日或是法会,你见到的人还要再多上好几倍。”   她明白了,这相当于一个旅游景点了,寺庙香火鼎盛,人气兴旺,过来的人一多,便带动了周围一带的经济,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商业圈。   出了闹市区,进了山门,人立刻就少了起来,有了几分缈远幽静的感觉。   没有人的时候,她会羞答答地将自己的手塞进他的手里,两人双手相握慢慢往山上走,有人的时候就赶紧松开,情侣之间再普通不过的行为,因着还有旁人在的缘故,莫名多了几分别样的刺激,三番两次下来,无情也被搞得面带红晕,眼神闪烁不已。   寺里香客众多,无情带着她四处转了圈,谭笑趁机找一个小和尚灌了满满一水壶的热水,两人便循着后山那一大片长势正旺的枫树林,往那处走去。   她在现代旅游时进过不少庙,虽然都是翻新过的,带着浓厚的商业气息,但单从寺庙来说,区别并没有太大,她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便也不打算再跟着人群凑热闹。   想要参观什么时候都可以,但和男朋友出来独处的时间可不多,绝对不能把时间浪费在那些事上面。   避开人群,到了后山这里,枫林里有一处小小的亭子,无情将谭笑掩在身后,伸出一掌,对着亭子一扇,内力倾泻而出,席卷大片灰尘。   她惊喜地问道,“你的内功已经修炼到这样的地步了?”   无情淡淡笑着道,“九阴真经不愧是最顶级的武功心法,我和三位师弟的进步堪称一日千里。”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包裹,从里面翻出桌布铺在石桌上,谭笑帮忙一起将所有甜点拿出来摆在上面,又给两人冲了杯热饮。   红色的枫叶不停在两人身边落下,小小的亭子里充斥着可可和甜品的香气,二者之间莫名的很搭配。   她为无情感到开心,又有点失落,“可是我自己就是学不会……”   无情顿了顿,垂下眼眸神情自若地说道,“若是有内力深厚之人给你做引导,顺着你的奇经八脉走上几圈,你也就知道要怎么运行了。”   “这个办法好,你怎么不早说!”谭笑大喜,“那等回去后你帮我!”   无情淡定的神色瞬间多了一丝不自在,他轻声道,“现在……恐怕是不行的。”   “为什么不行,难道这事还有什么讲究?”她问道。   无情移开视线,脸色有些尴尬,“一方帮助一方运行内力,须得全身……未婚男女之间,不大方便……”   谭笑听懂了,她和无情对坐面面相觑,相顾无言,两人的脸都噌地红了个彻底。   作者有话要说:   从昨天下午睡到今早4点……猫猫钻被窝里,它们不让我醒啊感谢在2022-01-09 08:00:33~2022-01-10 08:00: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在谭笑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追问下,无情详细地说了要怎么帮助她运行内力。   两人对坐之时,一人运起非常温和的内力,在另一人全身上下游走一遍,帮助打通所有关键穴位和堵塞的奇经八脉。   这个过程要非常细致,一丝一毫都不能出错,也不能少了哪一处。   说得更直白一点就是,要摸、遍、全、身。   这个……确实不适合现在教,即便只是想一想那样的场景,她也感觉怪不自在的。   但至少能看见希望了不是!   她一本正经地说道,“既如此,那便以后再说吧。”   “嗯……”无情轻轻应道。   她故作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对面那人双眼低垂看着面前的桌子,平静无波的脸上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但红透了的耳垂早已将他出卖得彻底。   亲都亲过了,怎么这人每次一说起某些话题,比她还尴尬羞涩的模样,这让她……更想使劲欺负他了啊!   赶紧打住自己脑子里不健康的思想,她岔开话题,感兴趣地问道,“你腰上挂着笛子,莫非还会吹笛?我竟然一次都没有听过。”   无情也恢复了一派的淡定,听她这么问,他便顺手解下腰间长笛,拿在手里含笑看着她,道,“此间景色怡人,红枫飒飒,我欲借此宝地吹奏一曲,不知姑娘肯否赏脸一听?”   谭笑挑眉,她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笑着示意他开始。   山上风大,阵阵凉风吹起漫天的枫叶,殷红的枫叶在他们身边盘旋,像是一场永不完结的旖旎的梦。   清越的笛声回荡在山坡上,谭笑在一旁边吃甜点边欣赏着现场的个人演奏会,她也说不上来对方的水平到底如何,只是觉得好听极了。   一曲罢,他将长笛别回腰间,谭笑很给面子的立刻拍掌,“你怎么这么厉害啊,什么都会!”   无情轻笑,“若是你像我一样,终日哪里也不能去,只能在屋子里看看书或者学点什么东西打发时间,你也能变成个全才。”   她摘下落在肩头的一片枫叶,笑眯眯说道,“那可不一定,我可没有你那样的志气和毅力,易地而处的话,恐怕我只会整日里躺着睡觉,或是自怨自艾了。所以说你能当上主角,我就只是个没有任何存在感的路人。”   无情一怔,道,“主角?又是何意?”   “就是说你是这个世界第一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的意思。”一不留神又带出现代用语,她在心里悄悄吐了吐舌头,为他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他若有所思,忽而又温柔一笑,“有句话你说错了,你不是没什么存在感的路人,你也是主角,至少是我的主角。”   “咳咳咳——”她一口蛋糕呛嗓子里,一阵咳嗽过后,她红着脸颊瞪着水汽氤氲地双眸,羞恼地低叫,“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这种话!”   无情歉意一笑,好脾气地说道,“是我的不是,以后定当注意。”   她吭哧吭哧说不出话来,脸上烧得厉害,只好埋头吃东西。   明明是平静温和的眼神,她总觉得那双眼睛里像是藏着小钩子一样,让她连看他一眼都有些勇气不足。   都怪这人!总是一本正经地说那些要命的话,让她一点心理防备都没有!   许是看出来她的不自在,无情也不再多说什么,他弯了弯嘴角,无声一笑,端起杯子浅浅喝了一口热可可,浓郁香甜的滋味令他十分喜欢。   他出神地看着她,过了半晌,突然说道,“你所在的那个世界,必然十分美好吧?”   谭笑自豪的点头,“不错,不敢说后无来者,但绝对是前无古人的,可以说得上是千年难遇的盛世。”   “可以和我说说你在那里的生活吗?我想知道你的过去。”无情温声问道。   “我的生活吗?”她歪了歪头边回忆边说,“我们那里所有儿童到了六七岁必须要入学,我就跟世界上所有的小孩子一样,每天不是读书就是玩乐,说起来也是很无趣的。”   无情眼神震动,喃喃低语,“所有孩童必须读书吗……”   说起自己的家乡,她瞬间打开了话匣子,只感觉有说不完的话,“没错,我们那里的学校,就是学堂的意思,基本都是官府出钱办的,所有小孩子到了年龄必须去上学,并且是不收学费的,只有一点点很少的书本费,官府把这项举措称之为九年义务教育。   超过这个时间再继续读下去,就要收学费了,但基本上也都能读得起。所以在我那个时代,已经很少有目不识丁的人。”   无情的眼里是掩不住的震惊和诧异,“官府此举称得上利国利民功在千秋的大善举,但财政支出能顾得过来吗,全国的入学的孩童加起来,想必不是一个小数目。”   谭笑顿了顿,微笑道,“千年后的世界,商业已经繁荣到你完全无法想象,税收是一方面,还有与各国之间的贸易往来,财政这方面完全不是问题。”   她又继续道,“对了,你知道我来的时候,华夏的人口已经涨到多少了吗?”   “你这么问了,想来是我不能想象的数字了。”无情思忖。   “十四亿,光只是一个华夏,就有十四亿。”   无情心神剧烈震荡,他甚至都没注意到,一块海苔酥拿在手里许久,捏碎了都没发现。   谭笑兴致勃勃地一直说,“我们那个时代,男女已经基本实现了平等,虽说千百年来传统的观念让有些人的想法一时难以扭转,但女人也可以出门工作上学,男人能干的,女人全都能干,甚至可以出任一国的领袖。”   “虽说也不全是美好的一面,光明之下总会有阴影的存在,但至少在那里,只要有手就饿不死,贫寒的学子可以靠着读书改变命运,底层的工人可以靠着双手为自己挣出一份不愁吃喝的未来。”   “对了,你甚至都不敢想象,千年后的世界,人类已经可以登上月球了,其实月亮上并没有嫦娥,也没有月桂树,海底也能去了,科学家们发明的深海探测仪,甚至能下到海底三万尺的深度,深海里只有长得奇形怪状的海洋生物,也没有龙王和龙宫,这些都被证实了只是传说而已。”   “天上也没有神仙,坐着飞机穿过云层时,云彩就在玻璃外,那真的是触手可及。”   “若是我们能阻止这一场浩劫,文明的发展定比原本的时空还要绚烂,你相信吗,千年后的世界,也定然比我在的那个时代还要美好。”   她转头去看他,却蓦地愣住。   他的眼角湿湿的,那双清冷孤傲的眸子像是沾染了热可可盘旋而上的水汽,像红枫蕴着秋日微凉的露珠。   她伸手让两人双手相握,轻声说道,“牙牙……我们一定能做到的,是不是?”   无情侧头微微别过脸,再回头时,眼里湿意尽去,只剩一层潋滟的柔光。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表情鲜活灵动,眉目微敛,那双明媚的眼里像是落满了星子,熠熠生辉。   他平日里最喜欢这双眼睛,那是与所有女子不同的,无拘无束的,让他无比向往的自由的气息。   “不论如何,我都会护得这一城百姓的安宁。”他微微握紧了她的手,低声说道。   在此处待了许久,谭笑想去其他地方转转,两人便收拾了吃剩的东西重新打包好。   后山一整片山坡都种满了枫树,远远望去似是笼罩在艳丽的红云下,美不胜收。   只是待得时间长了,也难免看腻。   两人渐渐走到半山腰的正路上,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嘈杂。   很快,两个手执长刀的侍卫模样的人,驱赶着路上所有的行人,听他们话里的意思,傅相要来相国寺为官家进香祈福,闲杂人等需要回避。   她和无情对视一眼,疑惑地问道,“他不是被罚了闭门思过吗,怎么还这么大张旗鼓地跑这里来呢?”   无情拉着她走到一侧的树后,双眼盯着那一小片飞扬的尘土,冷声道,“这正是他的目的,这场戏码做足了,官家看到他如此有心,又诚心悔过,哪里还记得禁足这等小事。”   谭笑皱眉,一脸嫌恶地说道,“这人的脸皮可真是厚的出奇,这条路又不是他家的,他来就来了,凭什么还要赶走别人,真真是跋扈。”   不多时,一顶华丽的轿子首先出现在两人眼前,紧接着就是随行的一大帮丫鬟侍卫们。   谭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无恶意地猜测,“爬个山还得让别人抬上来,这人定是不中用了吧。”   无情握着她的手,淡淡说道,“我们走吧,这里不宜久留。”   两人从另一头离开,渐渐地听不到声音了,她突然顿了下,脑子里冒出一个奇异的念头。   这个念头来得如此突然,让她跃跃欲试的心根本压不下去。   心神一动,一只旁人无法得见的,泛着黑色幽光的小箭,以电光之势飞了出去。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无情顿足,疑惑地看了看周围,谭笑忍着砰砰乱跳的心跳,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   无情又一次看了看四周,长眉微蹙,心里有着浅浅的疑惑。   他方才明明听到了暗器划过的破空声,他对这种声音再熟悉不过,绝不可能听错。   本以为又是一场暗杀,但他现在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笑笑也没任何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须臾,远处突然传来阵阵惊呼,侍卫们不住高声叫着“保护相爷”“封锁现场”之类的话,他锐利的目光向那头看去,心里转过许多猜测,但也只能暂时按下。   “我们快离开。”他低声说道,说完便拉着她快步离开。   谭笑也听到了那几声喊叫,第一次把影刺作用于人的身上,她强忍着心慌,又有一股莫名的兴奋。   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比便秘还痛苦,完全支棱不起来啊……感谢在2022-01-10 08:00:18~2022-01-13 15:12: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这样的事过后,她是再没有任何游玩的心情了,无情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估计还在想方才那阵突如其来的变故是怎么回事。   两人便趁着天色还早下了山,回到店里时不过才傍晚。   关上卧室的门,她重重吐出一口气,身心都放松下来,这才一阵阵的后怕。   说不上冲动或是后悔,她当时只觉得机会稍纵即逝,那样想了,便也那样做了,那样远的距离,她自信不会有谁能查到她的头上。   唯一让她胆战心惊的是,无情那双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神。   庆幸的是他当时也满腹心事,顾不上观察她是什么样的表情,否则她很大概率当场暴露。   他或许觉得事有古怪,但应该不会猜得到她有这样的本事,但这样的次数多了后,她没一点自信能瞒得过专业干刑侦的男朋友。   毕竟抽到这么逆天的技能不拿来用放着生灰,也太暴殄天物。   让她焦虑的是,当时太慌张,她只是匆匆下了命令去攻击傅宗书,但到底刺中他哪里了,这会竟完全想不起来。   若只是刺中大腿这些无关紧要的地方,不仅没什么正面作用,说不定还会惹来赵佶那狗东西的怜惜。   丞相为了朕去相国寺祈福的时候都遇刺了,这份心意感天动地,不官复原职再好好赏赐一番怎么能行?   越想越烦躁,她有心想出去打听,但也知道她一个平头老百姓,是绝无可能随意就打听到一国丞相的消息的,再说即使有什么事,消息应该也没这么快就泄露出来。   这样又过了两天,外面依旧没任何消息传出来,一切看似风平浪静。   这两天里,她一直忍着没去神侯府,无情应该也在忙着调查前两天的事,也没顾上来找她。   还有一件事让她不得不在意,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两天总感觉有许多视线在盯着自己,这种强烈的如芒刺背的感觉,在那天和无情从相国寺回来后才有的。   她想了下原因,大概是,无情的腿治好了,她这个突然出现在汴京的身份不明且和神侯府来往密切的人,就成了怀疑对象之一?   更不用说她曾经和无情去过金风细雨楼,苏梦枕身体变好是谁都能看得见的事实,若说无情的腿是巧合,那么苏梦枕的病就不得不让人注意到她这个甜品铺子的老板。   她总有一种预感,这件事还有后续,不会这么完的。   “沈青,你在吗?”她看着门外小声叫了一句。   谭笑话音刚落,一身劲装的女暗卫嗖的一下站在她面前。   她看得瞠目结舌,呆呆问道,“你……你是从哪冒出来的?”   沈青淡定地答道,“我们做暗卫的,自有一些特殊的藏匿之法,姑娘唤我何事?”   谭笑轻皱着眉,担忧地问道,“你这两天,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啊,我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而且还不止一个……”   “有……”沈青的回答非常言简意赅。   她愣了愣,才恍然道,“你是说,果真有人在暗地里一直对我盯梢?那人是谁,你抓住了吗?”   沈青道,“盯着这里的人现在不少,那些想动歪脑筋的,我已经全都处理了,姑娘不用担心,还有几个只是远远看着,也碍不到什么。”   “这样啊……”谭笑若有所思,“我知道了,谢谢你,这包甜点送给你,我的一点小小心意,你可千万别推辞。”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沈青也不拒绝,她低低道了声谢,正要离去时,谭笑突然又问道,“你说的处理了,是全都杀了吗?”   沈青微微挑眉看着她,道,“正是,刺探失败的后果只有死路一条,这是道上人人都知道的事,他们既然干了这一行,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就只能自己担着。”   谭笑张了张嘴,她心里有些烦乱,又有些抑制不住的低落,但终究也没说什么,又一次道过谢后,沈青一个闪身,人就不见了。   她回到卧室,脑子里乱哄哄的,泄气地趴在床上,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这是第一次有人直接或间接地因自己而死,虽说按照这个世界的标准,那几个人死就死了,纯属自找,但她又清楚地知道,他们也不过是给别人打工的,就像沈青一样,不过是身不由己,没得选择而已。   另一方面,她脑子里现代社会依法定罪的念头还是没转过来,她已经是个三观定型的成年人,某些时候,她真的很难和这个世界融合进去。   但她更多的还是感谢无情和沈青,帮她把这些破事挡在外面,要不然有麻烦的就是她了。   她的视线不经意划过桌前的化妆镜,猛地一拍脑门,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急忙从背包拿出洞玄水镜,自从抽出来后,她还一次都没用过,想了想,她在意念里说到,傅宗书卧房。   波光粼粼的水面散去,就像在看电影一般,镜中渐渐浮现出几个忙碌的人影。   屋子里塞满了人,男的女的老的小的,几个一身官服的老人围着一张华丽的床榻,有个一直在诊脉,床上躺着一个人,但头刚好被挡住,她看不清面貌。   女人和小孩的哭声此起彼伏的传来,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衣着华丽的妇人,身旁跟着几个年轻男女,还有两个小孩子。   谭笑心里猛地一跳,这样的阵仗和待遇,除了傅宗书,再不会有第二个人。   看其他人的举止,这老贼现在似乎很不好,要么就是受了重伤,要么就是快不行了。   她屏住呼吸,想听清楚他们的谈话,此时,为首的妇人哭着问道,“张太医,我家老爷怎么样了?”   把脉的那人沉沉叹了口气,脸色凝重至极,他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开口,看上去为难极了。   “夫人,请恕老夫才疏学浅,傅相伤了心脉,能熬过这两日已是用药材吊着命的结果,如今恐怕是……”   话音一落,屋子里的哭声蓦地大了几分,说话的那女人更是一头栽倒在地,真是够乱的。   于是几个小辈又手忙脚乱地去搀扶,又有个看起来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扑上去冲着张太医拳打脚踢,恨声骂道,“你胡说,你这个老匹夫,是不是诸葛正我派你来故意把我爷爷治不好的!我爷爷是当朝丞相,皇帝见了都得礼让三分,你敢不尽心治,我现在就去宫里找官家告状,让他把你们你个老匹夫的脑袋统统砍掉!”   一旁哭泣不止的少女吓得立刻去捂他的嘴,小孩疯狂挣扎扭打,于是又有两人上去把他拉下来,年纪稍长的一个男子表情敷衍地道了声歉,“诸位太医,犬子顽劣,他不过是太过担忧祖父的病情,若是有无礼之处,还请各位不要跟小孩子计较。”   张太医表情难堪地整理好自己的衣冠,他强忍着怒气,勉强露出笑说道,“傅大人说得是,小儿之语,下官必不会放在心上。”   谭笑看得忍不住冷笑,这一大家子向来仗势欺人惯了,一个十岁的小孩这么侮辱当朝御医,当爹的也只是轻飘飘一句我家孩子还小你别跟他计较啊,你要是计较了你就心胸不宽阔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个专横跋扈的家长,教出这样的子孙再正常不过。   听张太医方才的话,傅宗书也没两日好活了,就是不知道等他死了,这一家子还能不能继续他们骄奢淫逸的富贵日子,反正她也没听说傅宗书的儿子有什么出息,总不能指望蔡京念着两人的友谊,对他的家人还特殊照顾吧。   才怪,人死如灯灭,傅宗书不过是蔡京的一条狗,傅家又不是什么老牌大族,哪来的底蕴。   等他一挂,他身后这些大大小小的势力只会被迅速清算,朝堂上多的是对他恨之入骨,哪怕死了也要踩一脚的人,他们一家能不能维持平稳的生活都说不定。   一刻钟的时间到了,镜子上的影像淡去,又变成了蓝色的水波纹。   也许是见了这么一场闹剧,她心里那点因为第一次伤人而起的复杂的奇异的思绪,这会已消磨得干干净净。   她紧紧咬着下唇,一手抓紧床单,眼神逐渐从迷茫,渐渐变得坚定。   有些人的恶,可以用律法使他赎罪,有些人的恶,就只能送他去地狱。   律法在这个逐渐崩坏的世界,从来都只是为王公贵族服务的,那些因蔡京和傅宗书作恶而被牵连的百姓,因他们的排挤和加害而死去的臣子们,因他们作乱而日渐凋零的国力,那些死在靖康之耻中成千上万的人,他们难道就白死了?   无情他们那样艰难,与蔡京一派斗了这么多年,他们不也是毫发无伤,可见正经的手段对这些人压根就没什么用,直接一刀捅死了事,早点送他们去投胎,就少祸害一个好人。   她从抽屉掏出一个小本本,上面记了无数的名字。   找到傅宗书那一个,她用红笔在名字上划了一道,然后又将本子上记录的人名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这才心满意足的合上放进抽屉。   突然就有种未来可期的感觉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哎嘿……我还是更了…… 第77章   第二天,怀着某种一探究竟的想法,她去了神侯府。   她来的时候,无情和几个师弟还有诸葛正我又在说着什么,远远的打眼一看,他们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说如出一辙。   想破头也找不到答案的困惑,从天而降突如其来的惊喜。   这两种矛盾的情绪在各人脸上交织,使得他们的表情看上去或多或少有一点古怪。   “下午好啊,要吃点甜点吗,还有奶茶哦~”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提袋,笑眯眯说道。   追命哈哈一笑,“当然要,小谭你快过来,我们正说起一件大喜事呢,这事必须让你也听听。”   “咦,跟我有关吗?”谭笑一脸好奇。   追命和其他几人对视一眼,神秘兮兮地压低声线道,“傅宗书死了。”   她的心里闪过一丝果然是这样的念头,脸上配合着大惊失色地说道,“怎么会!他怎么死的,这也太突然了!”   “你还记得,前两天我们去相国寺的时候发生的事吗?”无情开口,他冷静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她,道,“傅宗书就在那个时候,被人偷袭,暗器刺中要害,回来后用昂贵的药材吊了两天才咽气。”   铁手也紧跟着说道,“至今也查不到是谁做的,这个人就像凭空出现,给了傅宗书致命一击,然后又凭空消失了一般,竟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任刑部和大理寺将汴京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到这个人,真是怪哉。”   谭笑心里一阵紧张,她不是个很会说谎的人,尤其在这一群大佬面前,多说多错,索性岔开话题道,“先别说这些了,快来尝尝我带的甜品啊,这是店里最新上的,你们还没吃过呢,这几样每天都有大量的客人排队来买,今天特意带来给你们尝尝。”   边说边低头从袋子里一个一个往外拿,没有注意到无情注视着她若有所思的表情。   追命捡了一块咬了一口,惊讶地挑眉,“我还以为是枣糕,原来不是。”   谭笑看清他手里拿的什么后,笑着解释,“这个叫布朗尼,虽然外观跟枣糕是有一点点像,但完全不是一个东西,制作的材料也完全不一样。”   “布……朗尼?”诸葛正我也咬了一口,问道,“听着不像是本土的名字?”   她只能再解释一遍给客人解释过无数遍的这个问题,“我卖的所有的甜品,基本都是从大宋境外的一个地方学来的,那边的文字和语言跟咱们这边完全不一样,为了好记,就有人按照这些甜品原本的发音,用发音近似的汉字将外来语翻译过来,所以你们听起来可能会觉得有点古怪。”   铁手敏锐地抓住了这句话里的重点意思,他问道,“据我所知,跟大宋比邻的西夏或是上辽,那边可做不出来这样的东西,高丽贫穷,更不必提,大理国,西南夷和吐蕃也没有这样精细的吃食,我现在是真的好奇你的过去了。小小年纪竟能行万里路,实在令人佩服。”   她看到另外几人也紧紧盯着她,显然对她刚才说的国外游记很感兴趣,心里一阵发虚,打着哈哈胡扯,“这个嘛,其实我也没去过,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学来的……咱们先别聊天了,你们试试奶茶,一会凉了味道就不一样了。”   她那点临时编的谎言,在座诸人一眼就能看穿,不说诸葛正我这种老谋深算成了精的,就连冷血这样看似单纯的酷哥,察言观色的本事也远不是她这个刚出校园没几年的愣头青可比。   听得出她并不愿意说,其他人也没有不识趣地继续追问。   人生在世,谁没有点小秘密,只要不是恶意的就行。   享受了短暂的一阵下午茶时光,诸葛正我暗暗使个眼色,带上三个徒弟出去了,将空间留给小情侣独处。   等他们一走,谭笑肉眼可见地放松许多,她傻呵呵地笑道,“真不知道是哪位好汉干的,提前把傅宗书这个大奸贼给送走了,省了咱们多少功夫。”   “想来定是个忧国忧民一腔热忱武艺高强的壮士,否则怎能突破重重包围,杀了人后安然离去。”   无情低头喝了一口拿铁,氤氲的热气在他面前升腾盘旋,他清冷的淡淡含笑的声音听上去无比悦耳,谭笑却有些笑不出来。   “额……壮士……”她嘴角抽动,忍着纠结附和道,“肯定是这样,不被傅宗书身边那么多高手发现,这人一定是山野间隐居的绝世高手吧。”   无情轻笑一声,他放下杯子,突然问道,“笑笑,那天我们都在场,你可有什么发现?”   谭笑的心里突然有点不安,她犹疑地看看他,抿了抿唇道,“没有啊,那天我不是跟你在一起,我要是能发现什么,你也早就发现了。”   他突然扶额低低轻笑一声,似宠溺又似无奈,带着她的胳膊搂着坐在他腿上,温声说道,“笑笑,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你不是个会说谎的人,所以……你真的还想瞒着我吗?”   这就发现了!虽然她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但这也太快了吧!   她神色僵硬,身体也绷地紧紧的,艰难地还想最后挣扎一下,“瞒着你什么啊……你是不是搞错了?”   无情轻声道,“方才提手和追命说起此事,我仔细留意过你,你的脸上是某件事尘埃落定的了然,而不是突如其来的意外和惊愕,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是那种反应,除非,你早就知道傅宗书会死。”   他每说一句,她的心脏就重重跳一下,到最后,她已经放弃挣扎,破罐子破摔地一头扎他怀里,怎么也不肯把脑袋。   无情摸着她的后脑勺,柔声说道,“我没有苛责你,只是此事关系重大,万一官家或是蔡京铁了心要查这事,我们两当日去相国寺很多人也看到了,傅宗书死了,我这个死对头少不得被怀疑,我只是怕真要如此的话,会牵连到你。”   谭笑不得不承认他考虑得是对的,如果是她一个人,冷不丁放个冷箭,绝对不会有任何人能想到她的头上,但谁让那天寺里那么多沙弥都看到他两了,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傅宗书就遇刺,在一想到他们之间的立场和恩怨,真的很难不产生什么想法。   她闷闷说道,“我也不是要故意瞒着你的啊,因为这种事真的太匪夷所思,我怕我说了,你就会从此防着我,把我当敌人怎么办……”   无情轻笑,“穿越时空这样的事我都接受了,还有什么能比它更让人难以接受?哪怕你说你其实是天上的小仙女,会法术,我都信的。”   谭笑噗嗤一声,她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他道,“那我告诉你了,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不然我一定会死的!”   听她说得这么严重,无情紧紧皱起眉头,道,“难道是有什么规则束缚着你,不能对外人讲吗?”   “也不是,只是因为……我也不好说,你看了就知道了。”   她伸出掌心,影刺的小箭在掌心上空悬浮,无情疑惑地看了眼,嗯,嫩生生的,看着很软,然后呢?   谭笑在心里想到,可以现形吗?   一只黑色的泛着幽光的小箭很突兀地出现在他眼前,他敛下眼中的惊讶,细细观察着,问道,“莫非你想说,你就是用它杀了傅宗书?”   她咬了咬唇,小声将影刺的用法和作用都告诉了他,要不是无情腿上还坐着个人,他一定会震惊地站起来。   “关于这些东西的来历,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她的脸上写满了挣扎和犹豫,“我无意间得到一个……很神奇的东西,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来自于它,包括治好你的腿的药……”   “我知道我全身都是谜,我只是真的没办法告诉你,不是非要瞒着你……”   “对了,还有这个。”她又拿出洞玄水镜,这两样东西放她这里完全不能价值最大化,甚至可以说浪费,已经把影刺的存在告诉他了,另一样也没有瞒着的必要。   她相信她看中的人,不会是一个见利忘义地卑劣小人,一个暗器上从不淬毒,心里装着家国天下百姓疾苦的人,哪怕知道了她的种种特殊,她很确定他绝对不会伤害他。   万一万一,她看走眼了,她也认了,就当她倒霉吧,反正死不了。   出乎她的意料,见到这样神奇的东西,无情并不是很震惊,难不成他真的相信了她是仙女这种话?   两样东西的限制和用法他很快明白了,就像谭笑想的那样,这的确是刺杀和打探情报的宝贝,想一想,敌人在书房密谋了什么,他们隔着水镜听得一清二楚,虽然六个时辰才能用一次,每次也只有一刻钟,能听到什么完全随缘,碰到人家夫妻办事的现场也是极有可能的。   但只要避开休憩和上朝的时间,每天用两次,撞见一次也是很容易的事。   “系统,洞玄水镜我能留下来给他用吗?”她在心里问到。   预料之中的没有回答,别的系统对宿主管这管那,又是做任务,又是攻略,她就像完全被放养了一样,扔给她一家店后,很少能听到它的消息。   想了想,她说道,“影刺是技能,没法给你,我想把水镜留下来给你用,你这会要不要试试呢,看你能不能用它?”   无情抬眼看看她,虽然胸腔里萦绕着满满的感动,让他很想好好地抱抱她,但这会不是时候,和谭笑想的一样,他心知这样的宝物怎样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笑笑认得的人也就蔡京官家秦桧这几个,蔡京势大,他身后依附的官员大大小小数以百计,他知道找谁才能探取到关键的情报,因此他不会拒绝。   这面水镜留在她那里,的确没什么用场。   脑子里划过数个名字,意念微动,水镜的幽光散去,镜中浮现一张苍老威严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更了更了!手机打字真的太不方便,就在我快写完的那一刻,来电了……   就很气感谢在2022-01-14 04:33:51~2022-01-15 21:30: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这是一张精明、强势、惯于算计的脸,双眼圆睁,脸上的肉因主人情绪过于激动而不时抽搐抖动。   他的对面还有几人,或是沉默不语,或是低着头,整个画面中没有一个人说话。   “这人是谁啊?”谭笑小声问道。   无情紧紧盯着水镜,不错眼地答道,“此人就是蔡京,傅宗书一死,相当于砍断他一条胳膊,蔡党势力遭受重创,他们必定会有下一步动作。”   她惊讶地又看了眼镜中人,这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蔡京,看上去模样还挺端正,丝毫没有某些影视剧里贼眉鼠眼或是臃肿痴肥的形象。   这样的人,若只是看外表,谁能想到他就是北宋灭亡的始作俑者呢。   镜中没有人说话,蔡京似是在极力压抑着怒火,他双目紧闭,眉心不停跳动,蓦地,突然一睁眼,重重吐出口浊气,才说道,“诸位的心意,本官已知晓,傅相去得不明不白,同朝为官多年,本官这心里着实是悲痛难当……”   两人静静听着,说来说去也没说到他们想听的重点上,比如接下来的动作是什么,有没有什么针对诸葛一派的阴谋,全程就是傅宗书的追悼大会。   一刻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画面消失后,无情长眉紧蹙,右手的食指在桌面轻点,过了好一会才停下来。   谭笑轻声问道,“你说,他会不会查到我们头上啊,毕竟那天我们在相国寺被不少人看到了。”   “放心,不会的,他们没有任何证据。”无情温声安抚她。   彻底放下心来,她又忍不住小声嘀咕,“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想着杀傅宗书,我连只鸡都没杀过,又哪里敢杀人,就是那天听见他的名字一上头,觉得天赐良机,没忍住就那么干了……我没坏了什么事吧?”   “怎么会,我要谢谢你都来不及。”无情眉毛微挑,面带微笑,“你这一招可谓是神来之笔,彻底让蔡党乱了阵脚,他们如今恐怕人人自危,就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傅宗书,往日里那些处处针对我们的算计也能少一些。”   “那……能不能直接杀了蔡京!”她急切地问道,“只要找机会杀了他,他身后的那些势力不攻自破,最大的蛀虫没了,咱们的胜算不就大了很多吗?”   无情垂眸沉思,他认真思考着这件事的可行性,半晌后,说道,“只要有机会。”   得到他的认同,她十分开心,又有点小惊讶,“我还以为,你会说要将蔡京绳之以法,然后将他的罪名公之于众这种话呢。”   无情摇头淡笑,“对于小恶要依律办事,对于大恶则要尽早铲除。更何况,只要官家在,蔡京就永远都会是他的宠臣,我们总不能再等上十几年。”   “你说得对,他这样的大奸大恶之徒,早死一天是一天。”她颇为赞同地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急忙道,“还有件事,这两天,云上附近来了很多陌生人,都是来盯梢的,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你的腿和苏梦枕的病都跟我有关了,我担心过几天再传出我是神医的话来……”   无情不慌不忙道,“无需担忧,此时沈青已向我禀报,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他也没说要怎么处理,但听他这样讲,谭笑依然安心不少,哪怕这样的流言真的传得到处都是,她来个死不承认就行,谁还能拿她怎么样。   解决了傅宗书,蔡京也差不多倒计时了,她的心里瞬间亮堂不少,颇有种未来尽在掌握的感想,她估摸着无情也跟她差不多的想法,因为这会他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很难看不出他的好心情。   此时此刻,她才是真正的打心底感激系统,虽然莫名被弄到这个时代,但在系统的帮助下,她没吃到半点苦,过得跟娇小姐似的,不仅靠它改变了爱人的命运,还有机会参与进这样一场轰轰烈烈的壮举中,哪怕这不是真实的历史,但没有关系,一想想这么多人的命运因为她而有所不同,光是这样就足够叫人心潮澎湃。   出了神侯府,再过个桥走不远就是闹市区,她往前走了几步,远远听到说书人敞亮的嗓门,周围的听众不时拍手叫好。   好久没什么娱乐活动了,她忍不住一阵心痒,脚下往那处走去。   茶楼里挤满了人,她不可能和一堆男人挤作一团,便站在桥上远远地大概听了一阵子。   晚秋即将入冬的时节,阳光一点都不刺眼,在一众衣着朴素灰调为主的百姓之中,一身绯红襦裙站在桥上看风景的谭笑,仿佛像是画中人。   湍湍汴水自桥下流过,水面上不时有船只游过,有运送货物的货船,有载人的客船,也有许多装饰华丽一看就是某种特殊职业的花船。   她面前不远处就停着这样一只花船。   谭笑感兴趣地细细打量着船上的装饰物,隐约还能听到船舱里传出来的丝竹声,这时,一个头戴文士帽身着襕衫的男人突然从客舱里钻出来,一抬头就看到了桥上立着的她。   他瞬间睁圆了眼,嘴唇微张,修得极漂亮的小胡子也跟着翘了翘,脸上满是见到猎物的欣喜。   对上他的视线,谭笑莫名一阵厌烦,她不是没见过这种眼神盯着她的人,但没有一个给她这么强烈的感觉,这么让人想把他的眼珠子抠出来扔在地上踩爆了再塞他嘴里吃下去的感觉。   她冷漠地移开视线,将目光投向别处,过了会再看时,发现那人还盯着她,发现她看过来,还冲她暧昧地笑了笑。   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她平静的收回目光,转身就准备往回走。   出门遇到这种倒胃口的人,肯定是她上辈子没做什么好事的报应。   不过,她心里也有点疑惑,只是一个轻浮的笑,为什么她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就是那种,一看到这个人就讨厌,那种想杀了再把骨灰扬了去喂鱼的讨厌,甚至都觉得他在汴河里坐船都污染了这一条河。   没理由啊,不过一个陌生人,以前见到这种人她都没这么想过。   总不会是因为杀了傅宗书以后,她变得越来越暴力倾向,一有不如意的地方就要喊打喊杀吧。   她心事重重地往前走着,没走多远,突然发现前面站了一人,不正是方才花船上那个嬉皮笑脸的小胡子,他身旁簇拥着好些侍从,个个身姿矫健,还有带刀的,看上去也不是普通人。   “这位娘子,请留步。”   不等她说话,来人率先开口,谭笑粗略看了他一眼,平心而论,这人长得不算猥琐,五官周正,气度雍容,一看就是有钱人。   但她就是很讨厌。   “这位官人有何要事?”她不冷不热地问道。   来人的脸上又浮上她特别讨厌的暧昧轻浮的笑,油腔滑调地说道,“适才观娘子一人在桥上赏景,未免太寂寞,在下心中不忍,特来邀娘子一同上船游玩,娘子若是肯赏脸,这一盒珍珠便送予娘子。”   身后的侍从适时上前两步,奉上手中的盒子,盖子一打开,塞得满满的珍珠在阳光的反射下发出莹润迷人的光,差点闪瞎她的眼。   只是随意看了眼,她便不再关注,冷漠地说道,“不必了,我家中还有事,这就告辞。”   不等那人再说什么,她绕过这些人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身后的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背影,说了句,“跟上去,看看她住哪里。”立刻就有侍从远远尾随着她而去。   谭笑只把这当成寻常的好色之徒,看不见人了,她那股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心情也淡了许多,直至消失不见。   她也不知道自己被尾随,即便知道了,她也不会理。作为一个开门做生意的人,她的姓名和住处并不是什么秘密,去那条街上随便都能打听得出来。   因此第二天见到无情时,她也完全没想起来把这事告诉他。   直到又过了两天,店里突然有人登门,称是奉了自家主人的命令,来给谭娘子送礼。   一共三个人,每人手里捧着一个锦盒,一个盒子里是一支缠花纯金步摇,一个盒子里是一对玉佩,一个盒子里是几十颗大小形状完全相同的珍珠。   看到珍珠,她瞬间领悟过来送礼的人是谁。   三人站成一排,又搞出这么大一副阵仗,店里的客人东西也顾不上买了,个个伸长了脖子好奇地看着这边。   不时还有艳羡的声音传出。   “这是谁啊,可真是大手笔,光是那根金簪,都够我一家老小活二十年了。”   “你可真没见识,金簪还在其次,那对玉佩才是真正的好东西,那样的水头和成色,至少啊,得这个数。”   “这么大颗的珍珠,我还是第一次见,能凑够这么一盒大小一致的,这人也是费心了。”   “莫非是爱慕谭掌柜的人送的?可真是好福气啊。要是我家女孩也能收到这样的礼,哪怕只有十分之一,我都能乐得从桥上跳下去。”   “快醒醒,别做梦了,就你家女儿那模样,你赶紧打住吧。”   ……   谭笑心里一股无名火,她指着门外,冷冰冰地说道,“把东西拿走,我不要,以后也再不要来。”   侍从对她的话丝毫不理,沉下脸规劝她,“这位娘子,我家官人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礼,这点东西对我家官人来说,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他可是世间少有的男儿,跟了他,你后半辈子有的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别使着性子惺惺作态了。”   谭笑大喊一声,“沈青!”   人影闪过,一顿拳脚下去,三个人只得老老实实出去。   站在门口,谭笑冷冷说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我有未婚夫了,叫他少打我的主意,再敢来犯贱,我连他一起打。”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他是谁~ 第79章   等无情收到消息过来时,店里依旧有不少客人还在谈论刚才那场好戏。   普通老百姓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对此更是乐此不疲翻来覆去地反复说。   大伙对于这种事总是很热衷,尤其带点桃色的男女事上,一点点捕风捉影的消息都能传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更别说那场明晃晃的示好还被不少人看到了,看他们隐晦又兴奋的表情,就能看出来这些人有多激动。   也有不少人听到了她最后一句,未婚夫?一个女孩子总不会随便说这种话,那就是真有其事了?   因此当无情走进来的时候,不少惊疑打量的眼神在两人之间不停打转。   谭掌柜方才说的未婚夫,不会是神侯府四大名捕之首的无情吧?   看大捕头进来时面色含霜的样子,肯定是知道未婚妻在外招惹的桃花,这会过来发火来了。   不少人暗中摇头,哪个男人能忍得了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虽然方才拒绝了,但苍蝇总不叮无缝的蛋嘛,那肯定还是她干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暗示性的话,才给人家那种错觉,否则她一个抛头露脸的女人,长得再漂亮,人家也不可能给她白白送这么多钱啊。   女人啊,还是得安分守己一点的好。   这么想的不止一个,应该说,在场的人基本都是这样的,幸好谭笑没有读心的功能,不然这会已经拿着扫把把人往出赶了。   听着大捕头语气不太好地说要进去谈话,人人都以为她肯定要被骂了,更严重还可能被退婚,让他们在惋惜之余也多了些看热闹的心思,有几个的脚步已经慢慢地往休息室那边挪过去,试图隔着门能不能听到什么。   无情的确有些生气,但不是那些人想的原因,门一关上,隔绝了所有视线后,他一开口就让谭笑惊呆在原地。   “事情我都知道了,这人……他就是官家。”   “他就是赵佶?!”她惊呼一声,“他有毛病吧,我知道他不靠谱,但一个皇帝整天跑出来寻花问柳,还骚扰良家女子,这是不是有些太离谱了!”   无情揉揉额角,赵佶什么德性,他显然一清二楚,他的心里也有无数槽点,但他不能说他一句不是。   “不过你放心,官家虽……风流了些,但向来不会强迫女子入宫,他以后应当再不会有什么动作了。”   谭笑嫌弃地微一点头,“这还算他干了点人事,既然他是赵佶,我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一见他就那么讨厌他了,甚至想起蔡京秦桧这些人都没这么强烈的反应。”   她捏着下巴低头沉思,眼中思绪莫名,神色复杂,无情一看就无奈地轻拍她的脑袋说道,“这件事不行。”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她惊讶地抬眼看他。   无情叹气,轻声道,“你想的无非就是怎么能永除后患,其他人都可以,但他不行,至少,是现在不行。”   作为一个从小接受儒家忠君思想长大还为朝廷办事的人来说,弑君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想都不能想,更别说做,君主再怎样昏聩无能,只要臣子们忠心能干,朝堂上还过得去,这日子也就能过得去了。   哪怕有这样神奇的技能,可以悄无声息地干掉他,但他们完全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谭笑敏锐地抓住他话里的意思,问道,“现在不可以,你的意思是以后就可以了吗?”   无情在怎么不想承认,但从已经得知的未来来看,赵佶真的一点用都没有,而且也没办法改造,他的存在只会让许多事情更难办。   他低声说道,“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并不想……世叔他们也是这个意思。”   但是心里也清楚,走到那一步或许是难免的事,亲手做这种事,哪怕这件事还没发生,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看得出他兴致不高,谭笑急忙道,“算啦,既然他再也不来了,我们再不说他了,免得影响心情。”   眼珠转了转,她突然问道,“你好不容易来一趟,要不要跟我去看点好有趣的东西?”   无情果然被挑起了兴趣,他疑惑地挑了挑眉,明显对她说的有趣的东西挺有兴趣。   谭笑神秘一笑,“跟我来就是。”   休息室的门一打开,许多在门口徘徊想趁机听一耳朵的人纷纷不自在的移开视线,若无其事地走了。   她看得又好气又无奈,总不能指望她去跟一帮古人讲什么隐私权什么尊重,只要别妨碍到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云上的门面很大,哪怕前厅已摆了许多桌椅加沙发,后面仍然还有许多空余的地方。   这也得说一声系统在区域的划分和设定上十分完美,尤其是从卧室的楼梯下来,那一处地方没有正对着用餐区和排队等候区,多少也为主人保留了一定的隐私。   转过墙角,她带着无情上楼,她平日在楼上休息这一点他知道,但二楼的面积跟一楼同样大,无情就一直以为除了睡觉的地方,还有一部分被用来做什么贵客招待室啥的,所以一路往上走的时候,他一点也没想到要去的是她的卧房。   直到进了门,看见房子正中首当其冲的那张样式古怪的大床,他的耳根处也不由沾了一点浅浅的粉。   一个女孩子邀请男人去她闺房这种事,解读起来含义可就太丰富了。   他颇不自在地低声道,“笑笑,你要给我看的东西在哪里?”   还是赶紧看完出去好了,这种事要是传出去,对她的声誉极不好。   谭笑一点也没注意到这些,她拉着他的手满屋子转,献宝一样给他看后世各种各样的东西。   “你看这个管子,拧开就能出水,热水也有,是不是很方便,凿井取水这种费时费力的活,后世再也不需要了。”   无情问,“人人都用得起这样的东西吗?”   谭笑骄傲地一挺胸,“当然啦,这个叫自来水,哪怕在最偏远的山区,政府也给他们接通了自来水管道,当然还有非常小一部分极度贫穷的地区,应该还没有用上,但那都是迟早的事。”   无情了然地点点头,震惊的次数多了,他如今也能以好奇加学习的心态看待这些事物。   “还有这个,叫做纸巾,用来擦东西的,我们那个时候已经没有人会带手帕了,你摸摸,是不是很软?”   无情上手一摸,虽比不上绢布的细腻,但也丝毫谈不上粗糙,他问道,“你说这是纸?”   “对呀。”谭笑点头,“这是一种生活用纸,不能用来书写,是家家户户离不开的一样东西。”   无情点头表示知道了,她继续介绍,“还有墙上挂的这个,你猜猜它是用来干什么的?”   无情走近一步观察,墙上的挂件十分精致,说书艺术品也可以。   大大的圆盘上有一些他不认识的符号,还有三根长短粗细不一的棍子,正以完全相同的节奏缓慢地动着。   他思忖良久,脑海里突然有一丝明悟,道,“莫非这是个计时的工具?”   “答对了,你真聪明!”她笑嘻嘻地奖励他一个吻,在后者逐渐深邃的眸色中,踩着凳子将墙上挂着的时钟取下来,给他近距离解释。   她指着表盘上的数字和指针,为他一一讲解,“在后世,人们将一天划分为24个小时,每个小时是60分钟,一分钟是60秒,你看这个数字,就是1,这样顺着往过来数,就是1到24……”   第一次接触阿拉伯数字,无情立刻就意识到这种古怪的符号若是用在计数上,尤其是记账这方面,要比汉字简洁不少,看起来也更直观。   他默默地记下了这些符号的形状,准备回去试试效果如何。   随着她讲到24小时制的精准划分,他又意识到这对工作效率是多大的提升,心念微动,他脱口问道,“这样东西看上去似乎并不难做,可以让匠人试一下吗?”   谭笑遗憾地摇摇头,道,“很可惜,不行,这里面的原理虽然简单,但支撑这几根指针运作的齿轮,现在的技术水平,是没办法造出来这么精密的东西的。”   她将后盖拆了,给他看内部是怎样运行的。   精细无比的机械之间互相紧密合,规律又微小的齿轮转动的声音交织成无与伦比的工业美。   光是那一个小小的齿轮,背后蕴含的就是足以令人绝望的千年的科技差距。   无情抱着很大的希望仔细观察了很久,最后只能放弃刚才那样的想法。   谭笑将床头柜山摆着的闹钟递给他,道,“这个送给你啦,正好适合放在你书房用,这样你就能准确地掌握时间了。”   无情一脸不赞同,道,“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她一脸高深地笑道,“实话告诉你,这个屋子里所有的东西,没有一个值钱的,没了我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这样……”无情低头沉吟,他突然道,“如此说来,当时司空摘星赔的那十万两银子……”   “啊这……”谭笑挠头,一阵尴尬,“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事来了……司空大侠以一己之力为我扫除了多少偷鸡摸狗的宵小,这钱也是他自愿给的,我又没逼他……”   无情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错,他是自愿的。”   想起什么,她又一脸理直气壮,“对啊,这还得多亏了正义的大捕头,要不是你为我主持公道,说不定我一分钱都拿不到呢。”   无情早就知道,她对那盏打碎的灯并没有多在意,当时也只是觉得可能是见惯了的原因,所以才不放在心上,但万万没想到,竟会完全不值钱。   想到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坑了司空摘星那么多钱,他也挺无奈,心里想到,以后若是见了面,要对他态度好一点。   于是等无情离开的时候,他手里捧了一堆东西,镜子,闹钟,洗手液纸巾等等。   当天晚上,老老实实遵医嘱按时休息了几个月的无情,又一次熬夜了。   虽然他向来来老成稳重,但是嘛,年轻人的好奇心还是有的是不是。   ?   赵佶之后几天也再没有过来讨人嫌,谭笑那差到谷底的印象分加了0.5,至少没有强抢民女,算他干了件人事。   他带来的那一场风波,也渐渐地被人淡忘。   不过,赵佶是消停了,又有其他的牛鬼蛇神凑上来。   上午,开门没多久,店里人还不是很多,吃过早饭后,谭笑又回了卧室,打算趁着早上练会字。   卧室的门突然被敲响,陆琛在门外叫道,“老板,有人找你。”   她的第一反应是认识的那些朋友,穿戴合适下楼后一看,是一个不认识的妇人。   “这位大婶,你找我有事?”她疑惑问道。   妇人没有答话,反倒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个遍,眼里露出满意的笑,这才开口,“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谭掌柜?奴家姓许,在这先给您道声喜了。”   谭笑更是莫名,她一头雾水,“我有什么喜啊?”   许娘子抿嘴一笑,热情地说道,“好姑娘,你啊,可是福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奴家受光禄大夫王大人所托,特来为他家的二公子说媒,二公子可是咱们整个京城数一数二的好男儿,能文能武,待女子极为体贴,你要是去了他家,那可真是掉进福窝了。”   谭笑更奇怪了,什么光禄大夫,什么二公子,他们都从来没见过面,突然跑过来说要跟自己成亲,包办婚姻就是这么随意任性吗?   莫非是在什么时候无意间见过自己一次,回去就得了相思病,然后非卿不娶了?   虽然很扯淡,但这是她目前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了。   她一脸纳闷,“可是我都没见过你说的二公子,他多大了啊,叫什么?”   许娘子一脸笑吟吟的,“二公子今年不到二十五,和你的年纪正配呢,你呀,后半辈子可算有着落了。”   谭笑不爱听这个人讲话,每句话都让她心里不舒服,因此她直截了当地说道,“那只能麻烦你替我向二公子说声抱歉了,我已经有未婚夫了。”   许娘子惊讶极了,“你有未婚夫了?是谁?”   谭笑皱了皱眉,“我似乎没必要告诉你这个。”   许娘子想着她不过一介商户女,未婚夫想必也是低贱的商户人家,丝毫不介意地说道,“好姑娘,这人活一辈子啊,选对了路,未来的日子可要轻松不少,若是学戏文里那些小姐那般不管不顾地为了个穷男人,好日子也放着不过了,这才是蠢透顶。我看你冰雪聪明,这才跟你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你也该明白自己怎么选吧。”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许娘子一眼,原本准备请人出去的想法暂时压了下来,她总有种这事没那么简单的直觉。   “许娘子,我自然是知道怎么选才是最好的,只有有个疑问,还请你替我解答。王二公子既然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没成亲呢?”   许娘子诧异说道,“谁说二公子还没成亲,他当然成亲了啊,小公子如今都五岁了。”   “他成亲了!”谭笑忍不住高声叫道,“那他叫你过来是什么意思,让我去给他做妾?”   许娘子先是惊讶,随后似是想明白了,脸上有几分好笑地说道,“我说姑娘,以您的身份,能到光禄大夫的公子家里当个妾都抬举了,难不成你还想当正头娘子,你呀,还是别做白日梦了。”   她又一次上下打量了一遍,眼神带着不易察觉的鄙夷,仿佛在说,就你这样的,也配?   谭笑强压着怒火,她在心里将整件事过了一遍,越发觉得事有古怪,但她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冷笑一声,她再次说道,“许娘子,或许你年纪大了,没有听清我方才说的话。我有未婚夫了,他是神侯府的盛崖余盛大捕头,别说有了孩子还在外拈花惹草想着纳妾的王二公子,就是皇帝来了,我也是这态度,你要是有本事,就让他直接去找大捕头,让他退了我们的亲事。言尽于此,请回吧。”   听到神侯府的名头,许娘子方才还自信满满的脸上又变得犹豫起来,但想到还没到手的钱和王大人的话,她挣扎片刻,依旧硬着头皮说道,“神侯府威名再大,盛崖余还不是个捕头,二公子年后可是要外放去做官的,我听说上任的时候不许带家眷,那时二公子身边只有你一个,你抓紧怀个孩子,还怕以后没有好日子。”   谭笑不为所动,指了指门外,一脸冷漠地说道,“请吧。”   许娘子完全不理,还要再说,谭笑大喊一声“沈青”,她只能不甘不愿地被赶了出去。   安稳日子过久了,乍一遇到这种事,她恍然又有种刚穿越那一天,走在路上能冒出来五个要抢她回去做N房小妾的日子。   她想着这件事应该就这样结束了,毕竟她说的那么明白了,应该也没有几个男的有这么厚的脸皮和胆子,敢跟神侯府较劲的。   光禄寺大夫府上。   王政刚和他爹商量完事,正从书房出来往自己房里走去。   王氏坐在铜镜前比划着一对耳环,见他进来,她放下东西,赌气转过身去不说话。   王政一边在丫鬟的服侍下脱了外衫,一边不以为意地一笑,“这是怎么了,怎么又不高兴了,可是我哪里惹到你了?”   王氏转过身来看着他,双眼泛红,咬了咬唇才道,“郎君,我听说父亲让你纳的那个女子,长得很是貌美……”   王政捧着茶慢悠悠喝了一口,笑道,“往常也没见你有这么大醋劲,这房里收进来的女子,你也没怎么过问啊。”   王氏道,“你那些女人里,可没一个像她这样长得又美还会做生意的。我那几个丫鬟都说,那女子长得美极了,他们都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人。”   “左右不过一间铺子,你若是喜欢,等她进了门,给你就是了。”王政轻描淡写地说道。   王氏脸上露出几分满意,笑着道,“郎君答应我的事,以后可不能反悔。她家的点心我还是很喜欢的,只是每次都要排队,想吃的时候都不能马上吃到,真是不懂规矩的丫头,毫无礼数,咱们这样的家世,就该有专门接待贵客的地方,单独给我们供应才是,我那几个丫鬟每次出去都要排好久的队才能买上。”   她继续道,“郎君,你说,以后这铺子我接手了,就把每样东西的价格翻上几倍,只给贵族和做官的家里卖,再也不卖给那些泥腿子,名声上岂不是清正许多?”   王政也认真想了想她这个建议,赞赏道,“你这个法子好,如此一来,那些夫人娘子们也会感念我们这份心意。还有,如蔡相这样的,咱们不仅一分钱不能收,每日还得让人专门送上门,多少是点心意。”   王氏欢喜至极,她虽然没亲自去过云上,但经常听丫鬟说那里生意有多好,等以后自己接手了,定能给自己添一笔不小的私房钱。   这样看来,让那女子进门也不是什么坏事,说来说去就是一个妾,妾是什么,一个可以随意打骂的玩物,她不高兴了,提脚卖了都行,就像郎君的那些女人一样,个个老实地像鹌鹑,翻不起一点风浪,谭氏貌美又如何,没有家族的依靠,就是个人人揉搓的可怜虫,她方才那翻表演的真正目的,也不过是想从郎君那里得到承诺,以后把云上给她。   安静半晌,王政突然问,“那谭氏真的如此貌美?”   王氏扭过半个身子,不情愿地承认,“听丫鬟们讲,未见过如此标志的人物。”   王政摸着下巴上短短的胡须,想着和父亲刚才的谈话。   父亲和他会这样做,还是出于前几天传来的消息,官家向一个女子示好竟被拒绝了。   什么样的女人能拒绝那样的富贵?哪怕不知道官家的身份,但听说侍从捧着大把首饰和珠宝,那女子竟丝毫不为所动。   他们一查,那女子竟和神侯府来往密切,尤其是无情,两人的关系不是什么秘密,再一想到傅相遇袭那天,无情带着那女子去相国寺游玩,虽然没任何证据证明跟他们有关,但作为一个坚定的蔡党,父亲立即就决定要恶心一下神侯府,就当给死了的傅相烧祭品了。   没错,他和父亲决定这样做,不为别的,只为恶心人。   想一想无情大捕头的心上人,成了他房里的妾,光是想想他痛苦的表情,就能让他多吃一碗饭。   他完全没想过自己也会被拒绝这件事,妾怎么了,那也是三品官家里嫡次子的妾,不比刀尖上舔血的捕头强得多。   是个人就应该知道怎么选。   本来只是完成个任务,没想到那女子生得貌美,倒是意外之喜了。   他信心满满地等着媒人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   谭笑心里一股无名火,她忍得快要内伤,许娘子那暗暗鄙夷轻蔑的眼神,激起了她全身的暴力因子。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她得好好想一想要怎么才能天衣无缝地把仇报了还不被任何人发现。   但这件事需要跟人商量。   把人赶出去后,她立刻向神侯府走去。   她过去的时候,正好撞上要出门的冷血,他好奇地看着她一脸怒气冲冲要跟人干仗似的表情,难得主动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谭笑冷笑一声,毫不避讳地说道,“没什么,就是有个人撬你师兄的墙角,让我去给他当妾。”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来大姨妈也会这样吗,我倒是很少痛经,就是腰酸得不行,坐五分钟就想躺一下感谢在2022-01-16 04:14:17~2022-01-18 04:24: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什么,谁有这个胆子跟大师兄抢女人!”   身侧传来惊诧至极的声音,追命从墙头翻下来,看着似乎刚跟人火拼完,一身的鲜血和泥土。   “你受伤了?”谭笑掩嘴惊呼。   追命无所谓地一挥手,“不是我的,你又遇到麻烦了?”   她想了想,确实是麻烦,便点头道,“这件事……唉,说来话长,我还是去跟无情说好了。”   追命站在原地摸着下巴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喃喃低语道,“小谭跟大师兄的关系都人尽皆知了,怎么还有不长眼的,还是个妾,不行,我也得过去听听。”   他正要抬脚跟上,冷血叫住他,语气纠结,“师兄,你就这样过去?”   追命看了看自己这一身十分有创意的破洞乞丐装,又是泥又是土的,大师兄喜洁,他这样过去,只能被原模原样请出去。   他垮着脸叹口气,只能认命地先去洗澡换衣服。   无情刚做完一套完整的复健动作,额上微微出了点汗,他从桌上取了细绢轻轻擦拭着,正打算再练会剑法,就看到门外走进来一个气鼓鼓的人。   “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他放下绢布,微笑着定定看着她向自己走来。   原本气了一路,脑子里也想了很多千奇百怪的损招,此时在他温煦的眼神里,那些怒火不知不觉渐渐消散了。   想了想该如何开口,她问道,“你知道光禄大夫王大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还有他家二公子?”   无情的笑淡了几分,好像这个名字触发了他心情值下降5个点的开关似的,他皱了皱眉,不假思索地说道,“祸国之贼。”   简简单单四个字,足以看得出他有多讨厌这个人。   似是不解,他疑惑地问道,“为何突然问起此人?”   谭笑顾不上回答,她的脑子里闪过一丝明悟,原来如此,那些冥冥之中下意识感觉不对经的地方终于能说得通了。   “就在大半个时辰前,有个媒婆来找我,说是受此人所托,来给他家二公子替我说门亲事……说是,让我去给他当小妾……”   无情周身的气势猛地一变,温和的双眼瞬间覆上一层幽冷的寒霜,冷酷狠厉的表情让人望而却步。   谭笑从没见他这么生气过,她的手指在衣角绕来绕去,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说我有未婚夫了,拒绝了他……但看媒婆临走的样子,他们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吧……”   无情寒声道,“王钦是冲我和神侯府来的,此人也是蔡党一员,向来唯蔡京马首是瞻,这事肯定也是他们故意为之,我难受了,他自然就高兴了。”   谭笑抽抽嘴角,“这位二公子还挺自信……我连赵佶都拒绝了,就不信他们没收到这消息,他们莫非觉得自己家一个小妾的位置还比得过当皇帝的女人?还是说他长得好看的让女人足以忽略其他的?”   无情淡淡瞥了他一眼,她立刻上前两步拉着他的手甜甜蜜蜜地撒着娇,“当然啦,这世界上盛崖余才是第一好看的美男子,我的眼里只能看到盛崖余。”   相处这么久了,无情依旧会被她时不时的直球搞得心跳加速面红耳赤,他轻咳两声,顶着红通通的耳根,低声道,“先说正事。”   谭笑放开手,无辜地眨眨眼,道,“好吧,咱们继续说。这人如果后面还来,一直缠上我,或是用强,我该怎么办呢?”   “别担心,此事交给我来处理,绝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他清冷温和的声音带给她无比的安心感,好像只要有他在,她永远不用惧怕外界的任何风雨。   他的处理办法,大抵就是宣示主权派人去交涉什么的,亦或是找点罪证送全家都进去。   她转了转眼珠,小声道,“这两人这么侮辱我,我还是好生气,一定要出口气不可。”   “你的意思是?”无情若有所思地微抬双眉。   谭笑勾起一边嘴角,露出标准的反派式微笑,凑在无情耳边,悄声说了两句。   他的表情霎时变得古怪至极,纠结,无语,好笑,仔细一看隐隐还有些同情。   犹豫半晌,他才说道,“等夜深了,我带你去。”   谭笑笑眯眯地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开心说道,“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那咱们说好了,凌晨12点过后,你来找我啊。”   无情不满于这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干脆一把搂过她的腰,一掌按在她的后脑勺,迫使她的脸向自己贴近,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已被夺取氧气。   稍一愣神,她的双手慢慢环上他的腰,踮着脚尖仰起脸任由对方在自己口中翻搅,和对方一起沉迷于唇齿纠缠的游戏中。   ?   还没到12点,谭笑就兴奋地坐不住了,她在穿衣镜前照了一遍又一遍,头发绑了又拆拆了又绑,不停完善着自己这一身装备。   12点刚过没几分钟,楼下大门传来清晰的敲门声。   她飞奔下去,隔着一道门,压着声音说道,“暗号。”   门外的人似乎沉默了一瞬,几秒后,清冷又带着点无奈的熟悉声音响起,“笑笑,是我。”   谭笑这才打开门。   看见她的那一刹那,无情眉心跳了两跳,忍着笑说道,“你这一身,会被夜间巡防的官兵带走的。”   “啊,怎么这样……”她垮起个批脸,失望得不得了,赶时间做了这套夜行衣,还想趁机装逼耍个帅,怎么就忘了穿着这一身上街,不就是明晃晃地告诉别人我有问题快来抓我吗。   “那你等等,我去换衣服。”她嘟着嘴说道,紧接着又赶紧跑楼上去。   不到五分钟,她就换了一身正常的,无情看着她这身打扮,笑微微说道,“你穿这一身,倒是不常见。”   谭笑得意地撩了下发尾,“女侠经典江湖套,本人亲自设计,是不是很好看~”   和她以往一贯清丽温柔的裙装不同,今天这一身有点像现代电视剧里女侠们穿的,裙摆只到小腿处,露出便于行动的长靴,走动间隐约可见剪裁的十分贴合腿部曲线的长裤。   头发也干脆利落地扎成马尾,两边自然垂下几缕,整个人的气质也像变了一样。   无情唇角牵起一抹笑,温柔地看着她说道,“很好看,你这样穿,跟平时的你很不一样,很……生动。”   “你再夸下去,我就得让你写小作文了。”谭笑笑嘻嘻地道,“咱们快走吧,趁着路上没什么人。”   无情的听力远超常人,练了内功后进了好几层,一路上,两人远远避开所有行人,走了有一刻,他带着她来到一处高地,从上往下看去,正好将底下的宅子尽收眼底。   “就是这里了。”无情轻声道。   谭笑嘿嘿怪笑两声,随即,她的表情瞬间又变得庄严、正义、神圣。   对着空气,她突然喊道,“月棱镜威力,变身!”   随着影刺在掌心浮现,她冷酷的目光看向脚下的宅子,手臂疾挥,一道幽亮的光自手中急射而去。   半晌后,她收回手,幽幽叹口气,语气沧桑地说道,“死亡如风,常伴吾身。”   默默地看完她这一顿操作的无情,“……”   就,她开心就好。   几秒的时间,短到谭笑还没从角色扮演里抽身出来,某一处院落猛地响起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很快,院子里亮起灯火,丫鬟小厮们慌慌张张地跑来查看,紧接着,其他地方也陆续亮起了灯。   嚎叫一直在持续,没有停止过,没过多久,一对看上去五十岁左右的男女,身后跟着一群仆从,估计是那个二公子的父母,衣衫不整步履匆匆地往进走。   谭笑突然哎呀一声,“怎么没把洞玄水镜也带过来,真想看看他们那一家子现在的表情。”   无情,“……”   秉着敌人的痛苦就是自己的快乐,虽然有点不人道,但……他也有那么一点点想看。   伸出掌心,早已收回的影刺再次浮现在掌心,她失落地叹口气,道,“脏了,再也不干净了。”   院子里不时有人进进出出,除了主角持续不断的哭嚎,还有女子尖锐的哭声,紧接着,又有一大堆侍卫模样的,在府里到处搜查,看样子很快就会搜到外面去。   “咱们走吧。”她拽了拽无情的衣袖。   无情抱着她,坐过山车一般在房顶跳跃奔跑,用了短短几分钟,两人就已经回到了店里。   门一关上,谭笑立刻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还跟我吹能文能武风度翩翩呢,还不是叫得跟猪一样,一点定力都没有。”   无情忍不住替自己的政敌说句话,“没有一个男人在命根子被割了的时候还冷静的下来……”   谭笑就是硬杠,“如果是你,肯定叫得比他好听。”   无情,“……”   谢谢,但是这种攀比真的没必要。   一番活动,她稍有点饿,便热了两杯牛奶,拿了些蛋糕过来,担心无情喝不惯,她给他的那杯兑了点厚椰乳和咖啡,一杯简单又好喝的生椰拿铁就完成了。   这会已经是初冬,夜风刺骨,一杯热牛奶下肚,她全身都重新变得暖和起来。   无情似是有什么心事般,自回来后,便不曾主动跟她说笑。   他放在桌下的一只手攥了又松,松了又攥,始终没有下定决心问出那句话。   谭笑看他不动,歪了歪头,“你怎么不喝啊,不喜欢这个吗?”   无情看着她嘴边一圈白,失笑地伸手去擦,感受着嘴边轻柔的力道,她突然坏心眼一起,伸出舌尖快速舔了下,立刻又收了回去。   紧贴着唇角的手指猛地一颤,他深深吸一口气,缓缓将手收回,深邃漆黑的瞳孔定定地注视着她。   谭笑睁大眼睛一脸无辜,“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笑笑……”无情突然开口,他抿了抿唇,心里不停的组织着语言,好能完整地说出下面这些话。   “怎么了?”她疑惑地看着他。   等待半晌,他突然微微笑了笑,柔声道,“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若是明日有空的话,可以来神侯府,通过水镜看看王政的惨状。”   谭笑立刻又变得兴奋起来,她两口吃完碟子里的食物,就赶着人赶紧回去睡觉,她自己也要赶紧睡,为了美好的明天养足精神。   洗漱过后,她立刻躺在床上,没多久就陷入黑甜的梦境。   无情慢慢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还有自己一个人时,他的眉宇间才浮现一丝懊悔和无奈。   刚刚明明想说的,但总是顾虑这顾虑那,导致心中盘旋已久的话始终说不出口。   或许是他胆怯,或许是他临阵退缩,或许是他还需要做更多的准备,才能说出那句,可以嫁给我吗?   用轻功飞到自己院子里,没有惊动守卫,正要去床上时,突然想起什么,犹豫一瞬,他还是遵从本心的从床头一处暗格里拿出一面镜子。   意念微动,镜面的光晕散去,一阵熟悉的哀嚎响彻整个卧房。   无情勾了勾唇角,心情突然就好了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   排位一整晚,从黄金一一路俯冲向白银,累了…… 第81章   就算家主下令封口,但昨天夜里在场的人实在太多,王政嚎叫的声音太大,于是在京官们之间,流传着一条不知道是否属实的小道消息。   据说光禄大夫王钦家的二公子,和夫人在床上正睡得香的时候,命根子突然就断掉了。   一来二去的,这消息就渐渐传得变了味。   你听说了吧,王二公子和他娘子在那什么的时候,那里被他老婆给弄断了。   不对,听说是他偷偷练了什么邪功,欲练此功必先自宫,为了当高手,不惜对自己下狠手。   可我听说是王二公子夜御数女,一晚上招了至少二十个姬妾和妓子,这才使用过度自己坏掉了。   ……   不管怎么传,所有人有志一同地达成一个观点,王二公子真乃猛人。   王钦府上……   华灯初上,除了已经外放的长子一家,姬妾丫鬟小厮们跪了一院子,侍卫来来回回,一直在搜查什么。   哪怕双膝已经跪得麻木,没有一个人敢在这时候吭声,只能咬牙忍着。   卧房里,王钦和王夫人坐在坐在椅子上,一人双目紧闭,双手握拳不住地颤抖,一人泪流不止,脸色狰狞地瞪着跪在地上形容狼狈的女子。   王政躺在床上,双眼紧紧盯着床帐上方,不会眨也不会动,面如死灰,只能从时不时起伏的胸膛还可以看出人还活着。   王氏哭得两只眼睛像核桃一样,秋水明眸肿得只剩下一条缝,她边哭边说道,“爹,娘,真的不是我做的,我与郎君夫君一体,他不好了难道我就能好了吗,我害谁也不会害他啊!”   “你还敢说这话!”王夫人猛地抄起桌边的茶杯砸过去,怒声呵斥,“昨天夜里房里就你们两个人,门窗全部完好,没有丝毫闯入的痕迹,也没有抓住任何可疑的人,也没找到任何凶器,除了你这个枕边人还能有谁!贱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氏崩溃地哭喊着摇头,“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我是脑子出什么问题了吗,把自己郎君的命根子弄断,我难道喜欢守活寡吗?”   王夫人猛地倒抽一口气,脑子气得嗡嗡作响,扬起手就要打下去,王钦一把抓住她的手,面色铁青地说道,“别吵了!她说的也没错,做这种事于她又没有任何好处。”   “定是她记恨政儿院子里的女人太多,对她多有冷淡,这才下此狠手。”王夫人恨声说道。   王氏抽噎着为自己分辨,“郎君的女人向来不少,但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我从没放在眼里过,郎君也没有因为外面的女人就薄待于我,我又怎么会因为这种小事就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来。”   “你好好想想,最近可有什么可疑的事?”王钦突然问道。   “可疑的事……”王氏喃喃重复道,她回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突然,一个名字电光火石般突然闯入她的脑子,她像抓着救命稻草般,急切地说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她!肯定是她做的!”   王钦双目紧缩,道,“仔细说来。”   王氏抹着眼泪道,“昨天下午,媒人来回禀,说郎君要纳的那个谭娘子,不但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还说……还说官家她都看不上,更别说……郎君这样只会拈花惹草的男人。   对了,她还说她有未婚夫了,是神侯府的无情,妾身听说他精通暗器一道,定是他做的没错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巧,白天刚结了怨,晚上郎君就出事了。”   王钦沉着脸色,脸上的表情要择人而噬般,吓得其他几人都不敢说话。   半晌,他猛地一拍桌子,扔下一句“我会调查此事”,便拂袖离去。   水镜恰好在此时熄灭,谭笑看得又爽又解气,但又有些担忧,“他不会真的查出来什么吧?”   无情勾了勾唇角,淡淡一笑,“证据何在?”   谭笑立刻又放下心来。   无情道,“这件事只能成为无头悬案,非要找出个真凶,那就只能推在鬼神身上了。”   “没错,是他们父子两做事太恶心,鬼神都看不下去,天降神罚,没劈死他们都算网开一面了。”   她极赞同地点头附和,紧接着又叹息道,“可惜一时半会还动不了王钦这老东西,否则连着两起案子都有我们两的影子,傻瓜都能看出来有蹊跷了。”   无情点头,“你说得不错,近一段时间最好不要有什么举动,等这两件事的风波过去再说。至于王钦,总有清算的一天。”   “那一天肯定不会太远的,邪不胜正,正义或许会迟到,但一定会到来的!”谭笑握了握拳,猛灌鸡汤,比了个十分元气的手势为他打气。   无情果然受到触动,脸上一片动容,星眸闪烁,眼里满是对理想的奋不顾身和一往无前,轻声说道,“从前我总觉得,只要自己还在一天,便要将此残败之躯投身于黑暗,万劫不复也好,死无葬身之地也好,只要尚有一口气在,我便要挣得一丝光明出来。”   “那现在呢?”她笑着问道。   “现在……”说到此,无情低声笑了笑,道,“现在我觉得,事情突然就没那么难了,好像什么都在掌握之中,敌人也不再不可战胜。我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去做很多事,很多我以前不能做,或者做不成的事。”   她笑微微看着他,道,“所以,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   无情上前半步,靠得跟她更近了点,微低着头看她,明澈的眸子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我现在最想做的,是邀请我喜欢的姑娘,晚上去州桥看看月亮。”   谭笑将手放在他伸开的手掌里,笑眯眯道,“那还不带路。”   州桥明月向来是汴京一景,一路慢慢走过去时,月正当空。   这个时代的冬天,比后世还要冷,哪怕穿着厚衣服脖子上戴了兔毛的围脖,她还是冷得打了个寒颤。   无情脱下自己的披风,仔细地为她穿好,看到被自己的衣物包裹着的女孩,他弯了弯唇角,眼里溢出一丝笑意。   谭笑摸了摸他薄薄一层袖子,就要脱下披风还给他,无情按着她的手,道,“穿着吧,我内力修习有成,不觉得冷。”   她羡慕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她也能学会就好了。   看出她的想法,无情淡淡一笑,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今天不是十五,也不是逢年过节的,桥上没几个人。   两岸遍布歌楼舞坊,阵阵丝竹伴着曼妙的歌声传到桥上,月光与灯火相射,水面泛波,皎月沉底。   她仰起脸,看着身边的人,微笑着道,“我突然想起一首非常有名的诗,写出这首诗的大才子还没出生,你听了之后,不要对外说哦。”   无情点头,“这是应该的。”   谭笑看着两岸的灯,轻声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无情眼神微怔,嘴里念念有词,不住地反复吟诵。   他侧过头去,远处的灯火和淡淡的月辉照在她的脸上,本就没有任何瑕疵的肌肤像玉一般,纤长的眼睫在眼睛下方的三角区投下一小块阴影,微笑着看着夜空的眉眼极温柔动人,他的心里蓦地一动。   “你一个古人,我一个千年后的人,此时竟身处同一个地点,看着同一轮月亮,世界真奇妙,是不是?”她眨了眨眼,笑着说道。   他摸了摸胸口一处,感受到轻微的凸起,转过身看着她,轻声道,“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我们注定要相遇。”   他的语气里有一些她看不清的东西在里面,似乎预感到要发生些什么,她不由自主转身看着他,一高一矮两道人影相对而立,一片寂静中,唯有夜风悄然吹过。   无情执起她的手,眼神无比温柔又坚定地看着她,道,“我有一个心上人,我待她甚过我自己的命,我的心神,思想,所有的一切都被她牵动,只要一看到她,我的眼里再也容不下别人。   我的生命里最快乐的时光都是和她度过的,我为了她的喜悦而喜悦,为了她的愤怒而愤怒,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刻,我的心都像开在三月的杜鹃。”   谭笑微微张着唇看着他,她的脸颊越来越红,在他温柔的注视下,她磕磕巴巴地说不出话,只能傻傻地看着他。   无情看着她,目光灼灼如星。   “我想以后的每天都有你在,我想每天和你一起用餐,我想饭后一起在林荫下散步,我想参与进你以后的人生,我想和你一同度过每一个朝朝暮暮。”   “所有的风雨我都会为你挡下,我的余生,除了山河社稷,剩下的全部都会用来爱你,不知你是否愿意嫁与我为妻?”   谭笑的脑子轰然一片,她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被求婚了这四个字像弹幕一样在脑海里循环播放。   她什么也看不见了,眼里只余那双期待地看着她的星眸,眼里浓稠地情谊让她看得痴了去。   两人初识至今的画面一一浮现,她想起他对自己的呵护,他的温柔体贴,他的尊重与理解,他坐着轮椅去开封府的相护,他昼夜疾驰赶来营救的心切。   她想起了他的理想,他的赤诚,他未凉的热血,他对祖国山河的情衷。   汴水的芦苇,州桥的明月,相国寺的钟声,无数零乱的碎片在眼前一一闪过,稍纵即逝,不留半点痕迹。   原来竟已这么多了啊。   半天没有说话,她再次看向他,久久等不到答复,青年眼里的光渐渐沉寂下去,他垂下眼眸,像是在等待宣判的囚徒。   忽的听到一句无比动听令他心跳加速的细语,“我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后半章简直抓破头皮,也太为难孩子了,不敢再看第二遍,也不知道写出来啥效果感谢在2022-01-19 07:47:21~2022-01-20 08:12: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啪——”地一声轻响,无情的心里仿佛绽开了大朵的烟花。   他看着面前的女孩,脸颊上蒙着一层淡淡的羞怯的绯红,眼眸润地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睫毛轻轻一眨,就有星星从那双眼睛里飞出来,直直地撞进了他的心里。   周围的背景在快速的虚化倒退,渐渐的,他的眼里似乎只能看到这一个人了。   无情轻轻拥着她,语气里藏着数不尽的欢喜,珍而重之地说道,“生死相随,必不负卿。”   谭笑抿了抿唇,脸颊上的梨涡若隐若现,她忍着羞意,嗔笑瞪了他一眼,“不要动不动就说生啊死啊的,多不吉利。”   他轻笑一声,浅浅的气息扫过她的额头,随后,他从胸口掏出一只碧透玉簪,插在她的发间,然后后撤两步,微笑着仔细端详着,似是在看看有没有插歪了。   谭笑轻轻碰了碰,她突然想起,这个时代,男子送女子发簪,就是在告诉对方,想要喜结连理的意思。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相当于是钻戒了。   她轻轻咬着下唇,心里的羞涩和喜悦几乎要冲破胸膛,灿若星辰的双眸看着眼前冷峻又温柔的恋人,这种时候不需要言语,不论说什么,好像都是多余的。   两个内在都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此时像个第一次谈恋爱的小学鸡一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时抿嘴一笑,仿佛在干一件多么有意思的事。   良久,她顺着对方手臂的力道,任由他紧紧地抱着自己,额上落下一个轻若羽毛,又万分珍重的吻,她将头深深埋在他的怀里,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痴呆的傻笑模样。   “咻——咻——”清亮的口哨声突然响起,两人像是才想起这是在什么地方,急忙松开。   顺着声音望去,两岸歌坊二楼的窗户上,趴着好几个看热闹的脑袋,一个明显喝醉了的汉子边抚掌大笑,边将手指放在唇边吹着。   这里面的人三教九流什么都有,酒精上头喝得兴起,少了白日里的斯文守礼,趁着这股劲起哄地不亦乐乎。   无情在汴京都算是名人,这会隔着不太远的距离,显然有人认出他了,放肆地笑着大喊道,“大捕头,什么时候喝喜酒啊,记得给咱哥几个说一声,我们一定带着贺礼登门道喜。”   “想不到冷面无情的大捕头也有这一面啊,啧啧啧。”   面对诸多调侃,无情镇定自若地扬声说道,“等日子定下来,定会广发喜帖告知各位,眼下,还请恕我先行一步。”   说完,他带着已经尴尬地面红耳赤的谭笑立刻跑得不见了人影。   从二楼窗户跳进自己的卧室,她拉下头上披风的兜帽,生无可恋地唉声叹气道,“这下要传得到处都是了。”   无情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漂移,他的脸上多多少少也有些不自在。   当时那种情境,他确实也,有些太忘情,甚至都忘了这还是在外面。   但也就只是一瞬,很快,他就安慰道,“我们既然是未婚夫妻,这些也都是无伤大雅的,别人说起来也不过是会心一笑的趣事。”   “是这样吗?”谭笑疑惑地问道,“我还以为,当众搂搂抱抱这种事,在这里要被骂不知检点有伤风化的。”   无情弯唇浅笑,“京中江湖势力遍布,风气上便略宽泛些,并没有那么严格。”   谭笑想了想,也是,说到底这就是个武侠世界,武侠剧里男女主人公也没少当众打情骂俏的,从没看过有谁会因为这点事说什么。   他摸了摸她的手和脸,外面待了许久,冻得冰凉凉的,他握着她的两只手轻轻揉搓着,又往她身体里输送了一点点内力,很快,全身都变得暖洋洋的。   气温一回暖,脸蛋看着粉扑扑的,嘴唇也变得更柔润,让人很想咬一口看看,咬破了是不是会溅出果汁来。   他盯着那张柔嫩的唇瓣出神地想,许是盯着的时间有点长,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庞越来越红,看着他的眼神也越发温润似水。   空气里多了种什么东西,浓稠地像蜜一样,接吻的空隙里,谭笑模模糊糊地想道,人类怎么会发明这样亲密又快乐的事情呢。   嘴唇与嘴唇的简单碰撞,就能触发两个人灵魂深处的渴望。   唇上被来回舔舐着,又酥又痒,滚烫的呼吸喷在自己脸上,她听到他沉着声音轻声问道,“我可以……咬一下吗?”   她愣了愣,立即,唇上的刺痛唤回了她所有的神志。   她张嘴小声痛呼……“你怎么可以咬人!”   无情与她鼻尖相抵,轻轻笑道,“好可惜,什么都没有。”   什么什么都没有?她呆愣愣地看着他,在他明澈清冽的瞳孔中,她在里面看见了小小的自己。   “嘴巴张开。”他贴着她的唇轻声诱哄,低沉的有点沙哑的嗓音,像有人拿着某种乐器在她心脏上轻轻一划,瞬间有一股电流,从头顶爬至腰间,浑身都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一下。   她迷迷瞪瞪地微张着唇,一条灵活的舌头很快钻了进去,舌尖勾勾缠缠的,像是在品尝什么睡前小甜点。   这样的吻跟以前的稍微有点不同,怎么说,好像就是更……更黏腻了些。   她的腰椎那处都因为这个吻而发酸发软,就在她下意识想退时,腰上的那条手臂将她拖得更近了些,她便只能爆红着脸张着唇任由他轻薄。   两人的身高有点差距,她腰肢微微后仰,紧紧被箍在身材修长高大的男子怀里,细细的腰肢从侧面看,更显得似乎一折即断,像是被强迫一般,有种莫名的意味。   还是无情先放开,他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双眼雾蒙蒙的,有种似醉非罪的胭色沉在里面,嘴唇被亲得有些红肿,嘴唇微张不时轻喘。   他伸出手指在她唇上轻轻勾画着,等她回过神来,便带着她坐在卧室的沙发上。   “笑笑,关于成亲,有件事我想要问问你的意见。”无情低声说道。   这种事原本不该由他来说,该两家的长辈出面才是,但是他认识她这么久了,从没见她提起过父母,他暗暗猜测,或许是已经仙逝,或许是有别的不方便提起的原因。   现在情况就是,她这边没有任何一个可以帮她拿主意的长辈,所以便只能跟她亲自说了。   谭笑懵懵地看着他,“什么事?”   “我知道你对这里的许多习俗一知半解,成亲那一日,女子要从娘家出门,若是没有年长的长辈在,难免会受人非议。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找一对门庭清白,品性俱佳的夫妻,让他们把你记在名下,到时便以养女的身份出嫁,你看如何?”   谭笑沉默良久,她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哪怕是虚拟的小说世界,以后别人说起大捕头的老婆,孤女的身份难免被人看轻,这样的安排是最合适的。   但她执拗地摇了摇头,“我有自己的父母,我不想叫别人爹娘。”   无情没说任何话,只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那这个法子便不用了。还有……”   他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羞意,脸颊微红地说,“我想跟你商量下,婚期的事。”   这下谭笑的脸又开始红了,她该怎么回答,说早了显得太迫不及待,说迟了这中间发生什么变故怎么办。   她不停扭着手指,期期艾艾地问,“那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呢?”   无情抿了抿唇,不自在地道,“自然是,越早越好。”   谭笑继续扭手指,半晌,才吭吭哧哧地说,“那就你来定时间吧,我也不太懂这些……”   无情低低应道,“嗯。”   刚刚那样缠绵热烈的亲吻都经历了,一说起婚嫁这样的事,两个人又纯情地像十几岁的少年少女一样。   “叮——”地一声清响,是墙上的时钟在整点报时。   两人抬头望去,居然已经十点了。   时间过得好快!他们心里同时闪过这个念头。   他得赶紧走了,大晚上还留在未婚女子的寝室里,怎么都说不过去,传出去该说他是夜探香闺的采花贼了。   心里想着要走,但他的脚下却像生根了一样,怎么都舍不得离开。   热恋期的男女啊,总是这么难舍难分,一个告别都能折腾十几分钟。   谭笑也嘟着嘴看着他,手指抓着他的衣角揉搓,缠缠绵绵的眼波似乎在说留下来吧,却又羞于开口。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行为又僵持了五分钟,无情突然在她脸颊印下一个吻,起身道,“早点睡吧,我明日就跟世叔说我们的事。”   她仰着脸看着他,眼里满是不舍,又满是全身心的信赖,头顶白色的光照在她醉人的眼波里,是他心头最缱绻的梦。   他站在窗边,正要跳出去,就听身后传来一句,“晚上我会给你留着窗户哦。”   无情正往外跃出的姿势一顿,脸上多了些尴尬,不等她再说什么,急急忙忙就跳窗走了。   从女子卧房的窗户上跳出来这个行为本身就很可疑了,再说下去,他真的就成了偷香窃玉的小贼。   作者有话要说:   小学鸡的恋爱(不是)感谢在2022-01-20 08:12:08~2022-01-21 03:45: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市井之间,流传得最快的往往是谁谁的风流韵事。   若是主角的身份特殊一点,那就更不得了了,保证不出三日,这种桃色新闻就能传得满天飞。   隔了两天,一直在研究黄历的无情,突然察觉门口站了个人,他抬头看去,追命斜斜倚在门口,挑着眉毛贱贱地笑道,“大师兄,以前没看出来,你竟然是这么会哄女孩子的一个人。”   无情握著书的手紧了紧,他皱着眉头问道,“你跑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句话?”   “哪能啊。”追命笑嘻嘻地走进去,“只是有件事,不问清楚我憋得难受,这才过来。”   走近了后,追命才看清无情手里拿的东西,只是稍微一想,他便明白过来,道,“大师兄,难道,你和小谭要?”   无情微微一笑,“是,日子还没定下来,等世叔回来,还需要跟他去商量商量。”   追命乐得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这是好事啊!咱们神侯府这么多年,终于有一桩喜事了!我这就去告诉其他人!”   无情失笑,“你不是有事要问我吗?”   追命变往外走边头也不回地道,“那不重要,没有什么比你要成亲这件事更重要!”   有了这个大嘴巴的宣传,不到一刻钟,整个神侯府的人都知道了大捕头好事将近。   无情看着不知道第几个假装不在意从自己门前经过的人,微微叹了口气,接着继续低头研究黄历。   “大师兄,听追命说你要成亲了?”   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无情微笑道,“看来你们全都知道了。”   铁手温声道,“再过不久,恐怕连外面都要知道了。”   他看了看无情手里的书,微微笑了笑,笑容里有些许促狭和调侃,“大师兄可是迟迟拿不定主意?”   无情平静的脸上突然也有了一丝苦闷,他轻叹一声,道,“不是太靠前过于仓促,就是太靠后,这中间隔太久,若是耽搁的时间长了,我总担心,难免又起变故。”   铁手抑制不住地哈哈笑道,“大师兄,我看你就是关心则乱,一涉及到谭姑娘的问题上,你太执着于把所有事情都做得尽善尽美,但日子的好坏,都是人过出来的,执拗于一个时辰是不是吉利,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无情怔了怔,道,“你说的是,是我着相了。”   似乎想起什么往事,铁手感慨道,“想想半年前认识谭姑娘的时候,怎么能想得到,日后会成就这样的缘分。”   无情垂眸看着那本黄历,弯了弯唇角,眼神温柔又遥远,似是想起什么趣事般,轻笑了一下。   外面转了一圈的追命又回来了,他的分享欲得到了充分的满足,此时整个人洋溢着十分快乐的气息。   铁手忍俊不禁地道,“追命,你辛苦了。”   追命得意地挑了挑眉,一脸好兄弟不用谢,然后又问,“日子定下来了吗?”   无情略一思忖,便道,“三月桃花盛开,正是个好时节,初步先定在这个时候。”   四个月的时间也足够他去准备了,从时间上来说既不会过于仓促,也不会太迟。   追命抓了抓头发,半是高兴半是哀叹,“这几个月我可得少喝点酒,不然俸禄全花光了,到时候拿不出份子钱。”   其他两人想了想他没钱喝酒时那副抓耳挠腮唉声叹气的有趣模样,不禁会心一笑。   大概是心里真的很高兴,也是难得的想放松一下,无情起身走至一旁,打开一个柜子取了什么东西回来。   看清他拿的什么,追命的眼睛猛地一亮,“红酒!”   正是他上次在谭笑那里喝过的那种酒,自那之后,他一直念念不忘,去问了两三次,都被告知已经喝完了,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如今他知道了,小谭就是唬自己的,她的眼里除了大师兄,真是一点都不记得两人之间的朋友情谊了。   他哀怨地看了眼无情,又乐颠颠地去开酒。   无情微笑,“咱们许久都没有这么聚过了,趁此机会,来一杯如何?”   铁手坐在他对面,笑着道,“上一次这样聚在一起,还是在七夕吧。”   “可不是,这都小半年了。”追命摸着下巴道,又突然笑了起来,“说起来咱们跟小谭来往逐渐密切,也是自七夕那一次聚会开始的吧,我还记得她喝醉了,非要闹着学人家穿七孔针,结果一个都穿不进去的样子。也不知道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的女红有没有进步一点。”   铁手忍俊不禁,“这种事,就得问大师兄了。”   追命将无情从头看到尾,身上的配饰还是那几样,没有多出个香囊同心结啥的,心里便有了底,很明智地不再过问。   红酒醒好还得一会,追命突然道,“我去看看冷血在不在,师兄弟之间聚会,哪能缺一个人。”   说完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不到两分钟,抓着一个人的胳膊又飞快地跑了回来。   冷血额上汗津津的,前后背的衣服都湿了一小片,似乎刚剧烈运动完,还来不及洗漱下换身衣服,就被追命抓着过来了。   待两人落座,追命迫不及待地给四人倒酒。   他举着杯子,看看左右,眉眼间蓄满了笑意,道,“大师兄,今天有幸沾了你的光,为了以后还能继续喝上这样的美酒,你们两可得和和美美的啊。”   看着他喝进去一口,无情幽幽开口,“此酒一瓶一百两。”   追命猛地一梗,一口酒差点呛喉咙里,他呼吸好几次次理顺气,忍不住咋舌,“一百两,我一个月的俸禄也就三十两,攒上三个月都不够买一瓶,看来以后要是想喝,只能来你这蹭了。”   他一点都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要脸的,又问道,“小谭不是只卖奶茶和点心吗,她什么时候也开始卖酒了?”   无情浅浅抿了一口,道,“她不卖酒,只是在做点心的时候会加一点进去调味。”   追命忍不住羡慕恨,“可恶啊,这么好的酒居然只是拿来做点心,这也太浪费了,一瓶酒一百两,这点心要卖多少钱才能回本啊。”   无情回想着看过几次的菜单,道,“红酒甜甜圈一个二十文,红酒巧克力蛋糕一块五十文。”   除了无情外的几人,不约而同地愣了愣,所有人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么做生意真的不会赔吗?   无情微微一笑,他知道一点事情的真相,也知道谭笑店里所有的原材料,都是通过一个只有她自己才能沟通的渠道采买的,就是她所说的那个神奇的东西。   两人闲聊时,她告诉过自己,所有的配料,最贵的一种也不过百文钱,她还给自己算了一笔账,一瓶红酒八十文,一整块黑巧克力蛋糕只需要加一杯就够了,可以切成六份出售,一瓶红酒差不多可以倒七八杯,无论怎么算,她都是不可能亏本的。   不过这种事,就不要告诉追命了,免得他天天跑去缠着笑笑讨酒喝。   喝过一轮,追命又道,“大师兄,我前面说有事要问你。”   无情道,“直说无妨。”   追命直言不讳地问道,“傅宗书和王钦家的事,是你的手笔吗?”   无情微一挑眉,道,“为何这么问?”   其他两人也专注地看过来,追命道,“若只是傅宗书的事,我还觉得可能是巧合,但再加上王钦,前脚他们刚上门欺负小谭,后脚就出事了,何况这两件事里,都有你的影子,凭我的直觉,你肯定做了什么手脚。”   无情看了看几人,笑而不语。   追命压低声音道,“真的是你?可是,你完全没有任何条件啊,是怎么做到的,还不留半点证据?”   铁手也说道,“不错,我去查了下,傅宗书那天去相国寺的时候,已经清过场了,且他的轿子周围全是侍从和打手,保护地十分严密,隔着一定的距离,你根本找不到任何机会,暗器也射不了那么远。   还有王政,当时房里只有他们夫妻二人,房顶窗户都完好无损,没有任何人闯入,就像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将他那处硬生生切断了一样,太不可思议。”   无情心里暗道,可不就是从天而降。   不过,出于对谭笑的保护,他不会把真相告诉任何一个人的,到底是怎么样的,就让他们去猜就行了。   看他还是不说话,冷血也跟着问道,“大师兄,不会有人查出来什么吧?”   无情道,“放心,神鬼难测。”   想知道的事问了一半,追命也不再纠结,哈哈笑道,“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傅宗书死了,蔡京废了一半,大师兄好事将近,咱们今晚必须不醉不归!”   几个师兄弟之间已经许久没有这样轻松愉快地聊过天,不说他们以前办案时,总是天南地北地分散在四处,极少有聚在一起的时刻,若是见到这几人共同出现,那大部分原因只能是,又有什么不得不让四人共同去办的大案,那时的心情,总归是沉重的。   这样惬意的,放下所有包袱痛饮的时光,真是许久都不再有了。   ?   下午时分,正是店里人最多的时候。   谭笑这个老板整天不见人,这会在床上翻腾,一会捂着被子傻笑,一会激动地蹬腿。   这种痴傻的症状,她已经维持了两三天了。   那根玉簪,她宝贝一样地装在盒子里,放在床头,时不时看一眼,然后再乐上半天。   扑腾完了之后,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好像也该送无情一个什么东西回礼?   男子送女子发簪,女子总不能再送同样的东西了吧,就她从那些话本里了解的来看,送一个自己做的香囊或是手帕之类的绝对是主流。   但……这就难倒她了啊。   她这半年,虽说针线活多少进步了一点,但真的也就一点点,从只会缝扣子到会补个破洞的区别。   还是补得不太好的那种。   她从柜子里翻出平日里买的香囊手帕,上面的刺绣无一不是精致绝伦的,个个都是艺术品,她拍马都赶不上。   不过那句话怎么说,送什么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心意!   不会就学,哪怕绣得不好,至少也是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再说了,她别绣那种复杂的图案,只是简简单单的青竹这样子的,还怕学不会吗!   这样的自信心,就在第二日,被陆娘子无情地打击了。   她看了看谭笑在布上走得那两行歪歪扭扭的针脚,沉默片刻,才说道,“掌柜的,要不你还是打个同心结吧,那个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   攒了四十多个树脂,跟着大佬刷了一天的材料,为了三天后的钟离。   帝君,我是你的狗!我爱你啊!求求你一定要看我一眼啊!   感谢在2022-01-21 03:45:20~2022-01-22 05:23: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陆娘子这项提议,谭笑听得有些心动,同心结后世卖得挺多,她见过不少次,跟着学两遍她肯定也能学会,难度跟刺绣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就是因为简单,单送一个同心结,会不会显得太敷衍了。   无情送她的那只玉簪,以她再不识货的眼光看去,都能看出不是凡品,想必花了他不少钱吧。   陆娘子又道,“若你觉得还不够的话,可以再加一只玉佩编进去,大捕头日日挂在腰间,一看到它就能想起你。”   她揶揄地调侃两句,谭笑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心里默默盘算着这事是否可行。   送人礼物,最希望看到的一是对方喜欢,二是能用得上,尤其是情人之间,最好能时时带在身边。   她看着桌上摊开的一堆布片线头,脑补了下无情腰上挂着个鼓囊囊的丑的看不出来绣的是什么的香囊,哪怕他不介意,她自己都介意啊!   要是有人问起来他要怎么说,这是我媳妇给我做的,那这脸她可以彻底不要了。   怎么想送玉佩都是个十分不错的选择,精致高雅,拿得出手,也十分衬他。   收拾了桌上那一堆东西,正打算去古玩首饰店里转转时,她马上又产生新的疑虑。   玉器一行向来水深,她一个完全不懂行的,进去大概率会被宰一顿,极有可能被忽悠地花了大价钱却买了个便宜货。   所以,她得找个对这方面精通的人陪着自己一起去。   脑子里将认识的人过了一圈,第一个跳出来的是专家花满楼,可惜大少爷远在江南,远水解不了近渴。   铁手他们?也不行,这几人成天舞刀弄枪的,让他们品鉴品鉴兵器还差不多,就没见这三人身上带过什么配饰,铁定也帮不上忙。   要是顾惜朝在就好了,他精于书画,帮她掌掌眼看一块玉的好坏,想来也不在话下。   一想起他,她又有些纳闷,诸葛神侯到底让顾惜朝做什么去了呢,怎么这么久了也没见回来,总不至于接了什么秘密任务一去就是三年五载那种吧。   正发愁时,她突然看到楼下经过一人,急忙趴窗边喊了一声。   杨无邪听到有人叫他,仰头一看,笑得一脸灿烂的女孩撑着窗沿向他挥手。   他就像也被感染了般,也跟着弯唇笑了起来。   休息室里,谭笑不遗余力地给他推荐试试这杯桂花乌龙茶,茶里加了纯牛奶和桂花的方式,他还是第一次尝试,本以为味道会很奇怪,意料之外的十分香醇,入口微涩,余味回甘,加上桂花的清香,口感一层叠一层,十分丰富又特别。   他放下茶杯,感慨道,“此茶倒是特别,我还从未见过能把牛乳和茶这两种完全不相干的东西结合在一起,味道竟很不错的。”   说话的空隙里,他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房间内的陈设,视线在看到头顶的灯时顿了顿。   早就有耳闻云上最稀奇的不是那些各式各样的点心和饮品,而是像脸盆一样大的可以照明的灯具,还有门窗上大块的琉璃。   不知有多少想混进来盗宝的人,不过连司空摘星都折戟沉沙后,倒让外面那些人消停了不少。   他掌管金风细雨楼的情报库,查了数月,对于她的来历却始终一无所知。   最早有消息是在兰州,再往前一点就查不到半点人生轨迹了,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来历神秘,手里宝贝不少,长得又漂亮,身上没一点武功,看着没啥心机的样子,也不知道这姑娘是怎么安稳地活到现在的?   靠神侯府的庇佑吗?   谭笑得意地扬眉,“这就叫创新,你看看外面排队的人,就知道我这里的东西有多受欢迎了。”   “不过……”她立刻又装出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嗔怪道,“咱们好歹也有过交情了,这么长时间了,你竟然一次都没来过我这里,太过分了吧!”   杨无邪含笑告饶,“是我的不是,以后一定常来。”   谭笑满意地点点头,笑眯眯道,“喝完了记得给你们帮里的人多多宣传哦,只要十几文,就能感受非一般的快乐,是不是很划算。”   杨无邪忍不住低笑,“谭姑娘,你对每一个进来的客人,都是这么卖力吆喝的吗?”   “不不不。”她竖起食指左右摇摆,一脸严肃道,“只有那些看起来有钱的一看就有很多小弟的老大们,我才会这么尽心尽力。为了回馈新老客户,本店现在推出会员制,缴纳二十两,所有商品一律九折。   缴纳五十两打八折。只要一次性缴纳一百两,未来一年内本人可无限制消费,不过只能堂食不能外带,最重要的是可以免排队,所以杨主管,要办会员吗?”   杨无邪闷笑两声,他忍了又忍,肩膀耸动几下,笑着道,“依谭姑娘之见,我该办哪种好呢?”   谭笑挂上标准的营业式微笑,热情地道,“自然是最后一种了,杨总管这样身份的人,肯定是看不上那一点小小的折扣的,只有尊贵的高级会员,才与你相配。   想一想,当别人还站得腰酸脚痛的时候,你已经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上享受美味了,这样特别的待遇,是不是非常令人心动?”   杨无邪挑眉道,“听上去是不错,可惜……”   “可惜什么?”她问道。   杨无邪叹气,“可惜我没有带那么多钱。”   谭笑笑眯眯道,“没关系,熟人之间可以赊账,你回去了派人把钱送来也可以。”   他好像不该进来的……杨无邪默默想着。   说笑了一阵,谭笑才问道,“杨总管,你一会有事吗?”   杨无邪道,“没什么要紧的事。”   “那太好了。”她眼巴巴地看着他,“我想买样东西,但对这方面又不懂,怕进去被骗……”   “所以,谭姑娘的意思是,想让我帮你看一看?”   “没错没错。”她忙不迭点头。   杨无邪温声道,“不知你想买的是什么,若是我能帮得上忙,定在所不辞。”   谭笑突然脸颊红了红,她低着头,有点扭捏地说道,“我想买个玉佩,适合男子的款式。”   杨无邪眼中划过一抹了然,问道,“送无情的?”   “嗯。”她轻轻点头。   他微微一笑,道,“不远处就有一家玉器行,不如我带你去看看?”   谭笑开心道,“那咱们快走,要是一会结束的时间早,我还能请你吃顿饭。”   杨无邪起身边走边说道,“举手之劳而已,不必这么客气。”   她正要回话,走在他旁边仰头看他时,又被他那过人的身高给死死吸引住。   坐着的时候还不是很明显,但当他站起来,尤其走自己旁边时,抬头跟他说话脖子仰得那叫个费劲。   这看着有一米九了吧,在这个人均营养不良的封建社会,祖上绝对出生过得了巨人症的人。   也不知道他成亲了没,媳妇高不高,两个人在那方面匹配不……   她咧开嘴偷偷笑了下,没想到杨无邪正好也低头,小动作被他看了个正着。   “谭姑娘看上去很高兴?”他挑眉问道。   谭笑道,“因为杨总管的慷慨大方,让我今天一下子就赚了一百两,一想起来就开心得不得了。对了杨总管,你要不要帮忙问问苏楼主和楼里其他人,有没有要办会员的,打折哦~”   杨无邪又开始笑,“我尽量说服楼主办最尊贵的高级会员。”   “你一定可以的,只有最尊贵的高级会员,才能配得上苏楼主这样的身份。”   她严肃地比了个大拇指,又问道,“说起来,他现在身体好点了吗,还吐不吐血了啊?”   杨无邪低下头神色温和地看着刚过自己肩膀的那颗脑袋,道,“自从解了毒后,便一日好过一日,我已经许久没有听到他像以前那样咳嗽过了。”   谭笑的心里也舒了口气,没有浪费药就好。   玉器行不远,掌柜一看到两人进来,迎上来就喊道,“杨总管,您来了。”   她以为两人认识,也没多想,只想着看在熟人的面子上应该也不会漫天要价。   杨无邪俯身在掌柜耳边说了句什么,谭笑就看见掌柜钻进内室去,不一会手里拿了个盒子出来。   盖子一打开,她瞬间被里面的东西吸引了心神。   冰透碧绿的颜色像田野里春日阳光照耀下的一汪湖泊,圆形的小小玉牌上雕刻着云纹,上面覆着温润迷人的光。   很好看,跟无情很契合,但一看也很贵。   谭笑深吸一口气,问道,“这个多少钱?”   掌柜看了看杨无邪,后者挥了挥手,掌柜行个礼就走了。   她看得莫名,就听杨无邪道,“这家玉器行是金风细雨楼旗下的产业,你是楼主的恩人,这点东西怎么能跟你收钱,送给你便是。”   “不可以!”她连声说道,“一码归一码,解药一事苏楼主也说了要怎么报答我,再说了,这是我要送人的礼物,自己出钱买的才诚心,怎么能白拿你们的东西。”   听她说得诚恳,杨无邪也不再坚持。   掌柜又走出来,问了问价格,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八百两这个价格还是让她惊得目瞪口呆。   但想到自己从穿过来之后也没花过大一点的钱,还有抽奖抽到的那些金币也还放着没有兑,还有司空摘星那骗来的十万,更重要的是,这是送给她喜欢的男人的。   她又觉得一点都不心疼了。   不过……   她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没带那么多钱,一会再来一趟吧。”   掌柜很会来事,笑呵呵地道,“姑娘既是我金风细雨楼的朋友,您的品性我自然是信得过的。东西您先拿回去,回头把钱补上即可。”   她看了看杨无邪,对方也赞同道,“你先拿回去就是,让人把钱送过来就行,不用特意再过来。”   这样最好不过了,外面出来一趟也挺冷的。   分别谢过两人,她带着盒子又去买了打络子的丝线,就赶紧回家了。   夜里,她正坐床上按照陆娘子教她的办法细细地编织,忽然听到窗外有轻轻的敲响声。   她急忙打开窗户,一身白衣的青年凭风而立,墨发被吹得高高扬起,瞳孔在室内灯光的映照下变成了浅棕的琥珀色。   “大捕头,大晚上的敲女孩子房间的窗户,你居心不良哦。”她挑着眉毛坏笑道。   无情浅浅低笑,“我只是来看看你。”   “那你现在看到了,然后呢?”   无情凑近了点,在她额上印下一吻,道,“然后我就回去了。”   “说谎,你明明就很想进来,快进来吧,外面冷死了。”她哼笑着,侧开身子让他进来。   两三天没见到人,原本真的只是打算看一眼她就走的无情,此刻也忍不住朝着温暖的卧室跳进去。   不仅无情觉得思念的时间很漫长,谭笑同样这么觉得。   一关上窗户,她迫不及待地抱住他的腰,头埋在他怀里使劲蹭来蹭去,蹭够了后,又踮着脚尖去亲他的脸颊和唇。   无情一动不动地任她在脸上小狗啃食般乱亲,这样的体验是从前没有过的,主动和被动是完全两码事。   仅仅是这样唇贴唇肉碰肉式的亲吻,但因为那个人是她,就足以叫他目眩神迷。   他强硬地撬开她的嘴唇,侧着头用力吻她,将呜咽和不满地哼哼都吞进腹中,舌头在她口腔内翻搅肆虐。   良久,他终于松开,气息微喘,轻声道,“婚期定在明年三月份,你什么都不用操心,一切都交给我,好吗?”   谭笑羞涩的大眼水光粼粼地看着他,嗓子里挤出来蚊子声大小的一个“嗯。”   惹得无情又去吻她,不远处就是那张大床,他感觉自己越发燥热,思想渐渐滑向不可言说的方向,手也开始有些失控地在腰间慢慢摩挲,急忙止住了两人间的亲昵。   他好像真的就只是来看看她,叮嘱了句早点休息后,人又走了,待了还不到一刻。   唉,真的好想马上到三月份哦。   她趴床上捧着脸甜蜜又羞涩地想着。   ?   下午,杨无邪和谭笑分开后,便直接回了金风细雨楼。   按照常规,他先去见了苏梦枕,和他汇报了一些事项。   说完正事后,苏梦枕看着手中的情报单子垂眸沉思,杨无邪看着他长了许多肉看上去颇为丰神俊朗的脸颊,突然笑道,“楼主,为了回馈新老客户,云上推出会员制活动,只要缴纳二十两,店里所有商品一律九折,缴纳五十两打八折。若是一次性缴纳一百两,未来一年内本人可在店里无限制消费,所以楼主,你要办会员吗?”   他算是把谭笑对他说的话原封不动地给复制过来了。   苏梦枕抬头,孤傲冷淡的眼里是满是疑惑,他看着自己的军师,良久,他才缓缓问出一句,“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越来越少了,伤心o(╥﹏╥)o是看的人越来越少了,还是大家在攒章节啊…… 第85章   同心结编好了,谭笑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时机送出去。   剩余的时间里,她一直在琢磨自己的婚礼。   虽然无情说了她什么都不用管,但是他自己也没有经验啊,婚服开始准备了吗,聘礼什么时候能送来,她是不是还要准备嫁妆,定亲是不是还得另办,等等等。   她没办法完全丢开不管,要是他有哪一个环节没有考虑到,毕竟人生一次的大事,日后再想起来,那得多遗憾。   还有最最重要的,房子!   两人以后住哪啊,她倒是不介意住店里,反正二楼空间足够大,但无情要办公,他的那一堆书本卷宗珍藏都没地方放,肯定也不太方便。   要是买房的话,这个钱要怎么出呢,汴京这地方寸土寸金,她理想中的家,不说豪宅园林啥的,至少卧室厨房正厅书房客房什么的都得齐全,这样一套功能齐全的普通宅院,最少都得一万贯以上了,无情有这么多钱吗?   光是送她那个簪子,估计就花光了他的存款,神侯府那些人平日里也不见有啥奢侈点的消费,追命喝个酒还得紧巴巴地可着那些俸禄小心点花,包括诸葛正我,也是接地气得很,平日里很少讲究排场,这样一个清水衙门,一看就经费短缺的样子,也不知道能给无情在经济上支持多少啊。   虽然她手里有钱,平日里怎么给他花都行,但一涉及到结婚买房这种事上,真的要让自己出钱,心里多少有点不得劲。   而且哪怕今天就把房子买好,但前主人留下的那些生活痕迹肯定得拆除掉,少不了又得重新翻新装修一次,婚期还有四个月左右,来得及吗?   退一步讲,住在神侯府里也不是不行,但那样的话,总给她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不是自己的家,十分没有归属感。   万一过上几年诸葛正我不当官了,朝廷把神侯府收回了呢?   好烦哦,现代结个婚就够麻烦了,到了古代还是得愁这些事。   不行,这些事情她都得问清楚,千万不能就这么随便嫁了。   这样想着,她又溜达到了神侯府。   这次一来,她明显地感觉到了那些侍从们对她的态度与以往相比有那么点微妙的不同。   往常还是客气居多,但这次,每个人和她说话的时候,都热情自如了不少,就像完全拿她当自家人了一样。   谭笑随便一想都能明白这其中原因,怕是这里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她和无情要成亲的消息,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转变。   不巧的是无情不在府里,她只能百无聊赖地在附近逛逛等他回来。   经过一家食肆,她不经意往里面扫了一眼,看到靠窗那一桌坐了几男几女,其中一个身着蓝衫的男子侧对着他,露出半张坚毅俊朗的脸。   她的脚步一顿,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人看。   这人看着好眼熟啊,总觉得在哪见过。   一个漂亮姑娘站在门口盯着一桌吃饭的人看,自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蓝衫男子转过头,完全露出他整张脸,谭笑回想片刻,惊喜地露出灿烂的笑容,道,“楚大哥,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她脚步轻快地走进去,没有见到无情的一点小失落,此时已经完全被偶遇许久不见的朋友的巨大惊喜取代了。   楚留香不仅是一面之缘的朋友,更是在她穿越之初面对那群莽汉手足无措时帮过她的人,是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接受到的第一份善意。   楚留香也有几分意外,地看着她道,“谭姑娘?想不到竟会在这里遇到你。”   谭笑说道,“你忘啦,我给你说过,我要去汴京开一家甜品店,你还说过有机会就来找我呢。”   楚留香笑着道,“你是这样说过,那么,你的生意现在做得如何了,实现你设想的京城第一的目标了吗?”   看两人还要一直往下聊,一旁梳着两根大辫子眼睛十分亮的姑娘娇嗔道,“楚大哥,你就只顾着和姑娘说话,都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楚留香失笑,“是我的不是,这位是谭姑娘,半年前在兰州有过一面之缘,今日在汴京又遇到了,这个嘴巴翘得能挂油壶的叫宋甜儿,左手这位叫苏蓉蓉,右手这位叫李红袖。”   宋甜儿笑着锤了他一下,谭笑也紧跟着笑眯眯说道,“我叫谭笑,是个甜品店的老板,店面就在这附近,欢迎大家去我那里做客。”   一说到吃的,宋甜儿立刻来了兴趣,“你也会做点心吗,我们来的路上,听说这里现在最出名的一家店叫云上,里面照明用的都是脑袋那么大的夜明珠,里面卖的都是别处没有的,又便宜又好吃,你在京城,听过这家店吗?”   谭笑轻咳一声,道,“我就是云上的老板。”   在座几人诧异地微微睁大了眼,楚留香则十分开心,“当初你说你要开一家汴京最有名的店,才半年时间,你已经做到了。”   李红袖俏皮地笑道,“反正一会也没事,我们不如一起去看看。”   走在路上,苏蓉蓉三人围着谭笑不停说笑,四个貌美如花的女孩子走在一起,惹得过往的路人盯着她们看个不停。   还没到店里,她们就已经知道了谭笑有未婚夫这件事,未婚夫还是四大名捕之一的无情。   苏蓉蓉有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她也听人说起过无情的双腿被治愈的消息,不过她一直觉得那是谣传。   一双筋脉齐断的腿,华佗再世也毫无办法,至少当今这世上,她想不到哪个医生有这样高明的医术。   她好奇问道,“我听说无情的双腿已经治愈了,是真的吗?”   “是真的,好了也有一段时间了。”谭笑点头道。   “不知是哪位神医出的手,他的双腿如今莫非已和常人一样了?”苏蓉蓉又惊讶又有些不可置信。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的事我也不怎么过问。”她歉意地笑笑,“至于是不是和常人一样了,你们见到他就知道了。”   对于楚留香这样家喻户晓正义善良的男主角,她自然是放心的,不过另外三人,她已经没多少印象了,自然也不会把无情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们。   苏蓉蓉是个非常聪明体贴的人,见她不太愿意说的样子,便微微一笑不再多问。   走到云上门口,几人就被那排得绕了好几圈的队伍震惊了。   他们见过生意好的店是怎么样,但这,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   点心对普通人来说又不是必需品,偶尔买了尝个鲜就行,根本不会天天买,哪怕汴京人民的生活水准相对其他地方来说富裕一点,也不至于引来这么多人排队买吧。   今天天气不好,阴沉沉的,还刮着大风。临近十二月,一天比一天冷。   谭笑带着几人往休息室走去,一走进店里,几人便感觉到一股明显的暖意。   一路走过去,几人的眼睛都不够看了,门一关上,谭笑去取点心和奶茶招待几人,宋甜儿立刻跳起来在屋子里四处看。   休息室的装修自上次和无情的烛光午餐后再没有换过,依旧是浪漫清新的风格。   第一次体验弹性十足的沙发,几个女孩子瞬间就喜欢上了这种软得令人恨不得马上脱了鞋躺上去打个滚的坐具。   楚留香拿起桌子上的玻璃杯啧啧称奇,指甲轻轻一敲便有清脆的叮铃之声,看上去像琉璃,又不像琉璃,反正他从未见过纯净度这么高的。   宋甜儿在沙发上玩够了,又走到门边,刚才进门时,她看得谭笑在门口一个开关上按了一下,头顶那盏灯就亮了。   她跃跃欲试地按了一下,灯光忽然变成冷色的淡蓝光,又按了一下,变成了暖黄的橘光。   “楚大哥,你说我们能不能问问谭姑娘,这是从哪里买来的,我也想买一个,这可真好看。”   苏蓉蓉和李红袖跟着不停点头,几人着迷地看着巨大的玉兰花瓣型的灯盏,楚留香颇为感慨,“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江湖上那么多想混进来盗宝的人了,若我不是谭姑娘的朋友,我恐怕也忍不住要下手了。”   正说着,门被推开,一张笑容满面精致讨喜的脸出现在几人眼前。   谭笑拖着一个巨大的托盘,笑着道,“来尝尝我这里的手艺吧,你们走南闯北,一定见识过不少好东西了,看看我这里的东西跟别的地方比起来怎么样。”   桌上琳琅满目摆了不少,每一样都是几人完全没有见过的,跟他们认知中的点心根本不是一回事。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几人各自挑选了一样品尝,吃了几口后马上就真香了。   尤其是几个女孩子,没有一个人能挡得住造型精致可爱滋味浓郁香甜的各类甜点,再等他们按照谭笑教的扎开奶茶的封口吸了一口,人人都忍不住半眯着眼,脸上都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宋甜儿两眼发光地问她,“这个叫什么,是怎么做的?”   谭笑告诉她,“它叫泡芙,做法其实很简单,主要是我这里的每一样原材料,外面都找不到的,所以我就算告诉你配方,你也是没办法照着做的。”   苏蓉蓉感慨一句,“我总算知道,为何京城的百姓会对这里如此追捧了。”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外面还在呼呼吹着冷风的时候,能坐在温暖的室内,喝着热气腾腾的奶茶,配着松软可口的小蛋糕,对许多人来说,这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时刻了。   尤其身边还有一群见多识广的伙伴们,让这样快乐的下午茶时光变得更愉快了几分。   楚留香幽默风趣,苏蓉蓉温柔体贴,宋甜儿活泼可爱,李红袖博闻强记,普通男人得了这三个女人中的任何一个,都称得上艳福不浅了,楚留香竟然拥有她们三个!   而且她也看得出,这三人对他都有情谊,别说男人了,她一个女人也挺羡慕的。   期间,几人问起店里的特殊之处,都被她找借口搪塞了过去,看得出她不方便回答,几人便识趣地不再多问。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她和三个女孩子都很能聊得来,聊着聊着都忘了旁边还有个楚留香了。   这算是她穿越之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和同往,邻里之间那种客套式的搭话不算,她的心里升起一股久违了的和好朋友在一起聊天的快乐。   “石观音竟然这么厉害,楚大哥这样的高手都赢不了?”   几人正说起大漠一行的事迹,听到楚留香被石观音打伤,谭笑忍不住小声惊呼。   苏蓉蓉道,“她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早已失传的武功绝学,楚大哥胡大哥姬大哥三人联手,都被她打伤。若不是趁机打碎了她房间里所有的镜子,恐怕胜负还不好说。”   “镜子?”她听得有点迷糊,“怎么又扯到镜子上去了,难道她的武器是镜子?”   宋甜儿扑哧一声,“你可真会想,哪有人拿镜子当武器的,别人打架掏兵器,她打架掏镜子,杀人前还得照一下吗。”   谭笑说道,“也可以打完后看看发型乱了没。”   “嗯,你说得有道理。”宋甜儿一本正经地点头,紧接着又笑趴在李红袖肩上。   苏蓉蓉继续说道,“石观音是个长得很美很美的女人,明明已经四十多岁了,看起来还像二十多岁的人,见过她那张脸的男人对她迷得要死,只能变成她的奴隶。   所以,她是个极其自恋的人,她的房间里摆满了镜子,就为了时时刻刻能观看自己完美的容貌,哪怕与楚大哥他们交手时,都不忘了照一下镜子。镜子被打碎,她心神恍惚之下露出破绽,这才趁机被除掉了。”   谭笑听得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性转版纳喀索斯?自己爱上自己?   苏蓉蓉刚才形容石观音的美貌时,用了两个非常,可见哪怕是敌对双方,她也十分认可对方的美,这充分勾起了谭笑的好奇心。   “石观音真的很美吗,她算不算天下第一美人,好想看看她到底有多美。”   可恨啊,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一个大美人,她就用水镜偷偷看一看长什么样了。   也不对,半年前她还没有这个道具呢。   三个女孩子不说话了,齐齐看向楚留香,后者笑了笑说道,“她的确很美,但这样的美是危险的美,是渗着毒汁的美。若是为了维系自己容貌第一的名声,就将所有漂亮女子的脸毁去,这样狠毒残酷的魔头,纵使脸蛋长得比别的女人好看些,在我看来也是个罗刹鬼。”   “嘶——”谭笑倒吸口气,“还有这样的人,因为自己长得美,就不允许这世上还有其他美人存在?美人多一点不好吗,看着多赏心悦目,还好她死了,要是多活几年,天下的美人们哪个不胆战心惊。”   “若是她有谭姑娘这样的心肠,我可能也要被她迷住。”楚留香看了她一眼,突然笑道,“其实单说容貌,谭姑娘并不比石观音差,甚至还要更甚一筹,但是……”   听到自己被夸,谭笑又一次庆幸当时捏脸没乱搞,而是下载了官网热度第一的神建模数据,否则她和无情之间也就不会有故事了。   “但是什么?”看着楚留香脸上的笑,她总觉得接下来不是什么好话。   宋甜儿笑嘻嘻地拆他的台,“他说你年纪还小,没什么女人味,这一点上远远比不上石观音。”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哭笑不得地解释,“甜儿,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瞎说。”   谭笑捧着杯子默默别开眼,好了,你不要解释了,你心里怎么想的我都知道了。   跟那些风情万种妩媚多情的大美人比起来,她的确是个黄毛丫头倒也没错。   突然间,外面一阵喧哗,休息室的门急促地被敲响。   谭笑去开门,陆琛焦急地说道,“老板,有两个人抬着个老头子,说吃了咱们店里的东西后就一直不对劲,这会人已经死了。”   她听得心里一惊,第一反应是食物过敏,急忙出门去看,楚留香四人也紧随其后。   门外的空地上,里外围了许多人,看到正主过来,大家自动给她让路。   地上放了个担架,上面躺着个面色青黑不省人事的老头,旁边两个三四十岁的男人哭嚎着痛骂不止。   “昨天我爹过寿,我们兄弟就给他买了些点心孝敬他老人家,谁知我爹吃了后,当天晚上就开始上吐下泻,今天早上大夫来看了,说是没得治,让我们准备后事。   各位乡亲们,我爹就是吃她家的东西吃死的,这家掌柜为了赚钱黑了心肝,什么东西都给人吃,可怜我年迈的老父,一天福还没享上,就这么去了,爹啊!”   人群哗然,原本还在排队的人纷纷离开,已经买了的一股脑涌上去要求退钱。   上吐下泻,的确符合过敏的反应,有些抵抗力差一点的,过敏致死都是有可能的。   出了人命,谭笑心里慌乱如麻,她的指甲使劲抠着掌心,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里已经开始想着赔偿以及后续的对策。   她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昨天买的是哪一种点心?”   兄弟两扔出一个纸包,谭笑打开一看,是最便宜的那种切块的戚风蛋糕,吃着还剩一小块。   她原本以为是配方复杂一点的芒果千层巧克力蛋糕之类的,对这两样过敏的大有人在,但是看着手中这一点点戚风蛋糕,她突然有些疑惑。   这种基础蛋糕的配方无非就是鸡蛋牛奶面粉,看这老头穿得也不像贫民窟的人,应该不至于没吃过鸡蛋,所以这些配方里唯一可能导致过敏的就是牛奶了。   牛奶过敏倒是极有可能的,想了想,她说道,“这的确是我店里的点心,如果原因真的出在我身上,该赔的该罚的我一样不会少,请你们放心。”   “赔钱?”兄弟两人面面相觑,愣了愣,一人如梦初醒般喊道,“你赔了钱又能怎么样,能让我爹活过来吗!”   谭笑再次陈恳地表示歉意,“对不起,我已经让人去通知官府了,如果查清了真的是我的原因造成令尊身亡,哪怕散尽钱财,我也一定会给二位一个交待。”   估计是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围观的人也开始小声议论。   “虽说做的东西吃死了人,但谭掌柜还是很明事理的。”   “没错,你没听到吗,人家说哪怕散尽家财也要给他们赔偿,真是深明大义,人死都死了,遇到这么好说话负责人的掌柜,已经算万幸了。”   “说的是啊,是我的话也就不追究了。”   ……   让谭笑没料到的是,她这番诚心诚意的致歉,并没有缓解兄弟两人的怒火,反倒突然变得有些惊慌起来。   “你怎么能报官!我爹吃了你店里的东西丢了性命,咱们私下里解决就行了,你给我们赔钱我们就走了,你让官府的人过来干什么!”   谭笑奇怪地看着他们,道,“都出了人命了,还怎么私下解决,当然要让官府过来检查啊。更何况到底是不是我的责任,都还没有弄清楚,怎么能这么草率地了解。”   兄弟两人怒道,“怎么,你又不想承认了!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要赔钱,这会又后悔了是不是!”   谭笑皱眉,“我哪句话说过不愿意承担责任这句话,只是现在令尊已经过世,死人也没办法开口说话,总要仵作来查验过真正的死因才行。   如果问题出在我这,怎么罚怎么赔我都接受,如果另有其他原因,难道你们就愿意睁着眼凭空冤枉好人?”   她平日里人缘不错,刚才那番话也引得引得围观的人不住点头赞同,这会都纷纷开口帮他说话。   “谭掌柜说的在理,真相是怎么样的还没有定论,搞不好你爹也可能是吃了其他东西才出问题的,我在这买了半年了都没吃出过任何问题。”   “没错,我老娘媳妇也没少吃她家的点心,到现在也没拉过肚子,究竟是怎么样的,还是让仵作来查一查比较好。”   四面八方的议论声传入耳朵,谭笑心里划过一个念头,顿了顿,她仿佛不经意般问道,“两位大哥,令尊过寿,你们还特意来我这里排队买点心讨他欢心,可见二位都是孝顺的人。”   男人一仰头,冷笑一声,道,“我们兄弟两自是孝顺,若不是孝顺,也就不会大老远的一大早就过来排队,我爹也就不会因为吃了你家的东西死了。”   谭笑又问,“前街那家卖奶酪的生意也不错,听说老人都爱吃这个,不知二位有没有给令尊买过?”   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种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兄弟两人还是说道,“那是自然,我爹平日里就喜欢吃点软和的东西,我们兄弟两收工回家也经常给他带一两块。”   谭笑点点头,她心里渐渐有了答案,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一心等着神侯府的人过来。   这时,苏蓉蓉突然上前,蹲在死者身边,在她疑惑的注视及两兄弟的怒视下,仔细看了看死者的面部,半晌,她起身,淡然道,“中毒而亡。”   “中毒!”谭笑惊诧地看着她,“你没看错?”   苏蓉蓉柔柔笑道,“我与各种毒药打交道十几年,怎会连最简单的都看不出来。”   谭笑一双眼睛倏然看向那两兄弟,两人的脸上有一刹那的慌乱,很快的,一人又叫喊道,“你这狠毒的女子,竟将掺在吃食里卖给我爹,我那可怜的老父亲啊,也不知他哪里得罪了你,让你下此狠手,爹啊,是我害了你,孩儿不孝啊!”   正嚎叫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人群自觉向两边散开,给来人让出路来。   “我也想知道,究竟是谁给你的底气和胆量,让你不惜杀害亲生父亲,也要栽赃陷害一个无辜女子。”   一听到这个声音,谭笑便安心许多,可惜场合不对,她不能和他去聊什么,只是弯了弯嘴角对他无声笑了笑。   无情的眸子也似不经意般看向她这边,视线掠过她的一瞬间,双眼里的冰雪似遇上暖阳般一点点融化,谭笑收到了他无声的安抚和关心,心里瞬间轻松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   睡觉,养足精神下午抽钟离!帝君,我的钱和我的人都是你的! 第87章   看到无情出现,兄弟两人脸上划过明显的惊慌,再听到他说那句话,更是大声叫嚷,“大捕头,你不能因为和她关系好,就向着她说话啊!这女人在点心里下毒害死我爹,我们兄弟二人过来找她要个说法,她已经答应要给我们赔钱了,你现在说这种诛心的话诬陷我们兄弟,难道是为了给她洗脱罪名吗?”   谭笑皱眉道,“我是答应要赔偿,但是在查清真相责任在我的情况下,你既然声称你爹是吃了我家的点心而亡的,现在捕快来了,当着这么多街坊邻居的面,他定会查清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如果你们心里没鬼,就应该全力配合他们才是。”   无情冷笑一声,道,“我说你们二人害死自己爹还栽赃给无辜的人,自然有这么说的凭据。你们现在把昨晚从中毒到身亡的经过再说一遍。”   那两人脸上愤愤,但碍于无情的威名和冷脸,终究不敢造次,只能再次交待。   “昨天下午,我们兄弟二人收工回来,路过这家店的时候,就在这里买了些点心回去,给我爹过寿。   晚上我爹吃了后,就开始上吐下泻,还肚子疼,等到天亮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大夫看了都没用,没有多久,我爹就去了。   爹啊,你若是在天有灵,就睁开眼睛看看吧,这黑了心肝的掌柜害死你,她的相好还污蔑我和弟弟,说是我们把你害死的,朗朗乾坤竟没有一点王法了吗。”   谭笑听得只想拿抹布把这人的嘴堵上,果然围观的人又被他三言两语带着跑了,虽然不敢大声说,但窸窸窣窣地小声指点议论让她听得莫名烦躁。   无情当没听到二人的哭嚎,冷冷问道,“你说昨天在云上买了些点心,莫非全部让你爹吃了,怎么你们二人没一点事?”   男人说道,“因着昨日是我爹寿辰,他心里欢快,便忍不住吃得多了点,我和弟弟都不爱吃甜的,买的点心就全让我爹一个人吃了,也正因如此,我们兄弟才逃过一劫。”   此时,一直在检查尸体的仵作起身,回禀道,“大捕头,是。”   无情点头,表示知道了,看向兄弟二人,说道,“属烈性毒药,只要吃进肚里,不到一刻便会毒发身亡。你方才说,你爹痛苦了一宿,天亮时才闭眼,对于这一点,你们有何解释?”   兄弟两磕巴着说道,“或许是吃的少,所以毒性就弱了些。”   谭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你刚才还说,昨天你爹高兴,一个人把点心全吃光了。”   “这……那肯定是你用的量不够,你就是为了让我爹受折磨,才故意只下一点毒折腾他。”那人被问得额头开始冒汗,另一人急忙说道。   突然,一个矫健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人群的包围圈里。   沈青?谭笑惊诧地微微睁大眼。   她站在无情面前,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什么,然后交给他一个木制的盒子及一个纸包,盒子一打开,十锭二十两一个的雪亮的银锭整整齐齐地放在里面,引来身后的人小声惊呼。   在以物易物还盛行的年代,大部分百姓终其一生是见不到银子的,手里摸过最大的钱就是铜钱,哪里见过二百两这种巨款。   无情突然笑了,那种笑是嘲讽的鄙夷的笑,是冷漠的如猫抓老鼠戏耍猎物一般的笑,他说道,“看看这些银子,你们可觉得眼熟?这是从你们床底下找到的,我很好奇,你们不过是码头扛大包的杂工,如何能攒得下这么多钱?”   兄弟两神色明显不对了,看着年轻一点的脸涨得通红,年长些的还强撑这辩解,“我们兄弟生的高壮,有的是力气,为人又勤勉节俭,辛苦这么多年攒的银子,这有什么问题吗?”   无情悠悠道,“没有任何问题。我帮你们算了一笔账,即使你们日日夜夜全年无休地在码头扛大包,给你多算一点,一天赚两百文,这二百两银子,除了花用,也要干至少五年才攒得下,你们既然有这份能耐攒下这么多钱,为何到现在连个媳妇都娶不下,是不喜欢吗?”   两人被问得额头直冒冷汗,眼神惊恐,张着嘴吞吞吐吐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知味斋……”无情又道,“还有,为何你装钱的匣子上,会刻着知味斋的名字,盒子里还有没有散去的甜味和点心的碎屑,这又是什么原因,难道这钱是知味斋的人给你的?”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兄弟两急忙摇头,“这个盒子是以前在知味斋买点心时店家所赠,我看它好看,昨天就把买来的点心装里面,可能是因为这样,才掉了些碎渣在里面。”   “如此……”无情点头,“谭掌柜,麻烦你过来看看,这些碎渣是否是云上的点心上掉落的?”   谭笑探头看了眼,盒子内壁上零星一点碎纸片一样白色的薄皮,一看就是苏式点心外面那一层皮,她摇摇头,道,“这应该是苏式点心,我的店里没有卖过。”   无情又打开那个纸包,里面空空如也,只在上面还残留一点白色的粉末。   他凑近闻了闻,道,“你们再说一下,为何会从你们家中搜出来包过的纸,你们既然口口声声称是谭掌柜下毒害了你们父亲,为何证物不是在她的店里搜出来,而是在你们家中搜出来的?”   其中一人突然趴在地上,身体不停颤抖,嘴里不停说着,“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我要这么干的,是有人要我们这么做的……”   另一人也在不停喊着,“大捕头饶命!这药是有人给我们的,我不知道这是,我真的不知道。”   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要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是一出拙劣的栽赃陷害的戏码,不用去衙门,谭笑身上的疑点就已经洗清了。   无情扬声道,“各位街坊,这二人毒杀亲生父亲在前,陷害无辜女子在后,此案待彻底查清后,会交由大理寺审讯,若是想旁听的,明日可自行前去。”   站在谭笑身后的李红袖突然戳了她一下,对她眨了眨眼,暧昧地笑了笑。   谭笑低头,唇角不由自主地越翘越高。   无情会多此一举地让人去围观审讯,还是为了她的缘故,两人平日里来往密切,不少人都看得见,他要彻底地告诉旁人,她没有任何罪,也不是因着私情而免于刑罚,她完完全全是清白的。   “好贴心哟~”李红袖又凑到她耳边笑着悄声说道。   谭笑轻轻锤了她一下,笑而不语。   兄弟两被侍卫带走,围观的人群散去,店里又恢复了正常,无情这才走过来跟她站到一起,轻声问她,“害怕了吗?”   谭笑有些不好意思,“刚开始是挺怕的,我真以为是吃了我这里的东西才出的问题,吓得我心脏都快不会跳了,但是过了会我也发现不对劲了。”   无情轻轻一笑,“那你回头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发现的。”   然后他又向着楚留香,道,“阁下可是盗帅楚留香?”   楚留香轻咳一声,在捕快面前说自己是盗帅,这感觉怎么这么奇怪呢,让他挺不自在的。   “在下楚留香,久仰了,无情大爷。”   几人又回到店里,谭笑纳闷地说道,“我也没得罪人啊,到底是谁会这么干,难道真是知味斋的人?因为我的生意太好嫉妒我吗?”   无情道,“只要问清楚这钱是从哪来的,一切就清楚了,但是知味斋的掌柜为人狭隘,没什么气量,极有可能就是他给的。”   宋甜儿忿忿不平地说道,“生意做不过别人就想这种损招,活该他的客人都被吸引走了。那两人也是猪狗不如,为了钱自己亲爹都敢下手,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畜生!”   楚留香笑着道,“你这样的小女孩,才见过几个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别说自己亲爹了,只要钱给够,让他割下自己一条大腿煮了吃下去他都能做得出来。”   说吧,他看向无情,道,“来的路上就听说大捕头双腿治愈的消息,我总以为是以讹传讹的假消息,如今亲眼所见,真不知是哪位神医,有如此神乎其神的仙家手段。”   无情淡声道,“没有什么仙家手段,不过是日复一日地针灸推拿,十几年了,功夫不负有心人罢了。”   楚留香感慨道,“想来也只有这样,才能治好一双完全没有希望的腿,大捕头好心性,能忍得住十几年漫长的等待,换了旁人,定是坚持不下去的。”   无情微微笑了笑,谁也无法从那张冷峻淡漠的脸上看出任何内心的想法。   大概是两人气场不合,没说几句话,楚留香就带着三人告辞了,称改天再来做客。   没有了旁人,无情脸上的表情立刻缓和下来,他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问道,“还在紧张吗?”   谭笑苦着脸道,“也不是紧张,就是……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就这么死了,我一想起来就……唉。”   无情轻轻拥她入怀,道,“你放心,作恶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160发没出钟离,难受地我一晚没睡,人生还有必要继续吗o(╥﹏╥)o   文下那个评论我明明都删了,怎么又跳出来了,真讨厌…… 第88章   相拥着依偎了一会,她突然想起来要对他说的事。   但是要怎么开口好呢,直接问起咱们结婚的房子买好了吗,会不会让他觉得自己太俗气,太看重这些外在东西。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吧,鸟儿求偶都得筑个窝呢,她总不能跟着他一直住在神侯府的职工宿舍里。   她犹豫着慢慢开口,“你有没有考虑过,咱们以后的日子呢?”   无情怔了怔,似是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问这种问题,不过还是回答道,“自然想过,现在前线战事越发吃紧,辽人步步紧逼,金人虎视眈眈,以后我可能会比较忙……”   说到这里,他似有歉疚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接着说道,“你平日里若是无聊,可以在这里待着,继续经营这个店,咱们依旧像现在这般生活,可以吗?”   “我不是问你这个啦。”谭笑不满地戳了他一下。   无情眉头皱起浅浅的痕迹,“那是?”   她吞吞吐吐说道,“那你要是一直这么忙的话,以后是不是还是住在神侯府啊?”   无情挑了眉,他总算明白她到底想要说什么了。   这个傻姑娘,他又不是十几岁未经世故的毛头小子,怎么会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考虑不到。   早在她答应嫁给他之前,他就已经着手在城里四处看合适的宅子了。   不过看她这幅小兔子似的在洞口拙劣试探的模样,让他突然升起了一股逗逗她的念头。   装作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道,“这是自然,住在府里事事都比较方便,何况许多机密的卷宗都在小楼里封存,不得随意带出去,就连我自己要翻阅,也只能在小楼里看,如果一直住在府里,便也省了每日奔波往返的时间。”   果然,她就知道是这样。   她早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因此听到他这么说,倒也不是很失望。   这时候又不像现代,小两口结婚要从各自的家里分离出来另起炉灶。   在这里,成亲意味着女子要完全地去到男方的家里,和对方那一大家子共同生活,所以他这么想,也是很合乎常理的。   但是无论如何,不能拥有两人共同爱巢的失落感,还是一点一点侵蚀着她的内心。   “这样啊,那的确还是住在神侯府比较方便。”   尽管脸上还是一派轻松愉快,但在她自己都没发现的时候,眼里的明亮一点一点褪去,嘴唇也慢慢抿成一条直线。   无情弯起唇角轻声笑了出来。   他亲了亲她的脸颊,手臂松松环着她,无限温柔宠溺地说道,“不过后来我又觉得,我们以后成婚了,还是得有个自己的家比较好,何况住在府里,我若是想和你……   总是不太方便,所以我已经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买了座宅子,你若是有空,我可以带你去看一看。”   谭笑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中脑袋,双眼噌地一下变亮,身子也不由自主挺直。   她抓着他胸口的衣服,喜不自胜地问道,“真的!你什么时候买的,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看着她那双因喜悦而明亮璀璨的双眼,无情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些,他微微低了点头和她靠得更近,笑着说道,“早在前两个月就开始准备了,如今正好用得到,位置就在御街背面,你若是来这里也很方便。”   谭笑咬着下唇,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脸颊微红,羞涩地说道,“你怎么这么早就……我那时候都没说要嫁给你呢。”   无情挑眉,似笑非笑看着她,“你不嫁给我,还要嫁给谁。”   她清澈水润的眸子大胆热烈又羞怯地看着他,玉白的贝齿不时啃咬着红润的下唇。   明眸善睐,唇红齿白。   无情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的形容词,他微笑着垂眸看着她,视线久久流连在那张柔软的唇上,越来越深邃的目光看得谭笑几乎要忍不住拿手去捂他的眼睛。   虽然亲过很多次了,但是……但是她本质还是个很容易害羞的人,哪怕再过十年,她可能都改不了这个被他这样看着就容易脸红的习惯。   无情低下头细细地吻她,吻并不深入,只是在脸颊嘴唇和眼睛上啄吻,就像被猫咪用湿润的鼻尖轻轻地一下一下碰着。   艰难地忍了一会,谭笑忍不住笑着别开头。   “好痒……”   她笑趴在他的怀里。   无情便松开她,手指拢了拢她蹭乱的发丝,这就是两人惯常的相处模式,只要腻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都能消磨一整天的时光。   谁都不觉得无聊,至少对他来说,只要和她待在一起,他是永远也不会无聊的。   嬉闹过后,谭笑突然又问道,“这附近的宅子,要不少钱吧?”   无情看着她头上的桃花簪,仿佛被勾起了巨大的兴趣,他一下一下抚摸着她垂在腰间的发丝,听到这么问,漫不经心地答道,“的确不便宜。”   谭笑的心里又有些不安。   她当时买这个店的时候都一万贯了,无情要买宅子,面积怎么也会比这里大许多,这个金额恐怕还要翻上几倍。   女人这种感性又别扭的生物,男人不给花钱的时候不高兴,男人花钱太多的时候又觉得惶恐。   她惴惴不安地问道,“是不是花了你好多钱……”   无情笑着看她,慢条斯理说道,“是挺多的。”   谭笑心里更愧疚了,道,“可是你一个捕快,俸禄也不多,你哪来这么多钱啊……不会是找人借的吧?”   无情奇异地看了她一眼,像是听到什么十分有趣的笑话,弯着唇角闷笑出声。   等他笑够了抬眼一看,女孩不满地瞪着他,眼里谴责的意味十分明显。   他含笑说道,“傻瓜,偌大一个神侯府,怎么会连个宅子都买不起。何况我自己平时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这些年下来,也攒了不少,怎么会需要去找人借钱。”   谭笑这才放心下来,她又问道,“我都不知道,你的俸禄是多少呢。”   无情没一丝犹豫地答道,“每月三十五贯的银钱,禄米、布匹、茶叶若干,折下来差不多是五十贯左右。”   “这么高!”   谭笑小声惊呼,她也不知道无情的官职算是几品,但在京城这种一个牌匾掉下来都能砸中三个官的地方,一个捕快想来也不是多了不起的。   哪怕这个捕快是皇帝亲口封的四大名捕之首呢。   这时候一个百姓从月头干到月尾也就三贯左右的收入,还是在天天有活干的情况下,古代的公务员可真吃香啊。   她咳嗽一声,装作不在意地问道,“那要是咱们成婚了,你的俸禄会上交吗?”   无情又想笑了,她这幅模样实在可爱得有些过分,他甚至忍不住想捏一捏那张水嫩白皙的脸蛋。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在笑。   “我若是不上交俸禄,家里的开支要从哪里来?”他说道。   对哦,谭笑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这时候女人又不赚钱,哪怕嫁妆里带了铺子田庄啥的,但赚的钱都是妻子的私房钱,这些钱是不能用于家里的开销的。   知道财政大权由自己掌握,她忍不住高兴,瞥见无情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她赶紧收敛了笑容,趁机给他灌输理财的意识,“知道你赚钱多,但千万不能乱花知道吗,这以后用钱的地方多了,衣食住行人情来往,还要交税,这些可都是大头,尤其是后面小孩的教育,简直就是四脚吞金兽。虽然我们两都能赚钱,但人一定要有忧患意识,一定要多存点钱……”   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堆,等她停下来时,看到无情双眸晶亮唇角弯弯地看着自己,她挠了挠脸颊,咳嗽一声,继续说道,“所以,我每天会给你二十文零花钱,反正你吃住都在家里,基本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你有什么需要的我都会给你买,二十文也足够你买点零嘴什么的了。”   “二十文?”无情挑高了眉毛。   谭笑问道,“怎么,你嫌少?那再给你加十文好了。”   无情缓缓摇摇头,轻轻一笑,“怎么会,我只是想说,二十文太多了,给我十文就够了。”   谭笑拍板决定,“好,那以后我每天给你十文,攒一个月也有三百文了,我够大方了吧。”   无情紧紧盯着眼前这张生动鲜活眉目飞扬的可爱脸蛋,终究是忍不住一翻身,把她压在沙发靠背上深深地吻着。   柔软香甜的身子像一块草莓小蛋糕,让他简直想吞进腹中。   只要待在这个人的身边,他的神经永远是放松而愉悦的,视线一看到她的存在,他便像得了什么症状似的,无时无刻都想紧紧地抱着她亲吻。   但是一个吻怎么够呢,他想要的太多了。   无情微微张开双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眼睫似蝶翼展翅般轻轻颤抖着,眉目间一派安然和信赖。   他又阖上双眼,遮去了眸子里翻滚着的深沉的妄念,和某种情绪得不到宣泄的浅浅急躁。   身下的人被牢牢封住的唇里发出不满地哼哼唧唧的甜腻的声音,渐渐地,似是得了趣味,便两只手缠绕上他的脖颈,热情地回应着他。   无情心里喟叹一声,时间怎么就过得这么慢呢。   他已经快要等不及那一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钟离了!哈哈哈!感谢在2022-01-26 09:31:21~2022-01-27 12:04: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秋去冬来,早晨推开窗时,窗外的世界覆了一层薄薄的雪。   下雪了!   谭笑兴冲冲地翻出早就做好的斗篷穿上,样式参考后世电视上看到的有所改动,艳红的底色上绣着清丽的藤蔓,从底部慢慢延伸至腰际,内衬是浅褐色的狐裘,领子后面加了个大大的兜帽,脖子和帽沿处缝了一圈厚实的白色的兔毛,保暖又好看。   她对着镜子转了两圈,自恋地欣赏了个够。   真好看呀,嘻嘻~   这一身衣裳做下来就得将近十两,她穿上在屋子里走了两圈,温暖舒适的空调房里,不一会就热得受不住了,只能脱下来,等出去的时候再穿。   给无情也做一身好了,到时候两人就能穿情侣服。   天气越来越冷,出门的人也就越来越少,店里的生意比起往日明显冷清了些。   但即便如此,依然有人雷打不动地每天过来,哪怕只买一杯最便宜的不加冰的柠檬水,都能在店里从开业坐到打烊。   不为什么,只为了能蹭暖气。   谭笑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近来店里明显多了些儒生打扮的年轻人,往往赶在开门的时候过来,然后随便要点什么,往角落里一坐,再掏出自己带的干粮,开始读书。   第一次见的时候她还挺费劲,店里人来人往的,这么吵的环境也能看得进去?   陆琛上过几年学,对这样的现象见怪不怪,告诉她,“这些恐怕都是三月份要下场的考生,你看他们的穿着,定是家里贫寒买不起碳火,冻得连手指头都拿不稳书的。咱们这虽说喧闹了些,但温暖如春,又没有人赶他们走,对这些贫寒学子来说算是个好去处了。”   谭笑瞬间对这些学子们肃然起敬,她扫了一眼,这样的人差不多有七八个,最好一些的也只是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裳,身上没有什么保暖的服饰,看上去还算体面。   其他的就是补丁一个摞一个,每个人看起来都很瘦,人均营养不良的模样。   可能她自己在学习上就不是一个多用功的人,也没有那份持之以恒的毅力,上的大学也只能说一般,以至于工作后时常后悔,如果当时再努力一点,考个更好的学校就好了,以后的人生应该就能更轻松一点。   所以她对所有读书用功的人都报有一份由衷的敬意,都说寒门难出贵子,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还能坚持读书的,真的要付出比现代的学生们百倍千倍的努力。   对于这些学子,她给店里的员工都打了声招呼,若是要热水或者借用卫生间这些小小的要求,满足他们就行。   今天初雪,谭笑特意去隔壁酒店定了些贵价的菜,和几个员工吃得满足不已。   饭菜的香味充斥着整个屋子,谭笑看着埋头苦吃的众人,半年的时间,陆琛早已不是那个瘦瘦小小的小少年,正在抽条长身体的年纪,虽然还是瘦,但整个精神面貌早已不-往日,三餐都能吃饱的他如今看上去完全就是个剑眉星目的小帅哥,在年长的女性之间十分受欢迎。   已经有不少阿姨们跟她打听他定亲了没,读过书还能赚钱,人也礼貌孝顺,长得又俊俏,怎么看怎么合心意。   至于陆兆,他那身卖苦力练出来的肌肉,现在已经快要看不见了,整个人有横向发展的趋势。   妞妞这个小丫头,看着比以前白净多了,脸蛋肉乎乎的,小身板明显比以前壮实很多,也很能吃,饭量快赶上她了。   几个女人也没有刚来时那副憔悴瘦弱的模样,个个看起来干净利落精气神十足。   谭笑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奇异的满足感和成就感,这几人是她在这个时代相处得最多的人,虽说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但她早已把这些人当成自己的朋友,她真切的希望每一个人都能过得幸福且安宁。   她突然问道,“陆婶,你们现在手里也有钱了,有没有想过让小琛继续去读书呢?”   桌上几人不约而同抬起头,陆娘子和陆家兄弟两脸上更是冒出一副让谭笑莫名的惶恐和羞愧,她笑了笑,玩笑般问道,“你们这是什么表情,难道背着我做坏事了?”   陆娘子低着头,小声说道,“谭掌柜,我正要和你说,但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打算过完年,就让小琛继续去读书,所以他在这里就不能继续干了……我知道店里一直很忙,不能缺人手,您又对我们有大恩,我现在说这个话真的是……”   一句话断断续续地说得十分艰难,好不容易说完,陆娘子双手捂脸,似无地自容般轻轻抽噎起来。   陆琛也是一脸愧疚坐立不安的模样,几次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该怎么说的样子。   谭笑略有些头疼地赶紧说道,“能继续读书是好事,陆婶子,哪怕你不提出来,我也要给你说这件事的。小琛还小,以前是没钱继续读下去,现在有条件了,总不能让他继续在我这里一辈子都当个打杂的伙计。   你们以前那么艰难都供他读下去了,总不能因为我给他吃了几顿饭,就要给我卖一辈子的命。再说了……”   她俏皮地眨眨眼,笑着说道,“我还等着小琛以后能当大官,别人问起来,也是从我这里出去的人,那我多有面子。”   陆娘子又哭又笑地道谢,陆琛也抓着筷子,一副感动得要落泪的欲哭不哭的表情,谭笑急忙夹了一筷子狮子头给妞妞,笑着道,“咱们妞妞也是哦,多吃点才有力气赚钱,全都攒起来给你当嫁妆。”   七岁的小姑娘还没有性别意识,她欢欢喜喜地将碗里的肉大口吃掉,同样给谭笑夹了块肉,丝毫不害臊地说道,“姐姐也多吃点,多攒点嫁妆。”   谭笑扑哧一声,桌上的气氛也变得轻松了些。   一边吃饭,她又跟陆娘子随口聊着陆琛以后在学业上的安排,突然,一阵响亮的腹鸣打断了几人的谈话。   顺着声音转头看去,一个年轻的学子臊地涨红着脸颊,整个人像煮熟的虾子般,羞得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此时他的肚中又不受控制的响了好几声,那学子端子杯子咕咚咕咚灌了大半杯水,这才暂时压住了饥肠辘辘的响声。   谭笑又看了眼其他人,有的几个掏出一块黑乎乎的窝头一样的东西慢慢啃着,看起来似乎有些难咬,一口要嚼很多下。   但这些人脸上也没有什么嫌弃之色,平静地一口一口吃着,不远处这顿大餐的香味,他们像是没闻到似的,完全不受任何影响。   王家婆婆淡淡笑道,“掌柜的定是没见过他们吃的是什么东西吧?”   谭笑点了点头。   王家婆婆道,“这是我们穷人每天主要的粮食,杂粮里加些野菜豆子做的窝头,里面还有糠皮,吃一口都粗得拉嗓子。”   她突然就没有了任何食欲,长长叹一口气,起身去吧台那里拿了一把钱,说道,“吃得最多的那个去买两笼肉包子回来吧,记得要热的。”   陆兆嘿嘿一笑,临走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肉,拿了钱乐颠颠地跑了。   几分钟的时间,陆兆就端着两个大蒸笼进来了,问过她后,就端着去了那群学子处挨个发每个人都能领到三个。   学子们纷纷过来致谢,谭笑温声道,“我素来敬重读书人,各位都是我大宋未来的栋梁,我此番之举不为别的,只望各位若是有一日能出人头地,也别忘了还有千千万同样在受苦的百姓们。”   学子们无一不动容,看他们还要再谢来谢去的,谭笑让他们赶紧回去读书了。   她又悄悄地观察了下那几人,拿到香气喷喷的肉包子后,饿极了的三两口就吃下肚,有的则珍惜地用油纸包起来放好没有动。   也许要带回家给家里人吃吧。   她的心里有些难受,现代社会长大的人,没有真正的挨过饿,根本无法面对这样的场景。   她想起一个著名的故事。   男孩将被海浪吹上沙滩的鱼儿一条一条的扔回海里,有人不解地问道,“你又不能把鱼儿全部救起来,你这么做谁在乎呢?”   小男孩一把抓起一条鱼说:“我不能救起全部的鱼,但我能救起这条呀!这条鱼在乎,还有这条也是。”   如果这样青年朝气的学子们多一些,等他们中的一些人考中了步入朝堂,这个腐朽崩坏的朝廷是不是就多了一分希望?   她慢慢往神侯府走着,心里慢慢有些想法在渐渐成型。   熟门熟路地走到小楼,无情依旧埋头于案牍之间,屋子里烧着火盆,虽然算不上冷,但跟她的空调房一比,就跟个冰窟窿一样。   无情握着她的手慢慢输送着内力,不一会,她在外面冻得冷冰冰的身体又变得热乎乎的。   “我有东西要给你。”她亮晶晶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开心地说道。   “哦?”无情挑了挑眉,微笑着看她。   谭笑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布袋,解开抽绳,拿出那块她挑选的玉佩。   “你送了我簪子,我也得送你个玉佩,这样,你身上也有我送的东西了。”她红着脸颊羞涩地说道,“这上面的结也是我自己打的,手艺不娴熟,你不要嫌丑……”   无情将玉佩挂在身上,白色的长衫趁着碧绿的玉佩,墨绿色丝线的同心结看上去般配又融洽。   谭笑退后欣赏了一下,喜滋滋地说道,“真好看,你以后要天天戴着啊。”   “好……”他轻轻笑着,又问,“为何不戴我送的簪子?”   谭笑嘟囔道,“我走路也不算四平八稳的,戴上没几天就掉了怎么办。”   无情想了想,道,“不错,还是锁起来比较保险。”   “好哇,你敢说我不庄重!”谭笑板着脸恶狠狠地扑上去,在他全身四处挠痒痒。   嬉闹了一阵,她才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说道,“有件事我要问问你的看法,我想资助几个学子读书,你觉得这事可行吗?” 第90章   无情没有表示任何惊讶,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为什么会突然想做这个?”   谭笑说了在店里的见闻,随后说道,“那些学子们令人可敬是一方面,或许他们之间就有潜在的好苗子,若是因为外在的原因没能继续读下去的话,不是太可惜了?   我是想着……等过上几年,朝堂上肯定会清理掉一大批尸位素餐的蛀虫吧,那时肯定急需要新鲜血液补充的,哪怕我资助十几个人里只考中一个,也多了一个能干事的人,对吧?”   无情垂眸,似是在思索,然后微微笑道,“笑笑,你这样想,真的是让我对你肃然起敬。”   “这也没什么啦。”谭笑嘿嘿笑着,不好意思地摸摸脸颊,“我们那里资助贫困地区的孩子上学这种事太多了,我也是手里有点钱,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拿出来做点有意义的事。”   无情接着道,“不过,你要以什么样的标准,来选择资助的对象呢?”   谭笑一瞬间愣住,她不过是心里有个初步的想法,于是兴冲冲地跑来告诉他,具体的实施细节是一个也没想过。   “看成绩?”   无情温和地看着她,“每个老师教的不同,学子们学习的内容和进度也大有不同,何况,你要看哪一科的成绩呢,诗赋,经义,还是策论?文章的评判又以何为标准?”   “这……我……”谭笑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   她想了想,又道,“那就不看成绩了,找几个家境比较困难的,这样可以吧?”   无情微微摇头,道,“汴京城里的贫寒学子,远不止这几个,你资助了这几个,若是又有比他们家境还是艰苦的找上来,你又要如何呢?”   谭笑抠着桌角低头沉思不语。   他摸了摸她细软的发顶,轻声道,“还有个最重要的问题,你打算资助这些学子多长时间?一年,三年,还是直到他们考中为止?科举之路堪比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数万名下场的学子里,能上榜者寥寥无几,即使上榜了,能领个正式的差事最终出人头地的,凤毛麟角,你愿意花了大量钱财培养的人,最后只是成为一个籍籍无名的教书先生吗?”   那当然是不愿意的。   她敬佩那些人是一方面,但同样的也希望他们能读出点成绩来回报她。   不求感恩戴德,只要能真正做点实事,不要给无情他们扯后腿就行。   但是在这个年代,哪怕要培养出一个能扯后腿的,那都是祖坟上冒青烟撞了大运的事。   被无情这么一提醒,她才察觉自己的想法有多不成熟多欠考虑,但要就这么放弃,那几个年轻学子一身补丁忍饥挨饿读书的画面又不时闯入她的脑海,她又有些不甘心。   她愁眉苦脸地想着,心情有些烦躁。   无情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温声道,“不要着急,再慢慢想想。”   鼻息间传来他身上冷冽似檐上新雪的气息,喝着茶水,她烦乱的心绪也慢慢变得安宁。   这件事一定是可以做的,只是她需要再完善一下,或者说,换一种方式去做。   到底应该从哪里入手呢?   她双眼放空漫无目的地在屋子里四处看,扫过靠墙那一个大书架时,一个名字电光火石般窜进她的脑海。   图书馆!对了,就是图书馆!   她兴奋地对无情说道,“我知道了!不用针对个人进行资助,我可以开一个图书馆,这样所有人都能进去读书,范围从几个人扩大到整个汴京,这比单独的资助更有意义!”   “图书馆?”无情诧异地问道。   谭笑给她解释,“在我们那里,每个城市都是许多免费的书店,里面的书全都可以免费阅读,只要不带出去,不要弄脏就行。   我只要找一个大屋子稍微改装一下,地段也不需要多好,够大就行,里面放摆上许多桌椅和书架,每个书架上填满书,至于收费……就每个人每天一文钱吧,包月还要更便宜点,你觉得怎么样?”   其实也可以免费,本来就是公益性质的,但她怕人人都可免费进去读书的旗号一打出来,反倒成了许多流浪汉的栖息地了。   毕竟你都说了每个人都能进了,怎么他能进我不能进,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啊?   没有歧视这些人的意思,但是这年头的书本真的经不起,一个脏手印按上去,整本书估计就废了。   无情皱眉沉思,良久,他才道,“这事……可行。但这样一间书馆,花费不低,更需要人力去维护,你为何会突然想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谭笑低头抠着手指嘟囔,“我也想工作啊,你们都有自己的事业,我整天守在店里,真的好无聊的,何况我也是真的想做点什么嘛……”   “难道云上竟不算你的事业?”无情疑惑地问道。   “算,也不算吧。”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说,“每天吃吃喝喝数钱的日子是挺快乐,但时间长了,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我想像你一样,能真切的做点什么,让自己充实起来,顺便能造福一下他人,那就更好啦。”   无情微笑道,“我明白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用有什么顾虑。”   谭笑跳起来扑进他怀里,“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支持我!”   无情笑着接住她,温声道,“如今只是有个大致的方向,具体要怎样去实施,小到房间的布局摆设,大到书本的采购,如何去运作维护,这些都需要我们一一去完善,但是……”   说到这里,他轻轻皱了皱眉,有些苦恼地说道,“我这两天可能抽不开空,稍等两天如何?”   谭笑笑眯眯地说道,“没关系,这些我自己来就行,不要太小看我了,我回去先写个计划书,写好了拿过来给你看看。”   “计划书……”无情嘴里念叨了一遍这个词,遂又轻笑,“那我拭目以待。”   谭笑豪气地拍拍自己的胸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你等着看就是了!”   无情心头猛地一跳,视线急忙从那处被拍得震了两下的地方移开,耳根悄无声息地开始变红。   他垂着眼眸,轻轻“嗯”了一声,任由趴在怀里的女孩在自己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走了。   他注视着她步履轻快的身影,轻轻吐出一口气。   ?   出了神侯府,谭笑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衫,头发只用一根简单的玉簪绾起一缕,手中提着个小小的包袱,身上沾了些许尘气,似乎赶了许久的路才回来一样。   “顾大哥!”   顾惜朝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他回眸望去,皑皑白雪中站着一个红衣女子,正一脸惊喜地向他看来。   他的脸上瞬间绽开一个柔软的笑,等那女孩三两步小跑过来时,他才温声道,“谭姑娘,许久不见。”   谭笑不停点头,“是呀,好久没看到你了,你过得好吗,这几个月你去了哪里啊?”   顾惜朝微笑,“我去了趟边关,过得……还不错。”   说道最后三个字时,他的唇角翘了翘,似乎突然变得有些愉快。   谭笑一脸恍然,“难怪你去了那么久,那边很辛苦吧?”   顾惜朝笑着摇了摇头,“做自己想做的事,便也谈不上辛苦。”   她看了眼他手里的包袱,行李都来不及放下便急匆匆地来神侯府,估计是有要紧的事,便说道,“那你先去忙吧,正事要紧,等你有空了,再来我那边坐坐啊,还有妞妞,你好久没有见过她,她现在长大许多了。”   顾惜朝略有些诧异的挑了下眉毛,不过也没问太多,只是道,“等我得空了,一定再去拜访。”   谭笑笑眯眯地摆了摆手,“那就再见咯。”   顾惜朝笑着看她走远,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那抹红色的影子还在原地蹦了两下,就跟个小孩子一样。   他不放心地扬声喊道,“小心脚滑。”   听到他这么说,那道身影立即变得规规矩矩的,老老实实地走路。   顾惜朝失笑摇摇头,提步向神侯府走去。   谭笑这会的确是很开心,甚至可以说亢奋。   她就是这样一个行动力超强,但遇事三分钟热度的人。   脑子里想到什么要做的事,她一定要马上就去做,至于她对这件事的兴趣能维持几天,那要看这件事本事是不是有趣,或者会不会太麻烦。   比如习武这件事,虽然很有趣,但是很麻烦,让她只能在脑子里想了又想,却始终打不起劲去做。   换句话说,她舍不得对自己下狠手,也吃不了苦,中学800米考试都不及格,没人叫的话懒觉能睡到中午的人,怎么能指望她天天三更起床扎马步站木桩。   但是开图书馆这件事就不一样了啊!   既有趣,也不辛苦,更棒的是,她还能过一过当馆长的瘾。   没错,她已经给自己划分好职位了,她是馆长,管着整个图书馆,所有人都要听她的。   无情是书记,也可以看成是她的秘书。   还有其他的岗位,诸如采购、文员、安保和消防等等,后面再慢慢招吧。   对了,最重要的,是给她的图书馆起个响亮的名字。   可惜她那点可怜的知识容量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到一些用烂了的新华书店翰林文社啥的,最终还是得指望无情。   谭笑越走越快,要不是路上有雪,她恨不得跑起来,赶紧回去把计划书和平面设计图弄出来。   要是书店也能像她的奶茶店一样,自动托管装修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我越写越偏综武侠的设定……不知道大家是喜欢看我这样瞎写的脑洞呢,还是喜欢跟着主角过剧情那种感谢在2022-01-28 08:32:46~2022-01-29 00:41: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回到店里的时候,客人们似乎异常兴奋,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大声聊天。   见到她进来,一些相熟的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地说着:“谭掌柜,你刚才没去旁听太可惜了,来找茬的那兄弟两被判了问斩,你猜怎么着,这幕后凶手,原来是知味斋的掌柜,他看你生意太好眼红,就用了这种损招,想把脏水泼你头上。”   “那两人也是丧了良心,为了二百两银子就给自己老爹吃,在公堂上还狡辩称毫不知情,我呸!这种畜生就应该被千刀万剐才解恨!”   “要不是大人明察秋毫,可真要被他们给糊弄过去了,谭掌柜定是得赔一大笔钱,还得坐牢。”   “我早就说过了,谭掌柜平日里为人和善,哪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谭笑很快就听懂了。   这案子的确简单,但要不是她有神侯府这一层关系,单只是花钱打点这一项估计也是免不了的,或者还得在牢里待几天。   要是再遇到个只认钱的昏官,颠倒黑白也是极有可能的。   她笑着谢了谢这几个为自己说话的客人,心情不太好的回了卧室。   虽说这几人手段下作,罪有应得,但她也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自己的到来,对整个汴京的点心市场可谓是冲击不小。   低廉的价格,良心的配料,除了完全接受不了西式点心的少数人,她几乎可以说包揽了整个汴京快一半的点心生意。   甜点这东西,要想好吃就必须要舍得放糖,但这时候的糖价居高不下,做得好的点心铺子卖的比她的贵,基本只有富人才吃得起,卖得便宜的又没她的好吃。   这样不行,她没有想打压谁或是搞垄断,也不想把其他的铺子挤兑地活不下去。   一枝独秀不是春,反倒容易给自己惹上祸端。   但是要怎么做呢,涨价吗?   脑子里刚冒出这个念头,她立刻就否决了。   店里所有商品的价格已经卖了半年了,突然涨价,很容易引起客户的反感,是件砸口碑的事。   那还能怎么办呢……   她打开系统界面,一边想着对策,一边漫无目的地看着。   看着看着,目光慢慢在其中几样甜点上凝聚,一个想法突然冒出来。   或许,她可以把一些中式点心的配方卖出去。   比如桃酥、蛋黄酥这种,蛋黄酥店里没有上,因为品种已经够多了,桃酥的销量十分不错,味美价廉,但也没什么利润,老年人比较喜欢吃。   至于这个配方到底要怎么卖,她还得好好想一想。   肯定不能上赶着就是了。   虽然这两样配方卖出去,分不走云上几个客人,有一个算一个吧,再多的她也是没有办法的,总不能为了别人的生意自己就不做了。   心里有了大致的想法,她便不再纠结这件事。   眼下当务之急的事,还是赶紧写个图书馆的拟建计划书出来。   这种东西她在现代办公室工作时没少写,虽然不是一码事,但总体也不算难。   从选址到施工到布局,从运营到维护再到岗位安排,稿子改了又改,写了整整三天,她才算是写出了一份自己比较满意的计划书。   从头到尾又看了看,没有发现有什么漏洞,于是兴高采烈地拿上去了神侯府。   看着她眼下那两抹明显的青黑,无情皱了皱眉,道:“我知道你心里挂念此事,但也不能耽误自己休息。”   谭笑无所谓地一摆手:“没事的,我回去补个觉就好了,你快看看我写的计划书,有没有什么出错的地方。”   无情便也不再多说什么,拿起那一叠纸慢慢看了起来。   内容一万多字,几乎可以订成一本书了,拿在手里分量十足。   要不是不习惯毛笔,她写完的时间还能再提前一点,以后有机会了一定要做一个方便书写的笔。   明明自己的字也挺好看的,同事没少夸,一换成毛笔就软踏踏的没一点形了。   在她东想西想的时候,无情已经看完了。   他将所有纸张整理在一处放于桌上,在谭笑期待的眼神里,没有评价写得怎么样,反倒笑着问道:“千年后的文书莫非都是这样书写的?倒是通俗直白,没有一句空言,令人耳目一新。”   谭笑点头:“我们那里办公追求高效简洁,这种正式的公文里,是绝对不能出现私人间的问候语之类的,也不能有太多主观性个人的臆断猜想,说白了就是,就事论事,不然废话那么多,工作还不得累死。”   无情低下头似是若有所思。   她继续问:“你还没说呢,我这份计划书写得怎么样啊,可行吗?”   无情缓缓笑道:“你写得很好,我能想到的,你已经全都写进去了,甚至我没考虑到的你也写了,我挑不出什么毛病。”   谭笑双手撑着桌子上半身靠前,兴奋地说道:“那……我明天就去看场地?”   “不忙。”无情在她激动的小脸上扫了一圈,微笑道:“租房的事交给我吧,我让下面的人去跑几趟,等看好合适的再叫你去看看,也不至让你这么冷的天还要来回奔波。”   她想了想,道:“那也行,你们认识的人多,肯定比我一个人要快一点。”   无情莞尔一笑:“难得见你对什么事这么上心。”   谭笑一摆手:“我就是个三分钟分度,说不定到了后期也会嫌麻烦,就把这事扔给别人,自己当个甩手掌柜呢。所以趁着我现在还兴致满满,抓紧把能做的事赶紧做了。”   “还有件事,这家书馆建成后得有个名字,崖余哥哥,这件事就拜托你咯,一定要给我想一个好听的名字哦~”   无情侧头看着她凑到自己肩膀旁的笑意盈盈的脸,眸光温软:“好。”   正在此时,门外有人禀报:“大捕头,人已经来了。”   无情眼角晕开一抹更柔的笑意,抿了抿唇,道:“我叫了绣娘来给我们量体裁衣。”   谭笑脑子转了转,恍然道:“是要做婚服吗?”   “嗯。”他轻轻点头。   他没有说的是,绣娘是他让人快马加鞭去江南特地重金请过来的,苏杭一带最知名的绣娘之一。   谭笑弯了弯眼眸。   结婚前两件大事,房子和婚纱照,哪个女孩不会对自己的嫁衣和爱的小窝满怀憧憬呢。   她不是没担忧过,求婚都过了好几天了,无情怎么还没找人给她量尺寸做衣服,要知道一身好的婚服,好几个绣娘日夜不停的赶工,最少都要两个月左右,这还不包括最开始的打样,敲定。   问吧,好像显得自己不是很矜持。   不问吧,心里也确实有那么点担心。   但出于对他一贯的信任,和他做事缜密的风格,她也就乖乖等着听他安排就是了。   来的绣娘不止一个,两人分别被带走去量,没一会功夫,绣娘们带着记录了数据的纸走了。   无情继续处理公文,谭笑坐他旁边,一手撑着脑袋,安静地看他工作的样子。   名义上只是个捕快,但他的工作远远不止抓贼巡逻这么简单。   偌大的神侯府,一大半工作都是他负责,尤其文书公文这一类,基本全是他在做。   好的一点是,神侯府是个独立的机构,只用向皇帝负责,没有其他的上下级关系,所以人情往来就没有那么复杂,不然这会到了年关,光是上书问候的折子就得处理一箩筐。   她瞄了眼无情正在看的一本,大致是陈述某个案子的始末,但写折子的这个官员废话太多,光是没用的问候语和攀关系的话就占据了整个篇幅的三分之一,案子说着说着突然又跳到他对身神侯身体有多关心自己有多劳苦功高云云,扯了一堆才接着说正事。   谭笑看得默默翻个白眼,感情无情整天看的都是这些东西吗,真为难他还能一脸平静地看下去,心疼一秒。   要是她是皇帝,收上来的折子都是这种,直接打回去让重写,写不满意就一遍又一遍地写。   话说回来,要是再过几年,选个实干派的继承人的话,这个想法似乎也不是不能实现。   她轻轻叹口气,无情侧过头看她,微笑问道:“是不是觉得无聊了?”   “没有,只是突然觉得你太不容易了。”她又叹了口气。   “这话怎么说?”无情挑眉,笑着问她。   谭笑挪过去一点,指着折子里的内容给他说:“你看这家伙,一件简简单单的事,讲清楚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不就行了,顶多再加两句他个人的判断也可以,非要塞进去这么多和案子无关的东西,要是每个官员写得奏本都是这样的,那你们看的人多累,就不能简明扼要地陈述主旨吗,你省心,他也省心。”   无情轻笑:“你的想法是好的,只是,在这里完全行不通,反倒会得罪一大批人。”   谭笑无所谓地点头,道:“我知道,也就跟你发发牢骚,皇帝不带头做这种事,下面又怎么推行得开这种高效的工作风气。”   “你倒是看得明白。”无情垂眸静静微笑,轻声道:“我对你所说的那个千年后的美好世界,已经越来越好奇了。”   谭笑趴在桌面上,笑得眉眼弯弯,侧头看他:“你想知道的,我全都可以讲给你听啊。”   无情看她半晌,温热的手指将她一缕垂落下来的发丝别过去,突然拿过来一叠纸,含笑说道:“既然无聊,找点事情做如何?好几天没检查,正好让我看看你的字写得怎么样了。”   谭笑趴着不动瞪他,无情继续微笑。   她坐起身,突然笑了:“虽然这会一点都不想学习,但是可以和你多待一会,好像也不是那么抵触了。”   无情俯下身在她唇边轻轻印下一吻,马上又离开,看上去一副完全投入在工作里的样子。   不过他的心里装得可不是公事,此时一半是甜蜜,一半是苦恼。   这张小嘴怎么这么讨人喜欢,总是能满不在意地说出直戳他心房的话,让他忍得好不辛苦,想上去亲亲她。   但是……一想到两人腻歪起来,今天的时光恐怕又得浪费了,他只能强迫自己赶紧看向手里的公文。   因为他最近,是真的很忙啊。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回来了!过年对我来说就像渡劫,前几天因为胃病,年夜饭一口没吃,整天胃胀气反酸,后几天好了,打开电脑想码字,卧室的门稍微关一会,父母就在门外叫,说我大白天关着门在干什么,一定要我把门打开,我打开word刚写了几个字,又坐我旁边,要看看我在写什么,对我的一切都很好奇,一定要掌握。   窥探欲太强真的让人很窒息,其间又因为催婚的事吵了无数遍,真的是盼星星盼月亮的想走。   好几天没写,已经不会写了,没一点思绪,以后再也不写综武侠,没个大主线真的不知道后面还能写啥,开始恢复日更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不到两天的时间,谭笑就敲定了一处城北的大院子。   据说原本是某个富户准备新建的宅子,可惜在汴京得罪了人,只能被迫举家搬迁。   前主人刚建了个大致的模样出来,宽敞的庭院,进门三面环绕三间空荡荡的大屋子,还有两间规格稍小些的房间,整个布局一目了然。   屋子里墙面上的青石灰都只抹了一小部分,地板也没铺,装修用具乱七八糟地堆砌着,丝毫没有收拾就急匆匆地卖了。   这样正符合她的要求,书馆里不需要多么精细豪华的装修,简单大方就行,真要是买个成品,她还得拆除一大堆碍事的装饰。   也正是因为急出手,这座占地差不多五六百平的院子,或者说毛坯房,她以一个极低的价格拿下了。   无情今天稍微得空了些,便陪着她一起过来。   绕了一圈后,谭笑对怎么布置心里有了初步的想法,便一一说给他听。   “这三间屋子就用来当书馆,等墙壁粉刷完后,再稍微装修一下,放上几个大书架和桌椅就行,另外两间小的,一个当食堂,一个当茅房,你觉得怎么样?”   无情颔首微笑:“甚好,你想得很周到。”   她在屋子里慢慢地来回走动四处观察,边走边考虑装修的问题。   肯定得先把墙面和地板弄出来,墙面倒是好办,整体涂抹青石灰就行,地板倒是比较麻烦。   眼下有两种选择,木地板或者青砖地,二者各有优缺点。   前者价格高,桐油和油漆处理过的木材也完全不能抵御火灾,好处是比较好看。   青砖地面价格低,平民百姓家里装修的首选,美观程度上肯定比不上木地板,缺点是易返潮,磨损得也快,三五年就得换一次。   还有许多零零碎碎的问题,一想到这些,她好像才意识到自己揽了一桩多大的事,叹息般长长出了口气。   还有最最最重要的,书籍的采购。   这件事她是完全做不来的,哪些是有用的哪些是无用的杂书,除了人人皆知的四书五经那几本,其他的她是一概不知。   所以这件事,必须要找一个满腹经纶的人去做。   无情倒是最好的人选,但采购的事琐碎又麻烦,需要在各家书馆中不停奔波,他已经够忙了,肯定抽不出来那么多时间。   她纠结地看了他一眼,暗自可惜着。   注意力时刻放在她身上的无情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的为难,温声问道:“怎么了,是遇到什么问题,需要我帮忙吗?”   谭笑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无情浅浅皱起修长的眉,低声道:“这倒是个问题。”   她想得也没错,自己最近的确是分身乏术,一边要操心婚礼的筹办,一边要时不时去一趟新房看看装修进展,每天还要抽出两个时辰做复健练习新的武术剑法等等,还有户部侍郎的小儿子在外惹是生非被人打死在暗巷里,凶手目前还没个影,作为蔡党一员,官家时不时就下令催办,来自上头和政敌的压力也是挺大的。   谭笑突然想起一个人,她说道:“我知道这件事要找谁帮忙了,不过行不行还要看你肯不肯放人了。”   无情稍微一想,便知道她说的是谁:“你说顾兄?”   “对啊,还有比他更好的人选吗。”谭笑挑眉微笑:“知书达礼,才华横溢,懂得也多,而且为人温文尔雅谦逊有礼,作为朋友,他一定会愿意帮我这个忙的。”   她十分自信地想着。   无情听着听着,脸色便慢慢淡了下来,虽然知道她说这些话只是单纯从朋友的立场出发,但除了自己,他还是头一次听到她对哪个男人有这么高的评价,心里多少有些吃味。   “你对他的评价倒是挺高。”他淡淡说道。   谭笑点头,一脸认真地说:“顾大哥人很好的,对我很客气,可惜就是时运不济,没办法一展心中抱负。而且我刚来的时候被小流氓纠缠,他还帮过我呢。”   无情从未听她提起过这事,霎时也顾不上吃醋,忙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谭笑拍拍他的手笑眯眯说:“没事的,就是路过甜水巷的时候被一个混混言语上轻薄了几句,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呢,顾大哥就出现了。”   无情心里对顾惜朝那点淡淡的敌意瞬间转化成了感激,他轻声说:“我该找个机会好好谢谢顾兄才是。”   “那你就给神侯说说,给他放一段时间假吧。”谭笑抓着他的袖口,仰着脑袋期待地看他,充分展现着自己布灵布灵的卡姿兰大眼睛。   无情握拳放在唇边低笑两声,道:“等我见了顾兄,会告知他此事,这段时间要麻烦他了。”   她又接着说:“你还得给我找些靠谱的工人,我要定做好多书架和桌椅,还有泥瓦匠工人也要。”   作为本地的地头蛇之一,无情的路子肯定比谭笑要广得多得多,有他出马,没有人敢用豆腐渣工程糊弄她,或者被多要额外的费用。   这都是小事,他一口应下。   随后她又拉着无情四处转悠,兴奋地不停给他讲未来的图书馆是什么样的,以及她想要做的。   “到时候每间屋子的两侧都摆上几排大书架,每个书架之间隔开两个身位的距离,中间的位置摆上桌椅,就用那种大大的长方形的桌子,一张桌子可以坐十几个人,这样每间书屋差不多能容纳五十人左右……”   无情跟在她身后,脸上始终挂着温煦的笑意,做一个尽职尽责的聆听者,等被问到什么问题的时候,又丝毫没有敷衍地说出他的见解想法。   耽搁的时间有点长,从院子里出来时,天色已经转暗,街上零零星星地挂起了灯笼。   天空飘着小雪,那点薄薄的雪落下来还没来得及在地上铺一层白色,就被路过的行人踩化了。   谭笑突然玩心大起,走到一处没人经过的地面,那里的积雪还没有融化。   “看我给你变个魔术出来,嘿——嘿——”   她蹦蹦跳跳地,在雪地上踩了个长耳朵小兔子。   大红色的斗篷在身后轻灵地飘荡着,就像一团跃动的火焰,如云秀发笼罩在兜帽里,从背影看过去,只能看到一圈厚实柔软的毛茸茸的兔毛也跟着主人的动作,在夜风里轻轻颤抖着,可怜又可爱。   站稳后,她得意地回头,笑容灿烂地问他:“快看这是什么,猜对了有奖励。”   无情脸上的笑意加深,他看着雪地上那个滑稽又难懂的图案,故作疑惑不解地问道:“是我没见过的吗?莫非是什么刺绣的花样?”   “不对不对,你再好好看看,头顶这两个像什么?”   无情观察半晌,肯定地答道:“我知道了,定是山海经中记载的某种异兽。”   谭笑恨铁不成钢地白他一眼:“你怎么这么笨,什么异兽,这明明就是个小兔子嘛!你看那耳朵,还有四肢,这还不明显吗!”   虽然早就猜到了是什么,但听她说出来,无情还是静默了一瞬。   这世间竟还有像人一样直立行走的兔子吗……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谭笑双手叉腰,得意地宣布:“鉴于这位同学考试不及格,所以我宣布,你的奖励没有了。”   无情凑近了,低笑着问道:“请问夫子,我原本的奖励是什么呢?”   谭笑转了转眼珠,看到不远处有卖糖葫芦的,伸手一指:“奖励就是那个。”   她跑过去买了一串,又跑回来,当着他的面咬掉一颗,脸上作出一副“啊世间怎会有如此好吃的东西我要被香死了”的陶醉模样,一边咔嚓咔嚓地嚼着。   一颗糖葫芦下肚,她舔了舔唇角沾到的糖渍,惋惜地叹道:“可惜了,原本这样的美味,应该我们两一起分享的,可惜你没有猜中答案,所以你现在只能看着我吃了。”   无情弯了弯腰,额头快要挨到她的,低声道:“都是我太愚钝,没有猜中正确的答案。夫子大人有大量,还望多多海涵,赏我一颗吃吧。”   他的眸中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清浅温柔的笑意如同星光掉进水涧里,明亮又璀璨。   谭笑唔了一声,故意板着脸装作严厉的模样:“说出去的话怎能轻易改变,你不要仗着跟我关系特殊就搞区别对待。”   “不过……”她看着他笑得这么好看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脸上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模样,说道:“虽然你笨了点,但态度可嘉,就奖励你一颗吧。”   无情闷笑两声,低沉磁性的声音像把小锤轻轻敲在她的心房,让她的脸不自觉热了几分。   她嘟囔两句:“笑什么笑,你这家伙。”   无情突然低头,冰凉的发丝有几缕落在她的手上,他的脸靠近那只糖葫芦,张唇咬了半颗下来,嘴里缓慢地咀嚼着,炽热的亮如星辰的眸子一直紧紧盯着她不放。   谭笑被盯得面红耳赤,她有种错觉,自己好像变成了她手中这串糖葫芦般,被他一口一口吃下去了。   她不自在地动了动,将那半颗自己吃下去了,都忘了这是无情咬过的。   见此,无情眼中的光越来越盛,他慢慢靠近,近得两人的呼吸都喷在彼此的脸上。   突然一阵幽幽的叹息传来。   无情的双眸立刻变得锐利如刀,他往旁边看去,一个高壮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矮墙的阴影下,刚才竟一直没发现他。   那人走出来,无情皱了皱眉:“追命?你来这里做什么?”   追命脸上写满了沧桑,又是一声长叹,道:“大师兄,我找了你很久……”   无情和谭笑稍微站得分开了些,他咳嗽一声,道:“是世叔找我,还是有什么急事?”   追命无奈道:“是有些急事,不得不找你回去商量,否则我实在是不想打扰你,谁想天天这么讨人嫌呢……”   无情侧头看着谭笑:“既如此,我送你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雪慢慢越下越大,走到门口,谭笑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不要太累了。”   无情瞥了眼追命,后者立即抬头望天,装作什么也没听到。   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笑着道:“进去吧,你说的那些事,我会尽快办妥的。”   稍微说了几句,无情就跟追命向着神侯府的方向走去。   谭笑看着雪地上两人越走越远的背影,抿唇笑了笑,也进了自己的卧室。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十点多突然停电,写了一千多字,今晚下班回来一看,果然没保存上,心在滴血……   明天的一章依旧晚点发,我尽量赶紧把时间调整过来感谢在2022-02-07 02:45:02~2022-02-09 00:24: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顾惜朝在门口刚站定,一个小炮弹猛地冲进自己怀里。   “惜朝哥哥!”   他脚下稳稳地承受着这股不小的冲击,笑着将她从自己怀里摘出来,有些好奇地问道:“妞妞,你怎么在这里?是跟着你娘一起来的吗?”   妞妞仰着脑袋笑嘻嘻地说:“才不是呢,我现在也在这里干活啦!”   顾惜朝有些惊讶:“你才几岁,谭姑娘竟也要你?”   妞妞有些不大高兴地扭着小身板,噘着嘴道:“我年纪小怎么了,大人能干的我一样会干,谭姐姐都夸我桌子擦得很干净呢。”   “是吗?”顾惜朝挑眉,声音略高一分,随即又笑道:“是我眼拙了,竟没看出来妞妞这么能干,惜朝哥哥给你赔个不是。”   小孩子就是这么好哄,听了这话,妞妞立刻又变得高兴起来,问道:“惜朝哥哥,你是来找谭姐姐的吧,你等一下,我上去叫她。”   不等顾惜朝回应,她捣腾着两条小短腿噔噔噔就跑得没影了。   谭笑正在卧室完善着图书馆建设的细则,听到妞妞在门外的喊声,她急忙收拾了东西准备往下走。   看到休息室里端坐的那个青衣男子,她扬起灿烂的笑脸,热情地打着招呼:“顾大哥,你是来给我帮忙的吗?”   顾惜朝微笑点头:“不错,大捕头给我说了下情况,说你准备开一家书馆,人人都可免费进去读书,我对此也颇有兴趣,不知你能否详细给我讲讲?”   谭笑:“不是免费的,想要进去就要交一文钱,和免费也差不多吧,具体的规划我都写在这上面了,你要是感兴趣的话,这会可以看一看。”   她将计划书递给顾惜朝,后者微微有些诧异于竟有这么厚一沓,立即认真的开始翻阅。   他看得很认真,是不时还会停下来皱眉思索片刻,谭笑便在一旁不出声,安静地等他看完。   尽管好久没见,但跟顾惜朝聊起天来,并没有那种生疏之感,对方是个相处起来很舒服的人,总会时刻注意着你的情绪,绝不会出现冷场这种尴尬的场面。   过了大约一刻,顾惜朝从书稿里抬起头,颇为动容地说道:“我明白你想要开的书馆是什么样的了,这对于读书人来说,是件大有裨益的事,尤其如惜朝这等贫寒的学子,日后定有不少人感念谭姑娘的善举。”   谭笑回以微笑:“穷什么不能穷教育。”   这个逼让她装到了,果然,顾惜朝看着她的眼神里,立刻多了几丝高山仰止的敬意,谭笑不动声色地挺直了腰板,一脸平淡地喝了口热茶,享受着来自对面的视线。   原本只是有一点兴趣,现在,顾惜朝的心里已经把这事当做十分重要的头等大事,他正色说道:“谭姑娘放心,在下绝不辜负你的信任,一定会将此事圆满完成。”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又商量了下几天交一次书,如何报账等问题,除了采购的费用,她还要给顾惜朝一部分钱,就当做是麻烦他这么多天的报酬,总不能让人这么冷的天打白工。   在顾惜朝看来,他不过是给朋友帮了点小忙,坚持不肯接受。   还是在谭笑一再的请求下,他才同意等采购完成后结算报酬。   谈完正事,顾惜朝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时间还早,这会出去的话还来得及在各大书馆里转一圈,若是书馆里没有的,便留下名单让掌柜的尽快补货。   他说了一声,便急匆匆地告辞了。   谭笑拿着笔,在待办那一页长长的清单上,把书籍采购这一项打了个√。   顾惜朝刚走,店里又陆续来了干活的泥瓦匠和木工,她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大院子,沈青默默地在后面跟着保护。   墙面怎么刷,地板怎么铺,书柜桌椅做成什么样的等等,这些问题都需要一项一项地仔细交待。   匠人们拿着工具热火朝天地开始干活,谭笑和沈青在不远处看着。   沈青好奇地看了她好几眼,问道:“谭姑娘,这些事你只要跟大捕头说一声,他什么都会给你办好的,又何必这样亲力亲为地劳累呢。”   谭笑歪着头,想了想,道:“大概是因为,自己亲手做这样一件事,会很有成就感吧。”   沈青不太能理解这种想法,她甚至觉得这种自讨苦吃的行为可以说得上傻气,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   时间悄悄地在每天的忙碌中溜走,一晃眼,就到了月底。   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烈,街边两侧商店的门口已经贴满了对联,云上也不例外,不过她的春联,都是无情写的,她怎么看都觉得比外面卖的写得好许多。   还有件事,和店里的伙计们商量过后,她把云上打烊的时间调整到了下午7点,这个点下了班,他们回去还能给家里干点活,或者做点自己的事,尤其现在年关,9点钟下了班,他们都没什么时间打扫屋子置办年货。   谭笑心里默默惭愧了一下,早9点到晚9点,12个小时的工作时间,她属实是有当资本家的天赋的。   书院那边大致已经完工,只剩一些小的边边角角再细细打磨一下,放上些简单的装饰品就可以了。   她带着无情过来转悠,一切都让人很满意,整体简洁大方,宽敞明亮,即使书架现在还空着,也能感受到那股肃穆的氛围了。   还剩下最重要的一步,照明。   这个问题在决定铺木地板的时候她就想过了,图书馆里是绝对不能出现明火的,尤其是屋顶没有喷淋头的古代,全屋都是木质结构,一点小小的火苗都能引发大火,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   但是系统里的吊灯能不能在这里用,她还得试验一下才知道。   她问无情:“我送你的那个台灯,现在还有电吗,灯光有没有变暗?”   无情:“还有的,依旧很明亮。”   很好,神奇的系统,不仅不用电线,连充电的问题也一并解决了。   所以她只需要把东西拿出来,再固定到头顶或者墙壁上就可以了?   她指着房顶,道:“你说,我在这里安上云上的那种灯,怎么样?”   无情想了想,说:“这样一来,便得派人把守,以免有人趁机偷盗。”   “那就再加个安保的岗位好了,反正这么多书,有人看着我也放心一点。若是有什么冲突,也能处理一下。”谭笑很快拍板决定,“现在,咱们来试一下这些灯能不能在这里用。”   她在商城挑选半天,找了个外观最朴素,篮球大小的圆形灯泡,没有任何花样。   她让无情拿着挨着墙,等了一会也不见亮,用手去碰也没反应。   怎么不亮呢,难道拿出来就用不成了?   她想着云上的样子,对比着到底是少了哪一步。   对了,没有开关!   又找着买了个开关,放在墙上,按下去,这下亮了。   学过物理知识到现在还会画电路图的她沉默了,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反正都超出科学范畴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搞个开关,属实让人想不明白了。   计算好总共需要多少灯后,他们便离开了。   走在路上,她还在不停想着,灯具都安装完后,就可以把书放进去了,但也不能一股脑地乱放,必须要分门别类,还要做些标签好方便拿取……   突然听到旁边的询问。   “笑笑,过几天,要来我这里吗?”   过几天?是说除夕那天吗?   谭笑怔了怔,停下脚步看着他,问道:“可是我们还没成亲,我这样过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无情莞尔一笑:“你什么时候也在意起这些虚礼了,若是不来神侯府,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又能去哪里呢。”   谭笑抿了抿唇,这话倒不错,谁希望过年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哪怕是平日里喜欢一个人待着的,这种阖家欢聚的时刻,总是不希望自己被落下的。   无情接着道:“何况,不止是我希望你来,世叔和几个师弟也早就问过我了,让我务必要把你带过来,你喜欢珍味楼的菜,世叔特意请了他们的厨子,到时保证全是你爱吃的。”   谭笑心里已经狂点头了,只是嘴上还得矜持一下:“那好吧,既然你这么诚心地邀请我了,我就勉为其难地陪你过个春节吧。”   无情轻轻掐了把她滑嫩的脸蛋,惹得她手臂伸得高高的死活要掐回来,每当要够着的时候,他就运起轻功猛地向前飞出好一段距离,然后眉眼带笑地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气喘吁吁地一路小跑跟在后面。   才走出去差不多三四百米的距离,谭笑已经累得放弃报复回来了。   她双手杵着膝盖不停喘气,睁大了眼睛瞪着眼前这个脸不红心不跳慢悠悠逗了她一路的人。   无情摇头叹息:“你的体力实在太差了,该好好锻炼一下的。”   谭笑蹲下去抱着头装死:“我的生命在于静止,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能让我动一下。”   无情弯了弯嘴角,也学着她蹲下去,说道:“你确定不起来吗?虽然我很想这么抱着你回去,但人好像有点多,我自己其实是不太介意这回事的。”   谭笑噌地一下站起来,趁着他还没起身,赶紧伸手捏了把他的脸颊。   只是他的脸太瘦,没有多少肉,只能勉强捏住一点点,对方稍微一动就松开了,谭笑心里大呼可惜。   一路嬉闹着回了云上,谭笑立刻写了张通告,贴在门外。   “本店春节期间不开张,营业时间仅剩二十五及二十六号两天,欲购从速。”   陆娘子看了觉得挺可惜的,道:“掌柜的,春节期间走亲访友的那么多,你这一关门,少赚好多钱。”   谭笑不觉得有什么,比起赚钱,她觉得在这种时候,还是跟家人在一起,好好的过个年比较重要。   虽然现在还不算,但马上就是了嘛。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回来太晚了,赶紧补上更新感谢在2022-02-09 00:24:43~2022-02-10 02:43: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还有半小时就打烊,所有人的脸上不可抑制地浮现越来越明显的激动期待等神色。   皆因谭笑一大早就告诉他们,今天会发本月的工钱,以及奖金和春节福利。   这两天时间,她除了跑一跑书馆那边,还要去采购发给几个员工的过年的礼品,因为买的多,都是让老板送货上门的,每样东西都包的严严实实,无法从外面看见是什么东西。   但光从库房里那堆放在一起规模不小的样子来看,绝对都是好东西。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陆兆三两步跑着去关上门,众人围着谭笑坐成一圈,眼巴巴地等着发钱。   每人都领到了一笔十分可观的薪水,还有每人都有的布匹米面粮油新鲜的蔬菜和肉等,都是非常实用的东西,刘娘子和妞妞这样力气小的都没办法一趟拿完,还要陆琛和陆兆帮着提回去。   每人脸上洋溢着真诚的感激和笑意,今时不同往日,手里有了钱,还有这么多好东西,家里总算能置办点新的东西,再做一身衣裳,一桌好饭菜,过个丰盛的好年了。   送走了众人,屋子里霎时变得冷清下来。   谭笑看看周围,有些不太适应这股突如其来的寂寥,没有手机没有电脑,她该如何打发今晚的时间呢。   没等她惆怅多久,大门突然被敲响。   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去开门,黯淡的天光下,无情清俊的脸看着她微微一笑。   “快进来,我正无聊呢。”她快快乐乐地拉着人往进走。   无情被他拉着一只手往里走,问她:“最近几天都不开张了吗?”   谭笑:“是啊,这不是过年了吗,等过了初七再开门。你们呢,是不是也放假了?”   宋朝官员的假期绝对是历史上最多的,春节放七天,元宵放七天,连过个冬至都要放七天。   当然了,放假只是意味着不用去官署坐班了,但像无情他们,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了案子,就得坚守岗位尽忠职守,这么一说,他这个岗位倒是跟特警有些相似。   无情道:“明天开始休沐,这段时间可以好好陪陪你。”   她这两天忙着店里和书馆的事,没有去神侯府,两人自上次分开后还是第一次见。   也就两天时间,没见到人的时候还好,等见了面她才发现,她怎么会这么想他!   这会大门关得严严实实的,窗帘也拉上了,她突然就想干点成年人才能干的事。   扭扭捏捏地拉着人坐到休息室的沙发上,她眼巴巴地盯着眼前这张好看地好像会发光一样的俊脸,内心不停喊着,你倒是主动一点啊!   无情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挂在门口的衣架上,一转身,就看到她这幅样子,低声笑道:“这是怎么了,有事求我,还是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都不是!”谭笑气鼓鼓地白他一眼。   这个大直男,女孩子这种眼神看着你,就是要你亲她的嘛,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呢!   “那是?”无情扬眉,缓缓笑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她正想问你又知道什么了,无情的脸迅速在眼前放大,紧接着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她呆呆地看着他,只是蜻蜓点水地一个轻吻,对方就已离开了她的唇,低头看她微笑着说道:“虽然不知道你在生气什么,但是,这样可以当做是向你赔罪吗?”   谭笑红着脸哼哼唧唧小声说道:“就这啊,时间也太短了吧……”   无情双眉微抬,茅塞顿开般,喃喃说道:“这样啊,我明白了。”   他再一次微笑着靠近,谭笑羞涩又欢喜地搂住他的腰,细密又滚烫的吻一一落在她的脸上和唇上,又一次在差点擦枪走火前赶紧停住了这个越来越激烈的吻。   整理好两人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服,无情说道:“今晚夜市挺热闹的,想出去逛逛吗?”   “那你等等,我去穿衣服!”   ?   新年要穿新衣,谭笑从里到外都穿着一身红,这样鲜艳的颜色没有把她整个人压得灰暗,反倒衬得她唇红齿白,面如桃花,星眸流转间引得无数小伙魂不守舍。   在又一个光顾着看她的愣头青一头撞上前面的摊位后,无情深深叹了口气,不知从哪搞来一条白色的面纱,仔细地蒙在她的脸上。   他这幅吃醋的孩子气模样,让谭笑新鲜地不行,不停盯着他看。   无情将她脑袋转过去,低笑一声:“再不看路,就要撞到人了。撞到人还好,若是不小心撞到哪个彩棚,把人家的杆子弄倒了,咱们可要赔钱的。”   谭笑哼笑一声:“你不是牵着我吗,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我一头撞过去。我出来可是一分钱没带,要是赔钱的话,就把你押在这里。”   “那你可得牵好了。”无情晃了晃两人相连的手:“这会人太多,那些拍花子的也会趁着这种时候拐卖妇女孩童,若是咱两走散了,我很难第一时间找到你。”   想起以前的经历,谭笑瞬间提高了警惕,牵着的手一下子变成十指相握,恨不得跟无情变成连体婴儿般紧紧靠在一起。   无情有些无奈:“不用这么紧张,我一直都看着你的。”   谭笑想了想,以无情的能耐,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掳走的可能性有多少,便放松下来安心游玩。   到了年节,禁忌事项不如往日那般严格,比如关扑,平日里都是禁止的,只有在这种时候,官府才会放开了让百姓玩乐。   所谓关扑,就是一种赌博性质的小游戏,比如你想买酒,店主把一瓶酒作为赌注,你掏钱作为赌注,钱数当然远低于这瓶酒的市价。   然后开赌,店主拿出画了六十四卦的八卦盘,飞镖,每一卦上贴只小动物图像。   隔着一定距离,拿飞镖向高速旋转的八卦盘投掷。要是幸运,一下子就扎中了事先约定好的动物,那么久可以免费享受这瓶美酒,假如没扎中某动物,赌注立马归零,店主拿走所有的钱。   当然各地的规矩有所不同,就连同一个城里,每个摊子都有大大小小的差异,但总体来说就是这样一种赌博的心理游戏。   一路走来,这种关扑的彩棚连成一片,几乎隔几步路就有一个。   她一家家看过去,彩头各色各样,首饰,珠宝,新衣,器具等等五花八门。   看了许久,她也忍不住手痒想玩两把。   她看中了一把精致的仕女折扇,跟老板要了十只飞镖,飞镖的末端系着长长的彩线,摊主道:“你射中了哪个,就给你对应的东西。”   谭笑问:“我想要那把扇子,应该射哪个呢?”   摊主指着圆盘上一个瓶盖大小的小狗贴纸道:“射这里就可以了。”   谭笑:“……”   这么远的距离,这么点投掷空间,你开玩笑呢!   无情在她耳边低声询问:“要我帮你吗?”   她使劲摇头,才不要,玩个游戏还要作弊,那还有什么意思。   端详了下手里那枚小小的飞镖,又比了比圆盘的距离,她分开双腿站稳,两指夹着急速射出:“走你!”   然而,第一支就射歪了,摊主找了一圈,最后在旁边彩棚处找到了那枚飞镖。   谭笑:“……”   第一次手感不好,这次一定行的!   她又射了一次,这一枚直接扎到了头顶的木头杆子上。   摊主满头大汗:“姑娘,您看准了扔啊。”   谭笑:“抱歉抱歉,前两次手生,我这次肯定没问题的。”   她半眯着眼睛,姿势摆了半天,比来比去,猛地一掷。   这一回更是差点射到了摊主身上。   谭笑:“咳咳咳,纯属意外,纯属意外。”   等她把手里那十根飞镖扔着还剩最后一根了,依然是毛都没见到。   摊主躲得远远的,还用一个木板挡着自己的脸,好像生怕被她误伤了。   谭笑的心灵和自尊受到了充分的打击,她以为这就已经够耻辱了,结果摊主还要刺激她:“我每年都在这摆摊子,摆了十几年了,就没见过你能连续十支一支不中的,哪怕是闭着眼睛射,好歹也能随便射中个啊,五六岁的小孩子都比你强。”   够了,侮辱人了啊!   谭笑板着脸:“我这不是还有一支吗,胜负还未分,你这话言之过早了啊。”   摊主抹了把脸,啥也不说了,只是把木板往上挡了挡,一切尽在不言中。   谭笑气沉丹田,放缓呼吸,眯眼盯着那小小的一点。   无情低沉含笑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真的不要我帮你吗?”   谭笑回头白他一眼:“看不起谁呢,你瞧好吧,我这次有着百分百的把握,绝对没问题的。”   无情优雅地一抬手,示意道:“请。”   做好充分的准备了,她快速将最后一枚飞镖投掷出去。   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依旧是射空了,并且飞镖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谭笑叹着气无奈放弃,就要走了,老板热情地邀请她:“姑娘,您不多玩几把啊,说不定下一只就射中了呢。”   她摇了摇头,这种游戏偶尔玩一玩也就罢了,但万万不可沉溺其中,说白了不就是赌博吗,不然官府为什么会严令禁止,输红了眼的人,任何东西都可以拿出来抵押关扑,舍了银钱房屋还不够,更有甚者连妻子儿女都抵押出去了。   正要转头离开时,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   “谁扎到我屁股了!”   谭笑心里咯噔一声,立刻涌上不好的预感。   她僵硬着缓缓转过身去,看见一个好久不见的老熟人,王小石,这会一手捂着屁股,另一只手还拿着个什么东西,仔细一看,不正是那只她射不见了的飞镖。   他身后还跟着三人,也是谭笑认识的,苏梦枕杨无邪白愁飞。   王小石还没看见她,他拿着飞镖问摊主:“这是不是你家的,刚刚谁来过?”   摊主缓缓抬起手臂,指向她。   王小石顺着他指的看过来,对上一双羞愧尴尬地无地自容的眼睛,立刻呆住了。   谭笑尴尬地脚指头猛抠地,这种时候还能说什么呢,微笑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这么晚…… 第95章   “这真的只是个意外……”   顶着一众人神色莫名的视线,谭笑干笑着解释道。   作为苦主,王小石立刻就原谅了她,要是换成个男的,他今天指定得拉着人好好比划比划,但是换成漂亮姑娘,他又觉得对方扔飞镖居然隔着数米远扎到他屁股上这件事也变得那么可爱。   “没关系没关系。”他笑容爽朗地摆着手:“只是扎破了一点皮,不碍事的。”   谭笑放下心来,又担心地问道:“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馆看看,那个飞镖好像还挺锋利的……”   王小石的笑容明亮得有些过头:“我们练武之人皮糙肉厚的,哪里就那么娇气了,再说今天穿得也多,真的就只是蹭破了一点皮,没关系的。”   杨无邪突然重重咳嗽一声,接着低头掩唇的动作,他不着痕迹地给王小石使了个眼色。   把你那过分热情的笑容收一收,无情还在旁边呢,他可不希望一会发生什么同门相残的事。   话虽如此,谭笑还是心里过意不去,想了想,道:“要不我请你吃好吃的吧,就当给你赔罪了。”   王小石嘿嘿笑着:“那怎么好意思。”   紧接着又问:“现在就去吗,还是什么时候?”   她看了眼无情,对方领会到她的意思,沉吟片刻,道:“难得碰上,不如一起去酒馆里坐坐,几位意下如何?”   苏梦枕微微一笑:“正有此意。”   于是一刻钟后,一行人已经坐在了某家安静的小酒馆里。   小二送上酒菜后,便去门口看着外面热闹的景象呵呵傻乐。   他们几个一坐下又开始聊公事,谭笑一边听着他们的谈话,一边安安静静地埋头吃东西。   说着说着,几人的话题又转到她身上了。   “谭姑娘,你方才玩关扑,赢了什么礼物回来啊?”   王小石这个没眼色的家伙,又提起这个她想竭力忽略过去的事情。   她的笑容有些僵硬:“这个……还没怎么开始玩呢……”   无情端着一杯酒放在唇边要喝不喝的,听她这么说,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她在桌子底下的脚轻轻踢了他一下,警告他不许乱说。   王小石听了反倒更开心了:“这么说,你们也是才刚出来吗?今夜有歌伎和舞伎搭台子表演,不如一会一起过去看看吧,无情师兄,你说呢?”   无情无可无不可地淡淡点了下头。   谭笑对王小石说的表演还挺有兴趣,问了下具体地方,便想着一会吃饱喝足了正好过去转转,玩开心了回家睡觉,岂不美哉。   男人间的谈话她听得有些无聊,再说这桌子上的,除了王小石以外,没有一个是幽默风趣类型的,尤其是苏梦枕这个人,看着比无情还要傲三分,一看就不是个能聊天的人。   很莫名的,她对苏梦枕总是有几分惧怕,或者说敬畏,就像学生时候看到班主任那种心里一样,偏偏按照座位坐下来,她正好坐在他的对面。   所以饭桌上,她可以说一直低头吃吃喝喝,菜吃饱了,就夹一颗花生米,再喝一口小酒,总之就是尽量避免和他视线有什么接触。   再次伸手去拿酒壶时,几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酒壶的盖子上,让她完全动不了分毫。   她侧头看着无情,无情也看着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眼里流露出不赞同的意思。   唉,好吧,不喝就不喝了。   这家酒馆自酿的米酒她还挺喜欢的,微微的酸里带着甜,还有谷物的香气,更像一种酒精饮料,一点都不刺激。   她可惜地最后看了眼,撇了撇嘴,给自己找别的乐子。于是低头摆弄着盘子里的花生米,用筷子夹着,一会摆成个S,一会摆成个B。   走出门时,街上已不如之前那么热闹,有些摊位已经开始收摊。   走了两步,她突然停下脚步,蹲下身子盯着地面半晌,突然心有余悸地说道:“还好我看到了,不然这么深的沟,要是一脚踩下去,岂不是都要栽进去。”   她站起身,一脸严肃地说:“这个沟太宽了,咱们必须想办法架个桥。”   其余众人面面相觑,一脸莫名地看着地上那道树枝的影子,苏梦枕挑眉看向无情,后者扶额低叹一声,什么也不说,就从一旁找了块废弃的木板放上去。   谭笑蹲下去摸了摸,满意地笑了:“不错,这座桥很结实,我先去试试。”   她拎着裙摆小心翼翼地踩在木板上,摇摇晃晃地往前走,走到尽头时用力一跳,站稳后转手对他们挥手:“你们也过来吧,小心一点,别掉下去了。”   无情笑了笑,二话不说,也跟在她后面走了过去。   紧接着是王小石,他跨步跳过来,谭笑给他小海豹鼓掌啪啪拍手。   剩下三人站着一动不动,谭笑催促:“快点啊,马上要下大雨了,咱们得赶在洪水爆发前赶到下一个营地。”   苏梦枕原地一跃,稳稳地落在她的身边。   谭笑满脸称赞:“大侠这一手,莫非是江湖上失传多年的轻功水上漂?”   苏梦枕微微一笑:“好说。”   杨无邪和白愁飞满脸无语地踩着桥走过来,王小石担心地看着她:“咱们还能去看表演吗?”   无情打横抱起她,无奈一笑:“抱歉各位,我先送她回去,咱们改日再聚吧。”   话音刚落,轻功使出已看不见了人影。   剩下几人原地站了会,王小石眼巴巴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嘿嘿笑道:“谭姑娘真可爱。”   白愁飞促狭地冲他挤挤眼,眉开眼笑说道:“好小子,难道你想跟无情抢女人?”   王小石急忙摆手:“怎么会,我只是觉得谭姑娘很可爱,可没有其他的想法,我只是夸夸她而已,你们可不要乱说啊。”   杨无邪微微一笑:“既然你没有那种想法,下次见面时,就不要表现得这么热情了,是个男人都得误会。”   王小石蔫头耷脑地叹气:“我只是单纯地欣赏可爱的女孩子们,又没有什么坏心思,无情师兄知道了也没什么嘛……”   苏梦枕等他们东拉西扯说完,才说了句:“咱们也回去吧。”   ?   无情抱着谭笑一路飞檐走壁,上下颠簸过后,她本来就嗡嗡嗡的脑瓜更晕了。   等把她放在床上,暖烘烘的热气一熏,她突然睁开眼睛,直直坐起来。   无情拿着她的斗篷去挂起来,看见她这幅思考人生的姿势,笑着问:“怎么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谭笑一脸惊奇地看着他半晌,看的无情都想照照镜子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的时候,就听她问道:“你不是被感染了吗,怎么没有丧尸化呢?”   无情:“……”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肯定在说胡话就是了。   他不搭理她,从卫生间弄了温热的湿毛巾给她擦手擦脸,这种时候倒是乖乖的伸着双手没有再说什么,还主动把五个手指头都分开,无情的一颗心简直像泡在温泉里一般,要被融化了。   打理完毕,她傻愣愣地睁着一双黑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无情伸出食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谭笑就顺着他的力道倒在床上。   他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她身上,无奈摇头:“以后一定要看着你,再不能这么喝了。”   他正要离开时,谭笑忽然又在被子里扭来扭去:“不舒服……”   无情急忙掀开被子:“怎么了,是哪里疼吗?”   谭笑双手胡乱揪着自己的领口:“衣服……不舒服……”   无情眉心一跳,按住她的手。   冬天的衣服穿得多,她这一身为了保暖,领子也做得比较高,或许是觉得这样睡有束缚感吧。   无情别开眼,摸索着将领口的扣子解开一颗,又将她整个人塞进被子,谭笑依旧挣扎个不停,动了一阵子,她的意识突然有片刻的清醒,便自己动手脱去身上的衣裳。   无情僵硬地转过身等着她脱得只剩最后一件,才听到她发出一声惬意的喟叹,余光看过去时,她已经缩在棉被里了。   谭笑往一侧挪了挪,拍了拍旁边的床位,笑着说道:“快上来睡吧,别墨迹了。”   无情手脚一时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原地站了半晌,他叹了口气,道:“你喝醉了,我这就回去了。”   然后他就看见,那双清凌凌的黑曜石般的眼睛里,迅速浮上一层水雾。   谭笑眼含泪花,难过地问他:“你又要走了吗?你现在连跟我睡在一张床上都不愿意是吗?我知道你心里只有艾莉,我只求这一晚,就今晚,好吗?”   无情瞬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干脆坐在床边,准备哄着她睡着了后,自己再离开。   但是谭笑这种时候又格外的执拗,她一双小手在他身上到处翻找着衣裳的系绳,想要把他当衣服也脱掉拉他上床睡觉。   无情被她到处乱碰的手摸得心火直起,他深深吐了口气,自己脱掉了外袍,这还不行,谭笑拉着他的胳膊使劲把他往床上带。   “快上来嘛……你都答应了要陪我睡觉的~”   她抱着他的腰不安分的乱蹭,隔着薄薄一层睡意,无情很清晰地感受到后背那份柔软。   “别动了!”他一把将她推在床上,捧着那张晕红的小脸深深的吻下去。   喝醉了的谭笑比往日放得开许多,她将双腿搭在他腰间不安分地蹭着,手也伸进他的里衣里乱摸。   无情忍得眼角发红,凭借着他超高的道德感和强大得无可匹敌的意志力,他硬生生地忍住了没做到最后。   只是在拉扯间,他还是脱得只剩一层里衣,脱了鞋靴,躺在了她的身旁。   谭笑枕着他一条胳膊,整个身子缩在他怀里,脸上满是幸福和开心,她亲了亲他的下巴,一脸深情地望着他,道:“我好爱你,世贤。”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赶在睡前,大家晚安感谢在2022-02-11 02:08:46~2022-02-12 00:06: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清晨的第一束阳光透过朦胧的纱帘照在脸上,谭笑颤抖着睫毛,费力地睁开眼。   刚醒来时,整个人还处在迷糊状态,她半睁着眼看着头顶虚空处,过了好半晌,意识才逐渐回笼,也渐渐想起了昨晚都干了什么蠢事。   她默默拉高被子,整个人缩进去,将自己裹成个蚕蛹,在床上翻来扭去地扑腾。   为什么非要嘴馋!为什么就是不长记性!   这下好了,里子面子全都丢光了!以后还怎么面对苏梦枕那些人!   谭笑心里不住地哀嚎,恨不得时间倒流,回去给那个蠢态百出的自己一巴掌。   还有她她她……她昨晚都给无情胡说八道了些什么!光说不算,还身体力行地上演了一把什么叫回家的诱惑。   他会怎么看自己!热情似火小野猫?还是不知廉耻的勾引?   说起无情,他人呢?昨晚两人不是一起睡的吗?   她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摸了摸旁边的床位,余温早已散去,说明几个时辰前还躺在这里的人已离开多时。   她的心里止不住的失落,睡了就跑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虽然只是单纯的抱着睡了一觉什么也没做……但她还是很不高兴!   正想着这事的时候,卧室的门被推开。   谭笑猛地拔开被子探头一看,穿戴整齐的无情往进来走着,停在床边,看了眼自己,表情淡淡地说道:“醒了?先起来洗漱吧,我买了早食,一会吃一点。”   “哦……”谭笑讷讷应了声,坐起来开始穿衣服,无情也及时转过身去朝外走去。   将自己收拾妥当,到了一楼,桌子上放着一叠还冒着热气的蒸糕,两碗小米粥和两碟凉拌的小菜。   看到她坐下来,无情才拿起筷子,嘱咐了句:“快些趁热吃吧。”   便没有其他的话语,完美地展示了什么叫食不言。   谭笑一看见他,脸上就烧得慌,她还记得昨晚自己是怎么在他身上四处点火作怪,他又是怎么苦苦忍耐三番两次把她的手脚从身上扒下来的,所以见他这么沉默,便也以为他同自己一样,还有几分不好意思,也不觉得有什么。   没滋没味的一顿饭吃完,无情在收拾桌面,谭笑这会心里也没那么臊得慌了,便上去挽着他的胳膊,笑嘻嘻说道:“你居然还会做家务,简直是男德典范。”   无情侧头看了她一眼,那双平静无波的眼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又似乎什么都有,莫名地让她脸上的笑容一滞。   他没什么表情地说道:“出门在外公干,难免要自己学着动手。”   她摸了摸鼻子,悄悄松开他的胳膊,看他慢条斯理地干活。   看了会,她又凑上去,拿了另一块抹布,扬着笑脸道:“你去坐会吧,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   无情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默不作声地继续忙碌。   她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又将抹布放回去,慢吞吞地走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一根一根搓洗手指。   过了会,她旁边也站了个人,清理完卫生的无情拧开另一个水龙头,快速洗了手,转身正要离去时,他突然顿住,微微侧头回首,道:“去穿件厚衣裳吧,跟我去神侯府。”   说完便去了外面的椅子上安静地坐着等待。   谭笑拧上水龙头,愣愣地看着不锈钢的水槽。   这么三番两次下来,她再迟钝也感受到了,他并不是害羞不好意思什么的,他就是压根不想和自己说话!   这是第一次,从两人在一起之后,第一次在他那里得到这种对待。   从来没有在爱情中受过半分委屈的人,此刻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莫大的委屈,想着无情刚才那些冷眼和漠然,她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大颗大颗掉落下来。   这是为什么?明明今天之前还好好的,是因为自己醉酒时的那些举动,让他感到难堪了是吗?   还是他觉得自己是个没有丝毫矜持的举止放荡的女人?   所以他现在后悔了,想分手是吗?   她越想越伤心,忍不住小声抽噎起来。   无情过人的耳力自然听到了她断断续续的哭声,他心下一急,连忙走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谭笑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随后又听到他有些犹豫的声音:“你……怎么了?”   她用力转过身,脸上挂着泪珠,眼睛红得像小兔子一样,瞪着他开始指责:“你这是什么意思,嫌我给你丢人了是吗?还是你觉得我这么轻浮的女人配不上你,你现在后悔了,想跟我分开是吗?”   无情愕然:“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谭笑更生气也更委屈了:“那你一大早拉着脸是干什么,一个好脸色也没有,跟你说话你也不理我!你是不是觉得跟我在一起腻了,想分手是不是,好啊,分就分,谁还离不开谁呜呜呜……”   无情闭着双眼,双手紧握,根根嶙峋的青筋在手背上蹦起,胸膛因主人情绪太过激烈而剧烈起伏着。   他猛地睁开双眼,一手紧紧攥住谭笑抹着眼泪的手,死死地盯着那双朦胧的泪眼,眼里有着深沉而哀切的痛苦。   他听到自己终于问出那句在脑子里盘桓了一整晚的话:“世贤是谁?”   “啊?”谭笑抽泣的动作一停。   她傻傻地盯着他,眨巴两下眼睛,眼眶里又滚下两串未落的泪珠。   昨夜躺床上后的一些记忆不是很清醒,她只有些大概的印象,具体每个字说了什么哪还想得起来。   回忆片刻,模糊的片段开始明了,她也终于知道无情这一大早的是为了什么了。   她率先移开视线,这要叫她怎么说啊,说她喝大了把自己当成苦情剧的里婆婆打骂丈夫出轨的女主角了吗?   而她这幅样子,落在无情眼里,却正是难忘旧情的心虚的表现。   他的眼睛都红了,攥着她的手不放,向前逼近半步,将她困在料理台前方,低哑着声音问道:“你既然还爱着他,那我算什么,当初为什么又要来招惹我。”   谭笑简直欲哭无泪,她哭笑不得地说道:“这都是误会。”   无情看了她半晌,便也放开她的手,让她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无情就听到了一出我爱你你爱她你不爱她你爱我的狗血故事。   任他再怎么天纵奇才,也万万不会想不到,有人一喝醉酒,还能把自己代入戏文里的女主角,想到她昨晚说什么心里只有艾莉,无情立刻就相信了她的话。   困扰自己一整夜的居然是这么荒诞的事,无情也有些啼笑皆非。   他按了按额角,满脸无奈:“以后再不可贪杯了。”   虽然误会解释清楚了,但是,谭笑是个十分记仇的人,她还记着这人一早是怎么冷冰冰对待她的。   虽说也是因为自己作死在先,可是他一个大男人,就不能好声好气地仔细问一问吗,非要跟她搞冷战。   不就是摆臭脸吗,谁不会一样。   “哼!”她没有接无情的话,仰着头高傲地往外走,经过他身边时,还撞了下他的肩膀……身高差距没有撞到,只撞到了手臂。   无情跟在她身后,看她穿好斗篷和靴子,走到大门口时,故作冷冰冰地扭过脸说:“不是要去神侯府吗,还不走吗?”   不用想都知道她在气什么,无情好脾气地笑着说:“外面天冷,把帽子戴上吧。”   说完伸手将斗篷的兜帽给她戴好,又将领口的围脖掖了掖,防止一会有风钻进去。   谭笑一脸气哼哼地被他服侍着,如果不是那副伸着脖子看上去莫名有几分傻气的模样,会显得更冷酷一些。   “是我不好,没有及时向你问清楚,原谅我好不好,别生气了。”   他执起她一只手放在嘴边亲吻,微笑看着她轻声说道。   哪有这么容易就原谅的,她最少要跟他冷战一天!让他知道她也不是好惹的!   “你今天不许跟我说话!”她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打开大门向外走去。   于是无情只能默默地走在她身侧,每当他想转头跟她说点什么,就看到她使劲把头甩向另一个方向,就是不肯正眼看他。   那个力道之大,让他都担心脖子是不是要扭断了。   无情低笑一声,在她余光看过来之际,赶紧压下上翘的嘴角。   到了神侯府,诸葛正我去参加宫宴,要到晚上才能回来,只有三个同样休沐无所事事的捕头们在。   她打定了注意要跟他绝交一天,把他邀请自己去卧房里坐坐这话当耳旁风,完全当没听到。   铁手捧着一个竹篾经过,看到这两个一前一后站着的人,气氛也不似往日那般融洽,不由有些奇怪。   他温和地笑道:“你们两这是怎么了,吵架了?”   原本只是玩笑话一样问出来,无情怎么可能和一个小女孩吵起来,但他这话一出口,谭笑又是轻轻哼了声,明显不同往日的态度让铁手开始细细观察起这两人。   前面那个双手叉腰,一脸冷酷,后面站着的无情悠哉看着前面的人,看到铁手探究的视线,他无奈的笑笑,算是承认了他那句话。   铁手有心当这个和事佬,便招呼二人过来:“张嫂子炸了点油果,让我拿来给大家分了吃,你们也来拿几个吧。”   谭笑露出一个笑脸:“谢谢二哥。”   她拿了一块放嘴里慢慢嚼着,无情也慢慢走过来,从竹篾里随便拿了块,捏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   铁手看了看这两人,又道:“我方才过来时,看到后院里那几株梅树开得正好,谭姑娘,你若是待得无聊了,就让大师兄带你过去转转。”   谭笑又是一声“哼”,气呼呼地转头就走,立刻离这两人远远的。   铁手碰了一鼻子灰,看着一点都不着急的无情,道:“大师兄,你们这是怎么了,大过年的怎么突然吵起来了,女孩子嘛,有点小脾气挺正常的,你哄哄她就是了。”   无情幽幽叹道:“她说我今天不许跟她说话。”   铁手道:“那我帮你去劝劝她?”   “不用,今天不许说,明天不就可以了吗。”无情弯起唇角:“再说,这样也挺有趣的。”   铁手:“……”   搞不懂你们恋爱中的人都是什么想法。   见他这么说了,铁手也不再多说什么,他端着竹篾,又去追命和冷血那里分油果子,于是,其他两人也知道了这对情侣在闹别扭的事。   谭笑自己在院子里站了会,看到无情慢悠悠地向着她这边走来,等到走近了,她又往别的方向移动。   她四处乱逛,走着走着,走到了冷血的院子。   大冷的天,冷血穿着无袖的短打上衣,在院子里翻转腾挪地练着剑法。   反正也没事做,谭笑像尊门神似的,定定站在不远处盯着他练武。   她双手抱臂,一脸冷淡严肃的样子,不像在观赏,反倒像在监督。   冷血的动作越来越僵硬,挥剑的手仿佛灌了铅一般,变得无比沉重。   看着那两尊一前一后的门神,他只觉得从来没这么无语过。   谭姑娘小孩心性,大师兄怎么还陪着她胡闹,这么两个大活人在这盯着他,他很有压力的好吗。   冷血头大如斗,他默默地回望两人,希望他们可以看懂自己眼神里的意思,赶紧离开。   扒在墙头观望了一阵的追命悄悄把脑袋缩下去,他决定,还是去倚红楼喝酒去吧,继续留在这里,下一个被殃及的池鱼极有可能就是他啊。   看了一会,谭笑非但不走,还在院里的石凳上就要坐下,准备扎根在这了。   一只手稳稳扶着她的腰,让她没有坐下去。   无情微笑的俊脸在眼前放大:“石凳寒凉,天气这么冷,对你身体有害。”   谭笑往身后看了看,脸上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听了他的话。   她轻轻哼了声,也不在冷血这继续待了,准备去其他地方转转。   走到院子门口时,她停下脚步,微微侧头,余光看了眼身后,看到无情继续跟上来,这才继续往前走。   看完全程的冷血:“……”   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往自己嘴里狠狠地塞,心里更郁闷了几分。你们来我这里,就是为了让我看你们是怎么打情骂俏的吗?   气死人了!   谭笑单方面的冷战没持续到明天,经过一处青石板路,上面不知谁泼的水,已经结了厚厚一层冰。   她脚下打滑,快要摔倒之际,被无情及时抱住,她惊魂未定地缩在他怀里,拍着胸口说道:“吓死了,我还以为这下要摔疼了。”   无情拍着她的后背安抚:“我在你旁边,怎会让这种事发生。”   “也对哦……”想了想无情那手漂亮的轻功,她说道:“还好有你在。”   无情低低笑了声,谭笑猛地想起来两人还在吵架,她急忙从他怀里出来,但经过这一茬,却是怎么也没法再继续维持着冷脸了。   她扭捏半晌,故作平淡地说道:“不是要带我去你卧房坐坐吗?”   无情脸上笑容加深,上前一步牵起她的手,谭笑瞪了他一眼,但也乖乖让他牵着。   她这可不是主动求和,只是看他眼巴巴跟了自己一路太可怜,于心不忍,这才给他个台阶下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做了春梦,男主角就是无情大捕头,还是只穿了一条白色裤子裸着上半身那种,我两抱在一起密不可分地热吻半天,然后画面一转,突然又变成了鬼片现场,我被一个女鬼掐着脖子,快要窒息而亡时醒过来了,然后就看到,我那十几斤重的橘猫蹲在我的胸口,踩得我不能呼吸……我恨它…… 第97章   除夕夜这天,汴京城里下起了雪,呼啸的北风伴着飞雪下了整整一夜,整个天地都变成了一片银装素裹。   谭笑睁开眼,望着窗外不断飘落的雪花,懒洋洋地不想起床。   “醒了?”身旁的人第一时间发现她已睡醒。   因着这两天不用开张,她死磨硬赖地让无情陪着她一起睡,反正那晚不是都一起睡过了,那再多睡几回,也没什么要紧的吧。   以前没感受过还好,但那次醉酒之后,体验过枕在心上人有力的臂膀上安然入睡的感觉,让她再也没法忍受一个人了。   再说了,她这也算是半个婚前同居吧,还有两三个月结婚,万一在一起睡觉的过程中发现对方有什么她难以忍受的缺点,比如不爱洗澡不洗袜子等等,她还来得及赶紧分手不是。   对于无情来说,这可真是甜蜜的折磨,昨晚听到这样的请求时,他一度怀疑,她那句想要自己陪着一起睡的话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含义。   他再三确认了下,那双羞涩清澈不含其他意义的瞳孔里,真的就只是想抱着他睡觉而已。   无情也不知道自己该高兴多一点还是失落多一点。   谭笑翻身搂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胸前,蹭了蹭,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说道:“不想起床……”   无情原本靠坐在床头,右手拿着一本《十万个为什么》在看,此时将书换到左手,右手揽住她的腰,让她靠得更舒服一点。   “那就再睡一会吧,今早也没什么事。”   她摇了摇头,身子坐起来了些,靠在他的肩膀上,和他一起看那本书。   两人都只穿着薄薄一层睡衣,对方的体温和身体的形状清晰地传达给自己,但是很奇异的,两人此刻心中没有半分旖旎的想法。   不约而同的,他们都没有开口多说什么,因为此时的气氛太过温馨美好,让他们深深沉溺其中,不忍心打破。   在他怀里窝了会,谭笑仰头看他,无情稍微一低头,便看见那双亮晶晶的小狗般的眼睛,里面写满了依恋和亲近。   他弯了弯唇,低头在她眼睛上印下一个轻轻的吻。   谭笑无声一笑,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颈弯里,呼吸着他身上清冷好闻的气息,她突然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了。   无情书也看不进去了,他两只手都抱着她,像哄小孩子那样,一手在她背后轻轻拍着,嘴角噙着温柔至极的笑容。   腻歪了好一会,谭笑快被他哄得睡着了,便去卫生间洗澡。   今晚除夕,她早就跟神侯说好了,要去参加他们的家宴,不同于以往串门走动,这几天上门,是要当做正式的拜访的。   既然是拜访,那就不能空着手去,但送什么礼,她还没一点头绪呢。   虽然无情告诉她平常对待就好,但人家可以不计较,她却不能真的不当回事。   从浴室里出来,她的头发还在不停滴水,身上带着浓厚的水汽,一脸期待地看着无情:“用你的内力帮我把头发烘干吧。”   无情有些无奈,这样深厚高明的内功只是用来弄头发,也不知道那些武林中人听到了,会作何感想。   随着一股股水蒸气不断冒出,不到半分钟,一头湿漉漉的发已变得干爽至极。   谭笑惊奇地摸了摸,不像有些吹风机吹过之后那种滞涩感,还带着余温的发丝触手顺滑,这可比吹风机好用太多了啊。   她看着无情的眼里尽是满意,无情笑了笑合上书,自己也去浴室洗浴。   他从前并不是一个对生活品质有多挑剔的人,只是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他在府上虽说万事都有人服侍,吃穿也完全按照世叔的规格来,但真论起舒适,却远远比不上谭笑这个不大的卧房。   哪怕什么都要自己动手,在体验上也是远远胜过别的地方的。   等他收拾妥当穿戴整齐后,看见她似乎正为了什么事发愁。   看见他出来,谭笑像找到主心骨似的,急忙向他求救:“你快帮我参考参考,我一会过去,该带什么见面礼啊。”   无情淡淡一笑:“我早已说过,你不用为这些事费心,今天只是家宴,你我关系非比寻常,世叔和师弟他们也早把你当做自家人,不会计较这些的。”   “可这是春节啊,又不是其他时候。”谭笑不太赞同:“哪有大过年去别人家做客,空手上门的道理,神侯不愿意计较,但我却不能不知礼数,否则也太没有礼貌了。”   见劝不动她,无情想了想,道:“不然,烤一些蛋糕带过去?”   谭笑惴惴不安地问道:“这样行吗,会不会有些太敷衍?”   无情:“送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你有这份心,已经远远胜过那些名贵的珠宝玉器许多倍了。”   她认真想了想无情的话,这话也没错,自己亲手做的东西,在亲近的人眼里,总归是比其他的更让人欣喜的。   正好除夕,就做一个大蛋糕好了,再带上两瓶红酒,等晚上吃饭吃得差不多了,大家可以分着吃。   其间无情想进来帮忙,被她毫不留情地赶出去。   她有作弊器在,做一个蛋糕一个多小时就搞定了,但再加个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人,到底是帮忙还是拖后腿,还真不好说。   最后一步写祝福语的时候,她拉着无情来,对方用鲜红的果酱,在八寸的大蛋糕上,写下了春节快乐这四个字。   折腾一上午,到神侯府时,已经是中午。   府里到处张灯结彩,桃符也换了新的,门上还挂着印刷在木板上的年画,年味十足。   不用无情招待,她已经自己跑着去玩了。   雪这会停了,佣人们正拿着扫帚打扫,谭笑看见了,突然想堆雪人玩。   满府上下都知道这是大捕头的未婚妻,以后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之一,对她想玩雪这点小小的要求,哪里能拒绝。   何况谭笑平日里对他们极为和善客气,没有一点架子,和丫鬟小厮们也十分玩得开。   在几个丫鬟的帮助下,她刚堆好雪人的身子,就被路过的金剑银剑看到了。   这两个半大少年,玩心跟他一样重,这种有意思的事绝对不能少了他们。   只是渐渐地,堆雪人的活动不知怎么地,就变成了打雪仗。   谭笑和所有丫鬟小厮一伙,金剑银剑两个人一伙,两人大叫着不公平,然后仗着会武功灵活走位,躲避着向他们袭来的雪球,一边又将团好的雪球砸出去。   “救命啊!快来人啊!我被偷袭了!”她尖叫着躲在丫鬟背后,银剑嘿嘿奸笑着向她靠近,其他人一看,纷纷把手里的雪球往他两那里扔去,意图救出自己的主帅。   一个小厮在奔跑的过程中不慎摔倒,一瞬间,队友全部变敌人,所有人一哄而上,用雪将他埋起来。   无情刚和铁手交代了些事情,下午要祭祖,虽然他们几个来自五湖四海,一个牌位肯定供不了那么多祖宗,但社神和天地还是得祭拜一下的。   两人正在核对仪式流程,突然听到外面喧嚣不止,欢笑和尖叫声一阵接一阵。   “何事吵闹?”无情皱了皱眉。   铁手茫然地摇了摇头。   无情循着声音走过去,就看到闹哄哄的一堆人,每个人身上都沾着雪,他一眼就看到了谭笑也在其中,脸颊红扑扑的,不知道是笑的还是跑的。   同样听到声音的还有追命和冷血,后者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了,追命则站在场外,一脸跃跃欲试。   谭笑也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几人,她捧着一个硕大的雪球,一路小跑至无情身边,对方看着她冻得通红的手,急忙用内力帮她捂热。   “当心别患了风寒。”无情有些心疼。   她满不在乎地摇头:“不会的,我身体好着呢。”   这倒是,相处这么久,从没见她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   追命也来到她身边,谭笑眼珠转了转,一脸笑地对他说:“追命哥哥,要不要一起玩啊,我打不过他们,跟我一伙吧。”   “不要突然这么叫……”追命抖了抖,不过对于这个提议,他十分心动,转身就要下场。   突然领口被人拉开,一团冰冰凉凉的东西顺着脖子滑到腰间。   追命被冰得直跳脚,再一看,罪魁祸首已经大笑着跑远了。   他恨恨地将那团雪取出来,长腿一迈,咬牙切齿地追上去,滚着雪球加入混战当中。   铁手和无情看了一阵子,最终还是压下抓追命回来干活的想法,随他们闹去吧。   很快到了夜晚,正堂里摆上了丰盛的年夜饭。   室外的火炉里噼里啪啦地燃放着爆竹,还不到三更天,一些商户和富人们早早放起了烟花,街市上灯光连成一片,亮如白昼。   席上除了诸葛正我和他的四个弟子,赖星逐也在列。   没有那么多规矩,只有亲人间一起吃顿饭的淡淡的温馨。   吃到尾声时,丫鬟进来收拾了狼藉的桌面,重新摆上瓜果点心糕点等小吃。   谭笑带来的蛋糕和红酒也一一分给在座的众人。   没有春晚,但这个年似乎一点也不无聊,只是这样安静地坐着,就让她的内心无比充盈和踏实。   快到三更时,外面的爆竹声猛然大了许多,烟花也比方才的规模更大了些。   爆竹声中一岁除,人人都欢笑着迎来新的一年。   她望着高空之上的烟花静静微笑,放在桌下的手突然被一只温热的手握住。   席上的众人都已有些醉意,每个人都在高声谈笑着,没有人看到桌布掩盖下,他两的小动作。   无情看着她微微一笑,随后也跟她一样,把视线投入到斑斓的夜空里。   所有的痛苦和不好的回忆都随着旧的一年,成为过去,未来的日子里,一定全是数不清的幸福和喜悦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比jj的审核更奇怪的吗?没有…… 第98章   正月初十左右,谭笑的图书馆就开张了。   谭笑前两天就印了好多宣传的小广告,让伶俐的小伙计们上街去派发,重点人群放在那些一看就是读书人的身上。   在这样卖力吆喝下,不出两日,大部分人都知道了城北有家书馆过两天开张,重点是,只需要缴纳一文钱,便可进去畅读馆内所有书籍。   馆内还设有食堂和茅房,提供免费的热水,也就是说,一些家离得远的,只要带上自己的干粮,在这里待一整天都没有问题。   书馆招聘了两个老秀才,平日做一些检查核对登记的工作,还有两个打扫卫生的仆妇,以及无情介绍的两个侍卫,是从前线退下来的,正好可以干保安的工作。   开业这天,她和无情站在人群后面,和众多围观的人一起看着这家新落成的书馆,黑漆大门上新刷的桐油在阳光下看上去锃光瓦亮的,门上铜制的手环和兽头也一片簇新,上方的匾额题着四个笔力虬劲的大字,三更灯火。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有趣又令人耳目一新的名字。   门口不时有穿长衫的文士进去,可谓络绎不绝,她在外边站了好一会,不见有几个人出来,心里便安定了许多。   “进去瞧瞧吧。”无情轻声说道。   两人进入里面,三间成环形的屋子里此时挤满了人,放眼放去,高的挨的老的小的,大多人寻了自己想要的书,便赶紧找个位子坐下,如饥似渴地读起来。   还有一小部分不愿意和旁人共挤一张桌子的,便找个角落站着就开始看。   每间屋子的墙上都悬挂着硕大的灯,照得每一个角落都亮如白昼。   空白的墙上或是写着大大的安静,或是挂着山水画,出自顾惜朝的友情赠送。   四个角落里还放着空调,暖洋洋的热风一阵阵徐徐吹来,人人脸上都是沉浸而惬意的表情。   “是不是还不错?”她小声对无情说道。   无情微笑着点点头。   满屋子的男人中,突然出现一个妙龄女子,引得一些人纷纷侧目。   突然,一个年纪较大的老儒生突然站出来指责:“书馆乃是圣贤之地,怎能让一个女子进来,还穿戴如此鲜艳,扰乱学子心神,馆主,还请将这女子速速驱赶出去。”   他最后一句话是对着正坐在办公桌前查阅名录的老秀才说的,显然他以为,这老秀才是三更灯火的主人了。   老秀才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谭笑微微笑了笑:“第一,门口的告示写得一清二楚,无论任何人,只要缴纳一文钱便可入内读书,上面可有说女子不准入内的话?   第二,我打扮漂亮些就让有些人看不进去书了,是不是说明这些人心思根本就没在书本上,既然这样,不如早点回去算了,不要占着旁人的位子。”   两人的争论引得旁人全都往此处看来,在老儒生越来越愤怒的眼神里,她淡定地说出最后一句话:“至于第三点,这家书馆的主人是我,你刚刚叫的这位先生,是我聘请来做管理和核对等工作的,可不要叫错了。”   此话一出,老儒生瞬间涨红了脸,惊得讷讷无言。   谭笑暗暗摇了摇头,也不在这里多停留,和无情去别的屋子里继续看看。   她不觉得有什么生气的,大环境如此,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这样的想法,所以她刚才也懒得去和他争论女子能不能读书之类的话。   说了有什么用,也挺没意思的,浪费口舌而已。   和无情巡视完新店运营情况,两人回神侯府吃午饭,最近府上新招了个厨子,做得一手好淮扬菜,她几乎是只要有空去跑过去蹭饭。   吃过饭后,无情去小楼里工作,她在院子里遛狗玩。   上个月的时候,府里养着的一只大狼狗下了崽,一窝四只毛色深浅不一的小家伙们,整天挺着圆滚滚的小肚子,迈着短小的四肢,踉踉跄跄地跟在路过的人后面满院子跑,也不怕生,谭笑稀罕得不行。   无情听到外面女孩子清爽悦耳的欢笑声和小狗汪个不停的叫声,暂停下笔,向窗外看去。   四只圆滚滚的小狗崽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看到哪只不动了,就坏心眼地拿着肉干去它鼻子底下晃一晃,惹得几只小狗眼巴巴地跟着她满院子跑。   他无奈摇头微微一笑,喃喃自语道:“真是个小孩子。”   没过多久,脸颊红扑扑额头带着一层薄汗跑得气喘吁吁的人,一进门就找水喝。   无情递给她早就放温了的茶水,清明前第一个梅雨季节采摘的龙井,只取最上面的嫩芽,一年也产出不了多少,小小一袋就要卖一两金子。   他自己都喝得很珍惜,已经没剩下几两,谭笑牛嚼牡丹般抄起茶杯咕噜噜两口灌下去,喝完回味片刻,觉得这味道还不错,又倒了一杯,当喝什么糖水一样,两三口就喝完。   无情静静看着她,等她喝完了,才拿着帕子轻轻擦拭她额头和鼻尖的汗珠,谭笑乖乖蹲在他身前,伸着脖子笑嘻嘻地看着他。   她看着那张自上而下专注地看着她的脸,不管怎么看,都找不到任何一处她不喜欢的地方。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真是连头发丝都长在她的审美点上。   “嘿嘿~”她弯着眼睛傻笑一声。   无情也跟着轻笑:“怎么了这么开心?”   她笑着摇了摇头,将脑袋埋在他怀里,轻轻嗅着他身上清冷如檐下新雪般的气息,脑瓜子蹭来蹭去的,嘴里撒着娇说道:“你身上好好闻哦……你是不是偷偷背着我喷香水了,我也要~”   无情哭笑不得地按着她的肩膀,道:“我从未用过任何香,可能是衣衫浆洗后晾晒的时候,沾染了些许院内树木的气味。”   她得寸进尺地坐在他腿上,双手捧着他的脸,小脸笑得甜蜜蜜地,像朵太阳花一样,好听的甜言蜜语不要钱地往出撒:“才不是呢,大家都这么晾衣服,只有你身上最好闻,是不是因为你长得太好看了,所以才会自带体香?”   无情叹息一声:“说一个男子自带体香,这似乎不算是夸奖。”   “可是我喜欢嘛~”她像条毛毛虫一样扭来扭去,睁着水润剔透的大眼,粉嫩饱满的唇一张一合,娇滴滴说道:“你说你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让我怎么看怎么喜欢。”   无情挑眉,似笑非笑道:“原来你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我长了一张还算过得去的脸吗?”   “怎么会呢!”她抱着他脖子轻晃,“除了你的脸,我还喜欢你其他的地方呀。”   “比如说呢?”无情饶有兴致地问道。   “比如说你学识渊博,武功高强,心怀正义,善良仁慈,有情有义,侠义心肠,见多识广……哎呀,我都说不完了,总之,你就是个难得一见的好男人!”   谭笑“叭”地一声,在他脸颊落下一个响亮的吻,随后笑眯眯说道,“当然我最喜欢你的是,你也喜欢我啊。”   来自心上人直白而热烈的夸奖,让无情微微红了脸颊。   他右手虚握放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地说道:“我并没有你说得那般好。”   谭笑还要继续说,门突然被敲响。   两人赶紧分开坐好,看了看没什么问题后,他才扬声让进来。   来人是铁手,看见谭笑在屋子里,他丝毫没有意外,简单打过招呼后,才正色道:“大师兄,世叔刚从宫里回来,他让我告知你一声,今会上,官家准了蔡京提出的铸新币的奏案,等出了腊月,或许会开始施行了。”   无情食指在桌面轻点数下,沉吟片刻后,问道:“朝中竟无一人反对?”   “怎么会没有呢?”铁手苦笑一声:“任谁都看得出来此举的危害,但官家铁了心要如此,谁也劝不动。”   谭笑在一旁听了一耳朵政事,大概就是说,现在国家没钱用了,皇帝的日子也不好过啊,所以就想了个好办法,既然没钱,咱们多造点钱出来,放市面上一流通,到时候百姓手里有钱了,咱们多税也能收的上来了,经济也蓬勃发展了,真是个一举多得的好办法啊。   就,非常的简单粗暴呢……   她听着两人的谈话,想着这政策对自己可能会造成的影响,想了想,突然说道:“那该提醒大家多屯点粮了。”   无情和铁手一同看向她,铁手问道:“这是为何?”   “因为粮价要涨。”   铁手愣了愣,他看了看无情,对方轻轻颔首,似是对她的话极为赞同。   他更纳闷了,就他一个人没听懂吗,于是虚心问道:“为何铸了新钱,粮价就会涨呢?”   谭笑告诉他:“你想想,原来你买一石粮食,需要花一千钱,某天市面上突然进来好多新钱,也就是说百姓手里持有的钱变多了,但粮食的总产量就那么多,并没有增加,人人都想买,粮食又不够怎么办,粮商只能给粮食涨价了,现在再买一石粮食,也许就是一千五百文,或者两千文了。不止粮食,其他的东西一定也会涨的。”   铁手恍然大悟:“原来这其中还有如此深奥的道理。”   “历史上这么做的国家,到最后都会陷入内乱,无一例外。”谭笑耸肩。   无情冷声道:“不能再等了。”   铁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谭笑,踟蹰道:“你是想?”   无情认真地看着她,道:“我需要你帮我。”   帮他做什么,鲨了蔡京这狗官?   想明白这一点,谭笑瞬间有些激动,心里除了忐忑紧张惶恐,还有莫名的亢奋,这一天,终于来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蔡京铸钱其实是在他上任初期干的事,文里挪用了下时间,找个由头鲨了他而已,当时的情况已经不能用通货膨胀这个词就能形容的了,就是个乱。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政治投机分子,在任的时候也干了些好事的,比如社会救助福利院啥的可以说历史上做得最多的,但他不是为了百姓,只是为了投上所好,还有改革盐法等等,从长远来看是项有利的政策,但是以牺牲当下所有盐商的利益换取的,逼得不少小商贩没有活路自杀,太激进贸然了些,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话说,我就写个玛丽苏,又得查北宋粮价,又得研究蔡京的政治成就,又得查对当时造成的影响,又得查后世评价……   而且我就只写了3000字感谢在2022-02-13 05:40:49~2022-02-14 12:32: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说是要搞事,但最近一直没找到机会。   无情天天盯着水镜里蔡京的动向,只要他一进入范围,谭笑就能保证给他一击毙命。   但或许是傅宗书遇刺暴毙,王钦家二公子又被人暗害后,他整个人简直成了惊弓之鸟,对于自己的安全问题比以往还要上心数倍。   除了上朝以外,他基本很少出门,蔡京本人奢华无度,蔡府的面积是神侯府的三个大,哪怕站在墙外,也进入不到500米的范围之内。   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能把自己陷进去,不能留下任何在场的证明,让人抓到任何可疑的把柄。   要不是这样,她恨不得搬到蔡京对面去住,天天盯着他大门口不放,找着机会就是干。   无情告诉她,总能找到机会的,耐心等待就是。   出了春节,紧接着就是元宵灯会。   虽说国库吃紧,边境时不时有战事发生,各地又接二连三有农民起义,但对于歌舞升平的帝都来说,只要没打到家门口,依旧是马照跑舞照跳的。   不,现在已经不能叫元宵灯会了,因为徽宗觉得五天时间放灯不够过瘾,干脆从腊月初一就开始放,时间长达四十八天,一点也不把钱当钱,端的是财大气粗。   从初一到十五,天天看着这些,再漂亮精致的灯,她也看腻了。   但怎么说也是传统的情人节,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今日的街头巷尾,俱是提着灯的男女,人流拥挤,无情护着她往前走,一路到了河边。   今晚是个祈愿的日子,河边聚集了许多男女,还有小摊在售卖花灯,大多是盛开的莲花状,又提供笔墨纸条,可以将心愿写下来,让它逐水漂流,直达远方。   这种事她已经做过一遍,这会便不大有兴趣去凑这个热闹,两人远远地看了一阵,又去了人少的地方散步。   走了一阵,她又嫌冷,耐不住地嚷嚷着要回去。   无情两手提满了花灯小吃钗环手帕等小东西,实在分不出另一只手牵着她给她暖暖手,便也跟着回了店里。   谭笑已经洗过澡换上了暖和柔软的睡衣,咸鱼般瘫在沙发上,两只没穿袜子的脚在空中乱晃,看着无情忙着归整买来的东西,好不惬意。   她突然想起后世情人节一些段子,想着想着不禁笑出来。   无情微笑看着她:“为何无故发笑,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了吗?”   “嘿嘿,不告诉你。”她眨眨眼笑嘻嘻的,难道要告诉他她这会脑子里想的都是少儿不宜的荤段子吗?那绝对不行,她还要维持自己在对方心中纯真美好的形象呢。   但是最近半个月天天同床共枕,每天面对这么一个八块腹肌腰细腿长的大帅哥,却什么也不干,她真的有点把持不住了啊。   话说回来,反正还有两个半月,他们就要成亲了,所以那档子事,早几天或晚几天做,都没有什么区别吧……   做,还是不做?做,还是不做?   难道还剩两个月的时间,他们还会分手吗?   她的眼睛滴溜溜地在他身上打转,一看就在打什么主意,无情再迟钝也没办法忽视过去。   忙完后,他沏了一壶热茶,坐到她身边,手臂自然而然地揽过她的肩膀,将她带进自己怀里半拥着,一手又拿着一本《十万个为什么》在看。   谭笑把玩着他的衣带,问他:“你看这上面缺胳膊少腿的字,能看得懂是什么意思吗?”   “大部分字形变化不大,还有一部分也能依据上下文推断出来,剩下的,便要向你请教了。”   他说话的时候喉结上下滚动,微凉的肌肤贴在她的额头上,声带的颤动震得她那一小片皮肤仿佛都在发烫。   说完这话时,他轻轻笑了下,浅浅的气息落在她的发顶,让她不自觉揉了揉耳朵。   屋子里有空调,热气十足,晚上再不需要出门,他也换上了轻便的白色亵衣,薄薄一层布料下面,她靠着他小腹的后背明显的感觉得到肌肉的轮廓。   一个是欧式田园小碎花,一个是传统中式交领,两个穿着风格完全不同的人坐在一起,画面看上去有些莫名的跳跃感。   她无数次话到嘴边,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要她怎么说啊,完全没有那胆子啊!   你说他这人端方正直吧,他又天天晚上抱着未婚妻一起睡,你说他不规矩吧,他又确实什么都没做。   天天晚上抱着她这样一个大美女,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比较亲密的时候,也是及时刹车了,根本没有再往下一步。   再这样下去,她很难不去怀疑,他是不是那方面真的有啥问题……   越想越纠结,再一看她烦恼事件的主人公,依然神色安然地自顾看着他的书。   谭笑突然就有些生气,这样的日子,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在你怀里,你都没感觉吗,还看什么书!   她使劲绞着手指,浑身散发出几乎可具象化的黑色怨念,无情起初还没察觉,无意间一低头,看到两个鼓起来的嫩生生的腮帮子,颇觉有趣地戳了戳,轻轻笑道:“这是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谭笑瞪着他,“你说,我现在在你心里的地位,是不是已经下降了,不然都不肯多看我一眼。”   无情放下书,好脾气地说道,“那我不看书了,陪你说会话吧。”   “只是说话吗?”她依旧生气,“咱们两个都睡在一起了,你怎么从来都不……不……”   一时冲动喊出来之后,后面的话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从来都不什么?”无情很是纳闷,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怎么就突然生气了。   “你对我从来都没有……”谭笑半羞半恼地一鼓作气喊出来,“没有半点反应!咱们都躺在一张床上了,你……”   无情定定看着她,眸子黑漆漆的,看得她突然就想打退堂鼓。   “那个……只有不喜欢对方的时候,才会丝毫没有半点想法吧,一般人面对喜欢的人,怎么会忍得住不跟她发生点什么呢……”   她越说越小声,说到后面,甚至恨不得把头缩起来。   这会突然又有些后悔,就两个多月了,着什么急啊,显得自己很急色似的,他会怎么看我!   无情久久不答话,她挠了挠涨红的脸颊,眼神飘忽,就是不敢看他,磕磕巴巴地说道:“那什么,我去泡个脚……”   刚从沙发上站起来,就被拉着手臂仰面重新倒了回去。   他贴着她的耳朵,声音低沉:“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想?”   滚烫的吻轻轻落在她眼皮上,然后是额头,脸颊,鼻子,然后到唇上。   她这会已经没办法做出任何反应,心跳快得几乎能冲破胸膛,除了张着嘴任由他肆虐,脑子一片空白想不起任何事。   他的整个人都要压在她身上,比起往日已经亲吻习惯了的游刃有余,多了些焦灼和热切。   后来更过分地一手按着她的腰,迫使她挺胸口,一手隔着柔软的碎花布料,轻轻在腰背上摩挲,细微的战栗从手指划过的地方,不受控制地向全身蔓延。   “不……”   本能反应地,她含混着呜咽叫了一声。   无情重新抬起头,不住亲吻着她的脸侧和耳朵,嗓音嘶哑:“因为我不敢,我怕冒犯了你,怕你心有不愿。”   他继续堵着她的唇,指轻触到睡衣的纽扣,一颗颗圆滚光滑的豌豆大的珠子,手指轻轻一勾便能解开。   舌尖的接触令大脑频繁地产生眩晕般激烈的强烈感觉,她甚至抑制不住地发出一些黏黏糊糊的声音,脚尖都因为这种刺激弯曲绷紧,眼尾和面颊上沾染了醉酒般的潮红。   “所以,我可以是吗?”他定定注视着她,声音低哑至极。   谭笑在他突然停下的动作里回过神来,她看着那双沾染了欲色显得更深沉幽暗的眸子,红透着脸颊别过头去,闷声道:“你还问这么多干什么……反正也就两个多月的时间……”   随后她就见到,那双眸子仿佛彻底被点亮一般,灿若星辰。   被抱回床上时,她有些不安地动了动,临到头了突然又心生后悔,紧张地说话都开始打磕巴:“真……真的要做吗?”   无情一边慢悠悠一颗一颗解着她的扣子,一边在她唇上辗转:“你说得对,只有两个月了而已,可是我已经等不及了。”   虽然嘴上喊得凶,穿越前也没少看本子,真到了实战的时候,她只能像块砧板上的肉一般,任由对方一步步攻城占地。   无情看着清俊斯文,到底是武人,体力强健,顶得上十个她,在这种事上就会比较磨人。   她起先还忍着,后来实在遭不住,哭丧着脸让他赶紧结束。   “腿好酸……”   无情俯下身亲了她一下,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她想学一学闺房中的娇小姐们,奈何身体素质太好,想装晕都不成,后来双腿都开始颤抖,她抽抽搭搭地转身去推她,被他拧着下巴回不了头,结结实实地吻了一通,分开时唇畔粘连的银丝拉得好长。   宽大的琉璃窗隔绝了外界一切噪音,室内一声又一声不绝于耳的古怪声响,在寂静的夜里被放大了数倍,听起来格外清晰。   “你这个混蛋……”   她身子一直往后缩,快出了床边时,又被他捉着细腰拖回来。   晶莹雪白的肌肤里掺了粉,碎发被汗水打湿,一缕一缕粘在脸上和脖子上,像一条条诡秘的黑色小蛇。   她崩溃地用脚去踹他,软得像面条一样的腿踢在身上已经不剩半分力道,反倒被他捉着,由脚背至上一路吻过来。   然后又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无情才终于停下来,搂着她亲了一会,又抱着她去浴室擦洗。   再次回到床上,她第一时间将被子紧紧裹在身上,双眼警惕地看着他,像在看什么随时都会扑上来的色中饿鬼似的。   无情轻咳一声,自己好像,确实是有点过分……   “你……还疼吗?”他轻声问道。   “哼!”谭笑利落地转了个身,侧睡向另一方,一点都不想理这个人。   虽然哭得眼睛红红的,但行动好像并不受影响。   无情看着她的背影,慢悠悠笑了,自己也跟着躺下,将人搂进怀里,闭上眼睛,安然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审核老师你好,本章没有出现任何敏感词汇及不规范的描写,脖子以下详细的地方已经粗略带过了,请高抬贵手不要锁我,感谢大恩大德感谢在2022-02-14 12:32:08~2022-02-15 07:10: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刚过了五更,无情就睁开了眼。   相国寺的钟声从远处徐徐传来,一声一声催着人们从梦中醒来。   窗外还是一片漆黑,趁着天还没亮,他得赶紧走了,最近一段时间每天都是如此,趁夜而来,天色未明时离开,否则被人看到他从未婚女子房中出来,总归有损她的清誉。   他按亮床头柜的台灯,然后看向臂弯中睡得香甜的人。   脸颊上是气血充盈才会有的健康的粉,眉形舒展,嘴角微微弯起,似是做着什么甜蜜的美梦。   无情面对她侧躺着,手肘杵在床上支这脑袋,静静地看了她一会,才起床准备穿衣。   等他特意放轻动作洗漱完后,谭笑依然还在睡。   他犹豫片刻,觉得还是叫醒她说一声比较好。   “笑笑……笑笑……”   轻柔的语气完全不能在凌晨五点叫醒她,无情拍了拍她的肩膀,谭笑极度费力地半睁开眼,睡得正香的时候被打扰,她的起床气瞬间被拉满,又生气又委屈。   “天都没亮呢……”   她带着软绵绵的哭腔哼哼唧唧地闭着眼睛撒娇:“不要吵我,人家还想再睡一会嘛。”   无情急忙道:“我叫醒你只是想告诉你一声,我得走了。”   谭笑这会满脑子都是继续睡觉,根本没心听他在说什么,只觉得打扰她睡觉的这股噪音好烦。   她难过得小脸皱成一团,无意义地哼哼了两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将被子拉高至头顶,完全不想再理会的模样。   这幅赖床的样子,不管看多少次,无情都觉得无奈:“那你再睡会,我先回去了。”   谭笑睡得很沉,根本什么都没听到。   等她彻底睡醒时,天光已大亮,打着哈欠去洗澡,站在喷头下面搓洗的时候,她不自在地动了动双腿,还好,并没有小说里那种第一次会有的后遗症,比如第二天很疼什么的,可能是身体素质比较好的原因,就连昨晚一开始……的时候,也没感受到多大的疼痛感。   冷不禁的,一些缠绵的画面又闯入脑海,汗湿的胸膛,沉重的粗喘,压抑得潮红的脸颊……   但是,无情的体力是不是太好了点,他不是一直都是病弱人设吗,什么时候这么地……让她难以承受了。   一想到昨晚自己丢脸地哭着求饶的样子,她顿时又羞又恼,心底又有一股无法忽视的甜和喜,当然嘛,后者占得比例还是比较多的。   直到她洗漱完照镜子的时候,才发现满身的红印,一时半会都消不下去,尤其脖子上那几个,穿着高领的衣裳,才勉强堪堪遮住。   早知道应该多踹他两脚!她生气地想着。   春节过后,陆琛向她请辞,回书院读书去了,新顶替的一个伙计是无情安排的人,一个叫小六的二十多岁的小伙。   无情说,他以前在府里干的是类似于情报刺探的工作,也许是到年纪了,已经厌倦了这种刀尖上舔血的生活,只想找一份安稳平静的工作,多攒点钱给媳妇孩子用。   对于这位退休FBI的加入,谭笑是举双手赞成的,这样一来,要是碰到有人在店里闹事她又刚好不在的时候,不是三两下就解决了。   吃过早饭后,她带着沈青去了一趟三更灯火,书馆运营情况良好,一切都按照她设想的方向进行着。   短短几天时间,已在京城读书人之间名声大噪。   一,她这里近乎免费,虽然人多可能没有在自己家里那么安静,但是灯光好还有空调啊,天黑了也可以在这继续看,不用回家烧柴取暖浪费煤油灯,毕竟柴火和灯油也不便宜。   二,三更灯火的书籍种类丰富,甚至还有些是顾惜朝托人从文风盛行的江南买回来的,她敢说,整个汴京所哟书馆里,她这里的藏书是最丰富的。   进入馆内,三间书室里挤满了人,站着的坐着的,连庭院里都有人捧著书来回边走边看,也不嫌室外寒风肆虐。   她再一次深刻地意识到古代的读书人,对知识的渴望的程度有多深了。   这时候知识的获取资源依旧十分有限,印刷业又不发达,假设去印一套丛书,书页按照一千张计算,手工费纸张油墨装裱等一系列费用计算下来,大约在三贯到四贯之间。   要是去书馆买,那就更贵了,毕竟中间商还得赚差价,所以穷人就别想读书了,压根读不起。   进了房间,靠墙办公桌里坐着的老秀才宋昂,也同其他人一样,埋首于书本。   她轻轻敲了敲桌面,宋昂抬头,站起来小声道:“馆主,您来了。”   “先生请坐,不必多礼。”谭笑摆摆手,“还忙得过来吗?”   宋昂微微一笑:“只是些誊抄核对的工作,已经很清闲了。”   她点点头表示了解,每个屋子转了转,了解了下情况后才离开。   当天夜里,她洗漱过后歪在床上看话本,看到正精彩处,窗户外响起轻轻的敲击。   谭笑打开窗,似笑非笑地看着来人:“盛大捕头,你觉不觉得自己这种行为,跟采花贼没有半点区别?”   无情也无奈:“走正门会有人看到……”   “那你还天天来。”她嘴里嘀咕着,身体却很诚实地退开些让他进来。   她惦记着自己还没看完的话本,推了他进浴室去洗漱,自己则赶紧躺床上接着看。   话本讲的是古代版龙傲天在赶考途中,一路遇到许多富家千金官家小姐金钱上的资助及投怀送抱,男主最后考上了状元,将那些女子全都娶回家的老套故事。   有一点特殊的是,这是一本带着点颜色的话本,但用词很是华丽优美,某些场面描写一点都不低俗,难怪能成为畅销书。   洗完澡的无情出来,看到她斜斜靠在床头,只往他这里看了眼,视线又重新投回到书本上。   他从未见过她这么喜欢读书的时候,心下好奇看的是什么,就走过去看了眼。   这一眼,刚好看到男主和某千金在做一些关于生命大和谐的运动,他的脸立刻就黑了。   谭笑正看得爽,手里的书突然被抽走,她下意识地抬头怒视,看到无情的冷脸,立刻感觉不妙地缩了缩头。   被男朋友发现自己在看小黄文怎么办,在线求助,急!   “这个……我就随便看看……”她移开视线,尽力冷静地说道。   无情随手一翻,差不多五分之一的内容都在讲那事,他深吸一口气,淡淡说道:“这不是你该看的。”   “好嘛好嘛,我知道了,再不看就是了。”她小声问道,“你是不是生气了啊?”   无情看着那双忐忑又小心翼翼的双眼,突然别过头去,垂下眼眸轻声道:“我没有生气,我只是……不喜欢你看那样的书。”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看了!”她抱着他的腰轻轻晃着撒娇,“不要板着脸了,笑一笑嘛~”   下次再看绝对不会让你发现了,嘻嘻~   他本来也不是生气,只是不喜欢她被那种书脏了眼睛,几句轻声软语过后,再也无法维持那副冷淡的模样。   抱着她躺在床上,他们继续每晚固定的睡前活动,一起看《十万个为什么》。   换做以前,无情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躺床上看书这种举动。   书籍是神圣的,应该珍而重之地对待,怎能如此疲懒随意。   但在谭笑这里住了几天后,他现在又觉得,搂着自己爱的人,睡前一起看会这种趣味性强的书籍,也挺有趣的。   只是……还不到半小时。   “今天有没有不舒服?”   无情一手伸进睡衣里慢慢往上滑去,另一只手停留在纽扣上徘徊,舔吻着细白的脖子轻轻问道。   谭笑的脸轰的一下红得彻底,她结结巴巴地回答:“也……也没有不舒服的……”   “呵……”他贴着她的耳朵轻笑了一声,“那就好,我今天还一直担心,会不会肿了。”   谭笑恨不得捂上耳朵:“你整天想这些干嘛!”   “因为我整颗心都是你的,没办法不想着你。”他眉眼弯弯地看着她笑。   谭笑红着脸眼神闪烁:“那你……你不许像昨晚一样……”   “什么像昨晚一样?”无情明知故问。   她瞪了他一眼,道:“像昨晚一样做那么多次了!”   无情笑了笑,没有接她的话,心里怎么想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   “你不是答应我的,很快就结束吗。”谭笑抖着腿要哭不哭地喊道。   无情按着她的膝盖,缓缓笑道:“我并没有这么答应过。”   她真的很想问问他,这样的体力到底是怎么练成的,她现在开始追赶,再过个十年有希望变成他这样吗。   “崖余哥哥,我真的好累了。”她搂着他的脖子撒娇,试图能让这人心软一点。   他亲了亲她湿漉漉的眼睛,道:“马上就好,再坚持一下。”   她气得恨不得咬死他,但很快的,她就没有余力去想这些了。   头顶不停晃动的光线透着朦胧的泪眼,折射成一片片斑驳的光晕。   她又哭得满脸泪痕,太过强烈的刺激让她的大脑大部分时间出于一片空白状态,除了发出几声自己听了都面红耳赤的身吟,再顾不上任何事情。   更声响过两遍后,屋子里一切动静终于停下来。   无情抱着她轻轻吻着,问道:“为什么哭得这么厉害?”   谭笑揉了揉眼睛:“这是生理性的,我也控制不了啊。”   “这会还觉得难受吗?”   她一直在说不要了快点结束之类的话,无情也就以为她是不是真的有哪里不舒服。   谭笑沉默了会,扭扭捏捏地小声说:“其实也没有觉得难受,就是……那种失控的感觉太可怕了,我还不太习惯……”   无情懂了,他放下心来,突然意有所指地说了句:“你总说你身体好,我现在是真的相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妈昨晚给我发微信,说有个男的大我五岁,30多岁了,人好工作好家庭条件好哪哪都好,我就问她,那他为啥35了还没结婚,是不是哪里有问题,我妈气得说我也不是30了还不结婚,别人是不是也这么想我哈哈哈感谢在2022-02-15 07:10:21~2022-02-16 08:34: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二十五号这一天,是例行开大朝会的日子。   现在是凌晨三点多,北风呼啸着穿城而过,卷起点点飞雪,犹如冰雪龙卷风过境。   她跟无情这会就吹着冷风,躲在一堵墙后面,静静等着蔡京的轿子从这里经过。   这是无情想出来的招,既然他不出来,那就等他必须出门的日子,在必经的路段蹲他不就行了,而且上朝的时间这么早,天乌漆嘛黑的,两人藏好了,任谁也发现不了远处还躲着人。   徽宗这样的懒皇帝,一个月总有那么二十七八天不想上朝,小朝会能躲就躲,找的理由和借口也是月月翻新,待到每月固定大朝会的日子,实在躲不过去了,才敷衍地叫臣子们一起来开个会,随便搞出来几个决策,然后大家赶紧各回各家,不要耽误他享乐。   这些都是闲聊的时候,无情告诉她的。   她小声叹了口气,道:“不说别的啊,你们这个起床的时间,确实是挺不人道的,放在我们那个时候,是要被视为虐待告上衙门的。就算睡得早,但是这个时间点起床,一点都不科学啊!”   无情也握着她的手,小声说道:“以后在家里,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原谅你的!”谭笑气哼哼地,又不敢大声,只能用气音说他:“你明知道今早要早起,为什么还要折腾我一晚!你知道充足的睡眠对一个女人有多重要吗……”   不等说完,无情一指突然竖在唇边,轻轻“嘘”一声:“来了。”   谭笑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从墙头冒出一点点脑袋看着拐角的地方,竖着耳朵仔细听。   车轱辘碾过地面的声音渐渐变得清晰,很快,一辆四驾的豪华马车及十来个随从并武人一起慢慢映入眼帘,缓缓地向着远处高耸的宫门驶去。   她看得心里冷嗤一声,这还真是被吓破胆了,到哪都不忘带着他那班精英堂的保安,上个班还搞这么大的排场。   不过就算再叫两百个人围着你,也是无用的,你到死都想不到,这世上还存着着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   无情压低声音:“对准他的喉咙。”   她比了个OK个手势:“放心,我有经常在练习的,准头百分百。”   泛着幽黑冷光的小箭悬浮在掌心上空,她身子往下蹲,完全缩在墙后,默默等着走得更近一点了再动手。   三、二、一……就是现在了!   无一人看得见的缩小版箭矢向着马车内飞一般急射而去,空气仿佛被这带着寒意的凛冽杀气所伤,在它飞过的路径上,有一瞬间的停滞和凝固。   蔡京正稳稳坐在车内闭目养神,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让他身心颇感疲惫。   傅宗书一死,他在朝堂上少了一个最得力的盟友和帮手,处处受到诸葛正我一党的掣肘,好在官家依旧软弱又没主见,在政事上还是向着他多一点。   或许是时候把六分半堂推出去,让他去跟神侯府和金风细雨楼这些老给他使绊子的斗一斗,这么好用的刀,怎么能放着不用。   雷损那个女儿看着娇弱,倒还算聪明,识得大体,知道在这汴京城里,谁才是真正说了算的人,她会来投靠他,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之喜。   他手下不缺得用的人,但能收服这样一个庞大的江湖组织,他的心里多少还是得意的。   马车平稳地驶在平石板铺就的街道上,“咚——咚——”打更报时的声音响彻在漆黑寂静的夜里,莫名有些渗人。   蔡京的心里突然升起一丝不安,这股恐惧来的突然而莫名其妙,心脏因紧张而跳得快了几分,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他莫名想起了傅宗书遇刺那天,也是好端端地在山路上走着,突然就被杀了,凶手就像个无法触摸的幽灵一般,直到现在都查不到他的半点踪迹。   还有王钦家那小子,也被这个令人胆寒的幽灵给害了,他总有种直觉,自己早晚有一天也会成为此人的目标,死得无知无觉。   他正想叫侍卫们靠马车近一点,只有这样他才能多少安心几分。   只是他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半句话了,轻得几乎无人能听到的利器划过的破空声响起,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脖子就已被扎了个对穿。   蔡京茫然地伸手一摸,只摸到脖子上一个窟窿和一手的鲜血。   “呵——呵——”他捂着脖子说不出半句话,只能发出短粗而沉重的呼吸,身体慢慢往后瘫去,浑身无力地靠在软枕上。   临死之际,自己这一生的跌宕起伏走马灯似的浮现在脑海,他拼命睁大了眼睛,嘴唇张了又张,似是想喊出一声“救命”,然而气管和声带被割破,他最终还是只能颓然地倒下去。   没有一人察觉,一代奸相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自己的马车里,死在了上朝的路上。   一击得手,谭笑拼命压抑着激动的心情,死死抓着无情的手,颤抖地说道:“成功了!”   无情也有些恍惚,哪怕知道蔡京必死无疑,但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他还是有几分不可置信,竟然这么容易,就除掉了这个他们斗了多年的人?   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他们必须得赶紧离开,趁着天色未明,不要将自己牵连进去。   两人小心地一步步离开墙根,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刚离开没多久,就远远地听到侍卫们惊恐地怒喝:“丞相遇刺,快封锁现场,不得放走任何一人!”   过往的百姓不明情况,全都被扣押下,战战兢兢地等候发落。   远远地看到这一幕,谭笑有些担心:“那些人不会有事吧?万一抓不到凶手,随便抓了过路的人顶罪怎么办。”   无情道:“别担心,丞相遇刺身亡是大事,不会随便这么草率就能应付过去的。此事应当会由大理寺与开封府一同主办审理,大理寺丞和开封府尹不是罔顾人命的人,他们不会有什么事的。”   大理寺丞她没见过,包青天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想起那个严肃正直明察秋毫的包青天,她突然感到压力山大。   电视剧里,这人可是能夜审阴间的神奇存在,案子到了他手上,就没有破不了的。   毛爷爷保佑她,可千万别查到她身上啊。   回到了店里,时间才到四点半,街上的人声渐渐多了起来。   她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卧室的门一关,她再也克制不住地双手握拳使劲挥了挥,激动喊道:“他终于死了!”   要说她对杀人这件事有没有什么心理负担,那肯定是有的,但是隔得距离太远,她只是扔了个技能过去,一丝血腥的场面都没看到,所以虽然心里还是介意,但影响不大。   尤其是一想到她杀的都是贻害千年的大奸大恶之徒,心里那丝罪恶感更是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无情也十分激动,他此刻想拍掌大笑,想尽情痛饮庆祝,想告诉世叔和师弟们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数年后那场破城之战,越来越偏离了命定的轨道,虽然他心里无比清楚,只要徽宗一日不改其奢侈糜烂的生活作风,不改其软弱无能毫无主见随波逐流姑息养奸的性格,死了一个蔡京,还会有张京、王京。   所谓上行下效,一艘巨轮的沉没,虽与船上的水手脱不开关系,但最大的问题,还是出在掌舵的船长身上。   没有关系,一步一步来,现在的情况已经很好了,已经是他们之前殚精竭虑也做不到的程度了。   蔡党将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覆灭,剩下的童贯、梁师成、李彦之流,已掀不起多大的波澜,这些人没有蔡京这么棘手难以对付,等有机会……   无情眼中异彩连连,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有些痛:“苍天有眼。”   谭笑傲娇不满地一仰头:“这关老天什么事,明明是我的功劳好吗!”   “我的意思是,感谢老天将你送来我身边。”无情轻笑。   她抿着嘴羞赧一笑,热烘烘的暖风拂过,困意一阵一阵袭来,她问:“要不要再睡一会,还早呢。”   “你睡吧,我得回去了。”无情摇了摇头。   在这一点上他总是很坚持,每天五点准时起床起开,而且会小心地避开其他人,不让任何人发现他是从她房里出来的。   “好吧,那我再睡会,你记得要吃早餐啊,要是落下胃病,我就跟你离婚。”   她一边脱衣上床一边殷殷叮嘱,他一忙起来总是顾不上吃饭,有时候一整天随便几块糕点就对付过去了。   无情听着她这番孩子气的话,顿时哭笑不得,心里却划过阵阵暖流。   他帮她掖好被子,关上台灯,从窗户上一跃而出,整个人就像一只灵巧的大雁,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谭笑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眨了眨眼,慢慢放空思绪,再一次沉沉睡去。   神侯府没有睡懒觉的人,等无情回到府上的时候,各间屋子已经亮起了灯。   他第一时间去了诸葛正我的屋子,后者还穿着宽松柔软的便装,舒适而惬意地品着清晨第一杯茶。   “崖余,怎么一大早来了,看你的样子,难道有什么喜事?”   无情见过礼,明亮异常的双眼看着他,压低了声音说道:“世叔,蔡京死了。”   “啪——”诸葛正我惊得失手扔了茶杯。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带着两只猫去打狂犬,累死我,医生说她第一次见不到一岁就长这么胖的猫……   感谢在2022-02-16 08:34:43~2022-02-17 15:16: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两天后,一个惊天大闻,突然将帝都的人炸得人仰马翻。   百官之首,奸相蔡京,居然死了!   最初消息也不知是从哪传来的,人人惧于蔡京之威,起初茶馆里没有几个人敢说这事,但随着蔡府挂起了白布和丧幡,徽宗也前来府上吊唁,百姓们这才相信,蔡京真的是死了。   痛恨他的人太多太多,要不是蔡京余威犹在,又怕引来家眷的报复,不少人甚至都想直接上街庆祝一番。   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不敢这么做,他的政敌们可没什么顾忌的,个个在家笑得脸都快要烂了。   比如诸葛府上,师徒几人已经痛饮两三天,连一向不爱酒的冷血都忍不住喝了个大醉,第二天又被心情极度兴奋的师兄拉着继续喝。   抱月轩里,几人已多多少少有些酒意,追命抱着个酒坛,突然道:“咱们是不是弄桌好菜,把小谭叫过来啊。”   无情笑着道:“没有问题,但只是吃顿饭,其他的就……”   后面没说完的话其他人都听得懂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喊上谭笑,几人心知肚明是为什么。   蔡京的死绝对跟她脱不了关系,他们虽然不知她到底有何神奇的手段,但既然无情不愿意说,他们也不会追问。   就当这是个心照不宣的秘密吧,谁也不会在明面上提出来,以免走漏了风声,将她陷于死地。   诸葛正我心情十分畅快地哈哈大笑:“小谭的确有好些日子没过来了,她不是喜欢吃咱们府上的饭菜,崖余,你稍后吩咐下去,让厨房务必拿出看家本领来,我看就明天吧,到时候你把人请来,咱们好好招待招待她。”   无情含笑应是。   铁手有些疑惑:“谭姑娘这段时间可是在忙书馆的事?为什么突然不来了?”   无情还没说话,追命刚突然猥琐地嘿嘿一笑:“我知道是为什么。”   一粒花生米打在他的手背上,他疼得一哆嗦,差点让一坛好酒摔在地上,无情死死地盯着他,大有你再敢说一句我就撕了你的嘴的架势。   在座其他人都看着他,诸葛正我微微一笑,阅遍千帆的眸子里尽是了然和促狭。   铁手和冷血就纯粹是好奇了,二人的性格决定了,他们不会过多去打探和关注别人的私事,哪怕这个人是自己亲密无间的师兄。   在得罪无情和分享八卦间犹豫了一下,追命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后者。   “小谭不来,那自然是有人天天往过跑喽,你们难道没发现,这段时间,大师兄房间里的灯,一到晚上就再也没亮起来过吗~”   他边说边意有所指地挤眉弄眼,眼里隐晦的暧昧是男人之间一看就懂的那种意思。   冷血何铁手不约而同地红了脸,夜宿未婚妻闺房的行径被戳破的无情,也不自在地红着耳根低头喝酒。   “哈哈哈,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崖余你又何必如此忸怩。”诸葛正我笑得十分开怀:“你们二人马上就要结为夫妻了,聘礼和一应物事准备得如何了?”   无情抿了抿嘴:“只剩下……嫁衣没有做完,下月就能好。”   “好好好!”诸葛正我又拍掌大笑,看着稍显局促的无情,他冷不丁问道:“这么说来,过不了多久,我就能抱上徒孙了?”   无情大为尴尬,耳根处的红晕都蔓延至脖子上,皎皎如月般光洁的脸上也染了一层绯色。   “应当……还没那么快……”   追命在一旁抖着肩旁“噗噗”的笑,笑完了,他突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等小谭过门了,他该怎么称呼她呢?大嫂?感觉好奇怪,他大了她十岁多呢。   他甩甩头,再不操心这种无厘头的问题,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随机应变。   当天晚上入了夜后,无情又一次踏着月色翩翩而至。   一到跟前,谭笑就闻到他身上浅浅的酒气,她顿时有些不满:“你们今天不会又喝酒了吧?天天喝酒对你病情恢复不利,其他人怎么也不拦着你一点。”   无情浅浅一笑:“不妨事的,我喝的并不多,再说世叔和师弟们很久没这么高兴,总不能扫了大家的兴。”   “好吧,理解。”她憋了憋嘴:“我要是你的话,可能高兴得都要上街发钱了。”   无情扑哧一声,他刚才有一句话其实说谎了,他今天喝得并不少,这会酒精上来,脑子里甚至有些发晕,连带着那双领酷锐利的眸子都多了几分朦胧的水光。   他坐在单人小沙发上,脊背靠在后面,是个很放松的姿势,弯起眼睛微微笑着看她。   谭笑戳了戳他的脸蛋:“还说喝的不多,骗子。”   他拉住她的手腕,突然转身将她压在沙发上,一条腿弯起挤进她的,炽热滚烫的唇一下子就将她的呼吸夺走。   淡淡的酒香充斥着口腔,熏得她也快要醉了。   谭笑身体战栗着向后弯着腰,细嫩白净的脖子毫无防备地呈现在他眼前,就像引颈待戮的天鹅一般,有着难言的脆弱之美。   濡湿的吻渐渐从唇往下,她难耐地咬紧下唇,眼尾一片潮红:“你的手往哪里放!”   低哑暗沉的轻笑传来:“在往我喜欢的地方放。”   他按着她的膝盖,将她两条腿弯起放在沙发上,就像在研究什么名人字画那样,一瞬不瞬地盯着看。   谭笑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又羞又恼地哀求他:“求你别看了……”   看着看着,无情突然低声说了句:“花心柔软春含露,柳骨藏蕤夜宿莺。”   说话间浅浅的呼吸洒在腿根,她爆红着脸拼命想合上腿,但在他的手劲下完全无法动弹。   穿越这么久,古文水平大有进展的谭笑,瞬间听懂了,他竟然说了一句艳诗!   “不要胡说八道!”她受不了的低吼。   他轻笑一声,松开她的膝盖,抱起她就往床上走去。   “嗒——”房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两人猛地停住动作,一动不动地抬头向上看去。   似乎不止一个人,听声音大约有十来个人,屋顶的人虽然已尽力不发出半点声音,但毕竟不是顶尖的轻功高手,还做不到踏雪无痕的程度。   无情的双眼已重新变得冷静锋利,将她散乱的衣裳整理好,推窗向外看去。   汴京是座不夜城,没有宵禁,虽然夜市已经收摊散去,但街上除了巡城的官兵,依旧还有不少人在游荡。   “啊——杀人了!死了好多人!”   某处传来尖叫,官兵们急忙向那头跑去。   无情急促地说了句:“我去看看,你自己先睡。”   说罢从窗户上翻身一跃而出,向着出事地点快速奔去。   “小心点啊——”她叮嘱的话语远远落在他身后,走到窗边看了看,离这里几里地的某一处火光大作,看着就不寻常。   她忧心忡忡地关上窗户,这么一折腾却也睡不着了,从书架上随便找了本书翻着看。   “假正经……”谭笑突然红着脸啐了一口,恨恨地一把合上书,双手捂脸扑倒在床上。   又过了半小时左右,外边突然传来阵阵刀剑相接的声音。   她提着心隔着窗户听了会,声音并不在跟前,听着有一点距离。   “快跑啊,江湖火并!”一个声音惊恐地喊道。   “是金风细雨楼!”   谭笑心里咯噔一声,什么情况,金风细雨楼怎么了?和六分半堂打起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窗户推开条缝,眼睛四下张望着。   二楼的位置看得比较远也比较清楚,很快,在一处暗巷里,她看到正在鏖战的数十个人。   高楼上垂挂而下的花灯,照亮了一把血色凄迷的刀。   灵巧轻薄的刀刃上一抹绯红,如枝头即将败落的花瓣,在夜色里分外绝情又冷艳。   它被一双满是鲜血的手握住,红色的流光在血色和火光间穿梭,执刀的青年一袭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他一人对着十几个身手了得的黑衣人,没有任何援兵和帮手,挥刀的动作却丝毫没有迟疑和恐惧。   那是,苏梦枕?   谭笑急忙将窗户大开,双手不知不觉紧握着窗沿,双眼担忧地看向那一处。   苏梦枕武功高强,就这么一会功夫,他已斩杀了好几人,场上只剩下了三四个,只是自己也落得一身伤,鲜血将他白衣浸透,不停往下冒着血滴。   他险险避开一把砍向胸口的刀,背后却避之不及被长剑刺中肋下。   苏梦枕猛地后退几步,迎着那柄剑撞上去,腰侧被刺个对穿,却也离那人更近了一步,趁势反手就斩下他的头颅。   敌众我寡,伤痕累累,他死战不退。   唯二还剩的两人也被苏梦枕这股悍不畏死的打法惊到,对视一眼,迅速撤离。   两人离开后,苏梦枕再也支撑不住地委顿在地,一袭白衣沾满鲜血和尘埃,他身上大大小小十几处伤,只剩了一口气还撑着不能晕过去。   谭笑再也忍不住,他已经等不到她去神侯府求援了,他受伤太重,完全无法动弹,说不定一会还有新的敌人追杀。   他必须马上离开那个地方。   不管是盟友也好朋友也罢,她没办法看着他就这样躺在巷子里静静的死去。   苏梦枕靠墙而坐,右手按着腰腹上的伤口,低头沉沉的喘息着。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他敛了所有的虚弱,一手握刀,冷冷的看向来人。   “苏梦枕,苏楼主,你怎么样了啊,你还好吗?”   少女温软的声音在这血色遍布的巷子里轻轻响起。   苏梦枕怔了怔,一个纤细的身影急匆匆奔到他面前,像是想扶起他,又有些不知从何下手。   谭笑一进入巷子,就看到满地的死尸和流成小河的鲜血。   她赶紧收回目光,不敢再多看一眼。   苏梦枕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他似乎已经完全站不起来了,失血过多,脸色白得像死人一样。   她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他的腕上,道:“苏楼主,还站得起来吗,你快跟我走,这里太危险了。”   苏梦枕看着她缓缓点了点头,就着她的力道,慢慢站起来,在她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谭笑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苏梦枕这会站立不稳,整个人几乎压在她的肩上。   她将苏梦枕的手臂横放在她的肩膀上,吃力地当着人肉拐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人带回了自己店里。   一脚踢上门,她撑着人向休息室里走去。   那里的沙发可以躺人,他的伤太重,必须赶紧处理。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一夜谁是凶手,到6点多才急急忙忙码字。我是个不怎么看剧的人,上一部看的还是知否,赵的演技比知否那会进步好多啊,面部细节表情处理地也很好,这部剧看下来我认为演得最好的一个了,我喜欢这种眼神戏好台词也好的演员感谢在2022-02-17 15:16:12~2022-02-18 09:00: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苏梦枕身上的血一直在流,染得身下米白色田园风的布艺沙发一片鲜红,很像是什么凶杀现场。   一躺在柔软舒适又安全的空间里,那股强撑着的意志力轰然倒塌,伤口火辣辣的疼,双眼控制不住地想闭上,脑子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喊着,休息吧,快闭上眼睛睡一会吧。   太阳穴突突跳得他头晕脑胀,一闭上眼,眼前全是鲜红色的血光,厮杀的哀嚎与断木焚烧的火光仿佛就在耳畔,他被幻像折磨得面无人色,偏偏又倔强地不肯睡过去。   谭笑抖着手撩开他破损的衣襟,查看最深的那一处腰侧上的洞穿伤。   “没有伤药,医馆也关门了,怎么办……”她万分焦虑,“我……我先帮你清理伤口吧。”   她急急忙忙端来毛巾和热水,又拿了剪刀和一件自己干净的纯棉睡衣,准备剪了当纱布用。   温热的毛巾落在脸上,轻轻拭去上面的尘土与血汗,袖子扫过他的鼻尖,带来柔软甜美的香风。   苏梦枕缓缓闭上眼睛,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灵台也重新变得清明。   擦完了脸,她想着伤口也得先擦洗一下,有些为难地看着他,说道:“那个,苏楼主,我帮你洗一下伤口啊,万一钻进去什么脏东西引起感染就不好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那我就脱你衣服了哈……”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要脱你衣服了?   她在心里暗暗给自己一巴掌,就见苏梦枕脸上闪过一丝羞窘,那一点点微微的红在他面无血色的脸上看起来格外明显。   “劳烦……”她听到他声音极低的说了一句。   布料已经与半凝固状态的血液和和伤口处的肉粘在一起,她小心地不能再小心地一点点将那些碎布取下,就像自己被砍了一样,难受地嘴里不断倒抽冷气。   “你要是疼的话,就咬着这个吧。”她剪下睡衣的一个袖子团成一团放在他嘴边,淡淡的馨香钻进鼻子里,他不自在地偏了偏头,道:“不必了。”   谭笑看他脸上一片冷静,就像身上这么多大大小小的伤不存在一样,心里暗暗佩服他对疼痛的忍耐力。   她一边小心地除去他的上衣,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   与其说是疼痛难忍,更不如说是在女子面前不得不身体的窘迫和难堪更多一些。   她自己是无所谓的,21世纪里,哪个女孩子还没见过几十几百个男人的裸体,更别说这只是脱了上半身,裤子都还好好地穿着呢。   她怕自己要是说句“把裤子脱了我给你看看腿上的伤”,能被羞愤致死的苏梦枕从窗户给扔出去。   不过人家都这个反应了,她也不好表现地太豪爽,一点都不介意地看着也不像回事,只能跟着沉默不说话,就让他以为她也是害羞了吧。   换了三盆热水,他身上的血污总算擦洗干净了,伤口也因此看得更明显。   将睡衣剪成一条一条的,每一处都仔细包扎好后,苏梦枕挣扎着要起来。   “你干什么去,这一动又出血了!”她急忙按着他肩膀不让他起来。   苏梦枕此时恢复了些力气,他拂下她的手,固执地要起身,道:“我该回去了,兄弟们还在等着我。”   谭笑简直不知该怎么说他了,她气得大声说:“你这幅样子,还没走到金风细雨楼呢,说不定就被杀死在半道上了,你就是去了又能怎样,凭你现在这副模样,难道还想一打十拯救世界吗?楼里还有杨主管他们在,而且无情也赶去了,总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无情去了金风细雨楼?”苏梦枕停下穿衣的动作,诧异地看着她。   她无奈点头:“是啊,就一个多小时前走的,看方向就是往金风细雨楼那里走了,既然他都过去了,想来二爷三爷他们也会去帮忙的,你就别担心了,所以你赶紧躺下休息吧。”   她扶着他换到另一个干净的沙发上去:又问:“我现在都没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追杀你的这些人是谁啊,还有金风细雨楼那边又是怎么回事?”   一问到这个问题,苏梦枕的表情没那么淡然了,脸色立刻变得又黑又冷,小孩子看一眼都要哭着回家找妈妈的那种。   他冷冷说道:“我被身边最信任的人出卖,他勾结六分半堂,欲置我于死地,好取而代之。”   谭笑一愣,她想着他身边最信任的人是谁,杨无邪?王小石?还是那个没说过几句话的白愁飞?   其他人她也不认识的,看他脸色这么差,想来这会是不想再提这事的。   算了,她还是不问了,等无情回来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她看了眼伤口那几处,除了方才他一动又渗了些血,这会血迹再没有继续扩大,她终于放下一直提着的心来。   “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吧。”她笑了笑岔开话题,“吃点东西补充力,恢复得也快。”   鏖战好几个时辰,大半天没有进食的苏梦枕,此时经她一说,方才察觉腹内饥肠辘辘,肚子恰好此时发出“咕”一声鸣叫。   他窘迫地别开脸,轻声说道:“有劳谭姑娘。”   谭笑偷偷抿嘴一下,关上门去了厨房。   煮了两个鸡蛋,热了杯牛奶,罐子里还有刘娘子今早给她带的鸡汤,她还没有动过,放进锅里热上。   高汤熬煮了一整晚,鸡肉炖得香酥软烂,快要化在汤里,筷子轻轻一挑就能将骨头和肉分开,吃起来毫不费力,正适合苏梦枕这样的病号。   她端着托盘回去,苏梦枕看着餐盘,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肉?”   “对啊。”谭笑扶着他坐起来,将勺子递给他:“你受伤了,多吃肉蛋奶才能让伤口快点长好。”   食物的香味能销人神魂般一缕缕钻进他的鼻子,苏梦枕喝了一口汤,缓缓笑道:“这种说法倒是第一次听说,大夫们不是说,该以清淡的白粥为宜吗。”   谭笑也没法向他解释新陈代谢补充蛋白质之类的问题,只好说道:“反正你听我的就对了,我又不会害你。”   尽管肚子饿得咕咕叫,苏梦枕依旧吃得十分优雅,很是慢条斯理。   他喝光了鸡汤,碗里的肉也吃得不剩,还把牛奶和鸡蛋也一并吃了。   看来他是真饿了。   这会大概是夜里一两点左右,无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很大可能是不回来了。   苏梦枕靠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头顶的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黑压压的发丝垂在苍白的脸侧,身上还穿着那身血衣,有种说不出的苍凉破碎之感。   谭笑看得一阵难受,眉头都紧紧皱起。费了好大功夫才给他擦洗了包扎好,这下又被他给弄脏了!   要不是她莫名其妙的有点怕这人,她一定好好说教他一顿,不要随便浪费别人的劳动成果!   她二话不说跑去楼上,拿了一套给无情备着换洗的寝衣,还有被子和枕头。   “苏楼主,你那身衣服不能穿了,当心伤口沾了土要发烧的,那可就麻烦了,还没怎么穿过,你先凑合一下吧。”   苏梦枕接住扔给他的淡青色衣裤,也没问为什么她一个姑娘会有男人的寝衣,表情怔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也只是说了一句:“多谢。”   谭笑拿起吃过的碗筷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她笑眯眯地说:“那你自己换一下,我一会再进来。”   一个清洁术弄干净后,她想着苏梦枕应该没那么快就换好,于是回了卧室,想从二楼看看能能不能看到金风细雨楼那边的情况。   隔得太远,半点声音都传不过来,但那阵大火已经熄灭,应该是无情他们已经控制了场面吧。   她倒不怎么担心无情的安全,只会一手暗器的他就已经让无数人头疼了,现如今他九阴真经也练出了火候,这天底下能打过他的,应该也没几个。   何况铁手他们肯定也会赶过去帮忙的。   再次回到休息室,苏梦枕已经换了无情的衣服,自己那一身扔在脚下,可能是身上干爽了,他的表情看起来又放松了些。   “那个……你还有没有什么想做的,比如说出恭什么的。”   对着这样一张高冷到生人勿近的脸,连说出这种正常的需求,她都觉得这话变得猥琐了起来。   但这也没办法嘛,有哪个人能一晚上憋着不撒尿,万一他现在就已经忍得很痛苦了,但因为不好意思说才一直憋着呢,病号的生理需求她总得方方面面都考虑到。   苏梦枕这下连客气的话都不想说,他的反应是直接转过脸去,用后脑勺对着她。   好的,他想。   真是个死傲娇,说一声借用一下厕所又能怎样,又不会对他高冷的白天鹅形象有一丝影响。   她扬起笑脸,小心翼翼地扶着他,温声细语道:“我扶着你过去吧,我这里的东西比较奇怪,你自己可能不会用。”   虽然很傲,但他的动作却是很顺从,没有一丝抗拒地任由她搀扶着向卫生间走去。   “按一下这里冲水,这是水龙头,向右拧开可以出水,用来洗手的,这是洗手液,你可以挤一点在手心揉开,然后用水冲掉……”   苏梦枕茫然地看着这完全陌生又怪异的茅房,没有太多时间反应,只能将谭笑的叮嘱一一记在心里。   等苏梦枕磕磕绊绊地上了个厕所,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后,谭笑又扶着他回去休息。   “快睡吧,养好精神明天就能回去看看了,等天亮了我去给你找大夫。”   谭笑打了个哈欠,按着他躺下去,又将被子盖在他身上。   “明天无情说不定就回来了,金风细雨楼的事,你也可以问问他。”   苏梦枕手指紧紧攥着被子的一角,他沉默良久,才轻声道:“多谢。”   谭笑不以为意地一摆手,她这会困得不行,只想赶紧躲进被窝好好睡到天亮。   “有什么事叫我,我就在楼上。”   她出去时,将房间里的灯也熄了,但屋子里并不是一片黑暗,窗帘没有拉上,月光透过朦胧的玻璃窗,多少为这间屋子增加几缕光亮。   苏梦枕缓缓向后躺下,枕头很软,被子也很软,上面还有淡淡的甜香,与那个女孩子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闻着便让人安心放松。   一直强忍的疲惫与困顿争先恐后地跑出来,他渐渐舒展了眉头,闭上眼睛安然睡去。 第104章   大概是心里存着事的原因,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睡了不到四个小时,谭笑就被噩梦惊醒。   灯光昏暗的小巷,黯淡的灯影摇摇晃晃的,照出满地的尸体与断肢,土黄色的墙上满是喷射状的鲜血,很像上门要债时泼的大红色油漆,她拽着一个看不清面貌的人踉踉跄跄地跑着,不小心踢到一颗滚圆的头颅,像皮球一般咕噜噜滚到墙角才停下。   醒来后,她在床上呆坐了一会,等那股如跗骨之蛆的恐惧减退些许后,才顶着一张苍白的脸下去穿衣洗漱。   冬日里夏短夜长,天色还是一片漆黑,开门的一霎,寒凉的冷空气哗地涌进来,冻得她打了个机灵,但也让人头脑更清醒了几分。   卖早点的已经出摊了,她慢悠悠地提了两笼灌汤包回来,还有一罐梨粥。   这么冷的天,吃羊肉最适合不过,她和苏梦枕一人一笼刚好,等吃完早餐,天也亮了,医馆应该也开门了,她还得去请个大夫过来。   回到店里的时候,她看到苏梦枕夜醒来了,不知道是向来睡得少,还是被她开门的声音吵醒了。   “苏楼主,你醒了啊。”她扬起笑脸,关切地问道,“昨晚睡得好吗,恢复得怎么样了?”   饱足睡了两个时辰,苏梦枕的脸色总算看着不像个死人了,脸上也多了点颜色,点头道:“很好,酣睡了一夜。”   “那就好……”谭笑晃了晃手里提的食物,“来吃早餐吧,吃完了我去给你找大夫。”   苏梦枕从善如流地坐下来,看着她又拿出碗筷醋碟粥勺,一通忙活。   她用筷子夹起一个汤包,小心地咬破一点皮,轻轻吮吸了一口里面的汤汁,幸福地眯着眼睛说道:“这家灌汤包可有名了,在汴京卖了二十多年,我猜你肯定吃过。”   苏梦枕也和她一个吃法,只咬了一口,便笃定说道:“杨氏灌汤包。”   谭笑比了个大拇指:“果然是地头蛇,什么都知道。”   苏梦枕微微一笑,脸上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傲气,似乎对这个说法很是认同。   刚出锅的食物热度十足,热腾腾的雾气在粥碗上空盘旋,隔着一层水雾,苏梦枕看到对面的人吃得一脸满足和认真。   她好像吃什么东西都很香,算不上多优雅,也不是时下女子小小一块点心还得切成几份那种樱桃小口式的吃法,但也不会让看的人产生粗鲁不雅之类的想法。   光是这样看着,就能感受到她对食物真诚的喜爱,本来算不上饿的苏梦枕,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也被感染了,又有了食欲。   他拿着勺子慢慢搅拌着碗里的粥,让它稍微冷却一点。   忽然听到对面传来的惊呼:“好烫好烫!”   他抬眼望去,只觉忍俊不禁。   明明都烫的捂着脸快要跳脚了,也不等稍微凉一会再吃,依然舀了满满一勺粥边吹边吃着,因为好吃的缘故,大大的杏眼愉悦地半弯着,看起来幸福又满足。   苏梦枕勾起唇角,垂眸看着自己的粥碗,红枣枸杞雪梨白米熬制而成,浓稠香甜,看着的确很有食欲。   他好像挺喜欢她的,他心想。   至少每次看到她,他的心里都会有种莫名而微妙的愉悦感。   但又不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只是单纯喜欢美好的东西,就像欣赏一朵花,看到一本好书,天气晴朗时鸟儿在枝头鸣叫的那种心情。   真奇怪,一个男人喜欢女人,但又对她没有丝毫想法,也不想得到她,就只是喜欢而已,说出去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会信。   苏梦枕困惑地想着。   早餐还没吃完,门外一人步履匆匆地走进来。   “苏兄,你怎么在这?”无情惊讶地看着好端端坐在饭桌前吃饭的人。   谭笑扔下筷子,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看着,三两步跑到他跟前上下打量着,小嘴叭叭个不停:“你终于回来了,是不是刚忙完,情况严不严重啊,你有没有受伤,累不累,是不是一夜没合眼……”   无情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么多问题,让我不知该怎么说了。”   谭笑嘿嘿一笑:“那就坐下来边吃边说吧。”   她拿了碗筷盛出一碗粥放在他面前,自己也不想吃了,两手托腮看着他,等着他的讲话。   苏梦枕道:“我昨夜遭人暗算,六分半堂三十多个一流高手在东湖处伏击我,我跟他们杀至此处,虽然侥幸不死,但也身受重伤,是谭姑娘救了我。”   无情皱起眉头:“怪不得我昨晚遍寻你不得,只是你的行踪又是怎么被六分半堂的人得知的,莫非他们一直在跟踪你?”   “是白愁飞!”苏梦枕无知无觉地将汤勺的柄捏的粉碎,冷笑一声道:“此前我从不知,我最好的兄弟,竟一直想方设法的要除掉我,为了坐上楼主这个位子,他甚至不惜勾结六分半堂的人。”   谭笑看着桌上那一团粉末,默默地缩了缩脖子,悄咪咪地跑去厨房又拿了个勺子过来,低着头默不作声地放在他手边,也不敢多说什么。   妈妈,他好可怕!   一脸严肃谈着正事的两人顿了顿,那番自以为悄无声息的小动作落在他们眼里,竟诡异地冲淡了一点饭桌上冷凝的气氛。   再次开口,苏梦枕的语气平和了许多。   “盛兄昨晚过去,可有见到杨总管,楼里其他人都怎么样了?”   无情缓缓道:“他很好,我和师弟去的及时,他没受什么伤,只是挂心你的安危,至于其他人,伤亡并不算重,只是……”   “只是?”苏梦枕双目凛冽如火。   无情的脸上露出几分惋惜:“只是我过去时,几处高楼已烧了一半,火借风势,凶猛无比,无法扑灭,着实令人可惜。”   不止无情可惜,谭笑都觉得损失太惨重了,如此恢弘大气的金风细雨楼,竟要覆灭在一场大火里了吗?   家产都快烧没了的苏梦枕反倒微微一笑,丝毫不觉得有什么:“烧就烧了吧,比起还活着的人,那些身外之物不值一提。”   谭笑一脸敬仰地看着他,这得多宽阔的心胸才能说得出这种话,换做她自己,辛苦打拼下来的基业被一把火少了,她这会已经厥过去了。   无情终究是一口没顾上吃,在苏梦枕的请求下,他又得动身跑一趟将人送回去,因为他腿上也有伤,并且还不轻。   刀光剑雨里走过来的苏梦枕对他的伤情有着深刻而清晰的认知,若是逞强自己走回去,那他这条腿真的就没救了。   他并不想下半辈子靠着轮椅过活,也不想成为一个跛子,就只能麻烦一下朋友了。   正准备去找一辆马车,谭笑急忙拦住他:“不行,他受伤太严重,马车一颠簸,伤口会全都崩开的!”   “是我考虑不周。”无情又道:“苏兄,劳烦你在此稍等,我去租一顶小轿。”   谭笑很是无语:“那你还得找轿夫,至少四个人才能抬得平稳,反正又不太远,你背着他过去不就好了,还折腾这么多。”   无情和苏梦枕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别过头去,像是不肯再看对方一眼。   “也不行……”又想起什么,谭笑继续说道:“他腰腹的伤很重,不能背,你还是抱着他算了。”   两人定定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难以言喻。   谭笑低头忙着收拾吃过的碗筷,半晌,她发现这两人一动不动地坐着,也不说话,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在等什么,等她发话吗?   她歪了歪头,纳闷地看着两人:“你们还不走吗,趁着这会人少,一会人多了小心又碰到伤口。”   苏梦枕突然微微一笑:“那便有劳盛兄了。”   无情没什么表情地淡淡说道:“客气。”   看着两人消失在门外,谭笑也开始忙起来,缺的原料趁着员工没来赶紧补上,机器也得检查下有没有问题,昨日的收入还没盘点等等。   天色微微泛白,冬日里暗淡惨白的晨光下,街道显得分外冷清。   无情面无表情地打横抱着苏梦枕,突听他说道:“从郑门走吧。”   那里人少。   “正有此意。”无情淡声答道。   “嗯……”   沉默……还是沉默……   “苏兄,不知可否为在下解惑,为何我的寝衣会穿在你身上?”无情突然问。   苏梦枕微微一怔,他清亮的眸子在对方脸上扫了一圈,心里有了计较,为何他会计较一件衣裳,高深莫测地微微一笑,道:“我的衣衫在打斗时已毁去,谭姑娘不忍我一身狼狈,便拿了衣服叫我换上,原来这竟是你的?”   无情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因为他现在晚上基本都宿在谭笑那里,她便准备了两身他的衣裳方便替换,里面穿的外面穿的都有。   苏梦枕身上穿的这件,谭笑也有件同样颜色款式的,当初拿给他时,她还说这就叫情侣衫,以后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人可以穿一样的。   要是换一件,他还不至于这么小肚鸡肠,连件衣服也舍不得。   但偏偏是这件。   他的心里的确是挺介意的就是了。   一路沉默着到了金风细雨楼,弟子们在收拾满地的断壁残垣。   苏梦枕粗粗扫了一眼,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还好,情况比他预计的要好不少。   看到两人进来,好些人激动地围上来,为首的正是杨无邪。   “楼主,你回来了!”这个素来沉稳的心腹总管,此刻双目竟已通红湿润。   无情将人递给他,杨无邪赶紧接过,就听他道:“苏兄的伤需尽快诊治,我就不打扰了,若是有什么难处,可派人来神侯府告知我一声,能帮上忙的,我定当竭尽全力。”   苏梦枕微笑:“盛兄的情谊,金风细雨楼铭记于心。”   无情点点头,正要转身时,突然又顿住脚步。   他从怀里拿了什么出来,向着苏梦枕扔去,后者急忙伸手接过,却发现是两粒绿色的莹润的药丸,看上去颇为眼熟。”   他感激地抬起头,却发现人已走远了。   苏梦枕低笑一声,心里莫名的开阔许多,满院子烟火焚烧过后的气味也不觉得有多难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想,要搞温书男神且不带金手指的话,最后大结局无非有两种,要么当寡妇,要么大家一起死,团灭。   当然也可以搞架空换个时代,但那样人物又不立体了,多少差点意思。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这次彻底撕破脸皮,打得你死我活,作为京城白道和之首,这件事影响的不止是他们本身,就连与江湖毫无关系的小老百姓们,也不可避免地被地震中心的余波扫到。   谭笑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接下来的好一段时间里,城里的治安明显变差了,街上巡城的捕快和官兵的数量比以前增加了两三倍,大家一看到那些持枪佩刀的江湖人,基本是有多远躲多远。   轰轰烈烈的两大帮派之争持续了一个多月,相争的结果,以六分半堂退出京城宣告了结束,至此,已是到了二月底。   蔡京一死,六分半堂没了最大的靠山,失去了朝堂方面的援助,在对上与神侯府结盟的金风细雨楼,他们几乎不占任何优势。   尽管六分半堂的绝地反扑给金风细雨楼造成莫大的麻烦和损失,但这一切在权利和地盘的分割面前,都变得无足轻重。   谁能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所有情形一路朝着一个完全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向直奔而去。   如日中天的蔡党如今只能夹起尾巴做人,和金风细雨楼分庭抗礼的六分半堂败走。   蝴蝶轻轻扇动了下翅膀,引发了一场席卷整个大宋的海啸,除了极少数人,没有人知道这一切究竟因何而来。   外界的腥风血雨,似乎和谭笑没一点关系,她每天关心的依旧是今天能赚多少钱,毕竟三更灯火完全靠云上的收入养着,她一改此前对经营情况不太上心能赚多少是多少的心态,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店里。   另外,对她来说,还有件不得不提的大事。   苏梦枕想要认她做义妹,这样一来,她也不算孤苦无依独身一人,在成婚那日,好歹也有了娘家人撑场面。   谭笑也不知道跟这样的江湖势力搅在一起好还是不好,如今整个汴京城里,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势力能跟他抗衡,他是首屈一指无可指摘的白道龙首,所以,应该也不用担心会被那些寻仇的人连累吧。   更重要的是,娘家人这个原因,也是她完全无法拒绝的理由。   金风细雨楼主的妹妹,不管是谁看了,都得高看一眼,她也不再仅仅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甜品铺子的老板。   苏梦枕不仅只是嘴上说说,在金风细雨楼几千号人的面前,他举行了郑重的仪式,以便在所有人面前,宣告他对这个义妹的上心程度。   不出三天,消息飞一样地传遍整个京城,甚至她平时待在店里,都有熟悉的客户会八卦地过来问两句。   身份的变化对谭笑来说,似乎也没有什么影响,最大的改变可能就是,结婚那天,出门的地方从店里变成了金风细雨楼。   这是好事,不论如何,金风细雨楼看起来要正式许多,何况云上也装不下那么多人,没有办法招待他们。   是的,还有十天,她就要结婚了!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女人都会经历这样的心态,她一边憧憬期待,一边又惶恐焦虑。   一眨眼,就到了这一天。   直到涂了脂粉,挽起发髻,穿上嫁衣,看着铜镜中模糊朦胧的影子,她的心里仍然有些不真实感,犹在梦中。   她居然就要嫁人了。   重新修葺过的金风细雨楼内,客人们已经登门,王小石和杨无邪在前院操持,一道招待着来宾。   房内只有她和一个侍女,看得出来她此刻的紧张,侍女便一直说话逗乐,来缓解她的不安。   苏梦枕推门进来,他看着乖巧地坐在床上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人,心里突生怅然。   这个妹妹认了还不到十天,他就要送她出嫁了。   两人相视无言,谭笑是因为紧张,苏梦枕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又没结过婚,也是第一次送妹子出嫁,完全没半点相关经验。   想了想,才道:“不要紧张。”   谭笑颔首:“嗯。”   苏梦枕:“要先吃点东西垫垫吗?”   谭笑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布包,笑道:“我准备好了,饿的时候会吃两口的。”   “嗯……”苏梦枕点头。   他无声地看了她片刻,突然微微一笑,眼里浮上温软柔和的情绪:“若是盛崖余欺负了你,尽管来找我,金风细雨楼永远是你的娘家。”   谭笑的眼里涌上水光,她仰着脸甜甜笑道:“我知道的,哥哥。”   苏梦枕摸了摸她的脑袋,便出去一同招待来客。   时辰到了,侍女递了金柄玉扇过来,谭笑接过来以扇覆面。   她被搀扶着慢慢向外走去,忽听得外间喧嚣四起,另一个侍女从窗户那瞅了一眼,噗嗤低笑一声:“是姑爷来了!”   成婚当日,男方按照时下要求,是要作诗催妆的,苏梦枕本想意思意思算了,但是他看着无情脸上怎么也挡不住的喜意,突然油升一股哥哥嫁妹妹的心情,看着好友那张俊美无匹的脸,也莫名的不顺眼起来。   哪能叫他轻而易举就娶了去!   好在无情早有准备,林林总总作诗数十首,一片欢呼和叫好声中,总算敲开了闺房的门。   谭笑以扇遮面,只露出一双湖水般明澈的眼,四目相对,在围观者的起哄声里,也不知道是谁先笑了出来,另一人也跟着弯起了眼睛。   “差不多行了啊。”不知谁在嚷嚷,“还没成婚呢就开始在这腻歪,再眉来眼去的,我们可就说了啊。”   一片哄笑声中,谭笑悄然红了脸,她将扇子往上移了两寸,整个面部都被挡住,拜别了兄长后,便跟着无情相携离去。   抵达无情购置的那座宅子时,还有一道关卡。   像催妆那样,新娘子却扇露出真容,也需得新郎作诗催促。   这并不难,朗朗声中,谭笑悄悄笑弯了唇角,她忍着羞涩一点点移开玉扇,秋水般的眼眸在众人身上飞快的扫了一圈,最终落在正中央定定看着她的无情身上。   他似是痴了般怔住,眼里满是惊艳与爱意,深邃的瞳孔深处似有一簇火苗在跳跃,那炽热的眼神,看得谭笑羞怯慌乱地低下头去。   厅内的众人也同无情一样,看得痴了,一时竟无人做声。   他们早就听说过新娘子的容貌有多出众,哪怕是许多见过她的,本以为已经看习惯了,但今日盛装打扮过后,那样绝艳的冲击力,仍是让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谭笑知道自己今天很美,每一处妆容都是她反复试过的,保证能呈现她最美的样子。   她不是一个自傲于容貌的人,顶多平日偷乐两下,然而看见无情炽热的目光定定落在自己脸上,她的心底仍旧充满了甜蜜的欢喜。   作为新郎官,无情还要出去敬酒,然而他的脚却像生根了一样,一步都迈不动。   他心里低叹,真是不想出去啊。   不管他有多不情愿,该做的还是得做,总不能扔下满堂的客人,自己躲起来和新娘子在新房里亲热。   “等我回来。”他突然弯腰在他耳边说道。   围观的人又开始哄笑,谭笑红着脸轻轻点头,无情抚了抚她的脸颊,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屋子里还有别人在,谭笑忍着羞赧推了推他,有人已经开始怪叫,无情松开手,转身走了。   新郎和看热闹的人全都出去了,谭笑稍稍松了一口气。   前面还得好一阵子,侍女端来饭菜叫她先吃一点,她完全没心情吃东西,只是胡乱用了几口,便盯着红烛发呆。   侍女们相视一笑,便收拾了残羹退去,将空间留给她一个人。   夜深了,无情还没有回来,他今日着实让许多人羡慕至极,哪肯轻易放过他,酒水一杯又一杯地往他肚里灌去。   哪怕有铁手他们帮忙挡酒,他也喝了不少,整个人都有些醉了。   约摸半个时辰后,带着一身酒气的无情才回来,一回到房里,他的目光重新变得清明,仿佛刚才在席上的醉态都是刻意装出来的。   他斟了酒,二人各执一盏,一起饮了合卺酒。   “娘子……”他揽住他的腰肢,在她耳边低语,“莫辜负了良宵。”   谭笑一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他说话时嘴里的热气,熏得她那一侧的耳朵都红了。   窗扉半开,时节已入春,院子里种着海棠树,此时开得正好。   风送花香,烛影摇晃,一抹清皎月色透过窗户照进来,空气霎时变得旖旎了起来。   “嗯……”她忍着羞意低低应了一声,心跳声大如擂鼓,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无情一件一件取下她的珠冠发钗耳饰,又脱去繁复艳丽的嫁衣,很快,她长发散尽,身上只剩下了大红色的鸳鸯戏水肚兜和同色的绸裤。   “我一直在盼着这一天,笑笑,我做梦都想你成为我的娘子。”   他顺着她的脸颊吻下,一手攥着她的手腕放在头顶,谭笑涨红着脸颊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紧紧闭着眼睛。   两人早已不是第一次,但今天的无情比起往日又有些不同,哪怕他没有过多的表情,但她能感觉到,他今天似乎格外激动,有些花样连她这个看文无数的现代人都有些顶不住。   她腰酸腿酸地厉害,在他不知疲倦的攻势下,又没出息地哭了出来。   可惜她的哭声完全没引起对方的怜惜,反倒起了完全相反的作用。   到最后,她流着泪承诺了一堆羞耻地让她恨不得一头钻进被子里的条件,对方才放开她,抱着她去洗漱。   没等洗完,她已经累得在浴桶里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补的昨天的……感谢在2022-02-20 06:01:31~2022-02-22 08:20: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新婚第二日,谭笑不出意外起的晚了,一睁眼,浑身上下软得不行,尤其是下半身某处,更是酸楚难言。   无情正躺在她身侧,撑起手臂看着她,见她醒了,低声道:“累不累,要不要再睡会儿?”   谭笑揉了揉眼,连忙掀开床帐,天光已大亮,慌忙问道:“现在什么时间了?”   无情的目光落在她胸前那几处刺眼的红痕上,眸色渐深,慢悠悠说道:“已过了辰时了。”   “你怎么不叫我?”谭笑气鼓鼓地埋怨他,慌里慌张地伸手去拿衣服穿,急得快要哭了,“第一天请安就迟了,都不知道要怎么笑话我呢。”   无情低笑:“宅子里除了侍卫和下人,就你我二人,你准备去给谁请安?”   “对哦……”谭笑一拍脑门,她都睡糊涂了,错以为他们还在神侯府,一心想着赶紧过去给长辈见礼呢。   她又问:“那我们是不是要去神侯府见见诸葛大人?”   无情手臂伸过去,揽过她柔弱无骨的腰肢,道:“不急,三天后再去。”   谭笑这才放下心来,又躺回床上,她身上酸得不行,真是一动都不想动。   想起来为什么会这样,便没好气地白了罪魁祸首一眼,后者在她的惊呼声中一把将被子掀开,双手在她腰间和腿上轻柔地按摩,边按边问:“那里还疼不疼?”   谭笑的脸腾地热了,她双手抱胸气恼地瞪着他:“盛崖余!”   无情勾着唇角轻笑:“不叫我好哥哥了?”   想到昨晚她求饶时说的那些话,谭笑紧紧闭上眼睛侧过头去装死。   舒缓的内力随着手掌的搓揉一点点送进体内,很快的,她已完全感觉不到任何不适,甚至舒服地呻阴出声,手臂也缓缓放下来,完整露出上身凝脂般的肌肤。   无情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嘴角,按揉的动作慢慢多了些别的意味,等到谭笑有所察觉时,已是来之不及。   她扭来扭去地挣扎:“大白天的,会有人听到的……”   无情笑了笑:“没关系,我早已吩咐下去,没事不要过来。”   “可是……”她欲哭无泪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的腰真的好酸……”   无情抬起她一条腿,温柔地说道:“你躺着就好,这次再不让你动。”   要不是两个脚腕都被抓着,她一定狠狠一脚踹过去。   他说的这还是人话吗?太不要脸了!   到底顾着是白天,无情倒也没有太过分,约摸一刻后,便叫人送水进来洗漱。   谭笑懒洋洋地坐在浴桶里,酸软的筋骨在温热的水中被大大舒缓,虽然没有淋浴方便,但是这样泡着也挺舒服的。   家里没有进太多人,只留了两个看家护院的侍卫,和两个打扫卫生做饭的仆妇。   谭笑的本意是不想要任何下人服侍的,她只想过二人世界,不想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   但在无情的劝说下,她到底还是接受了。   没有洗衣机,没有燃气灶,没有任何现代化设备,这么大一个院子,她一个人的确是有些束手无策。   你说无情可以帮忙做家务?别开玩笑了,神侯府又不缺下人,他什么时候干过那些活,都是别人伺候他的份。   无情有九天婚假,但不意味着他可以无所顾忌的休息九天,该忙的公务还是得抽时间处理。   吃过早餐,夫妻两开始收拾昨日婚礼收的礼金,大部分都是苏梦枕给她的嫁妆,以及无情给的聘礼。   后院里满满当当放了几十个大大小小的箱子,几乎将院子占得没个落脚的地方。   有一半是苏梦枕给的,他几乎可以说掏空了金风细雨楼的库房,有什么好东西一股脑全塞进去了,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一个嵌着金饰的紫檀木的匣子。   谭笑打开,里面是一摞房产地契,数了下,光是铺面就足有七八间,还有两处宅子,此外还有二十万两大通钱庄的银票。   “这……这也太贵重了!”她惊得几乎拿不稳,“要不要退回去一些啊?”   无情微笑:“拿着吧,苏梦枕一条命,可比这些值钱多了,何况你还救了他两次。”   话虽如此,但她还是心里不安,总觉得受之有愧,再一想到金风细雨楼现在重修,也是到处用钱的时候,苏梦枕总不会把家底都给她了吧。   除了最贵重的房契,其他珍贵的金银珠宝也不少,两人边清点边登记造册,足足用了一天时间,才把所有东西都整理完。   诸葛神侯的,铁手他们的,相熟的街坊邻居的,展昭和顾惜朝的,其中竟然还有陆小凤和花满楼的,二人远在江南,却托人带了礼金送来京城。   谭笑看得心里发热,她和陆小凤花满楼交情不深,却没想到他们还记得她,让她感动不已。   这里面还有徽宗赏赐的一对玉如意,及金银若干,无情毕竟是他亲封的四大名捕之首,怎么也得随个礼意思一下。   一想到那人,刚发了一大笔财而快乐无比的心情立马又变得糟心,连带着看那两柄玉如意也有些不顺眼。   更让她生气的是,皇帝赐的东西,她还不能随意处置,必须好好留着,以防万一哪天人家问起来,东西却不见了,虽然不至于夸张地砍头株连九族啥的,但遇上一个小心眼的皇帝,刁难几句是肯定的。   锁起来扔进库房算了,眼不见心不烦,等以后徽宗挂了,她就卖了赚一笔钱。   看着清点完后的账本,谭笑陷入深深的沉思。   如果没有意外,光是结婚收的这些礼物和份子钱,就够她和无情啥也不干的生活两辈子了。   而且她那边还有十几万的巨款,当然,这是她的婚前财产,如果没有遇上重大事故,她是不会拿出来用的。   无情那边的积蓄不知道还剩多少,按照她的预期,买了房结了婚,能不欠债就是最好的状态了,他的薪水虽然还不错,但远远没有她那么赚钱,这以后家里的开支可全都要靠他每个月那几十贯的工资,也不知道够不够啊。   等过几天问问他,家里的财政大权肯定是她来管,自己老公的底,她不是得了解的一清二楚。   等将所有东西分门别类的规整好,又到了睡觉的时间。   这几天云上也不开门,员工都放假了,她完全不用操心任何事,一心享受短暂的蜜月就行。   她在床上无聊的翻滚,好想看小说,好想追剧,好想玩手机啊!   无情正在悠闲地做标签,贴在书架上,找书时更方便些。   这也是他从三更灯火里看的,他当天回去就用在神侯府了,的确很好用。   “若是真的无聊,不如来帮我裁纸如何?”   他微微笑着看了眼床上像煎饼一样滚来滚去的人,缓缓开口。   “来了!”一听有事干,她立马坐起来穿上鞋子跑过去。   无情拿起做好的标签给她示范:“裁成这样大小的纸条即可。”   “没问题,交给我吧!”谭笑拍着胸脯保证。   他的目光在她跳了两下的胸口移开,勾了勾唇角,重新低头在才好的纸条写上规整的隶书小字。   这活简单的过分,她将纸对折几次,三两下就裁好一堆。   无情也全部写完了,他将所有标签收起来,等明天再全部粘到书架上就行。   忙完了,他抱着人坐在自己腿上,这样的距离和高度,很适合说些体己的亲密话。   “对了,咱们去神侯府上的时候,要带什么见面礼啊?”谭笑对这些一窍不通,这个时代没有任何一个女性长辈给她指点这些,她一个未嫁的姑娘家,也不好随便去问。   无情顺着她绸缎般光滑的发丝,漫不经心地道:“这些我来安排就行。”   “好吧……”她趴在他肩上,突然又坐起身,问道,“是不是还要去一趟金风细雨楼啊,怎么说,苏梦枕现在也是我名义上的哥哥,我们要去拜见他吗?”   “于情于理,都该去一趟。”无情的手摸到她的腰上,慢慢摩挲着,“等从神侯府出来,就去金风细雨楼。”   “那咱们的礼可得备厚一点,人家送了我这么重的礼,咱们多少得表示一下。”谭笑看着他一脸认真地说。   “知道了……”他凑过去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微笑着道,“这些我都会处理好的,不用担心。”   谭笑抱着他的脖子嗲声嗲气地撒娇:“牙牙哥哥,你真好~”   无情在她耳边暧昧低语:“我更想听你叫我别的。”   她立刻红着脸,眼睛紧张地四处乱看,扭捏半天,才吭哧吭哧地小声说了句:“夫君……”   “还有呢?”他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问,手掌慢慢抽着衣裳的带子。   谭笑下意识地去拽,无情就换了另一边,嘴上还在逗着问她:“你昨晚是怎么叫的,我还想听。”   “好哥哥……”她躲避着他的眼睛,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快快地说出来。   无情站起来,将她放在桌子上,上半身向她压下去,声音低沉地不像话:“我没有听清楚。”   谭笑抓着他的手求饶:“别在这里好不好。”   他重新去抽她衣裳的带子,轻笑道:“这是你昨晚亲口答应我的。”   “可是桌子又硬又冰,不舒服……”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试图能让他回心转意。   “说的是……”无情动作停了一下,他定定看着她,突然微笑,“那算了。”   虽然这事吧,她也挺舒服的,但就是有些放不开,除了一些常规的,其他的花样,她现在还羞于尝试。   不像无情,这家伙在初始的两次过后,技巧一下子就突飞猛进,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学来的那些,总是哄着她跟他试一试。   还是说男人在这方面总是天赋异禀?   谭笑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无情抱下来,捉着两只手按在桌子上撑着。   她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已贴上一局温热的身躯。   “这个样子,也不错。”无情握着她的腰,俯身在她耳边愉悦地低笑。   谭笑完全没办法挣扎,开始时还有些不乐意,很快尝到个中滋味,让她完全无暇去想别的。   她累得胳膊打颤,上半身支撑不住地向桌子倒下去,这才被带回床上。   在一阵快过一阵的颠簸里,她自我安慰地想着,算了,至少总算可以躺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别锁了,什么也没写……最近留言越来越少了,哭o(╥﹏╥)o感谢在2022-02-22 08:20:26~2022-02-22 14:14: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三天的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   这天一大早,无情就套好马车,载着他们和一堆礼盒向神侯府驶去。   新家的位置正好位于云上和神侯府之间,夫妻两人不管谁去工作,都很方便,也难为他费尽心力找了这样一处便利的宅子。   诸葛正我早已在前厅等候多时,看着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携手走进来,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感慨和欣慰。   谭笑奉上准备好的礼物,笑着说道:“诸葛大人,一点薄礼不成敬意,希望您别嫌弃。”   诸葛正我笑呵呵地:“怎么,还叫我诸葛大人啊?”   她蓦地红了脸颊,抿着嘴羞涩一笑:“世叔。”   “哈哈哈,好好好!”诸葛正我畅快至极,连说三个好字,随后把目光转向无情,殷殷叮嘱道:“崖余,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品性自不必说,只是夫妻间过日子难免磕磕绊绊,以后要是吵个嘴,你作为家里的顶梁柱,又是笑笑的夫君,一定要先低头认错,不可犟着认死理,知道了吗?”   无情认真回道:“我记下了,世叔。”   随后又看向谭笑,目光里满是慈爱地说:“笑笑,你是个好孩子,你和崖余走到今天,我再高兴不过。我这弟子性子冷淡不爱说话,忙起公务来谁都劝不住,或许有时候顾虑不到你的情绪,或者冷落了你,但那不是他的本意。   以后的日子,你若是哪里受了委屈,尽管来找世叔,世叔给你出气,但你一定要多包容体谅他的辛苦和不易,不要因此吵架伤了和气,好吗?”   谭笑心里腹诽:性子冷淡不爱说话?他在床上可不是这样的,骚话一套接一套。   但她脸上显得很是动容:“世叔,我知道了,你说的我会一直记着的。”   诸葛正我向前两步走至二人跟前,将两人的手握起叠在一起,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短短一句话:“好好过下去。”   她和无情同时看向对方,继而相视一笑。   在这一刻,她好像突然懂了婚姻的意义是什么,是携手相伴,是互相扶持,是忠诚信任,是相濡以沫相依相爱。   从神侯府出来,二人往金风细雨楼走去。   坐在马车上,她还想着诸葛神侯方才那番话,心思不由神游天外。   看到她一脸魂不守舍的,无情问道:“你在想什么?”   谭笑微微一笑:“我在想,世叔真的很关爱你。”   无情低声道:“我与世叔情同父子,年少时我性子孤僻极端,为了开解我,他放下一切带我四处游历,才让我不再每日沉浸在伤痛和仇恨中,若没有世叔,就没有现在的我。”   她扯着他的嘴角拉出一个笑脸,笑眯眯说道:“开心一点嘛,你这幅样子,好像要嫁去外地再也见不到他了一样,就这么几步路,你天天都可以见到他,多好。”   “你说的是,的确没必要伤怀。”无情轻笑一声,揽过她的腰让她趴在自己胸前,一根根把玩着她柔嫩的手指。   两刻钟后,到了金风细雨楼。   对于苏梦枕这个新鲜出炉的大哥,谭笑还是很喜欢的。   在这之前,她对于此人总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脾气不好爱摆臭脸说话也不好听就差把爷傲奈我何这几个字顶头顶上。   但是身份转变后,那些缺点在她心里,通通变成了优点。   什么性格不好为人太傲,那是做人有原则不畏强权不随波逐流有理想有抱负有担当的热血青年!   更重要的是,他还给了她那么多房产地契,还有二十万两银票!   这什么绝世好哥哥,以后就是她亲哥了,谁说他一个字不好她都要跟谁急!   一看到他,谭笑就笑嘻嘻地打招呼:“大哥,我们过来看看你。”   苏梦枕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一丝柔软温和的笑:“看样子,你这几天过得还不错。”   “是呀,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当然好啦。”她凑近了些打量他的身体状况,“你呢,伤都痊愈了吧?”   “都是皮肉伤,不碍事。”苏梦枕淡淡一笑。   随后他的目光才转向站了许久的无情,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接,一样相似的气质,一样面无表情的脸,谁也没说话。   半晌,无情先败下阵来,他轻叹一声,略有无奈地开口道了句:“大哥。”   苏梦枕微微勾了勾唇角,心情肉眼可见的愉悦了不少。   围观了两人暗地里交锋的谭笑一阵无语,大哥平时冷淡寡言,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幼稚了?   还是说这就是男人之间的友谊?   想想上学的时候男生争着抢着以当自己好兄弟的爸爸为荣,她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或许再稳重再有城府的男人,都喜欢在口舌之争上占占朋友的便宜?   当然,按照辈分和关系来说,无情这么叫也没错就是了,虽然他本人别扭得不行。   小小说笑一阵后,两个工作狂趁着见面,又聊起了工作上的事。   无非就是六分半堂留下来的那些场子交割得如何了,边境辽人又不老实了,金人好像也对咱们有想法了,方腊那些农民军闹得越来越严重等等。   谭笑一点也不无聊,反倒听得津津有味,在他们的谈话里,她知道了许多信息。   比如除了汴京以外的地方,起义军四起,虽然还成不了多大的火候,但放任闹下去也是个麻烦,各地远不如京城这里太平。   又比如徽宗似乎想提拔梁师成,让他来顶蔡京的位子,梁师成是什么人,不过一个善于察言观色欺下媚上的小人罢了,和蔡京等人一丘之貉。   谈了许多,大致听下来,可以说没一件让人心情放松的好事。   她无声叹了口气,前有狼后有虎,死了这个来了那个,怎么就这么难。   看到他们谈话到了尾声,她突然想起件事,于是问道:“大哥,你现在和六分半堂闹成这样,那你和雷大小姐的婚约还算数吗?”   苏梦枕浅浅一笑:“早就不作数了,我们各有各的立场,又隔着无数血仇,这辈子绝无可能走到一起的。”   谭笑挠了挠头,她也看不出来他现在的情绪到底是不是难过,犹豫半晌,只能干巴巴地安慰他:“你以后一定能找到那个对的人的。”   苏梦枕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从金风细雨楼出来,她又和无情去三更灯火巡视了下情况。   站在院门外,就能听到里面郎朗的读书声,这让她刚听了一耳朵糟心政事的心情瞬间明朗不少。   无情也似有所感,他的视线停在虚空的某一点,眼神缈远空茫,又似有怅惘,渐渐的,嘴角又浮上一抹极淡的笑意。   谭笑握了握他的手,轻声道:“回去吧,天快黑了。”   “嗯……”   或许是今天的经历,她想起了现代的一切,尤其是诸葛神侯,让她突然无比想念她在现代的亲人。   她突然有些怅然,若是刚穿越时,有能回去的机会,她一定放弃一切立刻回去。   即使锦衣玉食事业有成住着豪宅,也比不过她在自己六十平的小窝里喝着可乐打游戏追剧。   然而现在,她可以放弃自己幸福的生活,和相爱的人吗?   她的心里一直有个隐秘的担忧,她怕自己会永远留在这个时代,再也回不去。   但她也怕自己突然有一天就回去了,再也回不来。   说不上哪种心情更多一点,她甚至想过,把决定权交给系统好了,是留还是走她都认,她不想自己做选择。   但系统就像完全忘了她这个宿主一样,什么也不告诉她,她为什么会来这里,来这里干什么,这些她全都一无所知。   躺在床上的时候,她还在想这个问题。   “系统,你在吗,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心里叫了几声,不出意料的没有任何应答。   她烦躁的将脸埋在枕头里,到底是怎么回事,给人说一声啊,这样毫不知情地被吊着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就像大姨妈一样,隔两个礼拜就来一次……写得莫名其妙的一章…… 第108章   这件事搞不明白,始终是她心头的一个隐患。   她可不想未来的某一天,孩子都能满地跑打酱油了,自己嗖的一下又回了现代。   嗯……到底是想还是不想呢?真是好难抉择的一个问题。   她正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敏锐的发觉面前的空间似乎出现了扭曲凝滞,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似的。   谭笑惊得急忙坐起来,她警惕地看着眼前这超现实化的一幕,无数金色的科技感十足的粒子汇聚在一起,渐渐组成一个人形。   应该说这是一个类人的生物,他有着极为纯粹耀眼的金发碧眼,面容英俊到没有一丝缺点,完美得不像真人。   “谭笑小姐您好,初次见面,我是天马座星系吉塔星第5代人工智能助手,编号N.54831156,听到您的呼唤,特此前来为您解惑。”   发音及其标准的温和男声缓缓响起,谭笑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你就是系统?”   “您也可以这么理解。”虚拟的人工智能说道。   “那他是怎么回事?”谭笑指了指另一旁依旧伏案工作的无情,“他看不见你吗?”   “请您放心,这一处空间内的时间暂时是停止流动的,我们说的话他也不会听见。”   谭笑满心纠结,她有一肚子的疑问,想了想,问了她最好奇的一个问题。   “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人工智能模拟出来的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道:“这正是我要给您说的,天马座星系爆发了史无前例的时空乱流,有极少部分伽马粒子穿越了数百亿光年,散落在地球上,从而影响了周围磁场的变化。人的灵魂也是磁场的一种形式,所以您才会被牵连影响,灵魂进入了千年前的虚拟世界中。”   “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谭笑挠挠头:“反正就是我太倒霉了对吧,那系统商店那些又是怎么回事?”   人工智能答道:“经我初步检测和判断,您在这个世界没有丝毫生存能力,紧急之下,便为您安装了一款幼儿向模拟小游戏,来帮助您在这个时代更好的立足。”   谭笑继续挠头:“你都能检测到我啥也不会了,为什么不给我安装个武林高手养成这一类的游戏呢,难道你没发现这是个武侠世界?”   “因为检测您的手机后,发现您偏爱此类经营养成类游戏,大侠养成类游戏并不符合您的选择对象。”   按照这个逻辑说的话,她当时要是多玩几把商业大亨女皇陛下啥的,现在是不是也能弄个首富和皇帝当当?   犹豫半晌,她才问出那个最担心的问题:“我还会回去吗?”   人工智能歉意回道:“抱歉,您的灵魂进入这个虚拟世界时,您正在使用的蜡烛熏香因长时间没有熄灭,从而引发了火灾,您的已在火灾里损毁,以天马座现有的科技水平,还不足以做到让灵魂在真实世界里生存下来。”   谭笑木呆呆地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心里闪过无数复杂的念头,一时也不知道是该失落难过还是松了口气。   人工智能继续道:“保护所有低等文明上公民的生存权,是宇宙联署公约的第一要务。这场时空乱流是吉塔星和肯纳星之间的战争所导致,您如果选择在这个虚拟世界度过余生,我可以给您在权限之内的最大补偿,您如果想离开,我可以送您去其他的虚拟世界。”   “不用了,不用送我离开了……”谭笑喃喃说道,“你突然告诉我这些,是要离开了吗?”   “是的,被伽马粒子影响的人类有上百人,他们都被卷入时空的乱流中,其他人都已妥善安置完毕,您是最后一位。”   她急忙问道:“那你走了,系统也会回收吗?”   英俊的人工智能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不,这是补偿的一部分,您可以继续使用,希望您能借助它,在这个时代更好的生活下去。”   谭笑放下心来:“你说要给我补偿,我可以自己选吗?”   “当然可以,只要在我权限范围之内。”   她激动地搓着手手,一瞬间什么五百万黄金武功天下第一长生不老修仙等等这些念头一一闪过,反正是虚拟世界,随便乱搞也没关系吧。   稍微冷静点后,她想了许久,道:“我只有两个要求。第一,抽奖次数翻倍改成六次,第二,奖池里不许再放1000以下的金币进去!”   虽然条件任自己开的补偿听起来很心动,但是仔细想,自己似乎并不是特别需要,人生若是一步就迈到了顶点,那该多无趣。   像现在这样每天有目标,有事情干,一点一点攒钱的生活,她觉得就挺幸福的。   人工智能微微有些惊讶:“出乎意料简单的要求,没有任何问题,我可以为您做到。”   面前又出现系统界面的光屏,没见他有任何举动,谭笑再看时,抽奖那里的次数已经变成了(0/6)。   她又想起被放养的生活,不免嗔怪:“以前我叫你的时候,你怎么都不吭声啊?”   人工智能歉意的笑笑:“抱歉,此次后续的处理工作由我善后,负责的虚拟世界和不同时间线的真实世界共有142个,无法做到第一时间回应您的需求。”   她也不是真的生气,就是好奇在不理她的时间里,系统都干什么去了。   虚拟人像在慢慢溃散,边缘处一点一点溢出金色的粒子。   最后,她听到金发蓝眼的人工智能说道:“很抱歉将您卷入这场风波,希望您能在这个时代平安幸福的生活下去,全宇宙联盟所属之下公民向您献上最真诚的祝福和问候。”   一切又恢复了原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般。   无情依旧在埋头处理公务,桌面一角小小的台灯照亮了那一方天地,他神情专注于手中的案卷,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一无所觉。   她怔怔地看着他,心里突然涌上说不出的难过和惆怅。   既开心于不用亲自做选择而面临去留的问题,一方面也是真的伤心再也回不去那个璀璨繁华的文明。   无情无意间抬眼,发现刚才还躺在床上看话本的人,这会竟抱着膝盖默默流泪。   他放下笔向床榻走去,坐在她身边,温柔地抬起她的脸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嗯?”   不问还好,她可能自己伤感一会也就消停了,这一问,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她扑在他怀里哽咽抽泣:“我再也回不去了……我再也回不去了呜呜呜……”   无情揽着她的腰没有说话,聪明如他,仅仅只是这么一句话,就猜到了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虽然她从没说过,但他大概知道,她在那个世界是有家人有朋友的,不止她会担忧,自从知道她来自千年后这件事,他的心里也常常会想,她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就回去了?   一方面希望她能和家人团聚,一方面又卑劣地希望她能永远留在这里,只是看着她为此这么伤心,他终究还是觉得心疼。   他的沉默不语,反倒让谭笑止住了哭声,气咻咻地瞪着他问道:“我都哭成这样了,你怎么连句话都没有!”   无情垂眸低声道:“因为我不希望你回去,所以做不到虚情假意的安慰。”   谭笑哽住,哑口无言。   心里一时又好气又好笑,还有些微微的酸和淡淡的甜,惆怅和悲伤都消了很多。   她叹了口气:“你一定想不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无情黑亮的眸子静静注视着她,无声的发问。   “我现在总算可以告诉你我所有的秘密了。”她微笑着说道。   关于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系统又是怎么来的这两件事,以他能听懂的方式说了一遍,讲到去留问题时,她耍了个小心眼。   “他说可以送我回家,机会只有一次,让我自己选择,我……选了留下来,因为这里有你在。”   无情紧紧地抱着她,手臂间的力道勒得她腰背生疼,像是要把她刻进骨头里似的。   不好意思啦,我也不是故意这么说引你愧疚的,我只是为了给自己再上一层保险,让你一想起这个事就必须要对我好,至少吵架的时候能让着我点。   她心里得意着,面上一派黯然神伤的模样。   “笑笑,我……我何德何能……”无情果然满心的欢喜,但也不乏愧疚,一想起她做出这样的选择都是因为自己,一时间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看。   谭笑抚着他的脸温柔说道:“我们是夫妻不是吗?除了生死,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   热烈的滚烫的吻落在了唇上,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激烈。   整个人被压在柔软厚实的被褥上,舌尖相触的一刹那,酥麻的电流直直顺着腰椎爬到头顶,让她浑身都软了下来。   嘴唇慢慢变得麻木,舌头也是,脑袋晕沉沉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费力地推开他大口喘着气说道:“我还有话没说完……”   “惟愿人长久,月长圆。”   “呜……我也爱你啦。”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重点:不要用蜡烛香薰!   改了一整天,烦了真的,删了两人相处的一段,改不动了,就这样吧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9章   春日渐暖,小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夜,庭院里被吹落了一地的海棠和梨花。   清晨的第一抹曙光初至,无情便睁开了眼睛。   初醒时的茫然在眨眼间很快退去,他侧头看向身旁还在熟睡的人,脑袋顶在他颈弯处,胳膊被紧紧抱着,一条腿横过来搭在自己身上,睡相糟糕得要命。   他小心翼翼地慢慢将她的腿放下去,抽出自己的胳膊,这样的动作不可避免的惊醒了身侧酣睡的人。   舒服温暖的热源一消失,谭笑闭着眼睛哼哼唧唧地表达了下她的不满,然后将被子裹紧了些继续睡。   无情无奈地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笑,该起床了。”   四五天前,她一脸坚决地说要跟着他练武,并且让他早上无论如何都要叫她起床,要是起不来,那就是他的错,她晚上要跟他分房睡。   至于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个念头,因为在他带着她学了些内家功夫之后,她才发现一个让人绝望的事实。   那就是真正在和人打的时候,不管你的内功修为多牛逼,只要出招慢了,一样都是白搭,毕竟别人也不会傻站在原地等着她慢吞吞的读条。   谭笑胳膊疼腿疼,浑身的肌肉像被压路机碾过一样,这种酸爽的感觉仿佛又梦回初中体育课上蛙跳两百米后上楼手脚并用才能爬上去的情景。   她昨天扎了半小时马步,绕着院子跑了十几圈,还过了几遍那套最简单的剑招,累得一结束就瘫地上不想动,连洗澡都是被抱着去洗的。   她睡得太死,完全没有听到无情在说什么,也完全不记得自己前几天发过的誓,只是潜意识里觉得一大早扰人清梦真是可恶。   看着那团裹在被子里睡得一派安然动也不动的身影,无情扶额,轻叹口气,手下毫不留情的掀开被子将人弄起来。   “求求你了。”谭笑憋着嘴要哭不哭地软着嗓子哀求,“让我再睡一会嘛,就睡十分钟。”   无情恍若未闻,他下床拿来她的衣服放在床边,谭笑依旧顶着一张神游天外的呆脸半眯着眼打盹,完全没有穿衣下床的打算。   他看得又好笑又无奈,只能自己帮她一件一件穿好,甚至洗漱的时候有一半都是他帮着完成的。   侍女将早餐端上来,谭笑垂头丧气地坐在桌前,一脸的生无可恋。   她知道练武辛苦,可也没想到会这么辛苦啊,当年军训跟它比起来都幸福多了。就这,无情还说她的训练量连五岁刚入门的孩童都比不上。   无情说过,她现在才开始练已经来不及了,既没天资,也吃不了苦,撑死学一套简单的招式,通过锻炼提高一点对敌的反应和速度就可以了。   她也只能做到这样。   可是运动真的好累啊,她好想半途而废啊,好想就这么躺平啊……   有一下没一下的舀着小米粥喝,她期期艾艾地问道:“我都锻炼了五天了,今天是不是可以放假休息一天啊?”   无情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狗狗眼,温柔的微笑:“不可以,你现在正是打底子的时候,一天都不可懈怠,否则前几天的苦头也就白吃了。”   谭笑瞬间垮起个脸,可怜巴巴地说:“可是人家浑身都好酸,胳膊酸,腿酸,腰也好酸。”   无情一脸冷酷,丝毫不为所动:“再坚持几天,适应了就好了。”   他已经完全掌握了两人相处的节奏,或者说,摸透了她的脾气。   别看她现在娇气喊累要放弃,真的顺着她的意这么做了,等她休息够了又后悔,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他自己,说不定真的连床都不让上。   不管怎么样,都是他的错就是了。   谭笑气得不得了,又不好意思随便发作,谁让这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呢。   难道真的要说太累了我不学了,那也太打脸了,这才几天而已,他肯定会笑话她连这点苦都吃不了。   尽管心里已经认命了,但她还是觉得气不顺,就是要作一下才舒服点。   她气鼓鼓地瞪着他,一脸控诉:“你现在说话好冷漠,一点温情都没有。都说男人结了婚就会变,这才几天,你就已经这么对我了……”   话没说完,一个春卷递到唇边,她下意识的张嘴吃下去。   无情收回筷子微微一笑:“刚炸好的,皮还是脆的,快尝尝。”   吃着东西不能讲话,但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能一边鼓着腮帮子用力的嚼,一边苦大仇深地盯着他。   好不容易咽下去,又递过来一筷子小菜,她继续嚼嚼嚼。   投喂了几筷子后,她已经忘了自己原先要说什么,一心埋头于香喷喷的早餐里。   无情勾了勾嘴角,接着吃自己那一份。   这样的场景,最近几天每天早上都要来一遍,他都已经很习惯了。   吃完早餐,他就像个魔鬼教练一样,盯着她扎了半小时马步,还绕着院子跑了四五圈,才去了神侯府。   谭笑随便擦了擦汗,迈着软得像面条一样的腿,自顾去了店里。   刚一进门,小六看到她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忍不住咧嘴一笑:“掌柜的,你又练神功去了,今天练成了吗?”   谭笑白了他一眼完全不想说话。   也是她嘴贱,刚学了点内功,以为成为大侠近在咫尺,就迫不及待地四处炫耀。   只是她那两下子,糊弄下陆兆刘婶这些普通老百姓还行,小六这样正经江湖上混过还有一身好武艺的,一眼就能看出门道来。   这也是她不得不硬着头皮练下去的原因之一,话都放出去了,她还能怎么办,怎么也不能让所有人看乐子就是了。   ?   神侯府内,诸葛正我召集几个弟子和顾惜朝议事。   他将一封信递给几人,道:“这是探子截取的密报,你们看看。”   无情率先接过,他一目十行地看完,然后将信传给下一人,很快,所有人都看完了。   诸葛正我沉声问道:“你们怎么看此事?”   沉吟半晌,无情道:“连云寨绝无可能叛国投敌,大寨主戚少商义薄云天,忠心赤胆,天下谁人不知,何况他带着手下的义士抗辽多年,没有理由突然这么做。”   “不错,此事定有隐情。”铁手道,“我跟戚少商相交多年,他做不出这种事。”   “是不是有人构陷他呢?”追命摸着下巴沉思道,“连云寨远在辽宋边境上,又没碍到谁的事,到底谁会这么做?”   诸葛正我道:“不管是真是假,总要过去看看,若是信上所说是真的,那就见机行事,杀了他,若是假的,你们过去也能帮帮忙,查清楚到底是何人所为,总不能叫这样的好汉白白折在鬼蜮伎俩里。铁手,这件事就由你和惜朝负责,你们回去准备准备,不日便启程吧。”   两人领命而去。   众人散了后,无情留了下来。   诸葛正我问他:“崖余,依你看,这封信是什么人写的?”   无情冷静地分析:“连云寨只是一个江湖帮派,背后没有任何朝堂的势力,所以完全牵扯不到政治内斗方面去。况且多年来在抵抗辽人方面,也立了不少功,按理来说,没有任何一个宋人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除非,他们招了谁的眼,让那人不惜构陷这样荒唐的谎言也要除掉。”   “你和我想的一样,要说招了谁的眼,那极有可能是身边的人干的。”诸葛正我道。   “童贯……”无情的眸子突然变得冷酷又锋利,眼里似有两颗经年不化的寒胆,如淬了冰霜的刀锋一样。   他继续说道:“河西河北的军政都在他手上,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我曾听闻,他有意收服连云寨为他所用,但被戚少商拒绝了,这样一个人,若是做出以私谋公挟怨报复的事,也没什么奇怪的。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测,真相究竟如何,还是要去看一眼才知道。”   两人又商讨了半晌,到了饭点,所有人都在列。   这也是神侯府上一个小小的传统,每次出任务之前,还在府里的人,总要聚在一起吃顿饭,江湖险恶也不是嘴上随便说说的,谁也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不是都能全手全脚的回来。   作为饭桌上唯一的已婚人士,无情受到了格外强烈的关注。   尤其他最近容光焕发走路带风心情爽朗的模样,看在有些单身狗的眼里,那真是酸得不得了。   就连稳重如铁手,也多少都有些不得劲,一个是被甩,一个是幸福恩爱,这强烈的对比……他也有些酸就是了。   无情谢绝了追命递过来的又一杯酒,惹得对方阴阳怪气地揶揄:“啧啧,成了家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出门喝口酒都有人操心着管了,真是羡煞我等。”   他脸色不变地微笑:“既然羡慕,你也赶快成亲才是。”   “呃……”追命郁闷地吃了口菜,再也不跟他说了。   ?   今天回去的有些晚,穿过曲廊,隔着小轩窗,他看到亮着烛光的屋子里,窗户上投下的那道纤细的影子。   没什么坐相地半躺在椅子上,正举着一本书在看。   不用想,肯定是新买的话本。   无情唇边浮上一抹温软的笑,他推门走进去,一看到他,刚才还赖在椅子上的人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牙牙哥哥,你回来啦!”   在并不明亮的房间里,她的笑容就像一束灼眼的阳光,将周围的昏暗切割成泾渭分明的两半。   无情的心情也跟着变得轻快又明亮,他走过去在她脸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笑着问道:“在看什么?”   谭笑给他看了看封皮:“这是今天才到货的,书馆掌柜强烈给我推荐,超级好看……”   无情看了眼名字,《风流少爷俏婢女》,他的笑容裂了一瞬,又若无其事地问道:“晚上回来那几圈跑完了吗?”   “跑完了。”谭笑眼都不眨的撒谎。   “看来是没有。”无情微微一笑,“睡觉还有一会功夫,这会就去跑吧。”   “嘤~”   等她累得半死跑的一身汗,差点连浴桶都爬不进去,只能被对方抱着洗完。   “腿还酸吗,我帮你按按。”   谭笑四肢大张地躺在床上哼唧:“哪里都好酸,腿和腰都要按,还有胳膊。”   无情笑了笑没说话,从她小腿往上一点一点帮她按摩放松着酸疼的肌肉。   ……   “你又来!我都这么累了,你还每天晚上折腾我!”   “嗯,这次绝对不让你累着。”   “我信了你的鬼话!”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看一本女主三国文,讲女主看到路边的流民在吃小孩,她心情激动之下杀了这几个流民,然后评论里都在说女主圣母biao多管闲事高高在上不知好歹,疑惑……   感谢在2022-02-24 07:17:28~2022-02-25 09:44: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刚一进入五月,就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   端午这天,皇长子赵桓甩开侍从偷偷骑着马跑出去玩,不小心从马上摔了下去,虽然性命无碍,但伤到了骨头,下半辈子可能会成个跛子。   徽宗气得发落了好些宫人,太医署的医官们彻夜不眠地守在皇长子的病榻前,但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而言,哪怕后期勉强恢复了,也不能像常人那样正常行走。   谭笑听说这件事后,直觉跟神侯脱不开干系,一个不良于行的皇子,基本上跟皇位无缘了,再也不会有宋钦宗的存在。   凭他的手腕和能力,虽然暂时不会把还在那个位子上的徽宗怎么样,但拿捏一个尚且才十岁的皇子,除掉这么一个毁灭性的定时炸弹,还是轻而易举的。   只不过这两天,她看出来无情情绪不佳,他似乎很矛盾。   谭笑稍微一想就能明白,从长远考虑,赵桓再也不能上位,对于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家来说是好事。   但不论如何,他现在还是一个无辜的十岁孩童,以后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他还没来得及作恶。   为了还没到来的未来,就毁了一个孩子的一生,虽然不是他亲自动的手,也足够让他心里难受了。   她理解他的为难与痛苦,但没办法在这上面给他一丝一毫的帮助,能做的就是陪在他身边,让他分散下注意力。   这些事情都只是发生在宫闱内,没有往外传半点,于她来说扯不上半点关系。   婚后的日子和以前相比,没有太大变化,似乎就只是多了个住宿的地方。   有时候她不想回家住,无情会将晚上要处理的公务搬过来,跟她一起住在店里。   她把卧室重新装修了下,从商城里买了许多家具,在墙角放了张大书桌和椅子,用来给他办公足够用了。   他工作的时候,她就在一旁自己找点事干,看看书练会大字,两人互不干扰,自得其乐。   有时候他也会拿着朝堂方面的事一点一点跟她讲,说得多了,她也慢慢明白过来,自己以前的想法有多天真和乐观。   这个千疮百孔岌岌可危的大宋,不是杀几个贪官就能挽救的了的,现实和想象是不一样的。   冗官、冗兵、冗费、积贫积弱……这些问题不解决,再杀十个蔡京也无济于事。   为什么主和派的声势一直死死压着主战派,那些人全是贪生怕死目光短浅与虎谋皮的无知鼠辈吗,也不尽然。   历朝历代的功业和战争,都是踏着百姓的血肉拼出来的。就拿军费这一项来说,仅在去年一年,就高达四千多万贯,占了大宋总收入的七成,若是战事频繁,这个数字还要再往上加许多,不会低于五千万贯,二者相差一千万贯左右。   而假若与西夏辽国和议,朝廷每年付出的仅仅是三十万贯。三十万相比一千万贯,微不足道。   封建农业社会的制度下,维持一场战争所需要的花费从哪来,只能是赋税。   赋税从哪来,从那些趴在地上从土里刨食的百姓身上来。   可一国的尊严与百姓的安定要怎么比较?孰轻孰重?   她想不出来答案,也不准备自寻烦恼再纠结这些政事,一切有神侯他们,她只需要每天快快乐乐地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   一晃眼到了六月,雨水越发充沛,上一刻还是万里无云的晴空,下一刻就狂风四起,阴沉地要落下雨来。   从神侯府里出来,无情脚下一转,去了离家完全相反的集市。   不知是不是天气越来越热的原因,谭笑最近总是没什么胃口,往往吃不了几口就饱了,精神也不大好,看着有些提不起劲。   他心里担心,但也不觉得有其他原因,这会打算去买些她往常爱吃的零嘴果子。   公子清俊疏离长身而立,静静地站在食肆摊前,等着卖馅饼的老板包好他的那一份。   在集市晃了一圈,出来时,他手里提了七八个大大小小的纸包,这样一副形象,任谁也不会跟四大名捕联想到一块去。   刚进门没多久,还没走到卧房里,正在院子里跑步的谭笑小鸟一样扑上来,抱着他的腰甜甜的撒娇:“小余哥哥,你回来啦。”   无情已经习惯了她隔三差五的给自己起的新称呼,他微微一笑,慢悠悠向屋子里走去,任由自己腰上挂着一个懒得走路硬生生坠后面的人。   他打开一个纸包,里面是三种不同颜色的莲花酥,猪油的香气和豆沙的甜味扑面而来。   无情拈起一块递到她唇边:“你今天早上都没吃什么,中午吃的也不多,尝尝这个,喜欢吗?”   谭笑却如临大敌般猛地后退两步,她捂着嘴难受地干呕了一声,一脸痛苦地说道:“你拿远一点,我一闻到这个味道就不舒服。”   无情瞬间变了脸色:“我去找大夫过来看看。”   “就是肠胃问题,过两天就好了,不用这么小题大做吧……”谭笑弱弱地说道。   大夫来了就会开药,她一点都不想喝那些苦得让人灵魂出窍的中药啊。   无情不听她的,他快步走出屋子,去外面叫了个侍卫,跑一趟请个大夫回来。   谭笑还在挣扎:“我真的没事,别叫大夫了好不好,刚刚就是一下子有些受不了这个味道,这会已经没事了,不信我吃给你看。”   为了证明自己吃嘛嘛香身体倍棒,她一口咬下半个莲花酥,吃进去不到三秒,全都吐了出来。   无情替她抚着背,清冷如雪的眼里盛满了担忧,突然顿了顿,问道:“你这个月的月事是不是没有来?”   谭笑傻愣愣地抬起头,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半晌,才说道:“不会吧……”   无情眸光一闪,倒了杯茶水让她喝了缓一缓,脸上是无论如何压抑都掩饰不住的喜悦。   谭笑已经傻了,她算了算日子,上个月初来过例假后,一直到现在都月底了没有来过,难道说,她真的怀孕了?   不要吧,她才19岁,结婚才三个月,她都没过够甜蜜的二人世界呢。   大夫很快就来了,把过脉后,他抚着长长的白须微笑:“尊夫人这是喜脉,怀孕已有一个多月了。”   谭笑如遭雷击,好半天,她才伸手按上小腹,恍惚道:“我……我真的怀孕了?”   她什么感觉都没有,小腹还是平坦依旧,里面已经孕育了一个小宝宝吗?她觉得好不真实。   大夫呵呵一笑:“月份还浅,这一胎还没坐稳,前三个月是危险期,一定要多加小心,我给你开个保胎的方子,你们按着方子去抓药吃。”   谭笑下意识的点头道谢,心思已经飞得不知道去哪了。   无情谢过大夫,又问了许多注意事项,还包了个大红封,亲自将人送出门外。   再度回来时,谭笑依旧呆坐在椅子上神游天外,他半蹲在她面前,一手轻轻抚着她的小腹,声音暗沉微哑:“笑笑,我们有孩子了。”   谭笑此时心神大乱,心里一时喜一时忧,百般滋味掺杂其中,完全没办法对他的话做出任何回应。   无情从极度的喜悦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她的脸色不对劲,心里咯噔一声,踟蹰着问道:“你……不高兴吗?”   谭笑看着眼前这张俊美如谪仙的脸庞,眼泪突然如断线的珍珠般滑落。她起身扑在他的肩头,呜呜哭了起来。   倒不是故意如此作态惹他担心,实在心潮起伏难以抑制,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些什么,只觉得心口憋着一股气,一定要这样发泄出来,才能舒服一点。   无情搂着她站起来,将她抱到床榻上放下,又拿了帕子一点一点擦干她的眼泪。   他坐在床边看着她抽泣不止,心里酸痛难言,只能一把将她揽过紧紧地抱着她,小心地避开了腹部的位置。   哭了好久,谭笑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她看着沉默不语脸上不复喜悦的无情,讷讷说道:“我没有不高兴,就是突然想起了父母,要是他们知道我在这边过得很幸福,而且已经嫁人怀孕了,肯定开心死了。”   无情暗暗舒了口气,他一手顺着她的小腹轻柔而缓慢的摩挲,一边动情说道:“他们一定能感受到的。”   他说着将自己的脸贴到她的小腹上,闭上眼睛,嘴角微微上翘,仔细感受着初生的还未成型的小生命。   看见他这么欢喜,谭笑心里也甜滋滋的。他的手轻轻摸着自己还十分平坦的肚皮,这和自己摸着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来自男性的沉稳坚毅的力量缓缓注入体内,她像猫咪一样眯起眼,享受着来自丈夫最亲昵的爱抚。   她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你希望我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无情看着她温柔的笑:“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谭笑噘着嘴哼哼唧唧:“你现在说这种话哄我开心,要是到时候生了个女孩,你是不是又……”   无情打断了妻子的无理取闹,埋下头去将她吻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直到她双手捶打他的肩膀才作罢。   他搂着她单薄依旧的背,在她耳边道:“若是生个像你一样的女孩,我会很开心。”   谭笑轻轻锤了他一下,咬着唇道:“生男生女又不是我可以控制的……”   无情轻笑一声,再度吻上来,她搂着他的脖子,甜得像蜜一样的快乐感填满了整个心房。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大概还有个两三章就完结了,后续的一些发展会放到番外,开了两个新的预收,到时候看收藏情况开文,大家喜欢的话可以收藏一下哈。没错,又双叒叕有同人,快住手啊,搞同人没有钱途的!   1、画风不同可以兼容吗【综武侠】   原神+综武侠的脑洞设定   文案:穿越管理局,俗称穿管局,其创立宗旨是让每一个纸片人感受到爱与美好,员工们天天挂在嘴上的口号不是love就是peace   作为刚从炮灰部晋升上来的小职员七七,每天勤勤恳恳奔波在不同的小世界里刷任务,只求多攒点钱早日过上退休生活   于是就有了——   “传闻南海有鲛人,于月圆之夜从水出,对月而泣,眼泪化作的珍珠可消百病,江南花家七公子的眼睛就是这样被治好的。”   “狸猫化人,不知是福是祸,她日日相伴于苏楼主身边,形影不离,莫非是要趁机偷取他的精元?”   “听说了吗,无情公子从山里带回一名绝色女子,据说是上古神兽九尾狐所化,有人看到她伸着狐狸尾巴让人摸,不知是真是假。”   “凡人如何能与神明抗衡,风神于高天之上掀起狂风,将曹操的军队吹得七零八落,再无一丝作战能力,逼得他于徐州撤军,再不敢来犯。”   二、(基建)异界领主游戏   文案:穿越第三个年头后,安琪突然觉醒了前世的记忆,金手指也随之上线——一个能联网的颅内电脑。   作为一个没有任何实权只能摆出来当花瓶忽悠民众的圣女,虽然一直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腐败生活,实则生活条件还不如现代月薪3000元住廉租屋的打工族。   看着盘子里还飘着鱼鳞的鱼汤,以及腥得能让人把隔夜早餐都吐出来的牛奶燕麦粥,她深深叹了口气。   改变的第一步,先从吃顿好的开始吧。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1章   谭笑怀孕的消息没有瞒着别人,不到两天时间,该知道的全知道了。   以往她在店里,还能帮着干点活,自从怀孕后,那几个员工连个抹布都不让她碰一下,她实在闲得无聊想做点什么的时候,手上那点活很快就被抢走。   她气得干瞪眼,但对这些真心实意关心她的人,却完全发不出火。   她如今已经怀孕三个月,肚子开始显怀,整天闷在家里没事干,跑跑跳跳都不允许,日子一长,不免就有些不和谐,三不五时就得来这么一遭。   比如说这次,非要不睡觉熬夜看话本被没收,又一次偷喝加了冰的奶茶杯发现,无情难得严厉地说了她两句。   “我现在就走,这个家里我再也待不下去了!”谭笑拎着个小包袱,边抹眼泪边说,“别拦我,我今天一定要走,我就知道你对我不满很久了,这也不让干,那也不让干,连我唯一的一点爱好都要剥夺,你完全都不尊重我!你眼里只有孩子,你根本就不重视我!”   天气尚且还热,她气得两颊发红,眼里含着一泡泪,看上去好不可怜。   无情挡在门前小心翼翼地拦着她,又不敢用力,柔情蜜意轻声哄到:“我怎么会不尊重你,你是我的娘子,我疼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对你有任何不满。”   谭笑死死抓着行李哭喊:“那你就是觉得我无理取闹惹你厌烦了,孩子都没生呢,你就开始嫌弃我,等我变成黄脸婆了,你是不是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了。”   无情只想扶额,他绞尽脑汁想着哄人的话,正要开口,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来的是神侯府的侍卫,神色匆匆道:“大捕头,边关发来急报,神侯召您议事。”   无情心里一紧,他顾不得陪着谭笑再闹,只得放缓了语调安慰她几句:“别乱想了,我怎么会嫌弃你,不过是怕你晚上看坏了眼睛,还耽误了休息。你若是真的想看,这会就看吧,我有要事出门,你乖乖在家里等我回来,晚上我陪你出去散步,好吗?”   谭笑嘴唇抿得紧紧的,双眼含泪瞪着他,小声嘟囔了一句:“就不乖。”   无情无奈一笑,俯身在她眼睛上落下一吻,随后匆匆离去。   人走了,火却半点没下去。   大抵怀了孕的女人就是这样,脾气来的又急又怪,总得来上这么五六七八遭。   越想越气不顺,无情前脚刚走,后脚她拎着小包袱就往外冲。   她要离家出走,她再也不要留在这里了,她要让他知道,敢凶她是什么下场。   见她小牛犊一样埋头往外冲,两个年轻仆妇急忙追上来,一人轻手轻脚的拉着她,一人去拽她的包袱,陪着笑脸好声好气地哄着:“我的夫人啊,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大爷又惹您生气了,咱犯不着跟男人家一般见识,气坏了身子都是自己的,快回来歇着吧,啊?”   这两人是自她怀孕后,无情专门雇来伺候她的,谭笑虽然气性上头的时候又作又闹,但全都是冲着无情去的,对待其他人她依旧是礼貌又懂事。   她将包袱死死抱在自己怀里,红着眼圈冷笑一声:“我不歇了,等他回来你告诉他,我要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仆妇看她这会气头上,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松开手让她离去。   一人冲着院子里值守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两个侍卫心领神会的跟上去,悄悄坠在谭笑身后,跟着她走了一路,一直来到金风细雨楼。   门口轮班的认识谭笑,问都不问一声,让她畅通无阻的进去了。   苏梦枕自打收复了六分半堂留在汴京的残存势力,忽然就有些无所事事起来,跟老对头相杀这么多年,突然一下子对方没了,心里高兴的同时,莫名还有些许空虚是怎么回事。   但是这样一来,他总算有时间静下心来好好调养身体了,谭笑给他的那药虽然神奇,多年的顽疾也几乎祛除了,但身体亏损多年,不是一朝一夕能补回来的,树大夫如今天天盯着他一天三顿药,就怕一个不好又复发了。   刚放下药碗,就看到谭笑气冲冲的走进来,再看到她手里那个小包袱,苏梦枕忍不住眉心一跳。   他感觉自己额角隐隐约约有些发疼:“你这次又是?”   没错,他说了又字,因为自打她怀孕以来,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这种情景了。   谭笑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张了张嘴正要控诉无情的罪大恶极,胸口突然涌上一阵委屈,一瞬间眼圈又红了。   “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恶,奶茶不让我喝,话本不让我看,我在院子里运动一会都要说我两句。”   她吸着鼻子扁着嘴抽泣,“而且他还凶我,他现在就是吃准我怀孕了,才这么有恃无恐,果然我妈妈说得对,男人都是大骗子,没一个靠得住。”   被地图炮扫射到的苏梦枕:“……”   沉默几秒,他附和地说了句:“的确过分。”   谭笑继续说个不停:“是吧,你也这么觉得?更可恶的是,他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还把我所有的话本都没收了,他自己忙着工作不陪我,连我一点爱好都要剥夺,你说这还是人吗!我就是要离家出走,让他找不到人干着急去吧,我再也不要回去了!”   苏梦枕听了半天总算听懂这次又是为了什么,所以说破天,就是奶茶和话本?   他微不可查的叹息一声,轻声道:“既然你不愿意回去,就先在这里住下吧,缺什么尽管告诉我,找杨总管也行,你若是心里实在烦闷,我带你四处走走,金风细雨楼重建后有几处景致还算得上别致,闲来无事去看看也无妨。”   一阵痛骂后后,她才想起来,眼前这一位,也是跟无情不相上下的工作狂,她突然就对自己跑过来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感到不好意思:“大哥,这会不会耽误你工作啊,你要是忙得话,我找别人陪我也行。”   “最近没什么要紧的事。”他起身走到门边,回眸微微一笑,“黄楼后面栽种了一片杏树,此时正值杏子成熟,或许你会想亲手摘一些来吃?”   谭笑双眼发亮:“我要去。”   苏楼主本人竟然会陪着自己妹子摘杏子这件事,还是惊掉楼里不少人下巴,除了跟过来凑热闹的杨无邪,其他借口路过想围观一下的,都在苏楼主的冷眼下一一败退。   苏梦枕不是个擅长哄女孩子开心的人,嘴里也憋不出几句好听的话,好在还有杨无邪这个八面玲珑的大总管在,三人相处起来也不觉得没话说而尴尬。   她怀着身孕,两位男士坚决不允许她跳起来去够树上的杏子,她只好提这个小竹篮眼巴巴跟两人后面,看中哪个了,就让他们轻功飞起来给她摘下来。   两人矫健的身姿看得她一阵羡慕,怀孕前自己也练了许久,内功上现在也能做到隔空打物,就是招式实在是稀烂,也就是中学生广播体操的水平,至于轻功这种需要实打实苦练的功夫,那就更别想了,她先能做到每天不赖床再说吧。   摘了一篮子的杏子,她指挥着两人一一清洗干净,又兴致勃勃地要拿它做茶。   杨无邪看着她十分快乐的祸害苏梦枕那一罐平时都不怎么舍得喝的好茶,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楼主,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算了,他们高兴就行。   杏子茶还没做好,就有人禀告无情过来了。   谭笑大惊失色:“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苏梦枕和杨无邪不约而同地勾了勾嘴角,似乎这句话让他们感到十分有趣。   “不行,不能让他看到我。”谭笑一脸凝重,“他肯定是来带我回去的,我们还没和好呢,我才不回去。”   话音刚落,就有一道修长挺拔的白色身影落在眼前。   走也走不了,她冷哼一声,转过头去背对着他生气地说道:“你来干什么?”   无情好脾气地笑了笑:“娘子,我来接你回家,还给你买了新的话本,是你最喜欢的张生写的新书,回去一起看吧。”   谭笑耳朵立刻竖起来,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很心动,只是死要面子的还撑着不愿意轻易示软。   无情看着她的背影继续道:“我还请了珍味楼的厨子,今晚的菜都是他做的,你想吃什么都可以给他说,你说过一直很喜欢他的手艺对吗?”   谭笑偷偷吸溜了下口水,她扭过头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一脸冷冰冰的问:“那你知道自己错了吗?”   无情干脆利落的道歉,“是我的不是,对不起。”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忍不住嘴角一翘,随即很快又板着脸一脸气哼哼地强硬说道:“还算你懂点事。”   无情微笑着牵过她的手,谭笑挣了下没挣开,也顾虑到苏梦枕和杨无邪还在旁边看着,不好再跟闹,只能随他去了。   告别了两人,无情一手牵着她,一手提着她那个小包裹慢悠悠离开了。   身后的苏梦枕脸色复杂:“成了婚都会变成这样吗?”   杨无邪:“……”   一路别扭着被领回家,刚坐下没多久,侍女就端来一桌子的晚饭,可以说丰盛至极。   谭笑顾不得教训无情,开心地埋头苦吃,吃着吃着,她的动作越来越慢,脸上突然滚落一串泪珠。   “我想爸爸妈妈了。”她抽泣着说出这句话。   无情放下筷子静静的看着她,心里涌上一片针扎一般细细密密的疼,他也终于知道她这些天反常的根源之一是什么了。   他轻叹口气,将她抱着横坐在自己腿上,一手在背后轻轻安抚着。   她搂着他的脖子,将眼泪都蹭到他胸口上,边哭边说:“我好害怕生小孩,你还不陪着我,让我整天自己待着。”   无情亲着她湿漉漉的眼睛,轻声道:“我明天就去向世叔告假,将公务推掉一部分,留在家里陪你好不好?”   “也不用特意这样……”谭笑止住哭声,讷讷到:“我就是发发牢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的……”   无情笑了笑:“先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哦……”   晚上躺在床上。   她魂不守舍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无理取闹?”   无情挑眉:“怎么会,你发脾气的样子,看起来可爱极了。”   “是吗……”谭笑被他逗笑,随即又满脸失落,“我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稍微有点点不如意就要生气,我以前也不是这样的……”   无情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低笑一声:“不要想太多了,你就是生气也没关系,因为对你,我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要说:   可恶啊,想谈恋爱!感谢在2022-02-26 23:19:21~2022-02-27 20:52: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2章   第二天,无情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跟神侯告了一段时间的假,好在现在也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非他出面不可的事,一些能在家里处理的公务,他基本全搬过去了。   诸葛正我体谅谭笑在这个时代没有亲人,加上孕期需要丈夫的陪伴,很痛快的准了他的假,还叮嘱他多带着妻子回神侯府看看。   自怀孕以来,由于身体的各种变化,谭笑的性格的确变得暴躁了一些,好在不管再怎么作,她始终把握在一个合适的度里,无情也万分包容她的这一点点小脾气。   过了头三个月,她的情绪也慢慢稳定下来,更让她和无情松了口气的是,孕吐这种情况没有发生在她身上,除了胃口变大了些贪吃了些,和往常比并没有太大变化。   为了宝宝的健康,她如今已经戒了油炸的和过甜的食物,饮食尽量以清淡为主,多吃水果蔬菜,当然,胎教是必不可少的,她也不管有没有用,每天晚上都会让无情读上几页书,更多的是求个心里安慰吧。   这个时代没有剖腹产,妊娠致死率居高不下,随着肚子越来越大,预产期一天天接近,她每天都会花时间锻炼一会,就为了当时候生的时候能顺利些。   一晃眼又是大雪纷飞时,这期间,店铺又升了一次级,不过现在等级对她来说已经无所谓了,也不需要再解锁新品,她只是开心又可以抽奖。   六次抽奖,两次出了数量不少的金币,其他四次都出了实用性不错的好东西。   遥远时空的祝福:可绑定式项链道具,使佩戴者终身免除病痛之灾   暗夜行者:一件黑色的斗篷,功能非常逆天,穿上后可隐身半小时。   十全大补丹:是的,就是她想得那个意思,有病治病,无病强身健体   寻宝罗盘:可针对性的搜索某一样物品的位置,并在短时间内显示该物品的定位没有去看其他三个,她把项链拿在手上,蔚蓝的海水一样澄澈又深邃的水滴形吊坠,没有什么特别繁复的花样和造型,长短可自行调节。   她将项链贴在自己的肚皮上,脸上微微一笑,心里默默道了声谢谢。   今年的年过的有些冷清,铁手和顾惜朝去了连云寨一直未归,追命也去西北查案没有赶回来,算下来,年夜饭的桌子上竟只剩下了无情,冷血,神侯,赖星逐和她五人。   但是相聚在一起,快乐的心情却丝毫没有减少,尤其是神侯,比她这个当妈的还要盼着肚子里的孩子出生。   他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拿着一堆经史子集,搜肠刮肚地给还未出生的孩子起名字,男孩女孩的各想了不下十个。   谭笑私下里跟无情吐槽:“世叔这么喜欢小孩子,怎么也不见他催着铁手和追命成亲呢?”   无情抽了抽嘴角,脸上的表情有些似笑非笑:“你怎么知道他没催过?”   就追命这年纪,哪怕放现代都算得上大龄单身男,何况是普遍早婚早育的古代。   随后无情大致给他讲了讲这二人悲惨的情史,不是女朋友跟了别人,就是死了,要么进宫当了妃子,总之没一个能走下去的。   谭笑悄悄吐了吐舌头:“我决定以后对他们更好一点……”   虽然大着肚子让她行动不便,身体也累赘许多,但不知道是不是这具身体是系统出品的原因,她的脸蛋及四肢依旧十分秀丽,不见丝毫臃肿,皮肤更是比以往还要晶莹剔透,在她本身甜香的体味中,又多了丝温柔的奶香。   活色生香的妻子嫩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无情却碰也不能碰,偏偏他又受虐一样每晚都要抱着她睡,对他来说算得上甜蜜的折磨。   最让他煎熬的是,怀孕后的谭笑会控制不住的分泌乳zhi,白天还好,她会自己收拾着擦掉,若是夜里没有及时擦干净,早上睡起来她察觉到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又要哼哼唧唧的闹上一通,这件事便落在了他这个丈夫的头上,每晚隔上两小时都要撩起她的衣服帮她擦拭。   无情没见过圣人,但他觉得再圣贤的人估计也不过如此了吧。   到了三月份,估摸着预产期就在近几天,家里早就接了精通医理的稳婆过来小住,无情更是寸步不离她的身边,就怕出什么意外。   她从前还想过要不要在家里弄一个泳池,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也听过在水里生会比较顺利些,只是这种在现在来看太过惊世骇俗的方式,终究是没办法拿出来用。   迷迷糊糊躺在床上时,她一边疼得哭喊,一边还有心思在想现代时看到的那些新闻,她觉得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效仿一下蹲着生育,但是强烈的宫缩简直能把她的脊椎骨撕裂开,一阵一阵的疼痛仿佛要把她的身体劈成两半,身体连稍微弯曲一下都做不到,只有这么躺着,她还能稍微喘口气。   “好疼……妈妈……”   她死死抓着稳婆的手,哭得嗓子都要嘶哑,都说人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第一个想起的一定是自己的母亲,她现在半点想不起来自己老公或者其他人,似乎这有这个称呼才能拯救此刻的她。   稳婆按压着她的肚子催产,另一个握着她的手鼓励道:“看到头了!夫人,再用力一点,马上就要出来了!”   剧烈的痛楚让她惨叫出声,几乎要晕过去,她很想就这么两眼一闭就此解脱,只是为了孩子和她自己,她也得再加把劲咬牙一拼。   产房外乌泱泱站了一群人,神侯府众人和苏梦枕都在这里。   听着谭笑时不时的惨叫,无情脸色难看得要命,从房里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看得他头晕目眩,心里的担忧浓得让他恨不得冲进产房陪在妻子的身边。   苏梦枕此时也高冷不在,他紧紧皱着眉头,双眼一直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诸葛正我和赖星逐到底年长,经历的也多,看着无情此时方寸大乱的模样,他出声安慰道:“不必担忧,女人总有这么一遭的,笑笑身体底子好,稳婆都是熟知医理的,不会有什么事的。”   无情苦笑一声:“我知道,我只是……舍不得她这么疼。”   追命蹲在栏杆上使劲扒拉着自己的头发,满脸纠结:“女人生孩子,竟是这么痛苦吗?”   铁手叹道:“生育对女子,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若是体质弱一点,当场殒命也是常有的事。”   虽然避免不了生育的痛,但幸运的是胎位及正,也或许跟她孕期经常锻炼有关,没有花太多功夫,宝宝就顺利的生下来了。   是一个健康的女婴,稳婆抱着孩子出来道喜时,众人都围上去看这么皱巴巴地像小猴子一样的新生儿,只有无情等不及地冲进房里。   屋子里血气浓厚,对于他的突然闯入,稳婆和侍女惊得连忙让他出去,无情置若罔闻,眼里只看得到床上虚弱的已经昏睡过去的妻子。   他怜惜地擦了擦她脸上的汗,低头在苍白的唇上落下一吻,握着她冰凉柔嫩的手,酸涩,感动,欣喜,后怕等种种情绪一时涌上心头,让他眼眶都有些发热。   等谭笑再次醒来,她首先看到睡在自己枕头旁边包着棉被的小婴儿。   血缘关系真是奇妙,还没出生前,她对肚子里这个孩子并没有太大的感觉,比起母爱什么的,更多的是按部就班人生某个必经阶段的成果,然而只是一眼,她的心里就涌上万般柔情。   她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晰的认知,这是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这是她和自己丈夫爱的结晶,是危险来临之时她会奋不顾身全力去保护的人。   无情一直陪在她身边,看到她醒过来,连忙扶着她坐起来喝了点水。   他揽着她的肩膀小心地靠在自己怀里,轻声问道:“还痛吗?”   谭笑摇了摇头,想起几个小时前那场痛得让她几乎要死过去的经历,不由哽咽:“我再也不生了。”   无情双眼浮现痛色:“好,我们再也不生了。”   这样让他肝胆俱裂的场景,他也不想再经历了,或许哪天可以去问问赖神医,有没有什么能令男子失去生育能力的药,他无法再承受一遍这样的痛楚。   夫妻两这才去看孩子,谭笑抱着她,一脸纳闷:“她怎么这么丑。”   无情凑过去温声笑道:“孩子刚出生都是这般模样,过段时间就好了。”   “你见过?”她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无情轻咳一声:“世叔和赖神医这样说的。”   谭笑亲了亲女儿皱巴巴的小脸,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世事无常的奇妙之感,她半是惊叹半是不可思议,现在还有点不真实感:“我竟然真的生孩子了。”   无情微笑:“为什么这么说?”   谭笑叹息一声:“因为我一直觉得自己还小呢。”   无情低笑一声,将她和女儿两个一起小心翼翼的揽进怀里,他不住的亲吻着她的额头,不时又看看小婴儿那还没自己拳头大的小脸,胸腔里的满足和幸福几乎多得要溢出来。   这样就很好了,他再也不想要更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以为这章能完结呢感谢在2022-02-27 20:52:26~2022-02-28 23:15: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3章   比生孩子还要痛苦的是什么,是古代的坐月子。   不让洗头洗澡,不许刷牙,不能正常活动,不许晒太阳,不许开窗通风,要坐满整整一百天。   才两天她就受不了了,就算有清洁术暂时不用沾水也能保持身体干净,她也无法忍受成天在空气不流通的屋子里一动不动的躺着。   不管仆妇怎么劝告,她铁了心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虽然是第一次生育没有经验没错,但在现代时也没少看相关新闻,办公室里也有好几个怀孕休产假回来的姐姐,聊天的时候没少谈过这些事,所以她知道怎样才是合理科学的坐月子,要真的完全按照这里的标准来,三个月后她恐怕就要抑郁而亡了。   无情在这一方面也不执拗于一定要她怎么做才行,虽然他也怕以后会不会落下病根,但转念一想他们手里还有药,连苏梦枕那样的绝症都能治,哪怕真的有什么问题,小小一点妇人病自然也不在话下,也就随她去了。   在床上休息了两天天,她开始下床慢慢活动,每天伸胳膊踢腿的做些帮助恢复的动作,贴身的衣物被褥等更是半天就用一次清洁术,就怕细菌感染,饮食上也控制着没有一个劲的进补,这样大半个月后,原本对她这种行为极度不赞同的几个仆妇,发现她恢复得竟然比严格坐月子的女人还要好,也全都闭嘴了。   宝宝的名字一早就取好了,无情和诸葛正我爷俩关房里大半天,最终定下来盛怀瑾这个名字。   怀瑾若瑜,心若芷萱。   谭笑砸吧了下这个名字,比她起的什么子萱之类的强很多,于是很愉快的接受了这个名字。   大名定了,小名的取名权就落到了她这个当妈的头上,她很偷懒的起了小鱼这个名字,无情也只是好笑地挑挑眉,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小婴儿的变化一天一个样,等一个月的时候,已经完全看不出刚生出来时候那副皱巴巴小猴子的模样了,不知该感叹基因强大还是别的,小鱼长得越来越像她,皮肤白嫩通透得像果冻,秀气挺直的小鼻子,花瓣一样的嘴唇,还有亮闪闪的黑珍珠一样的大眼睛,每一个见到的人都说像极了她,简直就是她的翻版。   三个月的时候,小鱼开始会有意识的主动笑出声,这小家伙天生就是乐天派,不管是谁,稍微一逗弄就咯咯笑个不停,一点都不怕生,哭的时候也是小嘴一撇眼泪汪汪的看着人,细细弱弱的抽泣,很少会有嚎啕大哭的时候,这让非常害怕小孩子哭的谭笑省了不少心。   只是再怎么好带的婴儿,都免不了半夜起床三四次喂奶换尿布,最初她还强撑着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就算只是喂个奶,其他事都有无情帮忙,短短半个月,她就再也熬不住了,黑眼圈一天比一天重,白天根本没有精力顾着店里的生意,不得不请了身体健康的奶娘来照顾。   “我现在是不是很胖啊?”她摸着自己腰上多出来的软肉,满是惆怅地问道。   “一点都不。”无情放下书本,在烛光下含笑看过来,“我先前就觉得你太瘦了,这样刚好。”   生了孩子后的谭笑比之前看上去多了些妩媚的女人味,今年她正好20岁,现代还是上学的年纪,在这里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了。   比起刚穿越时,五官有了细微的变化,就像一朵枝头青涩的花苞彻底盛开了一样,言行举止间多了股摄人心魂的韵味,身材也比以前稍微丰满了些。   她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可是我以前的衣服都快穿不上了。”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胸围涨了许多,以前穿着合身的衣服,现在看上去鼓囊囊的,她现在已经在研究怎么把钢圈文胸给搞出来,固定起来走路的时候再别乱颤了。   无情的视线渐渐从她脸上往下移,像是在观察她的衣裳是不是真的不合身,看着看着,眸子深处似是烧起了一把火,越来越专注炽热。   谭笑不自在的收拢手臂半遮在胸前,小声嘟囔:“干什么这么看着我啊……”   “的确该重新做了。”他的喉结滚动一下,手腕稍用力将她拉着坐自己腿上,一手钳着她,一手顺着腰间缓缓从后背往上攀爬过去,“这样刚好。”   算了算两个人一年多没做那事了,她明白他幽暗浓黑的瞳孔深处的含义,也感受到他渐渐昂扬的渴望,心里一时也有些意动。   她轻咬下唇,水汪汪的眸子含羞带怯看着他,双颊生晕,眼神里欲语含羞的情态让她看上去仿佛还是那个天真单纯的少女。   无情缓缓向她身上压过去,低沉微哑的嗓音在她耳侧轻笑:“孩子都生了,怎么还这么容易害羞?”   谭笑红着脸小声说道:“我本来就不大嘛。”   脖子间传来濡湿的触感,她不由自主仰起头,细细的喘息着,身体在他的揉捏下化作一滩水,然后就听他低声说道:“这里大了许多。”   热气轰的一下直冲脑门,她紧闭着眼一口咬在他肩膀上,羞窘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冬至刚过,铁手从边关带回了一个人,连云寨的大当家戚少商,看外形跟追命有些像,都是一样的落拓又俊伟,嗓门也是一样的大,嘴唇边总是有一圈剃不干净的胡渣,自从关系熟了点之后,也像追命一样总是喜欢拿胡子去扎小鱼的嫩脸,每次逗得她吱哩哇啦地尖叫大笑。   这个小家伙现在是整个神侯府和金风细雨楼的团宠,虽然还不记事,但她已经能感受到自己有多招人喜欢,看见熟悉的脸孔就伸着两条藕节一样的胖胳膊要抱抱,一到对方怀里就嘟着小嘴呼对方满脸口水,哪怕对上冷血苏梦枕这种一点都不招小孩子喜欢的冷脸也完全不怕。   谭笑看着墙角那口箱子,里面全是苏梦枕神侯他们送给小鱼的东西,长命锁木雕小玩具九连环等等,不乏许多名贵的项圈手串等等,隔三差五就送一次,这个箱子已经快装不下了。   她轻轻戳了戳窝在无情怀里专心致志玩手指的女儿的嫩脸,笑眯眯说道:“你是个成熟的宝宝了,都已经学会自己给自己攒钱了。”   小鱼傻呵呵地冲着她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谭笑又戳了下,她乐得嘎嘎大笑,小脑袋左转右转地躲着手指,最后一头扎爹爹怀里跟娘亲躲猫猫玩。   看着女儿精致的五官,她凑上去亲了口,笑嘻嘻道:“宝宝这么漂亮,以后肯定追求者无数。”   无情皱了皱眉,不知脑补了什么,脸色不由自主黑下来。   谭笑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了,突然生什么气?”   无情语气微冷:“小鱼二十岁以后再说嫁人的事,在这之前我不会同意的。”   “噗!”谭笑乐不可支地笑倒在他肩上,女儿才半岁大,当爹的就已经开始吃起未来女婿的醋了,她从前怎么没看出来,高冷不可侵犯的盛大捕头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平淡又快乐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小鱼也渐渐长大,她的脖子上始终带着那串遥远时空的祝福,从生下来一场病都没生过,小胳膊小腿越来越有力,看着就健康又活泼,十分讨人喜欢,抱在怀里没一会就伸胳膊蹬腿的要去地上爬,谭笑特意在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尖锐的桌角器具都包了边,任她在屋子里四处探险。   年底的时候,徽宗生了一场怪病,身体一日一日的虚弱下去,一大半时间只能卧床休息。   医官们无论如何都查不出病因,最后只能得出常年沉溺于声色犬马而损耗了精力这个结论。   官家需要静养,朝廷大事就落在几位大臣头上,以诸葛正我和梁师成为首,二人共同把持着朝政,虽然许多事情上二人的意见并不统一,但比起过去徽宗偏听偏信蔡京之言来说,到底要好上不少,况且不知道是不是蔡京和傅宗书之死让梁师成有了警觉,他如今乖觉许多,昔日猖狂的气焰也收敛了不少,有些时候甚至愿意主动让步,让诸葛正我看得纳闷不已。   皇长子自落马后,终究还是留下了终身残疾,二皇子一出生就夭折,大臣们期望的目光纷纷落在了三皇子赵楷身上,这个和他父亲如出一辙小小年纪就文采非凡精于书画的小皇子。   诸葛正我暗暗皱了皱眉,他怀着满腹心事走出宫门,不由回头望了眼宏伟壮丽的宫墙,一束阳光正好斜斜穿过,照出许多斑驳的光晕,朗日晴空下,他的心头蓦地一松,沧桑布满皱纹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   满城烟柳,片片飞絮,又是一年春来时。   谭笑午睡起来,呆坐在床上片刻,才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出门。   海棠树下,小鱼坐在无情肩头,伸手去够头顶的花朵,她的小手软绵绵的,好不容易抓到了又力气不够摘不下来,次次抓着花枝弯下一点点又给弹回去,弄得花瓣掉了父女两满头满身。   似乎这样的游戏很好玩,她乐此不疲地一遍遍重复着,扭头间看到谭笑倚在门上微笑看着他们,兴奋的大叫一声,挣扎着就要下去。   无情放她下去,一个月前她已经开始学着走路,如今已经能自己一个人歪歪扭扭的走上短短一段。   谭笑蹲下去,张开手臂笑眯眯地原地等着,很快,一个小小的柔软的身子跌跌撞撞地扑进自己怀里,白嫩嫩的小包子手张开,一朵攥得汁液四溅皱皱巴巴的海棠,被献宝一样眼巴巴地捧在自己面前。   她噗嗤一笑,亲了亲女儿嫩嫩的小脸,然后把小花花别在她柔软的胎发上,惹得小家伙笑嘻嘻地不停转着脑袋瓜显摆臭美。   一阵风吹过,落了满地的红的白的花瓣。   她心有所感地抬头看去,纷纷扬扬的花树下,清俊如冷月的男子长身而立,着一袭白衣,静静地看着她们微笑,目光温柔而宠溺。   他伸手拂去身上的落花,抬步像她们走来,谭笑脑中突然浮现出他们初遇时,那张孤寂冷傲如寒冰一样的面庞。   走至跟前,无情微微一笑:“世叔让我们晚上过去吃饭,几天不见,他很是思念小鱼,若是可以的话就在那里住一晚。”   谭笑有些囧:“可是大哥刚刚也让人过来说,晚上一起吃饭的。”   无情唔了一声,立即道:“那就让他再等等吧。”   谭笑噗嗤一声,手指点了点女儿的脑袋,笑嘻嘻说道:“都怪你魅力太大,才让我成天为这种事为难。”   小鱼抓着她的手指,嘴里咿咿呀呀叫着没人听得懂的外星语,笑得无比灿烂。   他们转身回屋,收拾晚上过夜要用的东西,主要是小鱼的,尿布被子什么的,他们两人什么都不需要带。   抱了一会,她手酸地抱不住,于是交给侍女抱着去玩一会。   谭笑伸着懒腰舒展筋骨,身后贴上一具温热的躯体。   滚烫的呼吸近在耳边,无情舔着她柔嫩的耳垂,声音嘶哑道:“晚上不方便,这会……”   她轻轻用手肘捣了他一下,红着脸嗔怪道:“不要当着孩子的面说这种事。”   “那就去侧间,她看不到的。”他一边吻她,一边揽着她往过挪。   “你可真是……”她小声嘟囔着,水波潋滟的眸子似羞似嗔地瞪了他一眼,脚下却乖乖的跟着他往过走。   这是穿越的第三年,她有了彼此相爱的丈夫,活泼可爱的女儿,生活幸福美满,没有丝毫不如意。   温存过后,她喘息着躺在他怀里,突然想起件事,问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年咱们第一次见面,我当时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每一处都长在我的审美点上,看着就让人喜欢。”   无情翻身覆上她的唇,眸中似有万千星辉,喃喃道:“我亦是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清晨六点多写完最后一章,心里又满足又失落,写同人真的就像跟纸片人谈了场恋爱,文章完结时,也就到了分手的时候,因为遇逆里的月牙儿实在让人心痛,才有了我选他当男主的初衷,要是真的有平行时空,希望他能像我小说里一样过得幸福不留遗憾吧。   后面还有两章左右的番外,不定时更新,请继续关注,另外本文过两天会申v,大家还是趁着免费抓紧看。   下一本不出意外开画风那一本,再厚着脸皮求个收藏,收藏太低真的没动力开坑啦!感谢一直鼓励我支持我的小天使们,爱你们,咱们下本见……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